洛小北盯着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没有啊,你姐夫找到我,问我会不会看病,我说会啊,他就让我帮忙给一位长老治病,凑巧我会,于是随手治了;他们又找出了一堆病人来,我闲着无事,就帮忙看看咯。怎么,你有意见?”

洛小北眯着眼睛,说你哪儿来的这么多药?

我耸了耸肩膀,说我虽然是一个下人,不过好歹也有自己的隐私,你说是吧?

珞小北心中急躁,一个箭步冲到我的跟前,伸手朝着我的腰间摸来,我哪里能够让她得逞,微微避开,然后挥手,将她的手给打开了去。

洛小北不服,还想再次上来,而这个时候那小将诺面带喜色地匆匆跑进屋子里来,瞧见洛小北和我动手,慌忙喊道:“洛姑娘,洛姑娘,这可使不得呢,别动手啊,伤了陆神医可怎么好呢?”

陆神医?

洛小北听到这称呼,气得鼻子直皱,说一天不见,你爬得可够快的啊?

我耸了耸肩膀,没有理会她,而是问小将诺,说什么事?

小将诺先是谨慎地看了洛小北一眼,然后才说道:“陆神医,族长听了你的事情,想要见见你,便吩咐了晚宴,请你一刻钟之后,务必到大殿那边去用餐。”

我点头,说都有谁呢?

小将诺说道:“包括醒过来的松长老在内,族内的五大长老都会出席,另外几支狩猎队的首领也都会参加,还有族内的几个重要负责人。”

珞小北听闻,秀眉一竖,瞪眼说道:“没叫我么?”

小将诺愣了一下,低着头说道:“呃,这个倒是没有说起,要不然我再去问问……”

洛小北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而我瞧见洛小北一副满脸醋意的样子,忍不住好笑,对小将诺说道:“好的,你回去禀告上面,说我一定准时参加。”

小将诺连忙点头,说好,您一定要过来啊,我听钊美姨娘说,宴席有酒呢……

说到酒,他下意识地就舔了一下舌头,仿佛很回味的样子。

我呵呵一笑,说好的,一定。

小将诺应声离去,而洛小北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对面,气呼呼地说道:“你现在得意了,一下子就成了临水一族的红人了,还有资格参加最高待遇的宴席,很得意是吧?”

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洛小北指着我,说还说没有?瞧你眉毛往上翘,眼睛都往天上看了,指定是心里美极了吧?

我知道洛小北这是小女孩儿心态,对我地位的变化有些吃味,也不恼,而是跟她解释道:“小北,蒯梦云在临水一族里面地位颇高,是狩猎队的首领之一,你抱住他的大腿,的确不用担心什么;不过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这一次去的地方太过于危险,甚至产生大量的伤亡,会怎样?”

我突然间提起这个话题,洛小北有些惊诧,想了一下,方才回答:“应该会止步吧,不过那又如何,我一个人过去,也没有问题。”

我点头,说你身手高强,自然没有问题,不过如果有熟悉森林的当地土著在旁,事情应该会好很多吧?

她说对,然后呢?

我盯着她,平静地说道:“然后就是,一个护卫首领梦中情人的妹妹,永远都不如一个能够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的医生来得重要,这就是生活。有我在,派遣队的实力只会更强,决心更坚定,而这些对于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听我说完这些,洛小北愣了好一会儿,方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服了我。”

我没有就此得意,而是适时闭上了嘴。

洛小北仔细品味了一会儿这话语,又直勾勾地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方才说道:“陆言,你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刮目相看,告诉我,除了御兽、放蛊、治病,以及某种纳须弥于芥子的法器之外,你还有什么让我惊奇的本事?”

我耸了耸肩膀,说生活的每一刻都是不同的精彩,等待着你去发现,而我也是如此。

珞小北突然笑了,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感觉你跟你堂哥陆左,有那么一丝相像了。

这,算是恭维么?

