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这个刚刚将我们送上了死亡汽车的女人,在事成之后的几秒钟内,便也给人灭了口。

我能够瞧见对方脸上那甜美的笑容还没有散去,而双眼圆睁,有点儿死不瞑目的感觉——她估计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豁出命去,结果却到底还是给人算计了。

而且很明显还是自己人。

在发现了魏蔚头上枪眼的那一瞬间,我下意识的将她给推开,然后就地一滚,躲到了旁边的一处路灯前。

然后我将炁场感应提升至最敏感的状态,并且开始快速打量周遭的一切。

然而我除了看到混乱的人群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开枪杀死魏蔚的那人,到底是路过的行人,还是狙击手?

我心中疑惑着,不过最终还是没有答案。

这个时候杂毛小道走了过来,瞧见没有了气息,躺倒在地,流了一大滩血的魏蔚,然后望着周遭混乱的人群,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操……”

死无对证。

弄出这场面来的人,绝对是个老手,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没有什么线索可以让我们去查。

这个案子,到底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估计是没有机会知道了。

我望着周遭混乱的人群,对杂毛小道说道:“怎么办?我们需要离开么?”

杂毛小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他说不,我们这一次过来,正大光明,没有任何让人质疑的地方,是受害者,但如果跑了,反而说明了我们心虚,指不定有多少人会往你我的身上泼脏水,所以我们得留下来。

我有些诧异,说留下?这个……

杂毛小道对我说道:“你现在立刻打电话给我大伯,把情况说明清楚,让他找关系,通知值得信任的人参与其中,不要让我们陷入被动。”

我点头,然后开始打起了电话来,而杂毛小道则开始保护现场。

五分钟之后,我挂了电话,而机场的警力也到达了现场。

十五分钟之后,第一批有关部门的人到达,并且在机场提供的会议室里给我们做了笔录。

领头的人叫做顾伟民,是分局的人,知道的并不多,只是例常给我们做笔录,然而当听到我们报出姓名来的时候,则是有点儿呆住了。

我和屈胖三倒也还不算什么,人家根本就没有注意,但当杂毛小道报出萧克明来的时候,那人顿时就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的籍贯是?”

杂毛小道平静地说道:“江阴句容。”

顾伟民吞了一下口水,然后问道:“可是茅山的那位萧克明?”

杂毛小道微微笑,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顾伟民使劲儿点了点头,说您等我一下,然后他走出了房间,开始打起了电话了:“喂?老大,我、我到达现场了,对,不过这一次涉及的人有些特别,是那个人……萧克明,对,就是你知道的那个萧克明,茅山宗掌教真人,我的天,您快来吧……”

对方可能是太激动了,那颤抖的声音时不时地飘进来只言片语,我们倒是听了个真切。

瞧见他这般的反应,杂毛小道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脸,说我又那么吓人么?

五分钟之后,我的手机里面,打进了一个电话。

是赵承风打来的。

我看了一下,不太想接,而杂毛小道却沉着脸说道:“你接。”

我这才接通了电话,而对方一听到电话通了,立刻开口说道:“陆言,你们没事吧?”

我表现得十分平静,说没事。

赵承风说我刚刚听到了机场的事情,你们现在在哪里……

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而我则都没有回答,而是开口说道:“赵主任、哦,错了,应该叫赵处长,请问你认识一位叫做魏蔚的女人么?”

啊?

赵承风愣了一下,然后问旁边道:“那个魏蔚,是出事的那个死者么?”

旁边有人低声回答,说对,她的确是我们监察部的人……

那人似乎还说了几句其他的话语,而赵承风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道:“陆言,请你相信我,这件事情绝对不是我干的,那个魏蔚虽然是我们部门的人,但绝对不是我派的——她是新分配过来的大学生,我甚至都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听到他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叹息了一声,说赵处长,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若是有心,最好先查一下魏蔚的背景以及家庭,看一看她的家人是否被绑架,或者别的。

赵承风说你的意思是……

我说魏蔚很明显是一个弃子,死无对证的弃子,而不是死士,而如果是这样的话,必然有什么被逼无奈的原因;如果真的如同我的猜测一般,那请你能够救下她的家人,我不想太多的人,因为我而死。

赵承风表现得十分果断,说好,你放心,我会处理此事的。

他电话都没有挂断,便立刻与旁人说起此事,一直等那人领命离去之后,他方才重新与我说道:“陆言,你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是对方做的么?”

