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沙弥过来,脆声道:“女施主,请随小僧来。”

一行人从大殿穿过,隐约听到屋子里传来的说笑声。

“女施主,到了。”

小沙弥上前敲开门,田氏看清来人,不由怔住。

甄妙露出个笑容:“二婶,我那车子总算修好了,没让您久等吧。”

不等田氏说话,她冲小沙弥道了谢,领着阿鸾三人进去了。

大福寺的厢房不大,打扫的却非常安静,里面陈设也不粗陋,窗台上还放着一盆开得正好的茶梅,一看就是为大户人家的女眷提供休息的地方。

就是因为屋子不大,甄妙只是扫一眼,就把里面情形看了个清楚。

李氏还坐在厢房靠墙砌的大炕上,手边是一张炕几,上面摆着茶具,甄冰和甄玉则在李氏下首坐着。

见甄妙看过来,甄冰脸色通红,格外难堪,甄玉则板着个脸,似乎在强自忍耐着什么。

甄妙气得心肝疼。

李氏可真行,就算再想与田氏结亲,也没必要巴巴的把五妹带来给人相看呀,尤其是罗二郎那种货色,就是大街东头那家生了天花一脸麻子的姑娘,配他都糟蹋了!

“二婶和二伯娘,这是巧遇吗?”

田氏勉强笑笑:“是呢,谁知就这么巧,遇到你二伯娘了,还看到了你两个堂妹,啧啧,不是二婶说,你两个堂妹,都是顶好的姑娘。”

甄妙抿唇一笑:“我家妹妹,确实是好的。”

田氏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夸你胖,你还喘上了,要不是二郎那番话,我还看不上呢!

甄妙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炕上,语气一转:“不过二婶也谦虚了,我三弟妹也是极好的。”

她对着李氏眨眨眼:“二伯娘,我三弟妹是二婶娘家的侄女,乖巧懂事,和二伯娘亲如母女,我这上面没婆婆的人瞧在眼里,别提多羡慕了。”

李氏脸上笑容一僵。

她先前也打听过了,要说对这门亲事,最不满意的就是这一点。

别看田家败了,可那小儿媳是田氏的亲侄女,任别的儿媳再好,在婆母面前也越不过这亲侄女去,就算田氏面上不显,心里也是偏向着那边的。

要是那样,她的冰儿说不定就要受气了。

田氏一听甄妙这么说,顿时急了,忙道:“那丫头就是老实,远不如你两个堂妹灵秀呢。”

该死的,这门亲事,她想不想要是一回事,要是被甄氏搅合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甄妙一脸诧异:“二婶,我听说,田家几位姑娘里,要属三弟妹最出挑呢!”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说,田雪是您娘家最出众的姑娘,居然远不及我两个堂妹,那您娘家也够挫的!

田氏被噎的上不来气,瞪着甄妙。嘴唇翕动着。

甄妙体贴的给了她台阶下:“二婶,侄媳明白,您一定是谦虚啦。”

废话,我当然是谦虚!田氏差点忍不住翻个白眼。

就见甄妙嫣然一笑:“不过三弟妹那样出挑的人,您都觉得不如意。未免太挑剔啦。”

李氏一听。觉得不对劲了,神马?自己的亲侄女,都这么挑剔。那对她的闺女还能有好?

甄妙自打进屋来,笑语盈盈,却一个坑接着一个坑的挖了给田氏跳。

田氏蹲在坑里爬不上来,欲哭无泪,气得眼前隐隐发黑。

“二婶这次来大福寺上香。是替二郎祈福来了吧?”

田氏拿起雪白的手绢儿矜持地按了按嘴角:“是呀,我老早就想为了二郎来这一趟了,一直没得着机会,没想到今日出来了,就巧遇了李夫人,这真是缘分了。”

二郎开春就要参加会试,她当娘的出门给儿子祈福。再正常不过了吧?

甄妙一脸担忧地劝道:“二婶,你也别太担心了,二郎身子虽单薄,瞧着面色也是苍白的,想来是整日埋头苦读太用功了。身体才受不住的缘故,要我说呀,每日多出来走一走,练练身子骨,说不定就好多了。”

“什么?”李氏眼神如刀,刮向田氏。

她是想把女儿嫁到国公府来,更是看中了前途无量的未来年轻进士,可没想着让女儿将来守寡的!

李氏目光短浅,也有目光短浅的好处,听甄妙话里话外暗示罗二郎身体不好,心里就隐隐的打起了退堂鼓。

田氏气狠了,再顾不得还有李氏等人在场,恼道:“甄氏,你这就是太操心了,二郎身子好得很,你做嫂嫂的,什么时候见着他脸色苍白了?”