我站起了身来,对她说道:“好了,我要去赴宴了,不知道会不会涉及到陪你狩猎的事情,不过我会努力帮你争取的;而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凯旋回来的消息吧。”

我缓步走出了屋子,门口自有侍女等待,将我引导至宴席的举办地点。

此刻天色已暮,华灯初上,望着这个充满着古韵的村庄,我的心中,颇多感慨。

从昨夜进入时一个只能睡窝棚的下人,看这洛小北被引入好房子里去攀谈叙旧,到现在成为了临水一族的座上宾,即便是珞小北都没有资格去赴的宴席,我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逆袭。

对于这一切,我并没有感到骄傲,而是越发地明白了知识的重要性。

还有一点,那就是感恩。

没有陆左传授给我的苗蛊绝学,没有虫虫给我的乾坤囊,我此刻想必还蹲在那个狭窄的窝棚里,被洛小北瞧不起。

一路走,来到灯火辉煌处,走入大厅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宠辱不惊,方显男儿本色。

我缓步走入了宴席,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点儿,瞧见宴厅之中人已经来了大半,而蒯梦云瞧见我被人引入,连忙站起身,过来迎我。

不但是他,其余重要人物也都纷纷起身,朝着我遥遥拱手。

小将诺跟我说过,临水一族崇尚武力,以强者为尊,不过在我这里倒是变了模样,大家对我都客客气气的,毕竟无人不生病,就如同松长老那般体格健壮、一生无病无灾之人,一不小心就垮下去了,谁都说不准。

为了那个不确定的将来,结交一位手艺不错的医师,还真的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我与众人客气作揖,而蒯梦云则拉着我的手,把我引到了主桌的左侧一桌坐下。

这宴席遵循古礼,正中间是族长的位置,然后左右两侧分布桌子,每人一桌独坐,按照身份地位递推,我虽然不知道这儿的规矩,却也知道那主桌的左侧第一位,应该是相当尊崇的,慌忙推让,说使不得,使不得,这么多的长辈在此,我如何能坐那儿?敬陪末座便好了!

蒯梦云不容置疑地把我按在了那榻前,说道:“这事儿以后都可以,今天不行——今天是族长亲自指定的,说你救了松长老,这是大功,就得有这份礼遇。”

我依旧不肯,这时旁人纷纷出言劝解,我推辞不过,只有做足了姿态,方才答应坐下。

没一会儿,人便纷纷来齐,就连那大病初愈的松长老也被人搀扶着过来,坐在了我的对面,也就是主位右边的第一席。

他的精神依旧有些欠佳,不过比起昏迷来说,却是好了许多,冲着我微微躬身,表达感激。

我不敢凭功而傲,慌忙欠身让礼。

一番波折,这时一声钟鸣磬响,丝竹之声响起,却有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妇人,被四名漂亮的侍女搀扶下,从后面走到了主位上来。

这老妇人一出现,所有人直起了腰杆,待她一入座,众人皆朝她躬身,问安道:“见过妈妈。”

呃……

这位就是族长么,怎么大家都叫她“妈妈”?

我心中疑惑,不过很快就想起小将诺跟我讲起的习俗,说这儿的部族都没有父母,两岁之后就聚在一起教养,最后会以族长为父母。

这习俗,当真是让人有些蛋疼。

我心中吐槽,却不得不恭谨地躬身,那老妇人年纪挺大的,一脸老人斑,又有些肥胖,不过也显得面容慈祥,她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来,微笑着问道:“你就是救了松的医生?”

我直起身来,躬身答是。

老妇人似乎对我颇为感兴趣,又问了我几个问题,我都规规矩矩地回答妥当。

她显得十分高兴,双手放在案子上,大声说道:“我临水一族得了医术如此高超的医师,险些死去的松长老又恢复了神志,如此幸运的好事儿,定是上天眷顾,饮宴之前,需得祭祀——来人,找两个干净的猎物来,我们血祭上苍!”

