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随着陆左学本事,自己就是半桶水的医师,对于药性也能够有一些把握,知道这玩意至少没毒。

当然,就算是有毒,我也不怕。

顾不得烫,我将这一碗药汤全部都倒进了嘴里,让温热的药汤顺着喉咙往下滑落,流入胃中,感觉到一股热气升腾,整个人就精神了许多。

我恢复了一些气色,没有先跟安交流太多,而是闭上眼睛内视。

一番巡视下来,我才发现自己许多的经脉处都有郁积,另外好几处血液周转处都有堵塞,内脏也伤了不少……

很快,我感受到了小红,发现它居然还是包裹着那根追魂蓝蜂针。

怎么回事?

我的心中一惊,尝试着将这蜂针分离出来,然而那东西与我身体的血液形成了一个十分紧密的联系,仿佛某种磁场一般,根本就扯不下来。

我让小红强行将它分离出身体,却感觉到灵魂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痛入骨髓的撕扯。

疼……

我疼得一脸汗水冒出,安瞧见了,慌忙抓紧了我,喊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睁开眼睛来,放弃了让小红将其扯离的想法,开口问道:“安,我问你一个事情,你要跟我说实话。”

小姑娘点了点头,说陆大哥你是一个好人,我一定跟你说实话。

我说那个荆可,到底有没有死?

安对我说道:“怎么会没死?脑袋都给我爷爷敲碎了,死得不能再死了。不过说起来,那家伙还真的是挺厉害的,我爷爷告诉我,说如果没有你在旁边帮忙,只怕他未必能够留得住那个家伙呢……”

荆可死了?

那为什么他留在我身体里面的这根蜂针还在我身体里蛰伏着呢?

我满脑子乱糟糟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瞧见安又给我倒了一碗药汤,也不客气,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问道:“对了,那天你是怎么走的,我都不知道?”

安低声说道:“那天在路上,我就瞧见我爷爷了,他把我给接走的。”

我没有问她爷爷用了什么手段,而是关心起她的身份来,说你爷爷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会那么厉害?

安的小脸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光辉来,骄傲地说道:“我爷爷以前可是藤部落的大长老,他身上有伤,要不然还能更加厉害呢!”

我说藤部落,是不是你以前的家?

安点头,语气就变得有些哀伤起来,对我说道:“对,我们部落一直生活在山林之中,安安稳稳地过着日子,一直到两年前的时候,那帮强盗闯入了我们的家园,说我们的族人是邪恶的信徒,要将我们给斩尽杀绝。族人们奋起反抗,不过最终还是打不过他们,死的死逃的逃,整个族群都散了,而我还有好多族人被抓住,带回了他们那儿,一直当做畜牲在养着……”

说着话,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说道:“我爸爸战死了,妈妈跟我一起被掳到那儿,后来被人活活弄死,只有我……要不是陆大哥你,说不定我也死在那里了。”

我听得心中发紧,忍不住问道:“临湖一族很厉害?”

安点头说道:“对,很厉害,他们信仰邪神,经常和附近部族打仗,将人拉回来祭祀邪神,从而获得力量。我听说他们的族长,那个老妖婆能够连通空间,自由穿行与不同的地域,而即便是她手下的五大长老,都比我们的族长厉害,那个荆可,还有几个狩猎队的领头长老,都是很厉害的人……”

听到安的话语,我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关于那族长的传说,我并不知晓,但是荆可的手段我是亲眼所见的,倘若不是我拼死抵抗,再加上有安的爷爷在,只怕我们根本拦不住他。

这荆可在临湖一族之中,还紧紧只是一个小辈,在他上面,还有那么多的长老和领队。

我先前并不觉得临湖一族有多牛,此刻方才发现“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难怪荆可仅仅一人,都敢与华族叫嚣战争。

面对着整个地区最大的部落,他也毫无畏惧,因为自小就已经习惯了自身的强大。

想到这里,我越发对华族人生出好感来。

他们即便是面对着这般的威胁,居然还是能够挺直腰杆,让我能够做出最终的选择来。

我心中震撼,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还要选择与他们为敌呢,不如找个地方躲着吧?”