这话是告诉李氏,甄氏当嫂子的,平日避嫌还来不及,哪来那么多机会见到二郎,说二郎身体不好的话就是信口胡言了。

甄妙挑着唇角,给了最后一击:“有几次世子不在,二郎来清风堂,我瞧着他脸色不大好,也不好多劝。”

李氏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了。

世子不在,罗二郎去清风堂做什么?这当小叔子的,莫非对自己嫂嫂还有旁的心思?

她暗暗抬眼,仔细瞧甄妙一眼,见她唇若丹朱,目似点漆,丰润面颊上一双酒窝,令人望之沉醉,心中就是一沉。

她是女人,还是盘根错节的大家族出来的庶女,可不像那些一本正经的贵妇人一样,太明白美色对男人的杀伤力了。

和男人的**相比,那些禁忌有时候都可以抛到一旁去,他们李家的上一辈,就有一个姑姑上吊死了,那时候她年纪小,贪玩与姐妹们捉迷藏躲到了床底下,就听到了祖母和大伯的议论声。

原来那位姑姑死时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子,孩子居然是隔房堂兄的!

她当时迷迷糊糊听不大懂,却知道这不是好话,就把这事儿死死埋在了心里,后来年龄渐长,才恍然大悟,然后看那些道貌岸然的人觉得分外可笑起来。

在她看来,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掌握到自己手里的好处,才是真的。

那罗二郎就是再有才华,家世再好,没有好身子骨儿,女儿的福气也不是长久的,他若是还对妙儿动了什么心思,那女儿就更没什么福气可言了。

李氏站了起来,因为盘腿坐得久了,腿有些发麻,身子一晃,忙被甄冰扶住。

她干笑一声:“田夫人,我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儿要处理,就先回去了,不耽误你们上香了。”

田氏气得头晕,扶着额头,怒瞪着甄妙:“甄氏,你说二郎去清风堂,是怎么回事儿?”

这小贱人,居然往二郎身上泼污水,真是让人忍无可忍,就算在外人面前闹翻了,她也不在乎了。

甄妙伸了手,牢牢地扶住田氏胳膊:“二婶,您怎么啦,快消消火,难得出来一趟呢。侄媳没有说什么呀,就是二郎几次去清风堂找世子,可惜世子都不在,他们兄弟也没说上话。”

世子不在,二郎才过来。

二郎过来找世子,世子不在。

语言的艺术就是这么奇妙,同样的话,只要颠倒个顺序,话里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甄冰和甄玉目光灼灼望着甄妙,满是崇拜。

她们四姐,什么时候这么给力了?

田氏被甄妙噎得不行,又不能主动挑个明白,把污水往自个儿儿子身上泼,眼看李氏带着两个女儿要走,又气又怒之下,白眼一翻,就往炕上倒去。

因为屋内不宽敞,李氏和田氏带来的丫鬟都在其他房间候着,屋子里就一群没经过风浪的女子。

一见田氏忽然昏倒,李氏骇了一跳,张嘴就要喊。

甄妙及时把她拦住,异常淡定地道:“二伯娘,别慌,二婶近来身体不好,时常昏厥,这事儿我有经验!”

李氏惊讶的瞪大了眼:“四姑奶奶,你还会处理这个?”

甄冰和甄玉望向甄妙的眼神更崇拜了,四姐居然都会看病了!

甄妙伸了手,对准田氏人中就狠狠一掐,田氏吃痛,嗷的惨叫一声就坐了起来。

甄妙笑眯眯对李氏道:“二伯娘您看,这是我跟一位老太医学的,用来救治昏迷的人最管用了。”

她把老太医一搬出来,田氏要骂出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鼻子下端顶着鲜明的指甲印,气得身子直抖。

甄冰和甄玉对视一眼,掩口而笑。

甄妙可没工夫哄着田氏,既然把这门亲事搅合散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难道还要护送着田氏回娘家不成?

“二伯娘,那我先送您出去吧。”

“哦,哦。”李氏从呆愣中惊醒,点了点头。

把田氏孤零零抛下,甄妙陪着李氏到了外面。

“二伯娘,既然来了,您还是去上一炷香吧,我许久没和妹妹们说话,想带她们随意走走。”

李氏迟疑了一下,点了头。

她虽不喜甄妙,但甄妙如今身份和未出阁时相比已经大为不同,女儿们能和她亲近,也是好事。

甄妙带着甄冰姐妹不紧不慢往前走,最终在放生池旁停了下来。

“四姐。”甄玉率先开了口,“多谢你今日过来了。”

