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来,寒意彻骨,路渺渺毫无预兆打了个喷嚏,阻断林遇接下来的话语。
也不知是穿得太少还是什么,她一连打了三个才止。
林遇以为她陪自己逛学校冻坏了,立即愧疚地摘下手上的手套,塞入她的手里:“你戴上这个吧,都是我没想好,这么冷的天还要让你出来。”
路渺渺倒没什么,不是觉得冷,而是觉得背后凉凉的。“不用,你自己戴吧…”
可是林遇不听她的话,执意放进她的手心,拢起她的五指。“只是一双手套,你就别和我客气了。”
“再说,你初中连我的外套都穿过。”
林遇说着,又担心她不肯收,索性帮她一只一只戴好。抬起头还想再说什么,却在抬头看见路渺渺身后的人时,猛地愣住。
路渺渺跟着回头,就见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礼堂门口正站着何知礼和其他人。
何知礼穿着正装,修长手指拿着个透明文件袋,蓝灰色领带平整地压在领口,俨然一副刚做完演讲的样子。
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教授和他讲话,他乌沉沉的视线看着这边,一言不发。
视线下垂,落在林遇给路渺渺戴上的手套上。
路渺渺心一抖,下意识想把林遇的手套脱下来。
可惜晚了,何知礼已经迈开脚步向这边走来。
他身边那几名都是金融学院的名人,其中还有两位年迈的教授。此刻见他莫名其妙地离开,都纷纷往这边看来。
何知礼走到他们跟前,摘下自己的围巾,不顾林遇难堪的表情,俯身一圈一圈将围巾围在路渺渺脖子上,问那群人中较年轻的一位:“孟哲,今晚有没有空?”
那位名叫孟哲的男人双手插兜,好整以暇,“怎么?”
“这位是墨尔本大学的高材生。”
他说,下巴转向林遇,声音低得听不出情绪,“劳烦你好好招待。”
*
大礼堂旁边是一栋金融教学楼,平时是经院学生上课的地方。
今天周末,教学楼里没什么人,只有零星几位来上自习的同学。
其中一间教室里,何知礼将路渺渺抱放在高高的讲台上,俯身埋入她的颈窝,薄唇吻噬她的皮肤,似要讲她吞吃殆尽。
那双属于林遇的手套被扔在讲台角落,揉皱,无人问津。
他宽大的手掌扶着她的腰肢,从她衣摆探入。
粗粝手指蹭着她的肌肤,火热干燥,每一次都引得她微微颤抖。
路渺渺闪身躲避,却被他牢牢地箍住细腰,一动都动不得。
她这才领教到男人与女人的体力悬殊,只要他不想放开她,她怎么挣扎都没用。
男人吻得重,又像咬。女孩轻轻地呜咽一声,还没来得及抗议,他的手已来到后方,解开那两排暗扣。
手掌迫不及待地朝前覆住,缓慢又重地磨。
路渺渺整个身体都发软,忍不住抗议:“这是教室…”
何知礼贴近她的耳廓,似乎无暇回答她的问题,过了很久才道:“我锁了门。”
可是那又怎么样?
外面还是能听到声音。
路渺渺咬他的肩膀,试图抬脚将他踢开。可是她浑身无力,这一脚也没有多少威慑,反而被他抓住了弱点,顺势环在他紧窄的腰上,低下头吻得更加投入。
路渺渺根本拿他没有办法,声音脱口而出,被她紧紧咬住,锁在红嫩唇瓣中。
何知礼终于哑声:“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路渺渺说:“他的妹妹要考S大,他说想来提前看看环境,让我带他四处转转…”
何知礼薄唇讥诮的勾起,“你们初中只有你一个考进S大?”
据他上回所知,还有另外两名,其中一名男生和林遇关系更好。
路渺渺没吭声。
教室外有学生走过,互相讨论着刚才的练习题。
看到他们这间教室,随口问了一句:“咦,这里怎么把窗帘拉得这么严?”
“对啊,平时不是不关门的吗…”
路渺渺慌慌乱乱地推开何知礼的身体,脑袋飞快地转,想阻止他:“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何知礼问:“什么?”