听到这话,众人欢欣雀跃,唯独我一人不知道到底要发生什么,只感觉那乐声变得有些凝重,让人心头发堵。

几分钟之后,血祭的物品被拉了上来,却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这两人被剥得干净,给捆住了手脚,摆放在了宴厅正中的石坛上,瞧那架势,应该是用活人来祭祀。

我吓了一大跳,再仔细一看,却见那个女子,居然就是早上伺候我洗漱的侍女安。

第七章 虎口夺食

我弄不清楚这血祭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给人放点儿血呢,还是以前古时候拿人来当做祭品,宰杀祭天。

这是人家最重要的习俗,我初来乍到,也不敢多言,只是在旁边看着。

安就像一个受寒的鹌鹑,将小小的身子缩得紧紧的,被人推到了那个石台上面来,目光怯怯地四处打量着,很快,她在一大堆人里面,找到了我。

我们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撞到了一起。

我发现她的目光悲伤、恐惧、麻木交织在了一起,最后变成了恳求。

就好像是笼子里面的小兔子,瞧见同伴被人拎着耳朵买走,然后露出来的那种楚楚动人的可怜。

我看了一眼,就感觉受不了了。

我真的想救她,然而却又不知道自己说话管不管用,毕竟人家给我脸,我这就是脸,人家不给我脸,我这个就是屁股。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五大长老之中唯一一个女性站了出来。

她头上插着彩色的羽毛,脸上还抹着油彩,在石台跟前,跳起了大神一般的舞步,几分钟之后,她突然操起了旁边的一个石锤来,朝着安旁边的那个男人脑袋上重重砸了下去。

她这砸,是真砸,突如其来,大锤抡着,砰砰砰……

第一下,那个男人就直接栽倒在了地上,然而她毫不犹豫,瘦小的身子里迸发出了巨大的力量来,一下两下,砸得鲜血飙射、脑浆横流,充斥在了整个石台之中。

周围那些临湖一族的高层都疯狂地伸出双手,不断的晃动着,口中大声吼着几句简单的音节。

仿佛是在祭祀,不过这种古怪的气氛让我有些无语,而那个少女安则被这位长老的凶悍吓得浑身发抖,突然间像一头小鹿似的,一下子就跳下了那石台,然后朝着我的这边跑了过来。

因为有些突然,一开始没有人注意。

等到旁边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已经冲到了我的身边,跪倒在了我的面前,然后使劲儿拉着我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眼睛里面全部都是豆大的眼泪。

她也没有说话,就这般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旁边的长老自仗身份,没有上前,而蒯梦云则箭步上来,厉声喝道:“你这孽畜,还不赶紧过去,等待祭祀?”

他伸手过来抓安,而这少女则一动也不动,就这般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袖。

等等……

就在蒯梦云拽着安的头发时,我终于忍耐不住了。

活人祭祀这种血腥的陋俗,是我根本无法忍受的,更何况是将一个如花似玉、青春年少的小姑娘给活生生地砸死。

她倘若是一个什么恶人,我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然而在我看来,安根本就是一只无辜的小白羔羊。

她身上没有任何罪过,如何就要奔赴死亡了呢?

不行!

我拦住了蒯梦云,然后朝着坐在正中的族长拱手说道:“族长,我有一请求,不知道当不当讲?”

那老妇人慈祥地笑道:“你是松长老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便是了。”

我指着蜷缩在我身下、宛如鹌鹑一般的安,说道:“我与她有缘,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把她交给我来处置?”

没有等族长发话,蒯梦云有些不悦地说道:“陆神医,你倘若是喜欢女色的话,我回头帮你安排几个成熟的女子,这个已经被选做了祭品,就不要强求了。”

他使劲儿一拽,然而我却坚定地抓住了安冰冷的手。

我认真地盯着族长的眼睛。

她没有说话。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对于我来说,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突然间她笑了,咧着没牙的嘴,笑道:“什么也难买心头好,既然你喜欢,送你便是了——钊美,把这女子带回去,洗干净了,换套衣服,回头送我们的陆神医房间里面去。”

听到这话儿,我的心中一松,朝着族长躬身说道:“多谢您的慈悲和慷慨。”

早晨那中年妇人走了上来,将少女安带了下去,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没过一会儿,又有一个被剥干净的女子给押了上来。