我摇头,说我不确定,不过是与不是,这都并不重要。

赵承风点头,说对,不管是谁做的,对方既然如此老练,就不可能留下破绽给我们发现……

我说对,凡事都需要往前看——赵处长,你打着电话过来,除了关心和表明心迹之外,还有别的事情么?

赵承风没有再兜圈子,而是跟我说道:“我请示了宗门,别的事情不算,在这一件事情上面,龙虎山会倾尽全力帮助你们。”

我说不是帮助我们,而是帮助公理和正义。

赵承风听到我嘴硬,笑了笑,说随你,不过你们刚刚过来,就给吃了一下马威,接下来或许还有更多的危险,需不需要我派人过来接你们,保证你们的安全?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杂毛小道,只见他摇了摇头。

我说不用,这一次对方没有成功,下一次也绝对不会——如果连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的话,那我们就不用来这里了。

赵承风说好,对了,跟你们说一件事情,陆左已经到京都了,乘军用飞机过来的,现如今被关押在新民监狱里。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与赵承风结束了通话之后,我扭过头来,问杂毛小道,说什么是新民监狱,在哪里?

杂毛小道说新民监狱还有一个名称,叫做天牢,至于在哪里,这个我也不知道。

天牢啊?

陆左的确够级别住上这样的地方。

我们这边打完了电话,那个顾伟民也推门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对我们说道:“各位,上面对你们很关注,想让我问一下你们,不知道你们最近有没有什么安排……”

杂毛小道平静地说你想说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顾伟民说就是想找几位留个联系方式,方便我们随时给您通报案情的进展,另外上面也许会组建专案组进行调查,可能还会再找你们,希望几位暂时先别离开京都……

他说得小心翼翼,陪着小心,额头冒汗。

显然杂毛小道的名头实在是有些太大了,吓到了他。

杂毛小道眯着眼睛,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对吧?

顾伟民说这一次的事件,应该是针对各位过来的,如果你们需要人员进行贴身保护,我现在就可以向总局提出申请……

杂毛小道摇头,说不用,我们不用人保护,也没有人能够杀得了我们。

在做完了必要的交接程序之后,我们离开了机场。

一切都仿佛有些太顺利,我们之前的预计,估计今天都得在有关部门的审讯室里过夜了呢,也不知道这态度的背后,到底是谁出了力气。

我们排队打的,离开了机场。

抵达京都的第一站,我们准备前往的,是去拜访一位老前辈。

许映愚。

第四章 杂毛这干爹

我们不知道许映愚住在哪里,但杂毛小道知道。

他曾经听陆左提过这儿。

而以前的陆左,曾经是许映愚许老的座上客,在这个被称之为高级干部大院的地方聆听过他许多的教诲,并且在许老的帮助下,将镇压山峦十二法门和两门上经给融会贯通。

陆左从来都没有师父,更多的时候也都是靠着际遇与自学,但若是论起来,许老应该算他的半个师父。

陆左对许老十分尊敬,那种感情是发自内心的。

然而当我们赶到许老这儿的时候,得到的答复,却是他出远门了。

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阿姨,她是护士出身,曾经负责照顾许老的起居,后来许老告老还乡的时候,她没有跟去,而是留在了组织上分配给许老的院子里生活,算得上是许老的家人。

她问我,说你是不是叫做陆言?

我说是。

老阿姨说他走之前,特别交代过我,说如果有一个叫做陆言的年轻人找过来的话,让我招待你们,就住在他这里。

我说他没有说去了哪儿?

老阿姨摇头,说走得很忙,还想帮他收拾两件衣服呢,结果都没有用上。

我说他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口信或者是信件的么?