安没有回答,反而是洞口处有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家破人亡的仇恨,岂是那么容易平息的?老夫这辈子苟延残喘,为的就是多杀一个临湖狗,如何能够停歇呢?”

我抬头望去,却见安的爷爷背着一个背篓,弯腰走了过来。

老头子说句实话,长得并不好看,满脸老人斑,皮肤如枯树皮,略微有些佝偻,双眼浑浊,眼角处堆满眼屎,就好像是常年在地里劳动的老农一般,满脸的悲苦与仇怨。

不过面对我的时候,他却还是露出了几分笑容来,伸出手来:“让客人见笑了,老夫蚩隆。”

我伸出手,与他摇了摇,说道:“小子陆言。”

蚩隆的手就跟一节枯木似的,有些扎手,而我依旧跟他重重握了好久,方才放开。

他扶着我的肩膀,说到:“陆小哥你身体还没有好,且坐着。”

说罢,他将背篓放在旁边,然后搭着我的肩膀继续说道:“本来老头子这辈子都没有什么希望的,是你把我孙女送到了我的面前来,让我的眼前有了一道光明,也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谢谢你。”

我连忙摆手,笑着说道:“老爷子,你说这话太客气了。说句实话,我这一路来,都被荆可胁迫着,若不是你,说不定我也死了。你救了我的命,又何必如此呢?”

蚩隆倒也豁达,哈哈大笑,说你这般说来,倒是显得我太小气了,不提,不提……

他一屁股坐在我的旁边,安赶忙从另外一个泥罐里倒了一杯开水出来给他。

蚩隆喝着水,我问他,说老爷子,我这一路过来,瞧见临湖一族死了许多人,都是被人用蛊毒杀的,是不是你动的手?

他听到,不由得得意地抚摸着颔下几缕长须,咧嘴说道:“那是咧,老子在这里卧薪尝胆,隐忍辛苦,不敢去他们的地盘动手,没想到还跑到死亡谷来了,老夫在这里待了两年多,最为熟悉,哪里能够让他们活着离开?”

我心中一动,正想问起洛小北的消息,这时那安却开口问道:“爷爷,你说给陆大哥找药去了,到底寻到没有?”

蚩隆哈哈一笑,从背篓里摸索了一下,抓出了一坨像白萝卜般的东西来。

我定睛一看,这并不是萝卜,反而像是人参,不但如此,长得居然有点儿像人一般,有身体,有四肢。

就在我盯着它的时候,这玩意居然微微一震,扭动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洛山魅灵

我擦咧,还是活的?

我满心诧异,还待仔细观察呢,结果蚩老爷子根本就没有给我什么机会,两手交错,直接将这玩意就给一扭,扯成了两半去。

这人参一般的东西被扭成了两半,似乎还有一声惨叫发出,然后便再无生息,而断口处则有金黄色的液体滴落下来。

好在蚩老爷子早有准备,把我喝过的泥碗准备妥当,将这金黄色的汁液滴入其中。

别看这玩意挺大的,不过拧下来,等了好久,才有七滴。

我瞧见这东西跟活物一样,心中有些不忍,说老爷子,这玩意好像都成了精,生养不易,何必夺它性命呢?

蚩老爷子见挤不出汁液了,便将这玩意丢进了熬着龙血藤的瓦罐里面去,然后哈哈一笑,说你当真是妇人之仁,你以为这是什么东西?

我说我哪里知道?

蚩老爷子嘿然说道:“这东西叫做洛山魅,又叫做林子死,它可不是你想象的人参娃娃,比那玩意金贵得多。”

他说着,将泥碗递到了我的手上,说这东西是洛山魅的精髓之处,一遇空气,灵气就会消耗,你受了重伤,身子虚,先别多说,服入肚中,我替你推拿。

我接过来,瞧见那七滴金黄色的液体就如同水银一般,在碗底里滴溜溜直转,彼此还不相融。

不但如此,它还真的如同蚩老爷子所说的一般挥发,淡淡的金色雾气朝着上方腾然而起。

我不敢耽误,张开嘴,将这七滴液体倒入嘴中。

此物一入喉咙,顿时就顺着肠道往下滑落,一直滚到了胃部,然后在胃液的侵蚀下分散,而就是这一下,我感觉到身体里就好像有炸药一般,陡然扩散开来,热力一瞬间充斥在了我的全身,我忍不住一声大叫:“啊……”

