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除了工作关系之外,倒也没有太多的交情,不过能够在这里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我不可能视而不见,于是上前打了招呼。

面对我的招呼,黄菲显得十分落落大方,伸手与我相握,然后寒暄两句。

说得也不多,就是聊了一下近况,然后说起当初的事情,都只不过是误会,她还跟我道歉来着。

我与她聊了几句,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孩子,说挺可爱的,你女儿?

黄菲点头,说对。

我说看你年纪不大,没想到都已经结婚了啊……

黄菲微笑,说你夸奖了,其实说起来,我可比你要大几岁呢,都老了。

她说是这般说,但笑起来的时候,却是明艳动人。

我说你过来逛街啊,你先生呢?

黄菲说他工作忙,哪里时间陪我瞎逛啊……

大家也不熟,简单聊了两句话,于是就告辞了,而她的小孩儿似乎有一点儿怕生,从头到尾都不敢说话,但分别的时候,他却直勾勾地看着我,不断地挥手。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那小家伙黑黝黝的眼睛,莫名就是觉得一阵心疼。

这孩子,真可爱,太可人疼了。

一直到黄菲带着那孩子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我都没有收回目光,而屈胖三有点儿不耐烦了,在我身前跳了跳,挥手说嘿,是不是看上你那前嫂子了?

我呸了他一口,说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怎么都这么肮脏?

屈胖三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说不是看上她,怎么眼睛直勾勾的,都收不回来了?

我说你别这么乱讲好嘛?她都是结婚了的人;再说了,我看的是那小孩儿,又不是黄菲。

屈胖三嘿嘿笑,说你看出来了?

我一愣,说看出来什么?

屈胖三说看出来黄菲那女儿,长得跟你堂兄很像啊,那眉目,以后若是长开了,可不就是又一个女版的小陆左么?

啊?

听到他的话语,我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

还别说,真的很像呢。

我说怪不得感觉对那小女孩儿没由来地可劲儿心疼,原来是瞧见她长得跟陆左有那么几分相似……

只不过,可能么?

我使劲儿地摇了摇头,说不会,绝对是我想多了。

屈胖三在旁边哈哈大笑,说前有杂毛小道他大师兄,后面陆左又有这么一小女孩儿,真的是好有意思啊——对了,回头的时候,得问一下老萧,他有没有也留下这么一个?哈哈……

他没心没肺地笑着,而我思索了一下,决定不再多谈论此事。

毕竟在人背后说瞎话,这事儿我做不来。

不过回头再见到陆左的时候,我还是会跟他说一下此事的,毕竟这也是对他的一种负责。

说不定是呢?对吧……

一场偶遇,结束了我们的黔阳之行,次日我们再次出发,从黔阳乘车赶回了晋平,而到了晋平县城之后,我们直接打了出租车,然后赶往亮司村。

车子到了亮司村,我与屈胖三一起回到了家中,突然回家的我让父母十分高兴,眼泪都流了下来,张罗着给我弄好吃的。

吃过了晚饭后,我找了个时间,跟母亲谈起了我哥陆默的事情来。

她告诉我,说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过。

我认真地问她,说这事儿可别瞒我,母亲显得很激动,把我痛骂了一顿,然后又提供了一个消息给我,说最近这段时间,已经有三拨人过来问起了我哥陆默的事情了。

还好他上次给的那笔钱,一直都没有用,要不然心里铁定不踏实。

我在家与父母谈了半晚上,让老人家好好安心,次日又骑着摩托车前往了敦寨,拜见留守此地的许映愚许老。

见到我们,特别是屈胖三,许老显得十分高兴。

我们聊了一下,我谈起了虫虫的近况,许老点头,也没有多聊,然后跟我们谈及了几件事情来。

就在前几天,准确地说是前一个星期,又有两处宗门给人端了,领头的长老或者掌门,都给人残忍的杀害,江湖上现在已经乱云纷起,呈现出了大乱之世……

第六十二章 不淡定

被端了的那两个宗门,一个是福建龙岩天宫山的圆通禅寺,一个是滇南太上峰。

乍一听,这两个宗门好像并不是很出名,但前者曾经出了一个天下十大,而且还是天下十大高手之中,唯一出生佛门的东彪禅师,就能够知晓其中的底蕴;而后者太上峰,它在滇南之地,是顶尖的宗门之一,门生故旧遍布了西南一带,算得上是十分强大的老牌地方宗门。

