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干嘛?

我有点儿懵,而没多时,我瞧见他居然整个人都钻进了里面去。

我被渊盖苏文的这行动弄得不知所措,好在这个时候,聚血蛊却浮现出来。

小东西十八根触须紧紧缠着一个金色龟壳状的玩意儿,将其紧紧包裹住,然后兴奋莫名地冲我“吱、吱”叫唤。

我伸出了手,将那龟壳拿到了手里来端详。

这玩意真不算大,看上去是有一些年头了,十分古朴破旧,上面天然形成了一些古怪的符号,乍一看十分简单,然而想要记住,却发现脑子里一阵空,而我仔细端详,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我试着将这符号分解了,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古怪,仿佛有天地至理孕育其中一般。

这个,就是河图洛书?

我有点儿懵,不过很快就确定出来,因为我在边角处,瞧见了一些关于八卦的图形。

这个跟传说中的河图洛书很像,按道理说,应该是不会错的。

而且我还感觉道这玩意里面蕴含着很神奇的力量,散发着勃勃生机,有一种活物的感觉。

就是它!

我的心中欢喜,而这个时候,我的面前,却突然间出现了一个人来。

渊盖苏文。

这个浑身浸润着红色鲜血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那肉山里面钻了出来,并且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双目,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河图洛书。

小东西喘着粗气,双眼发直,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是它,就是它,有了它,我可以变得更加强大,比千通王,比圣母妈妈,甚至比三十四还要强大,我可是渊盖苏文啊,是啦,是啦……”

这个光头少年眼睛里面流露出来的贪婪,让人很不舒服,而更让我不舒服的,是对方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样子。

他对我根本不在乎。

是么?

既然撞上了,跑也是跑不掉的,我唯有与他正面交锋。

这个,我还真的不怕。

几乎是在一瞬间,我将河图洛书收在了乾坤囊中,然后拔出了止戈剑,朝着对方猛然斩去。

唰……

长剑翻飞,直指要害处,宛如疾电一般,表现出了强大的杀意来,然而那光头少年却并不惊慌,他的身子往后平移了数尺,避开了我的剑锋,然后双手一抖,一对冰霜凝结的长刀浮现于手中,朝着我冲杀而来。

铛、铛、铛……

两人在瞬间交手,上来就拼得十分激烈,而一交手,我顿时就感觉得到我面前的这光头少年,比之前与我相斗之时更加的强大了。

倘若说之前他与人交战的手段还只是初中水平,而现在却已经达到了硕士水准。

我原本觉得自己能够稳稳胜过他,只不过是费一些气力而已,但现在,我却有了一种错觉,仿佛面前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折返而来的千通王一般。

无法抵御。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这样的一个词眼来,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是什么,让渊盖苏文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突然间得到了这么大的提升呢?

我有些懵,止戈剑与对方交击,两人在肉山之前不断腾挪,火花四溅,而相对于我的如临大敌,渊盖苏文却显得游刃有余,十分淡定。

嘎巴……

我突然间听到一声响,却瞧见那家伙的嘴巴里面,居然蹦出了半颗眼珠子来。

对,就是眼珠子,我没有看错。

这家伙吃得津津有味,而我却有一股莫名的寒冷从后背浮现而来,因为我想起了一个可能性。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身处于一个横尸累累的鬼槐之中,至于他到底是鬼槐化身,还是别的什么,这个我不知晓,但却能够知道,这家伙是通过吸取死人的气息而成长的。

很显然,孔雀圣母对他的培育方法,也是如此。

而进入到了这里之后,在我满脑子赶路的过程中,这个家伙正在被那些半成品追得到处乱跑,而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难道,他将那些半成品都给吸收了,又或者……

吃了?

一想到这个,我顿时间就有一些不寒而栗,又瞧向了对方的胯部,知晓他并非人类,也与我们这些正常的灵长类有所不同。

渊盖苏文曾经说过,他自己是纯能量型的修行者。

什么是纯能量型的修行者呢?