不知何时起,少时姐妹间的那点芥蒂已经随着甄妙的嫁人而烟消云散,反倒是每次见面,心中越发觉得亲近起来。

甄妙拂了拂池边石台上的落叶,垫上帕子坐下来,这才道:“五妹、六妹,二伯娘和我二婶有什么打算,你们心里也有数,怎么今日还跟着过来了,若是传扬出去,话就难听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钓鱼(反求诸己的灵宠缘加更)

甄玉气愤难平,指了指甄冰:“还不是陪她这个二呆子来的!不来,我又不放心,跟着来了,看着又生气。四姐,你若不是及时到了,我差点忍不住掀桌子了。”

甄冰眼睛一酸,泪珠滚落下来,落入了放生池中,砸出一个小小的水花。

水纹一点点往四周扩散,有几尾鱼雀跃着露出了水面,鱼嘴一张一合,看着煞是有趣。

甄妙往衣袖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油纸包,她把油纸包打开,露出里面的点心来。

“拿着。”她把点心递给甄冰。

甄冰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哭了,四姐不该递个帕子过来吗,为什么递过来的是一包点心?

甄妙伸手,捏了捏甄冰消瘦的脸颊,嗔道:“还愣着作甚?喂鱼啊,没看那些鱼儿都被你的眼泪勾上来了。”

甄冰拿着那包点心发呆。

甄妙捏了一块点心,在指尖碾碎了,丢入了放生池中。

鱼儿争先恐后的跳起来去抢点心。

甄玉性子虽活泼些,整日呆在府中也无趣,见到这情景来了兴致,也跟着喂起鱼来。

甄冰下意识的揉碎了点心投到放生池里,见鱼儿争抢的欢快,忘了眼前的烦心事,破涕而笑。

“四姐,你知道大福寺里的放生池有这么多饿肚子的鱼儿啊?还随身带了点心?”甄玉笑嘻嘻问。

甄妙嗔她一眼:“我不知道鱼儿饿不饿肚子,只知道自己容易饿肚子。”

甄玉怔了怔,随后抚掌大笑:“四姐,我可真喜欢你这样爽快的说话!”

见甄冰不语,她叹道:“五姐。你也别心烦了,好在四姐帮忙,把这门糟心的事儿弄散了。”

她拿帕子擦了擦手,又道:“我知道,这话说出来。外人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订下了一门世人瞧着还不错的亲事。五姐你的亲事一直还没订下,心中难受,也是难免的。但我们是一根双生的姐妹。四姐也不是外人,今日我就直说了。”

甄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瞧了瞧甄妙和甄冰,才接着道:“咱们伯府近两年名声是有些不好。可是,五姐,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咱俩是双生姐妹,我能订下一门还算不错的亲事,你就不能么?无非是缘分还未到罢了。我想了,论相貌出身。咱俩是一样的,论性情,你还比我更适合做世家妇一些,既然有王阁老家来提亲,就会有李大人家。韩将军家,总有那么一户人家,是会发现五姐你的好的。五姐,我不希望你因此变得怯懦,你做你自己就好了啊。”

甄冰听得怔怔的,甄妙同样有些意外,她今日本想好好劝解甄冰一番,如今看来,倒是不必说太多了。

“五妹,六妹说的,也是我想说的。而且,还有一点你们别忘了。”

“什么?”

“你们觉得,是二伯父做事可靠些,还是二伯娘可靠些?”

“当然是父亲——”察觉说得太快,甄玉咳嗽两声,佯怒道,“四姐,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甄妙笑眯眯道:“这就是了,二伯父心中有数呢。你是他的嫡长女,他怎么会不管不问呢,说不定啊,他是觉得现在不是说亲的好时机呢。”

“是这样么?那父亲他,怎么没有提过呢?”甄冰喃喃问道。

“二伯父是男子,哪好直接对你说这些的,想来是和二伯娘商量过了。”

“那母亲怎么还——”

甄妙不语,笑看着姐妹二人。

甄冰和甄玉互视一眼,忽然泄气。

母亲那样的性子,把父亲的话当做耳旁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见甄冰面色舒缓,眉宇间的郁气也消散了许多,甄妙知道她想通了,松口气道:“所以说啊,五妹,你是不识青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罢了。”

“只缘身在此山中?”甄冰浑身一震,头脑中重重恼人迷雾瞬间清明。

就连甄玉,品味着这两句话,一时也怔然了。

甄妙心想,这两句脍炙人口的诗句在这里还没有出现过,她改动一个字来安慰一下堂妹,应该不会遭雷劈吧?