但是就在一个多星期之前,相继被破。

圆通禅寺的方丈俞蛟禅师,以及他门下四十多名弟子,在下山化缘的过程中遭伏击,四十多人之中,只有一人生还;而随后两天,太上峰的大长老巫世语,与好几个长老在一个瑶族村落给人斩杀。

而这两起案件,都有两个共同的特点,其一是专门针对宗门之中最有权势的话事人,第二点就是出手狠辣,基本上都不留活口。

谈到这个,许老看向了我,然后说道:“有人告诉我,说这两起袭击事件之中,都出现了一个人。”

我说谁?

许老一字一句地说道:“你。”

啊?

听到这话儿,我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说这怎么可能?

对啊,这怎么可能?我一个星期之前,还在西北局的招待所里给人软禁着呢,全程被人监视,怎么可能跑到福建和滇南去作案?

对于这件事情,许老他是知晓的,所以点头,说正因为你有不在场的证据,所以你现在能够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而不用我去牢里面把你捞出来……

听到这话儿,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难道,这事儿跟我哥陆默有关?”

许映愚看向了屈胖三,说你见过了他哥,觉得他跟陆言两个人,长得像么?

屈胖三点头,说像。

许映愚说怎么一个像法?

屈胖三说如果不是我老是跟这小子在一块儿待着,乍然之间,我也容易认错;而且陆默修行的功法很特殊,我觉得他应该有获得过曾经的天王左使王新鉴的传承,修行了天王增玉功,所以身高忽高忽低,让人琢磨不过……

许映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道:“天王增玉功啊,自从黑手双城将其击杀之后,好久没有听过这手段了——你觉得,陆默是王新鉴的弟子?”

屈胖三摇头,说不,怎么可能,王新鉴死的时候,陆默还在老家待着呢,两者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

许映愚说那就是王新鉴的女儿?

屈胖三说谁知道?

许映愚笑了笑,说原本以为天山之战,世间的冲突将会盛极而衰,我也可以退下来,守着祖坟,度过这一段临死之前的最后时光,却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愈演愈烈,让人不得安生了……

他原本早就已经不理世事了,结果却因为我的事情,频频露面,甚至还关心起了江湖上的动静来。

这一点让我挺感动的,我忍不住道了一声感谢,结果老爷子瞪了我一眼,说你以为我是为了你?

我心虚地问道:“难道不是?”

老爷子一脸嫌弃地说道:“若不是为了我徒弟虫虫,你死一万遍,我都懒得理会你的这一点儿破事。”

呃……

我厚着脸皮,笑了,说那多谢您对我这个徒儿女婿的认可。

老爷子白了我一眼,说你想多了,我可没有认可你,只不过虫虫走的时候,跟我交代了一声,让我看着你,千万别死了——我害怕到时候虫虫回来,瞧见你死了,找我麻烦,方才会帮忙……

听到他的话语,我的心中却是一阵没由来的温暖。

这个嘴硬又心软的老头儿啊……

外面天寒地冻,我们三个人缩在堂屋烤火,火盆里面是当地最好的麻黎碳,烧得很旺,暖气一股股地传出。

屈胖三思索了一会儿,对许老说道:“对于黑手双城,你了解么?”

许老看了他一眼,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知道,他还没有入茅山宗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了,怎么?”

屈胖三说没什么,只不过觉得他这官路,有点儿过于亨通了。

许老说道:“王红旗选定的接班人,自然是一步一个脚印咯,做什么,干什么,都有人帮着设计好了的……”

屈胖三说难怪如此,你觉得他怎么样?

许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他的每一次升迁,我都是投了赞成票的。”

屈胖三说也就是说,你很看好他?