“——我妈妈让我今天带你回去。”
路渺渺说完,看对面的男人,果见乌目光芒闪烁,停下动作。
她心里不着痕迹一松,然而还没持续多久,何知礼就慢慢地折起轻薄的唇角,声音又低哑又蛊惑:
“好,不过你答应我一件事。”
*
路渺渺和何知礼回到路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因为是第一次以晚辈的身份见面,何知礼来之前特地准备了两位老人的礼物。
路老爷子最近迷恋书法,一有闲暇就会提笔练字。何知礼让人为他寻了一块清末时期的端砚,上面刻龟伏荷叶纹,据说是当时进贡的珍品,为路夫人准备的是著名设计师Otto最新设计的一对蓝碧玺手镯。
宋姨一眼就看到从车下走来的两人,高兴地进屋向路老爷子和路夫人通报。
在这之前,两位老人虽然从她和路贞口中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当看到何知礼和路渺渺真正一起站在客厅门口的时候,还是有些诧异和不适。
毕竟在这之前,路何两家一直只有利益关系。
然而不适归不适,英俊挺拔的男人站在他们漂亮的外孙女身边,可真是般配。
路老爷子对何知礼的事情也早有耳闻,知道他虽是何向恒独子,但是不借助何家任何关系,在海外独自创办自己的公司。
如今已小有成就。
路老爷子打量完何知礼,问外孙女道:“可算舍得回来了?”
路渺渺乖顺地笑,“因为我知道再不回来,外公就该想我了。”
老人轻轻一哼,没说什么。
宋姨刚刚准备好晚饭,路家一向吃饭晚,路老爷子邀请何知礼也一同上餐桌。
何知礼没有推拒,待两位老人落座后,和路渺渺一起坐在左侧。
没一会儿路贞也从楼上来,看到桌旁的路渺渺时,什么都没有说。
“崇州,”路老爷子叫旁边的梁助理道,“你忙了一天了,也坐下来一块吃吧。”
梁崇州婉拒:“董事长,我不饿。”
路老爷子道:“就算不饿也坐下,难道你还看着我们吃饭不成?”
梁崇州想了想,最终还是坐在路贞右侧。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乐。
期间路老爷子问了何知礼几个问题,从古今到中外,从金融实况到国家大事,何知礼都能应答如流。
并且他态度谦虚,在老人面前不骄不躁,全然一副冷静沉着的形象。
看得出来路老爷子很满意,脸色从一开始的冷淡,渐渐露出些许笑意。
吃完饭,路老爷子兴致不减,得知何知礼给他送了一块清末时期的端砚后,又将他拉到书房谈论书法。
一直到晚上十点。
何知礼该回去。
路渺渺将他送到门口,一晚上都没顾得上和他说话,此刻只道:“学长路上小心。”
何知礼揉揉她的耳珠,趁两位老人不注意的时候,弯腰吻住她的嘴角,说:“晚上记得不许洗澡。”
一句话,让路渺渺的耳朵迅速红透。
何知礼离开后,路渺渺坐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就上楼。
何知礼不让她洗澡,但她什么时候听过他的?她拿起床头的睡衣走进浴室,准备早早睡觉。
然而站在浴室的落地镜前,看着里面的女孩子。只见她大腿内侧,盖满属于私人的红色印章。
私章上只写三个字——
何,知礼。
第57章 chapter 57
猩红章印衬着雪白的皮肤, 更加显得惊心触目。
路渺渺在浴室洗了很久,脚下汇聚涓涓细水,雾气也越来越氤氲。直到宋姨察觉到不对劲, 在外面敲了敲她的房门,她才裹着浴巾从里面走出来。
女孩双目乌黑, 脸颊泛着粉嫩光泽。
不知是不是刚洗完澡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很柔软。只是微微蹙起的秀长眉毛泄露她的不满。
何知礼那个混蛋,要她答应的事居然是在她腿上盖那种东西…
而且还这么难洗,她用沐浴露打了好几遍,那里的皮肤都快搓红了, 才勉勉强强洗掉。
他怎么会随身携带私章?