老阿姨想了一下,还是摇头,说没有,就是交代让你来了的话,住在西厢房那儿——那是他留给徒弟虫虫的房间,他说你是虫虫小姐的对象,住在那里就好。

啊?

听到老阿姨的话语,让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而心却也一下子就热了。

说句实话,我一直都觉得许老其实挺看不上我的,估计一直都觉得我配不上虫虫,但在此时此刻,他跟家里这老阿姨交待的话语,却让我有一种忍不住流泪的冲动。

其实啊,老人家是把我当女婿看呢。

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地心热,给老阿姨介绍起我身边的杂毛小道、屈胖三和朵朵来,老阿姨笑成了一朵花儿,说院子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欢迎欢迎,我都听他说起过你们呢,对你们挺骄傲的……

尽管没有拜访到许老,但我们却住进了四合院里来。

这儿是退休高干住的地方,级别其实挺高的,要不然在这样的内城区,怎么可能还有这样林深幽静的四合院子?

既然是这样的性质,防备的力量也挺充足的,出了乱子的话,影响力也大,就不可能再出现今天白天机场发生的那种事情——毕竟这个世界上敢于公然对抗官家的疯子其实并不多。

对于许老的安排,我们并不客气,堂而皇之地住了下来。

老阿姨是个闲不住的人,帮着我们收拾房间,然后又开始铺被子,紧接着又忙活着烧菜做饭,不亦乐乎。

我没有敢问太多,只不过瞧见她似乎是一个人生活,并没有别的家人在。

趁着她去厨房忙碌,我们聚到了一起来。

而这个时候杂毛小道的脸色变得严肃许多,对我说道:“我刚才问了一下,也就是说,许老来京,没有待几天,就匆匆离去了——陆言,你觉得他跟我大师兄,是否又谈过?”

我听出了他话语里面的严肃,说你的意思,是许老并不是出去办事儿了,而是被你大师兄给害了?

杂毛小道摇头,说许老的修为,虽然并不闻名于世,但一直都是宗教局的中流砥柱,我大师兄就算是想对付他,也不可能做的如此明显;但如果是耍弄计谋,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说耍弄什么计谋?

杂毛小道说你听说过龙脉么?

我说听说过一点,上次你说王明的时候,曾经提起过。

杂毛小道点头,说对,这样我想你应该会有一些印象——王明的大爷爷叫做王红旗,曾经是宗教局的创始人之一,也是宗教总局的老局长,曾经被我师父评价为最有可能是天下第一的男人,他后来突然消失不见了,据王明所说,是去了龙脉,融身进了龙脉之中,我担心,许老也给塞进了那里面去。

我说为什么要融身于龙脉之中?

杂毛小道说龙脉其实是一种很玄奥的东西,也是一种极为恐怖的力量,似乎还有周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暴戾一回,这就需要认为的操控,而负责操控这个的,其实就是许多朝堂之上退下来的修行高手。

我挠了挠头,说有点儿听不懂,不过我懂你的意思了,也就是说,许老很有可能被你大师兄使了绊子,去了龙脉,对吧?

杂毛小道点头,说对。

我说融入龙脉之中,事实上就是一种自我牺牲,是不可能在出来了的,对吧?

杂毛小道说差不多等同于我师父成为天山山神一般的道理。

我没有说话了,脑子有点儿乱。

许老除了是我们的靠山之外,事实上也是我们的一位长辈,他对我们的照顾,现如今回想起来,那是无比的温暖。

如果他真的去了那劳什子的龙脉,再也没办法回来,我们将失去一位最值得尊重的老人。

我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杂毛小道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先看情况吧,这事儿还不一定呢,我们这段时间在京都,也可以找人打听一下,妄自揣测,或许反而会陷入谜团之中。

我们聊了一会儿天,这个时候老阿姨来叫我们吃饭了。

这顿饭吃的是饺子,有芹菜猪肉馅的,有酸菜猪肉馅的,还有鸡蛋韭菜馅的,做得甭提有多好吃了,再配上来自晋西的老陈醋——那滋味,简直是让人吃得舌头都快要吞下了去了。

而这个时候,有人过来拜访了。

来的人让我们都有些意外。

布鱼道人。

也即是余佳源余领导。

事实上我们其实刚见面不久,在金陵城外,我与他在炼器大师于南南的院子里有碰过一面,而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了一件事情。