许老点头,说对,这个人,是乱世之枭雄,治世之能臣,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底线,办事能力很强,而且能够聚拢一批真正愿意干事又正直的人在一起,具有极强的领导力和个人魅力;至于修为,也是当今宗教局系统里面顶尖之人,虽然与天王左使王新鉴一战中受了伤,但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屈胖三说这个人对待故人,是个什么看法?

许老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感恩,这是他最大的优点,另外十分重情重义,这是走上高层之后的领导人里面,罕有的特质。”

屈胖三如此说来,你真的很欣赏他,那么我这里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帮忙分析一下,到底是为什么。

许老说你讲。

屈胖三说黑手双城现在在对付陆左和萧克明,这两个人与他的关系十分密切,而他的好几次升迁,都是左道二人拼死出力的,甚至可以说黑手双城现如今的职位,左道二人有一半的功劳,而就是如此,他却开始调转枪头来,想要置二人于死地,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啊?

许老沉默了一会儿,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说一下。

屈胖三本来就是请教,当下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将我们的经历,和关于黑手双城的所有分析都说了出来。

听完了屈胖三的话语,许映愚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站了起来,然后说道:“我得出一趟远门了,回头我会联系你们的。”

啊?

我们还准备等待许老给我们一个答案呢,没想到他听过之后,居然一言不发,就准备离开。

屈胖三说你是知道一些什么吗?

许老转过身来,看着我们两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件事情,我暂时无法确定,所以没有办法告诉你们。不过在此之前,我可以给你们两个忠告,第一,不要与他进行任何接触,一定不要再接触;第二,这件事情,茅山宗应该有些变故,他们的高层,肯定知道一些什么……”

啊?

许老回房间匆匆收拾了一点儿东西,然后出了门,临走之前,对我们说道:“你们走的时候,记得把炭火给熄了。”

一句话说完,他转身而走,当我们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

到底怎么了?

我和屈胖三一脸懵逼,好一会儿,我方才问道:“他怎么走的?”

屈胖三琢磨了一会儿,说你会地遁术,人家难道就不会有别的手段么——对了,我闻到香味了,是不是火盆里面的烤地瓜熟了?

他跑回了堂屋,将窝在灰里面的红薯给刨了出来,然后撕开了外面一层焦炭的皮,没心没肺地吃了起来。

我一脸郁闷,说这位老爷子一言不合就闪人,你就没点儿好奇?

屈胖三趁热吃了几口热乎乎的红薯,很享受地吸了吸鼻子,方才对我说道:“你见过许映愚这么一惊一乍的样子不?”

我摇头,说没有。

屈胖三说许映愚曾经协同王红旗一起创立了宗教局,并且执掌权柄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世面没有见过,你觉得一般的小事儿,会让他如此惊慌失措么?

我说不会。

屈胖三又啃了两口红薯,吃得一嘴灰,这才将这香甜的烤红薯给放下,拍了拍手,说道:“所以说,能够让他如此这般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他,以及王红旗这些老家伙们选定的接班人出了问题。”

我说你是说黑手双城出了问题?

屈胖三点头,说甭管是黑手双城城府太深,为人阴毒,骗过了无数人,现如今执掌权柄,开始放纵自我,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总之一点,这个人,已经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了。

我听到,不由得心中骇然,想起布鱼、林齐鸣这些活灵活现的脸孔来,忍不住问道:“那么,他手下的七剑,也都不可信了?”

屈胖三说不一定,他只是他,不可能控制所有人,不过话说回来,那也不一定,毕竟铁了心忠诚于他的人,也不少。

我听得一阵糊涂,思前想后,越发心凉。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凉风,我站起身来,准备去把门给关上,而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瞧见房前的晒谷场上面,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蓑衣,头戴斗笠,就像一根树杆子一样,站立在那里。

而在此之前,我并未有见到过这样一个人。

他是在许映愚离开之后,出现的。

第六十三章 我哥

当瞧见那人的时候,我整个人的身子直接僵住了,就好像给冰块冻住了一样。

我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与他见面。

他比我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要矮了许多,也就一米七左右,穿着寻常的牛仔裤夹克衫,就好像是哪家打工回返而来的农家青年。