就在我感觉浑身膨胀,整个脑子都要炸掉的时候,一对手掌按在了我的后背处,有一股清凉的气息从上面传递了过来。

我的脑子乱糟糟的,浑身发热,整个人都懵圈了,还是那股清凉的气息引导下,将这股宛如火山爆发、洪水倾泻的连给导引出来,将我全身正奇诸多经脉都给冲击几遍。

在这样的过程中,我经脉的容量不断地被扩大,不知道过了多久,最终汇聚在丹田之中来。

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整个脑子一片清明,睁开了眼睛来,瞧见左右无人,回过头去,方才瞧见安蹑手蹑脚地从洞子深处走了过来。

我轻声问道:“你爷爷呢?”

安告诉我,说她爷爷刚才给我导引,有些精疲力竭,刚刚过去睡了,临了还吩咐她,说等那洛山魅熬够了时辰,记得拿给我喝,用来稳固根基。

我听到,点了点头,内视一番,发现先前被荆可伤得一片狼藉的身体,居然修复了大半。

不但如此,我的经脉几乎被扩展了几倍以上。

所谓经脉,其实就是运行气劲的通道,无论是对于修行,还是对于发功拼斗,意义都是非常重大的。

我之前降服聚血蛊的时候被扩展过一次,那是一种脱胎换骨的变化,不但修行时事半功倍,而且与人拼斗的时候,气劲绵长不说,骤然之间发出的力量也是倍增。

而现在,尽管没有尝试,但是我的心中信心倍增,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量,就算是荆可在我面前,也无畏的心情。

这个时候,我终于感觉到那个洛山魅,应该不是什么简单东西了。

我不敢大声喧哗,只是低声问安,说这洛山魅到底是什么?

安略有些羡慕地对我说道:“陆大哥,这洛山魅可是传说中的东西,我听妈妈说它原本是一种菌类,生长在特别有灵气的树木之上,然后抽取它身上的灵气,枯萎之后,再抽一棵,到后来长大了,就一片林子一片林子地抽取,所以叫做‘林子死’,听说它最后会变成旱魃,一出现便是赤地千里,十分恐怖……”

我诧异,说旱魃不是僵尸么,怎么会是菌类呢?

安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知道蝴蝶谷附近有好几片黑森林莫名就是枯萎了,变成死地,方圆上百里都不长草,传闻就是这东西惹的祸患,有好多部族的人去抓它,都没有抓到,没想到却给我爷爷逮到了,你说巧不巧?

我一听,知道这东西其实挺凶恶的,比蝗灾还恐怖,不过也是十分珍贵,有些不好意思,说早知道是这般贵重的东西,我就不该全部喝了。

这玩意对身体的确是有奇效,我当时若是不那么着急,留几滴给安,或者身上还有伤的蚩老爷子就好了。

我心中懊恼,而安却露出了真诚地笑容来:“你之前从临湖老巫婆手里把我救出来,昨天又拼了命救我,这恩情比天还高,洛山魅就算是再珍贵,也比不过这恩情的。”

听到她的话语,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推辞吧又太假了,而且还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不如豁达接受。

想到这里,我微微一笑,说虽然受之有愧,不过也没有后悔药吃,等你爷爷醒了,我再当面谢他。

安瞧见我这般说,笑容更盛了,问我说你饿了么,我们这里有肉干,不过不好吃。

洛山魅对我来说,宛如琼浆玉液,我浑身精力充沛,自然不会饥饿,不过瞧见安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我心中一动,连忙从乾坤囊中掏出一大堆的好东西来,什么巧克力、糖果、饼干、能量棒、碳酸饮料以及速冻食品,林林种种一大堆,每样都拿了一点儿出来。

安瞧见我变戏法一般地弄出这么多东西,一双大眼睛顿时就瞪得更大了,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包装,眸子里满是流光溢彩。

这些东西,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着一个香草味的棒棒糖,说道:“这是……”

我伸手,把塑料包装给扯开,递到了她的面前,安无师自通地接过来,放在嘴里,含了一下,双眼完成了月牙儿,冲我使劲儿点头说道:“甜,好甜!”