这个我并不知晓。

不过……

随着战斗的继续,我开始感觉到越来越吃力了,我面前的这个渊盖苏文,越来越有千通王的模样,给予我的压力,也是越发的沉重,而唯一不同的,是他还有这兽性的地方,猛冲猛打,让我很难去跟他硬扛。

在又一次的交锋之后,我卖了一个破绽,等着对方突进的时候,放出了聚血蛊来。

这是我的绝招,也可以说是必杀技。

在我的想法中,不管渊盖苏文有多强,只要是被聚血蛊缠住,肯定够他吃一壶的。

而即便是没有缠住他,我也可以抽身撤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猝不及防的渊盖苏文,身子突然间变成了半透明状态,聚血蛊透过他的身体,落到了后方去。

我勒个去……

对方的这状态,跟遁入虚空完全是两回事,事实上,我依旧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存在,以及他古怪而强大的炁场,但他却在这一瞬间没有了实体,而化作了类似于灵体的状态。

而在聚血蛊透体而过的一瞬间,他居然又回来了,然后双刀齐下,朝着我猛然斩来。

我避无可避,唯有举剑去挡。

铛!

双刀再一次落到了我的止戈剑上,而这一次,我没有在能够将其挡开,恐怖的深井冰寒之力,从对方的刀刃之上传递而来,虽然被止戈剑所阻隔,但空气却仿佛冻结了一般。

而几秒钟之后,我的外围处,居然冻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块,小房子一般大小,将我给固定在了原地。

倘若不是太阳石令牌散发出来的温暖光芒,恐怕我也给冻成冰雕了。

好强大的冰寒术法。

又或者,这就是渊盖苏文的本源之力,我在整个身体被固定住之后,发现那股寒劲还在往我这儿侵袭,将我给封锁在了这里。

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之前与他避而不战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家伙,太难处理了。

就在我浑身僵硬的这个时候,那家伙却直接融进了这冰块里面来,然后对我说道:“把它交出来,给我,快,给我……”

啊……

我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被那寒劲侵入,而这个时候,太阳石令牌也散发出了强大的热力来,将这冰块给消融去。

双方在对抗,聚血蛊小红被格挡在冰块之外,焦急地叫着。

吱吱、吱吱……

瞧见我并不妥协,突然间冰块之中,突然间凝聚出了无数把冰蓝长刀来,朝着我的身上刺来。

我仅仅能够维持很狭小的一部分空间不被冻住,而这些长刀袭来,我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眼看着就要被对方以这种诡异的方式了结,突然间渊盖苏文的脸上露出了一阵惊慌来,而下一秒,他居然朝着远处狂奔而走。

当渊盖苏文离开了十几米之后,我终于感觉到禁锢住我周遭空间的力量松懈了许多,猛然一剑举起,将这巨大的冰块给震碎了去。

漫天飞舞的冰块落下,而聚血蛊小红则如电一般射进了我的身体里来。

我有些不解,一直到我瞧见一大群的饕餮鱼群浮现在眼前,方才知晓,渊盖苏文怕的不是别的,而就是这些饕餮鱼群。

呼……

我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朝着另外的一个通道跑开了去。

尽管事情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还是朝着我预想的方向在推进。

渊盖苏文并不是我的主要敌人,我用不着去理会他。

这家伙吃了那么多的半成品,估计千通王和孔雀圣母就饶不了他,他想要我手中的河图洛书,估计也是起了自立门户的想法。

跑。

我继续走,朝着另外的一个目的地行去。

那个地方,据说是鲲的左眼处。

我快步疾奔,一路上倒也畅通,倒是没有再遇到渊盖苏文或者千通王,反而是瞧见不少的饕餮鱼群。

如此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突然间,我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气息,笼罩在了整个空间之中。

来了,来了……

聚血蛊小红在瞬间给我警示,提示危险来临。

而我也知晓,大BOSS回来了。

三十四层剑主。

第二十四章 世界意志的反感

相隔千里,和真身降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体验。

在聚血蛊将它的感知告诉我的那一瞬间,我顿时就一阵没由来的心慌。

一个在这么短时间内创造出如此“奇迹”的家伙,我不能因为它的模样与屈胖三一般年纪,就敢轻视它。

事实上,这玩意可是不知道存在多少年的老魔头。

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它比神祇都要强大。

虽然我一直在内心里安慰自己,说那位三十四层剑主去了不知道哪儿的地方,虽说知晓我们这边出了事儿,但一时半会儿,未必能够赶得回来。

但现在我才晓得,这里是它的基本盘,自己的老巢被动了,即便是隔得有千里万里,它总有办法返回来的。

而三十四层剑主回来了,我有时间按照刚才的计划行事么?

我能够循着聚血蛊小红的指引,先是找到九州鼎,然后又给它一个小时的时间,将我们身处的这鲲遗体精华吸干净么?