这回没有等我有任何疑问,那女长老就抡起石锤,将她的脑袋砸成了碎西瓜。

虽然安幸免于难,但最终还是有人逃不过死亡。

祭祀过后,立刻有侍女踩着鼓点,将菜送了上来,与之前在食堂那儿的饭菜不同,端到席面上的显得精致许多,而且还有米饭和酒。

酒是一种酿酒,有些发黄,像是绍兴黄酒,品质算不上好。

不过即便如此,那些家伙似乎对于酒这东西十分爱好,没有等食物上完,立刻就端起了酒杯来,朝着当中的族长敬酒。

族长瞧见这些人的眼珠子都要掉进酒里,也没有再多规矩,挥了挥手,说今天高兴,酒管够,别发疯就行。

这一句话引来了无数欢呼,众人没有再拘束,纷纷倒酒,开始相互敬起来,场面一时热烈。

没人理会石台上面的死者。

酒过三巡,族长突然问起了蒯梦云,说对了,你明日出发,前往蝴蝶谷?

蒯梦云站起身来应答,说是。

族长又问了几句,突然转到了我这边来,问我道:“我听说陆神医你也要跟着一起去?”

我有样学样,如蒯梦云一般站起来,说是。

族长挥了挥手,说道:“蝴蝶谷那般危险,一不小心就葬命其间,你如何能够去?不如留在村中,最是安全不过。”

我没有答应,而是说道:“人无磨难,难以成长,我还是希望锻炼一下自己。”

族长再三劝说,我依旧固执己见,她没有办法,只有叫来了一个叫做荆可的男子,指着他说道:“这个是我临湖一族年轻一辈里面,除了梦云之外,最厉害的高手,便让他陪着你一起,保护你的安全吧,请千万不要拒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当下只有答应。

其实我已经感觉到有一些压力了。

自从我施展出这一身手艺来之后,临湖一族对我越发热切,而在这热切的背后,则有一丝占为己有的意思,然而我又不可能留在这里,给他们当一个赤脚医生。

再说了,我乾坤囊里面带的药物有限,用完了,恐怕本事就少了一半。

酒宴依旧在继续,尽管因为我几次拒绝族长的提议而显得有些冷场,不过因为酒精的缘故,很快又热切了起来,这帮人一开始的时候还挺矜持的,喝了酒之后,情绪高涨,纷纷与我敬酒邀杯。

一席酒吃到了深夜,好多人都醉倒了,反倒是我心事重重,并没有吃到多,族长一离开之后,我也跟着告退。

蒯梦云送我,路上的时候,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你知道么,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拒绝族长的人。”

我一愣,说啊,怎么了?

他沉声说道:“你知道以前拒绝族长的人,现在都在哪儿么?”

我其实知道答案,不过还是选择装傻,说啊,在哪儿?

蒯梦云指着湖边的方向,对我说道:“都在湖里喂鱼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问道:“你的意思是,不要随意触怒族长?”

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你是小北带来的人,也认识飞雨,我不想你有事,所以才这么跟你说的,你知道么?”

我点头,说多谢蒯哥的照顾。

他送我到门口,并没有进来,而是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说道:“好好享受这样的夜色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蒯梦云离开之后,我方才想起了来,这房间里可还有一个小姑娘等着我呢。

瞧他刚才的那坏笑,我止不住心中狂跳,呸了一口,说老子心中已经有虫虫了,这世间任何女人,对于我来说,都是异性。

我调整心情,走入了安置的临时医馆里,结果刚刚一进门,洛小北就蹿了过来,冲着我喊道:“嘿!”

我吓了一跳,说你怎么在这里呢?

洛小北指着里面的房间,说是不是怪我在这里耽搁了你的好事?

我说人已经送过来了吗?

洛小北点头,说对,你混得不错啊,第二天就有人往你房间里面送女人了,这面子,啧啧啧……

我瞧了一眼外面,然后把门给关起来,低声说道:“你知道里面那女孩的来历么?”

洛小北嗤之以鼻,说还不是你瞧见人家小姑娘有几分姿色,起了不轨之心?不过我说你也真是的,那女孩儿也就十三四岁,你也真下得了嘴。

我无语,低声说道:“她是我从鬼门关里救出来的,你知道么,这帮人居然拿活人血祭呢。”

洛小北一愣,说活人血祭?

我点头,说对,众目睽睽之下,一根石锤,几下子,将人的脑袋砸得稀巴烂,那场面你是没有见识过,真的让人心寒。

洛小北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你就大发慈悲,把她从别人的石锤之下救了出来?”