瞧见她的笑容,我那种愧疚的心情终于缓解了一些,说道:“喜欢吃就多吃点,这里还有巧克力,挺好吃的。”

呃……

安这个时候,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般,快乐童真,让我一下子就忘记了当初见到她时的凄惨。

我在想,如果有可能,她的身上,真的不应该承担那么多的东西。

与安交流了一会儿,我又问起了山洞的情况,安告诉我,说这山洞是他爷爷特地选的,隐藏得很巧妙,不会有危险的。

听到她这么说,我也绝了出去瞧一下的想法,左右无聊,也不想再睡了,便拿出了那根雷击木来,然后拿起于南南送我的刻刀,开始琢磨起如何给破败王者做刀鞘的事情来。

破败王者有刀鞘,还是虫虫帮我做的,不过材质一般,我按照原来的刀鞘规划了一下,然后开始在雷击木上面定其型来。

我原本雕刻的时候,心思单纯,往往能够一挥而就,不过现在倒是有些犹豫。

不为别的,主要是这雷击木实在是太过于珍贵了。

这样的材料,绝对是极品,我也没有脸再跟俞千二老爷子要第二块,如果稍微有一些差池,必然是大遗憾,所以一直在心中模拟着,却迟迟不曾动手。

我这般折腾了一上午,那汤都熬好了,吃得一嘴零食的安没有忘记给我倒药。

这药汤倒在泥碗之中,也呈现出金黄的颜色,而且还带着浓香,连安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我之前一人独享,心中就愧疚不已,此刻自然不能再那般,于是邀安一起喝,安犹豫了一下,也给自己接了一碗,正要尝一下,这个时候却传来了蚩老爷子的声音:“不可!”

我转身,慌忙站起来,朝着刚刚醒来的蚩老爷子躬身说道:“您醒了?”

蚩老爷子走到篝火跟前来,夺过安手中的泥碗,说道:“你的体质特殊,自有出路,无需这等虎狼之药来培根固体,虚不受补,反而平添祸害。”

安不敢违背爷爷的意思,委屈地低头,说道:“哦……”

说罢,安慌忙将我给她的东西都收起来,所幸的是蚩老爷子并没有阻拦。

我听蚩老爷子这般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却笑了,说安是童女,受不得这虎狼之药,你我不同,趁热,咱们分了吧。

他举起碗,一口饮尽,又将瓦罐里剩下的弄出来,我瞧见他不是客气,便与他分食一空。

汤药下肚,感觉那股燥热顿时间得到平衡,身体舒服许多,慌忙朝蚩老爷子拱手说道:“陆言得老爷子垂怜,赏赐如此珍贵的灵药,实在是有愧啊……”

蚩老爷子一挥手,说无需多礼,老夫谢你,你谢老夫,谢来谢去,几多尴尬?坐,咱爷俩好好聊一聊。

我赶忙坐下,蚩老爷子也席地而坐,瞧见我身边的雷击木,双目瞪圆,指着这个说道:“这可是那生命古树之上的东西?”

第二十八章 变故陡生

我愣了一下,点头说道:“您也知道生命古树?”

蚩老爷子笑了,说那么大一棵树在蝴蝶谷里面立着呢,能不知道么?不但如此,说起来,我跟住在生命古树里面的那一位,还有一些渊源。

我说俞千二老爷子?

他一愣,说你居然真的知道他?

我点头,说不知道您跟他……

瞧见我的表情,蚩老爷子哈哈一笑,说你别误会,我跟他没仇,不但如此,两年前藤族被灭,我落难于此,便是他伸出了援手,将临死垂危的我给救活的;别的不说,就这一点,便能够让我铭记于心。遗憾的是他的性情古怪,救了我之后,便不再露面,放我离开,而那生命古树周遭的防卫又森严,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听到蚩老爷子的这话儿,我不由得一阵感慨。

看得出来,俞千二的性子其实是很善良的,只不过因为自己的生理缺陷而显得比较抗拒与外界接触而已。

倘若我与他不是老乡的话,未必能够受他这般青睐。

只是,我最终还是辜负了他,所有的情感,都葬送在了这一根雷击木之上。

想到这里,我所有的灵感一下子就崩溃消失了,脸色也变得颓然起来,蚩老爷子年老成精,瞧见我的表情,便问道:“我问你,你是如何认识俞千二的?”