路渺渺想起当时的事情,被雾气蒸红的脸蛋变得更加滚烫。
他强迫她分开双腿,女孩穿着春天的裙子,被他手掌一动就推了上去。
路渺渺下意识想并拢,然而他就站在她的身前, 此举非但没有成功,反而紧紧地夹住他的腰。
何知礼俯身她的耳畔哑声说:“渺渺,现在夹还太早了。”
路渺渺:“…”
后来就被他按在讲台上,印上属于他的私章。
偏偏一个还不够,他接二连三地印了好多个, 似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打上他的烙印。
路渺渺哪里是他的对手,等到他放开她的时候,她脸颊埋在他的颈窝,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说。
后来才想起来, 学校每间教室都会安装摄像头。他和她的举动不是都被拍了下来?
尽管何知礼说他会让人处理这段视频,但路渺渺还是很气愤。
如果当时就被人看到了呢?
那她以后在学校还要不要见人了?
路渺渺越想越觉得不甘,倾身趴在床上,拿起手机给何知礼发微信。
千层渺:流氓。
千层渺:如果有别人看到,我就说学长是偷窥狂。
千层渺:喜欢威胁女孩子做这种事。
那边没有立即回复,过了一会,屏幕出现淡淡的几个字。
wuli:是吗?你想不想看看真正的偷窥狂是什么样子。
路渺渺:“…”
路渺渺脸皮没他厚,当然知道这句话不能回答。她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久久地不搭理他。
那边,何知礼想象着女孩耳根红透,双目圆睁却又不想跟他一般计较的模样,忍不住掀了掀薄唇,在屏幕上打下一句话——
生气了?
微信名字叫千层渺的女孩不满地回复:我不喜欢你这样。
wuli:哪样?
千层渺:…
何知礼不再逗她,认认真真在对话框打下几个字。
wuli: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那种学习优秀,开朗健谈的?
搞了半天,原来还是在醋这个。
路渺渺缓慢地抬起脑袋,乌润眸子盯着他的英文名字看了几秒,轻轻一哼。
千层渺:学长是不是还有其他兄弟,分别叫wulemon,wuplum,wuch3cooh?
wuli:?
千层渺:同样都好酸。
wuli:…
千层渺:我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不会有什么更近的举动。
她只是觉得对不起林遇。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她妈妈的干预,他父亲也不会突然被调往国家,以至于一家人都离开中国,前往陌生的国度。
何知礼那边没有回复,看着女孩打下的字。指端动了动,正要说什么,那边又发来一句。
千层渺:林遇虽然很好,但你勉强也不差。
何知礼勾唇。
千层渺:对了,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wuli:因为不想太有礼。
路渺渺支着下巴,纤瘦均匀的小腿抬起,突然就有些好奇。
千层渺:那你知道“wuli”还有另一个意思吗?
wuli:知道。
千层渺:是什么?
她把他当成不上网络的老古董,何知礼单手撑着吧台,把手里的杯子放上去,另一只手回复——
“wuli渺渺,别淘气。”
*
第二天早上起床,已经是八点以后的事。
路渺渺昨天跟何知礼聊到很晚,不知不觉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起床后拿起手机一看,何知礼在她睡着之后还发了一条“晚安”。
她心情很好地下楼,和宋姨打了一声招呼,带着初七去山道散步。
初七很久不见她,表现得以往都要热情。摇着尾巴跟在她身侧,欢快地将她往前方带去。
这时候山道空旷,空气清新,路边一个行人也无。
等到初七把路渺渺带到那颗熟悉的落羽杉下面,她才知道它打的什么主意。
何知礼只是给它喂了几天牛肉羹,它就念念不忘了。她可是养了它好几年呢!
路渺渺心情愤愤,蹲下伸手摸了摸初七的头说:“今天可没人给你炖牛肉羹,你得和我回家去吃狗粮。”
初七仿佛能听懂她话的意思,眼里的光彩瞬间黯淡下来,失望地汪了一声。
遛完狗,路渺渺带着初七回家,正好赶上家里吃早饭。
外公外婆坐在主位,路贞坐在餐桌左侧。
她把狗绳交给宋姨,自己跟着坐过去。
虽然让她回来是路贞的意思,但是自从她回来以后,她妈妈就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当然,也没有再给她报那些乱七八糟的补习班。
路渺渺觉得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