不能。

世间不只有我一个聪明人,我能够想得到的,别人绝对也是能够想得到的,而且更加周到,甚至都已经将圈套布好,就等着我去钻了。

如果我被抓住,河图洛书被收缴,那么饕餮鱼和章鱼恶灵泛滥的努力,也就不再是事儿。

毕竟能够将其从饕餮海中捕捉、并且布置在这里,那位三十四层剑主自然有法子将其弄出去。

这事儿对它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如果说是面对着千通王,我或许还有一搏的资本,就算是面对这位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强得过分的渊盖苏文,我也是不惧的,但是面对着三十四层剑主,这个未知而神秘的对手,我突然间,居然一点儿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不行、不行,不能够再按照套路进行下去了,我得改变计划。

就算是没有拿到九州鼎,就算是没有将这鲲的精华吸收,只要我拿到了河图洛书,对方就不可能再肆无忌惮地批量制造高手,弄出无数的随从和帮手来。

只要达到了这个结果,我们来这儿的目标基本上就已经算是完成了。

那么……

我在下一秒,直接就找了一个凹槽,盘腿坐了下去。

顾不得周遭的粘稠,以及随时降临的危机,我毫不犹豫地施展出了之前就想好的解决方案。

地煞陷阵。

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破局的办法,也是破开此地的一线生机。

聚血蛊小红带着极大的遗憾,毕竟做了这个选择,它就失去了饱餐一顿的口福,不过还是努力地将我的意识扩展,朝着地下深处的地方渗透过去。

事实上,我也有一些怕小红饱餐一顿之后,又睡过去。

这对我的实力是一个巨大的削弱。

我口中念着咒文。

随着咒文的持续,意识开始迅速往下蔓延,帮助我感应到了地煞的存在。

说是地煞,其实是一种山脉力量的累积,大地如同海洋一般,分属于不同的板块,板块与板块之间有所冲突,从而形成了褶皱,也就是山脉,这种力量是长期的,是肉眼不可见的,但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最终是巨大的,自然倾泻出来,就是火山地震,而经过人为的沟通和引导,爆发出来,那就是地煞陷阵。

地煞,是有灵的。

而正如同孔老二所说,我们身处的这深渊峡谷,其实就处于阴煞之上,这地方是上好的养尸地,同样也积蓄着巨大的力量。

听从我的召唤吧……

我心中戚戚然,唯恐三十四层剑主也能够控制这脚底下的地煞,使得我越发的着急。

然而让我很欣慰的,是那地煞之灵,也是天道的一种。

这个世界的意志,对于三十四层剑主这种远古神魔、域外天魔般身份的家伙,是有着前所未有的反感。

它们不属于这个世界,是打破平衡的毁灭之源。

地煞之灵之前是被压制住了,然而在此时此刻,被我一牵引,立刻迸发出了巨大的力量来。

我感觉到自己好像是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那股澎湃的力量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一瞬间就涌现而出,然后朝我身处的方向猛然冲来,下一秒,这力量就混乱而无序地狂涌起来,朝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去。

一时间,地动山摇,天地崩塌。

我身处的空间,是洪荒巨兽“鲲”的身体与深渊峡谷融合而成,拥有着一定的稳定结构,倘若是平日里的时间,些许震动,甚至如同重炮轰击那般的动静,也未必能够破坏得了它内部的结构。

但现在却不同了,天地之威,就算是活着的鲲,也得掂量几斤几两,更何况是不知道死了几千几万年的一具尸体呢?

在坚持了几秒钟之后,我身处的空间陡然崩塌,头顶上的顶壁被恐怖的力量撕裂,无数重物落了下来。

而随着原本基础的毁灭,我也感觉到,禁锢空间的那力量也在飞速消逝。

没有了这东西的禁锢,我终于可以施展大虚空术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仿佛短跑运动员听到发令枪一般,在它崩溃的一瞬间,我直接遁入了虚空之中避难,躲避这比之前恐怖一百倍、一千倍的地煞陷阵,以及随之而来的崩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之前我身居一隅,只能够打量眼前的变化,而身处于虚空之中,更能够感受得到这地煞陷阵的威力。

到处都在崩塌,到处都在哭嚎,所有的一切,都给那天地之威的力量无情打破。

当瞧见鲲的身体在此时此刻陡然解体的时候,我突然间有了一种明悟。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在我们的头顶上,仿佛有一种很主观的意志存在,它对于三十四层剑主的存在是极度反感的,故而在这一瞬间,方才会迸发出了这么大的威力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之所以达到这样的效果,单纯只是这儿恰好在一个巨大的阴煞之上。