而再上一次,离现在估计都已经快十年了。

陆默。

哦,错了,他现在的名字,叫做黑狗。

上一次在东海之上,他把我从轮回的手中救出来时,甚至没有跟我进行过一次的对话,我本以为或许会有很久很久的时间,方才会再一次见到他,没想到在老家附近的敦寨,他居然主动出现了。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之中交织,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说不出任何话语来。

曾经的曾经,我们兄弟两个之间的感情是非常好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了他那么久,而我无数次的幻想过,如果再一次相见的话,我们兄弟两人,一定会有说不完的话语。

然而此刻,我们对望,我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如今的陆默,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以前的他,是我哥,而现如今的他,则是一个身上背负了无数血案的江湖人物。

这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而打破这僵持气氛的,却是感觉到不对劲儿的屈胖三,他瞧见我去关门,半天没回来,便跑了过来,瞧见站在晒谷场边上的陆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招呼道:“嗨,黑狗哥,又见面了,进来坐啊……”

呃……

屈胖三这家伙平日里没大没小的,估计是总将自己以前屈阳的身份代入,所以对人的称呼也十分随意低调。

比如叫陆左和杂毛小道,通常都是直呼其名,就连许映愚许老,他也是如此。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主动叫别人做“哥”。

虽然是黑狗哥,但我也有些糊涂,听不出他这话语的语气里,到底是调侃多一点儿呢,还是一本正经多一点儿。

我哥仿佛赶了很远的路,身上的蓑衣全部都是露水,听到屈胖三的招呼,他将头上的斗笠取了下来,然后走上前来,看了我一眼,说怎么,不认识了?

我苦笑一声,说怎么不认识?

我哥说那为什么这么一副表情呢?

我想起上一次他理都不理我的情形,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怨气,说上一次,你还不是装作不认识我?

我哥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屈胖三招呼他进来烤烤火,我哥摇了一下头,然后说道:“我过来找陆言,有几句话要谈,能单独聊一下么?”

屈胖三耸肩,说当然,你们两兄弟有些什么私房话,尽管谈——只要别打起来就好。

他说罢,把我给推出了屋外,然后把大门吱呀一声,直接关了去。

我哥看门关了,朝着我点了点头,说你来一下。

他走到了晒谷场的边缘,瞧见我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没有太多的开场白,而是直接说道:“我是从家里赶过来的,妈说你在这里——总共三件事情,第一件,我想接爸妈去夏威夷,二老不同意,我知道妈平时最听你的话,你帮我多劝一劝她……”

我皱着眉头,说好端端的,去夏威夷干嘛?她在这里土生土长一辈子,跑美国去,能习惯?

我哥表情有些严肃,说不行,这事必须听我的。

我本不愿意跟他起冲突,不过听到他这话儿,心火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说那你总得给我说说理由吧?

我哥看着我,好一会儿,方才叹了一口气,说这是为了他们的安全——我一开始的时候,以为只要给一笔钱,让他们在老家安安稳稳地生活就行了,没想到这一次回来,光老家这附近,就有三拨不同身份的家伙在监视着家里,你知道这件事情有多恐怖了?一旦任何一人,对他们起了歹心,拿他们的生命安全来威胁你,或者我,那该怎么办?

我本来是一肚子的气,结果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给吓坏了,顾不得生气,说什么意思,三拨人?

我哥说你也回过了家,难道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摇头,说不知道,怎么可能?他们监视爸妈干嘛?要真的有人监视,肯定是冲你我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帮人岂不是就在敦寨寨子口等着我们了?

我哥冷笑,说你脑子进水了啊?许映愚是谁,他可是宗教总局的退役大佬,门生故吏遍天下,即便是退下来了,也是要实力有实力,要势力有势力,那帮人就是再蠢,也不敢惹他啊……

我这才明白他为何敢公开露面,原来是因为在许映愚这里,有老爷子的名头坐镇,倒也没有人胆敢随意侵犯。

不过即便是我明白,但对他的语气也有一些不满,说若不是你做的那些破事儿,能变成这样么?

我哥皱眉,说什么破事?