我说我总不能看着她死吧?

洛小北使劲儿推了我一把,大声喊道:“陆言,你是傻波伊么?”

第八章 安的微笑

不管什么人,被当面指着鼻子骂“傻波伊”,都不是一件愉快的感受,我也如此。

面对着洛小北的指责,我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阴沉起来。

我坐在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平静地说道:“洛小北小姐,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讲过一件事情,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是平等的彼此,相互的尊重才是我们合作的基础。我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你的附庸,所以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知道么?”

洛小北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到现在还没有反省到自己的愚蠢?”

我说哦,是么,洗耳恭听。

洛小北伸出了两个手指来,说道:“第一,过早的暴露了自己的实力,让他们对你产生了非分的想法,这会陷你于危险的死地;第二,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为了一个早晚都会死的女人,去触怒临湖村最有权势的族长,你觉得你不是傻波伊?”

临湖村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村庄,这里的每一个成年人,都有着远超常人的力量。

那位族长给我的感觉深不可测,天知道她到底有多强?

我眯着眼睛,依旧沉声说道:“首先,我如何定位自己,是有自己的想法和考虑的,与你无关;另外,救下一条人命,我觉得值。”

值?

洛小北指着我的鼻子,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代入、不要代入、不要代入!这里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迟早要离开的,难道你能够带那女人离开?”

我眉头一掀,说不可以么?

洛小北哈哈一笑,说可以?我告诉你,所谓荒域,不过是时间洪流之中的一片废墟而已,它里面的任何生命,都只属于这里,根本不可能离开,你若是想要强行带着她离开,只会让她灰飞烟灭……

我听不懂洛小北到底在说些什么,时间和空间的规则是如此的神秘而晦涩,也并不是此刻的我所能够懂得的。

不过我却并没有太多的在意,而是平静地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就给她自由。”

洛小北恶狠狠地盯着我,说好吧,你这个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家伙,今夜好好满足你的兽欲吧,明天早上,千万不要迟到。

她说罢,气冲冲地离开。

洛小北离开之后,我并没有动,而是坐在外厅的椅子上,思考问题。

她其实说得没错,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其实只是一场梦,如果我不打算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终究还是会离开的。

既然离开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那么这里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或许我选择冷眼旁观,才是最符合利益的事情?

这般想了一下,我却发现自小受到的教育和培养出来的道德体系,却很难让我变得那般冷漠。

我无法对一个跟我聊过两句、有过交集的无辜少女的死亡,无动于衷。

我宁愿她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也不希望她死去。

我不愿,它违背了我的本心,所以我站出来了。

现在想想,我不后悔。

我倘若是一个冷漠麻木的人,那么即便是有着惊天的本事,也不配称为虫虫心中的那个英雄。

如此想着,我终于心安,站起来,走进了卧室。

比起窝棚,卧室里面的布置多了许多,而且十分宽敞,而我的目光也落在了床榻之上。

被子下面,有一个女人。

她在瑟瑟发抖。

想起饮宴上那个女孩可怜得跟小白兔一般的眼神,即便是没有虫虫,我也不会有任何欲望,毕竟我是人,而不是畜生。

我坐在了床对面的椅子上,然后就没有了更多的动作。

我开始修行起来。

不知打过了多久,一声怯怯的话语打破了平静:“您……不上来歇息么?”

我收了气,睁开眼睛来,瞧见被子下面拱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来,安可怜楚楚地望着我,一副害怕被抛弃,又畏惧我任何不轨动作的模样,我有些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摇了摇头,说不用。

安听到,反而变得紧张起来,她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居然自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我看见了一大片的白,这才知道她并没有穿任何衣服。

我没有如道德君子一般闭上眼睛,而是直视着安那双清澈的眼。

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想要我么?你放心,我洗的很干净了,而且、而且……因为有可能要被选作祭品,所以我没有被任何男人侵犯过!”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有些变化。

显然她对于这件事情,还是有一丝得意的。

我的目光往下扫量,瞧见安的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是划伤,有的是鞭痕,还有被掐得青一道红一道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