力量特别地充足。

不管如何,我能够感知到对方的老巢这回事彻底没救了,整个人就轻松了许多,在虚空之中几个起落,试图朝着外面安全的地方撤去。

只要我拿着河图洛书,跟大部队汇合,那么我这一次冒进,就算是得到了彻底的成功。

怀揣着这样巨大的成就感,我不断在虚空与现实之间交错。

半分钟之后,当我即将抵达相对安全之地的时候,突然间,虚空之中传来了一股恐怖的力量。

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张大手,将我按在了原地。

那是在虚空之中,而不是现实。

在只存在意识的空间里,对方仿佛是一个如同盘古一般的巨人一般,将我的意识直接碾压住,让我无法回归现实空间来。

我给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我曾经拿大虚空术做了一个比喻,那就是潜水。

虚空仿佛一片大海,不管你在里面能待多久,终究还是需要浮出水面来的。

因为我本身就不属于虚空,也并不是虚空生物。

即便我能够进入,也不一定能够在里面生存。

而此时此刻,那股意志,却将我钉在了虚空之中,无法回返现实世界的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而这恐惧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类似于溺水的可怕排斥感。

啊……

在经过短暂的失神之后,我终于明白过来,是三十四层剑主在针对我了。

它的手段,有点儿出人意料之外。

我甚至连跟他打照面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一下子拍死在了虚空之中,根本反抗不得。

拥有这样手段的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我拼死反抗着,我的意志,加上聚血蛊的意志,在不断重叠累积,而到了某种极致的时候,之前曾经出现在了我梦境里面的所有人,无论是高高在上的一剑神王,还是一个专心建造的匠师,都在那一刻,迸发出了巨大的求生意志来。

我要反抗,我要回复到现实的世界。

而在这反抗的过程中,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感觉到眼前一亮。

之前身处于虚空之中,我瞧见的,更多是现实之中的画面,各种各样的角度,各种各样的信息,宛如爆炸一般充斥着我的脑海,让我无暇多顾。

我甚至都无法定义虚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本能地以为就是一片黑暗,一片虚无。

然而在濒死的这一刻,我却瞧出了不同的色彩来。

有光,有明暗,有无数的能量涌动,也有某些我曾经忽略的东西,甚至还有萦绕其间的许多未知存在。

还有……高高在上的神……

轰……

我的脑子几乎就要爆炸,而下一秒,我出现在了一处乱石之中,浑浊的空气充斥在我的鼻尖,却让我感动得几乎要流下眼泪来。

回来了。

不过,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有点儿懵,贪婪地呼吸着,而随后我瞧见跟前的不远处,矗立着一个抱剑的男子。

这个男子单眼皮,短寸头,脸上充满了残忍的笑容。

他,不是三十四层剑主。

男人缓步走到了我的跟前,居高临下地说道:“主人没时间理你,派我过来拿河图洛书,给你十秒钟,不交出来,死!”

我说你是谁?

男人高傲地笑了,轻声说道:“我啊,我曾经的名字,叫做蝴蝶。”

啊?

我下意识地看向了他,方才发现,这龟儿子,可不就是在“世界尽头”里取代北疆王坐镇其间的那个蝴蝶公子么?

他怎么来了?

第二十五章 濒死之境

蝴蝶公子的出现让我有一些意外,因为在我的印象之中,这个家伙跟随的是另外一个人,而并非三十四层剑主。

这一点,我是可以确定的。

那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刚才将我困在虚空之中的那人,又是谁呢?

是他,还是没有能够及时赶来处理我的三十四层剑主?

我的头有些懵,而刚才被困在虚空之中的后遗症也显露出来,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虚弱的状态,气力都在刚才与那股禁锢自己的力量对抗之时消耗殆尽,就算是聚血蛊小红,在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提不出太多的力量来。

而蝴蝶公子,可是当初赶得我们不得不逃亡荒域的顶尖人物。

即便是当时他占有地利,但也是不能小觑的人,就算是我在巅峰时刻,与其对决,也未必能够占得了分好便宜,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候?

怎么办?

我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身边除了乱石之外,还有许多的沟壑以及倾倒的树木,因为我刚才是从虚空之中被弹出来的,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于何处,也没有办法判定该往哪儿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