天下十大,最近正在重新评选,而负责此事的,正是布鱼所在的宗教局外联办。

当然,他们也只是联合评选而已,因为除了宗教总局的外联部之外,还有全国道教协会、全国佛教学术研讨会以及人民顾问委员会等等相关机构进行统一的评定,而这里面的过程也需要一定时间的。

或许会很漫长,因为贪图这个虚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不弄出一个让人心服口服的名单来,那么负责操办此事的人,肯定会收千夫所指的。

按理说他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忙碌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居然会是第一个过来拜访我们的人。

见面寒暄过后,几人在客厅处挨个儿坐下。

屈胖三和朵朵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故而自己个儿去玩了,留下了我和杂毛小道两人。

布鱼道人对杂毛小道十分尊敬,进来了也不谈事儿,就是跟杂毛小道叙叙旧,谈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杂毛小道却并不是一个喜欢绕圈子的人,嗯嗯哈哈地应付了几句,然后开口说道:“布鱼你不是那种话里藏话的人,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这样子或许我们还比较能聊到一块儿来。”

布鱼看了我一眼,然后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这次过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杂毛小道的眉头一挑,说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那就别说。

布鱼道人给噎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我这一次是带着任务过来的,必须得讲。”

杂毛小道说那你就讲呗。

布鱼道人说今天机场发生了重大的刑事特殊案件,而我听到在场的同事谈起,朵朵应该跟你们在一起。

杂毛小道说对,怎么了?

布鱼道人说你应该知道,大凉山血案一事,朵朵应该是直接目击人,甚至有可能被定义成同谋,所以我这次过来,是想要让你们将朵朵给交出来,给我们回去审核一些……

他的用词很客气,并没有说是审问,而是说审核。

一字之差,却相差千里。

不过即使对方如此小心翼翼,但杂毛小道却并不打算给他面子,而是似笑非笑地说道:“布鱼兄你认为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子,会有害人的心思?”

布鱼道人说你我都应该知道,朵朵并不仅仅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杂毛小道扬眉,说你既然知道朵朵的性子,就应该知道,她拥有纯净如冰一般剔透的心灵,与勘破世事的佛性,是绝对不可能做出那些事情来的。

布鱼道人仍然坚持,说这件事情对于陆左此刻的境况关系重大,所以我希望你能够……

不!

杂毛小道一挥手,然后对着布鱼道人认真说道:“在你们对陆左审判的特别法庭里,朵朵会作为证人出席的;而在此之前,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她,如果一定需要审问,那就需要征得我这个监护人的同意才行,否则免谈!”

布鱼道人说我想你有可能弄错了,朵朵的监护人,应该是陆左才对。

“不!”

这是杂毛小道第二次喊“不”了,他死死盯着布鱼道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朵朵的干爹,你们动我可以,动她,绝对不行。”

第五章 小院宾客盈门

动我可以,动她不行。

这是杂毛小道给布鱼道人最为坚决的回应,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恶狠狠地相撞,在那一刻,锋芒瞬间毕露。

布鱼道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

他盯着杂毛小道,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萧克明,我不是在跟你讲人情,讲道理,而是法理,陆左在大凉山犯下了血案,朵朵当时是跟在他身边的,说不定也是同犯,甚至还参与了杀人的过程……”

砰!

没有等布鱼道人说完话,杂毛小道直接抬手,往旁边的茶几上面猛然一拍。

那花梨木做成的中式茶几在一瞬间,给杂毛小道拍成了粉碎。

不是拍成了几块,而是全部都化作了灰烬去。

这力道不知道有多强,但我想如果拍到一个人的身上去的话,只怕全身的骨骼都会寸断,然后人也变成了一摊血肉。

杂毛小道是气愤到了极点,方才会有这样控制不住的情绪。

我在旁边看着,他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血红。

他走到了布鱼道人的跟前,盯着他,然后磨着牙齿,一字一句地说道:“布鱼,陆左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这件事情你心里面清楚得很;你和你背后的那个人到底做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已经告诉了你,朵朵是我的底线,如果有谁触碰了,我就让谁死……”

听到杂毛小道这翻脸无情的话语,布鱼道人有些惊诧,他也站了起来,然后解释道:“你不要这么激动,我说……”

“别跟我扯淡!”