我满心懊悔无处述说,此刻也耐不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蚩老爷子说明。

听到我的话语,蚩老爷子摇了摇头,说陆言,虽说你是我孙女的救命恩人,但是说句公道话,你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啊……

我点头,说我现在也是十分后悔,不知道如何是好。

蚩老爷子瞧见我说得真诚,脸上方才露出笑容来,说不过年轻人,不经历一些事情,也断然不会成长,你现在能够知道不对,说明你已经成熟了,这是让人欣慰的。等回头了,你将东西完好无损地还回去,如何处置,就看人家的态度了。

听到这话儿,我一下子就释然了起来。

按理说我的雕工手艺沿袭自耶朗大匠,不可能对一块木头束手束脚,如此长时间的思索而没有下手,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心理关没有能过去。

我点头,说好,不过他出了远门,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在此之前,我便暂时保留着吧。

蚩老爷子瞧我这架势,问我道:“怎么,你还会炼器?”

我摇头,说不是,会一些木工手艺。

安这个时候刚刚把一堆小零嘴儿给收好,听到了不由得大感兴趣,问我道:“陆大哥,快给我们看看,开开眼界啊?”

蚩老爷子也点头,说对,露一手来瞧瞧。

我不是害羞之人,大家既然这般热情,也不扭捏,左右一看,瞧见旁边堆着有柴火,挑了几根材质比较不错的,当下就是大匠俯身,刻刀飞舞,先是热身,如同车床一般,做出了四五个精致圆润的木碗来,不但如此,我还可以地炫了一下技,在外面弄了许多微型浮雕,栩栩如生。

做了一些家常用品,我的手热了,然后开始雕刻起了自己擅长的人物像来,那刻刀上下纷飞,并不停歇,先是给安雕了一个半身像,然后又给蚩老爷子弄了一个全身的。

瞧见我这一手,蚩老爷子十分激动,一把拉着我,说道:“陆家小子,你能按照我的描述,帮我雕一个人的木像来么?”

我愣了一下,思索了一番,说应该可以,我先雕一个雏形,然后你跟我讲特征,一点一点儿修改。

蚩老爷子收敛心情,说道:“好,我说,你雕……”

接下来,我在蚩老爷子的讲述下,细工慢活,精心雕刻出了一个老妇人的形象来,然后在他的指点下,一点一点地打磨成型。

当最后一下完毕话之后,蚩老爷子从我手中一把抢了过来,两行浊泪从眼眶之中陡然流下,哽咽着说道:“老婆子,又见到你了,真好、真好,这两年浑浑噩噩地过活着,我都怕忘记你长什么模样儿了……”

而安也是哇啦一下大哭起来,抱着蚩老爷子的胳膊喊道:“奶奶……”

啊?

原来这个妇人,是安的奶奶,蚩老爷子的妻子啊?

我先是一愣,突然间想起了之前在临湖一族了解的情况,不由得疑问道:“我之前了解,说你们这儿,不是无父无母,只有族长的么?”

蚩老爷子大怒,说怎么可能?临湖一族,邪魔外道,把人当做畜牲,全然没有人伦纲常,所以才会这样,至于别的部族,哪里会有这般混乱?可怜我藤族,却是被那帮狼崽子当做邪恶污秽之地给剿灭,实在是可恨啊……

我听了,心中感慨,觉得蚩老爷子说得并没有错,或许那临湖一族这般的手段,的确能够培养出不少强壮的战士,却少了许多人性。

人乃万物之灵,但若是没有了人性,又如何存在于这世界上,又如何能够区别于禽兽呢?

有着之前的铺垫,安也生出了希望,小心翼翼地问我,说能不能帮她也做两幅雕像?

我笑了,说是你父母么?