我说你还别不承认,张家界索溪峪的梭子门血案是不是你做的?另外阁皂山的清玄真人,圆通快递、哦错了,圆通禅寺的方丈俞蛟禅师及门下弟子,太上峰的巫世语和几位长老,难道不是你杀的?

听到我一连串的质问,我哥皱着眉头,说前面梭子门那件事情,我的确有参与,但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动手;至于后面那些,与我无关。

我忍不住讥讽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别一推六二五——你不承认,但别人都有证据的,还差点儿怪到我的头上来。”

我哥说道:“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更何况是听人说的?”

我摆手,说我不管你到底在干什么,做些什么破事儿,这些我都不管,不过别往家里招……

我哥忍不住笑了,说我刚才说的那三拨人里,除了一拨蹲点的宗教局有可能是逮我的之外,另外两拨人,可都是冲着你来的,你好意思教训我?你没事好好工作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入这一行啊?

呃……

听到他的笑骂,我有些无语了,一来是居然有两拨是冲我来的,这事儿让我有些惊讶,二来是他的质问。

我若不卷入这江湖之中,只怕坟头的草都已经两指高了。

我不想跟他争论这个,说道:“既然你有把握保证他们的安全,我尽量劝,听不听就看他们自己了;后面两件事情是什么?”

我哥说讲是两件,其实可以合成一件事——我听说你跟陆左和萧克明都挺熟的?

我翻了一下白眼,说陆左就是大敦子镇三叔家的儿子,我这条命就是他救的,后来我拜了他当师父,而萧克明是他的朋友,跟我也算是挺熟的,怎么了?

我哥说没什么,我收到消息,有人要弄死这两个人,我的意思是,你最好离他们远一点,免得给殃及池鱼——我可不想张罗你的葬礼。

啊?

听到这话儿,我先是一愣,随后就笑了,说想杀他俩的人多了,不过你觉得闻名天下的左道,是想杀就能杀的么?

我哥冷笑了一声,说树大招风,你别在这里坐井观天,小觑天下英雄了——我跟你说,我既然收到了消息,他们两个肯定要遭殃,或许人家本事大,逃过一难,但就你这点儿小身板儿,给人稍微顺带弄一下,估计活下来的希望不大……

我说到底是谁要杀他们?

我哥却没理我,说事儿就说这三件,我有事儿办,就不跟你扯了,回头你好好劝一下爸妈,弄好了,我派人过来接他们走——陆言,我多嘴跟你说一句,江湖险恶,不行就撤,我们陆家虽然有两兄弟,但我这条命迟早有一天得交代掉的,你得留下来传宗接代,好歹得跟我们老陆家留点儿种……

他说罢,竟然转身就要离开了,我赶忙拦住了他,说你干嘛去啊?

我哥说怎么,你想打探我?

我气乐了,说我打探你个屁啊,老子找了你十来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好不容易见了面,你就一点儿解释都不给我?

我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道:“你放心,我做的事情,绝对不会辱没我们老陆家的祖上先灵;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到底在做些什么的,而那个时候,你会为我骄傲的……”

说罢,他足尖轻点,人似利箭,在村子里时隐时现,几秒钟之后,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我没有去追,只不过忍不住呸了一口。

这家伙……

我以前没发现他这么爱吹牛啊,就你那点儿人马,就算是学了什么王新鉴的天王增玉功,也算不了什么啊,什么叫做我会为你骄傲的?

你就等着瞧,看看以后谁为谁骄傲。

我哥的离开,让我如鲠在喉,憋得难受,而这个时候屈胖三走了出来,瞧见我有些失落的脸,忍不住笑了,说怎么,都说些什么呢?

我忍不住心头的气愤,将刚才的对话说给他听。

屈胖三听到了,沉默了许久,方才缓缓说道:“陆言,说句真心话,我觉得说不定有一天,你真的会为他骄傲呢……”

第六十四章 再无顾忌

我哥走了,我们便没有再留下。

将炭火给用灰盖住,然后与隔壁的姑娘交待一番之后,我们把门锁了去,然后骑摩托车下山。

许老的离开让我们都有一些惊讶,正因为他这态度,让人浮想联翩,也让我们对黑手双城心生忌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