杂毛小道指着布鱼的鼻子,说布鱼,别以为我不会杀人,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说句实话,我要杀你,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而杀了你,我绝对不会控制自己,所有参与陷害陆左的人,我都会全部一遍地杀过去,你应该知道我的厉害!

剑!

此时此刻的杂毛小道,就如同一把锋利至极的剑,出手则伤人,没有半点儿有回旋的余地。

瞧见杂毛小道此刻的样子,布鱼道人退缩了。

他上前一步,认真地盯着杂毛小道的眼睛,说萧克明,我自认为我们之前是朋友,但没有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强烈的受迫害倾向;陆左的案子,证据确凿,你若是能够证明他是无辜的,我愿意就此为你道歉,但如果你想要污蔑我们参与了对他的陷害,我绝对不会认可——好,朵朵我不会带走,不过请你看好她,也请你不要妨碍司法公正,谢谢。

他说完这些话,冷冷地看着杂毛小道哦啊好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去。

他出去的时候,许老家里的老阿姨这才端着茶水进来。

瞧见这场面,老人家有点儿慌了,说这么了这是?

杂毛小道刚才愤怒至极,一副提剑上去砍人的样子,但是在老阿姨的面前,却又十分乖巧,赶忙上前赔不是,说对不起,阿姨,刚才跟人吵架,不小心把桌子给拍碎了,我赔,我赔……

老阿姨把茶盘放在一边,心疼地看着那一地碎末,说这可是许老最喜欢的花梨木啊,你们年轻人也正是不小心,再大的脾气,也不能够拿这个来撒气啊?

杂毛小道就像被老师教训的小学生一样,连忙低头,说对,您说得对,是我错了,我赔。

老阿姨瞪了他一眼,说赔,你赔什么啊,以后别这么冲动就是了。

杂毛小道赶忙说好。

老阿姨说房间给你们收拾起来了,你们去看看吧,两个小孩儿挺可爱的,正在四处蹦哒呢……

我们离开了客厅,来到了院子里。

这个时候布鱼道人已经离开了,我来到院子里的一颗枣树前停下,伸手摸着那老树皮,然后叹了一口气,说我刚才瞧布鱼的反应,好像并不太了解状况似的。

杂毛小道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我以前对布鱼的印象挺好的,他是一个踏踏实实的老实人,一直都认真做事,很少有言语,是个值得信任的人;然而现如今世界变化得太快,他到底是真的如此,还是大奸若忠,谁也不知道。”

我说有没有可能,是你大师兄一个人的问题,而他手下的这七剑,以及其他人,其实并没有改变立场?

杂毛小道说你的意思,是其实大师兄只是因势利导,并没有完全掌握这些人?

我点头,说对,比如林齐鸣,他虽然是你大师兄手下的干将,但立场却其实还算是公正的;再比如张励耘,他是跟在你大师兄身边最久的人,但如果不是他,我们根本没办法去茶荏巴错,找到我堂哥;还有尹悦,我听林齐鸣说她消失很久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听到我的分析,杂毛小道忍不住地点头。

他说当时能够聚集在我大师兄身边的这些人,除了对我大师兄十分仰慕之外,主要还是物以类聚,从人品和道德上来说,这些人都是当时精英,很难因为我大师兄的改变,也跟着走上歧途的。

我说对,这一点很重要,说不定我们能够从这里做一些文章……

两人聊着天,结果又有客来访。

这回来的是龙虎山的赵承风,跟在他旁边的还有另外一个看上去十分有气势的男人。

寒暄两句,赵承风给我们介绍,说那是他的同门师弟,叫做赵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