安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对,我经常在梦里面见到他们,不过都是模模糊糊的,一靠近,他们就不见了,如果能够做成两幅雕像的话,我就能够每天每日都瞧见他们了。

对于自己的手艺能够给人慰藉这事儿,我十分乐意,也感受到了南南那种独有的快乐,点头说好。

就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蚩老爷子却拦住了我。

我有些意外,而他则笑了,站起来,说我这老婆子,一辈子粗糙惯了,且留着就是,若是留给安,还是得弄点不错的木材,我之前回来的时候,瞧见过一根黑檀木,现在便去伐来。

听到这话,我也跟着站了起来,说老爷子,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蚩老爷子摇头说不用,我一个人去,轻车熟路,你大病刚愈,多歇息一会儿吧。

他说着,人便已经离开了洞子里。

瞧见他那略微有些佝偻的背影,我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有些感动。

虽然我跟这个老爷子无亲无故,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总能够让我想起自己的长辈,就如同我过世的奶奶和外公外婆一样。

他们纯朴善良,虽然并不富裕,却总是想着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全部都给我。

正如同蚩老爷子对那洛山魅的精血一滴不要,全部都给我一般,那种关爱,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流泪的温暖。

蚩老爷子离去之后,安过来缠住我,说陆大哥,你教教我怎么做木雕好么?

我自然是满口子的答应。

因为之前在那黄泉道牢笼之中有过教人的经验,所以我倒也没有太多的困难,深入浅出地跟安讲起了这里面的道理来,而让我惊讶的是,安的学习和理解能力,简直让人诧异,不但很快就理解了我话语里面的意思,而且还能够举一反三,衍生出许多东西来。

她甚至能够说出我都未曾在意的细节,反倒是使得我多了几分感悟的东西。

我现在才明白之前蚩老爷子所说的话语,原来安真的是一个玲珑剔透的玉石,即便是不用那洛山魅的药力冲击,也必然会有极好的未来。

只不过,她现在还小,还欠一个机遇。

如此教学,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就在我准备让安亲自上手的时候,突然间洞子外面传来一阵炸响。

紧接着蚩老爷子如旋风一样地冲了进来,冲着我们喊道:“快走,有敌人。”

听到这话儿,我和安都是一愣,瞧见蚩老爷子半边脸居然是青色的,立刻就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来,我没有再犹豫,跃然而起,冲到蚩老爷子的跟前,问道:“怎么回事?”

蚩老爷子焦急地说道:“临湖一族的人在外面伏击,我中了暗算,炸毁了出口,不过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杀进来的,我们必须从另外的出口离开。”

临湖一族的人?

我心中一跳,而这个时候安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一边很惊恐地说道:“爷爷,你藏匿行踪的手段,不是很厉害的么,这一路以来,都没有被他们抓到破绽,怎么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呢?”

蚩老爷子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要穴,将伤势控制,一边疑惑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有点儿莫名其妙的……”

他说着,扔了两截黑色的木头给我,我接过来,感觉入手沉重,材质极佳。

我心不在焉地接过来,然后收入乾坤袋中,想了一下,不由得苦笑道:“我知道事情出在哪里了。”

蚩老爷子带着我们朝着山洞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一直来到了一个仅供一人匍匐的泥洞子里,这才问道:“你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指着胸口的心脏部位,然后说道:“我这里,中了荆可那家伙的一记追魂蓝蜂针,对方可以穷搜百里,将我找到;本以为他死了之后,这东西就会消除,没想到它却一直留在这里……”

第二十九章 各有手段

对于临湖一族的到来,以及蚩老爷子的遇袭,我感到十分的抱歉。

此事因我而起,是我给这对爷孙带来了厄运。

听到我的话,蚩老爷子不由得一愣,刚想要追问,只听到洞口处传来一声巨震,也没有再来得及,拖着我,把我往泥洞里面塞,低声喊道:“不管发生了什么,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狡兔三窟,而即便是一个洞子,也时刻备着一个逃生通道。

就是这样的谨慎,使得蚩老爷子能够在这凶险处处的死亡蝴蝶谷活下来,也使得他之前伏击临湖一族狩猎队的行为屡屡得逞。

我跟在安的身后,大概爬了一百多米,就闻到了清新的空气。

而当我们陆续爬出了山坡的背阴地时,蚩老爷子回过头来,手拽住了某一根粗绳子,猛然一拽,这条路居然也垮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