正寻思着,一阵朗笑声传来:“哈哈哈哈,好一个不识青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甄妙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下意识转过身去,看清来人,心中暗叹,就说盗用诗词装文化人会遭雷劈吧,这不,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安郡王一身青布衣裳,双眼清亮有人,笑容满面,俊朗逼人,不但不显得寒酸,反倒有种闲云野鹤般的洒脱。

他不多时就走近了,望着甄妙笑道:“佳明妹妹,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文采,说出的诗句简直振聋发聩!”

想着他意图引诱三舅母,甄妙心里膈应的不行,态度冷淡地施了一礼道:“王兄这话,佳明愧不敢当,这诗句不过是闲来从一本书上偶然看到的罢了。”

“什么闲书,有如此惊才绝艳的诗句?”

“多年前看到的了,什么书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这句话不知怎的记了下来。”

安郡王笑眯眯摸着下巴:“我王府上有一座藏书阁,藏了不少闲书,可惜没看到过佳明妹妹说的那一本。”

他眼波一转,看向了甄冰二人,又收回目光,望着甄妙。

甄妙只得道:“佳明带了两位妹妹随意走走,既然十三王兄来了,那我们就先回了。”

安郡王长叹一声:“佳明妹妹,你这话,就让王兄伤心了,怎么见我来了,你就要走了呢,我本来还想请你吃鱼的。”

“吃鱼?”

“是呀。”安郡王眉飞色舞,“我本来约了一位友人在此相聚,可惜他人还未至,闲得无聊。就来这里钓个鱼了。”

他说着,从随侍的小厮手中接过鱼竿,手轻轻一扬,鱼线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准确的落入了放生池里。

甄妙嘴角猛抽。在放生池里钓鱼。她真的醉了!

佛祖呢?菩萨呢?实在不行。来个最实在的护寺武僧也行啊,把这妖孽收了吧!

那些鱼儿刚刚吃了甄妙三人撒下去的点心,正在兴头上。一块美食从天而降立刻争抢着吞咽,最终一个鱼饵上竟吞了三尾鱼。

安郡王这行为,已经打破两个小姑娘的底线了,就连向来伶俐的甄玉都如遭雷劈般傻在了那里,再看甄冰。表情都木了。

甄妙哀叹。

是她的错,一句诗引出这妖孽来,不但自己遭了雷劈,还捎带上了五妹、六妹。

她使了个眼色,见甄冰二人还不动弹,只得低声道:“还不快走!”

安郡王手一抬,把三尾鱼一起提了上来。献宝似的提到了甄妙面前:“佳明妹妹,怎么样,这鱼还算肥美吧?”

三条鱼儿格外卖力的甩动着尾巴,立时溅到甄妙身上不少水点,甄妙闻到身上的鱼腥味。整个人都不好了。

长长的裙摆下,她悄悄伸出脚,把凑过来的安郡王绊了个跟头。

三条鱼跟着摔到地上,活力非常,有一条还跳到了安郡王头上去。

“哎呀,还不快把你家王爷扶到厢房收拾一下去!”甄妙冲呆若木鸡的小厮吼道。

那小厮已经被这番神转折惊呆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赶忙去扶安郡王。

放生池边本就路滑,又有三条活泼的鱼捣乱,小厮年小力微,扶了半天没扶起来。

甄妙担心等安郡王反应过来又要出什么乱子,忙对青鸽道:“青鸽,快帮忙扶安郡王回去。”

等青鸽从她身边走过时,低声叮嘱了一句:“越快越好!”

青鸽跑过去,挤开小厮,伸手把安郡王横抱了起来,然后冲再次呆若木鸡的小厮喊道:“快带路啊,不然我不管啦!”

看着远去的三人,甄妙松了口气。

出门有三宝,马车、点心和青鸽!

好一会儿,甄妙开口:“行了,我们也走吧。”

甄冰和甄玉面面相觑。

“四姐,这样行么?”甄冰忐忑的问。

“没事,青鸽送他,别人见了不会觉得有什么的,他也别想借机赖上了,讨了青鸽去!”

甄冰和甄玉同时无语,心想,四姐,您放一百个心,人家绝对不会趁机讨要青鸽的,动不动把人抱着走的丫鬟,哪个男子消受得起啊?

“四姐,我是说,你刚刚绊了安郡王一脚,他不会找你麻烦吧?”

甄妙不以为然的笑笑:“你是站在那里,才看到的,安郡王又没看到,他哪里能确定是怎么摔倒的。”

只要今天别和他纠缠下去就行,就算安郡王真的察觉了,难道会为了这点事儿打上门去不成?

说白了,绊他一脚,只是找个脱身的法子罢了。

“四姐——”甄冰和甄玉面色发白,胆战心惊的盯着甄妙后方。

“看你们吓得——”

话说了一半,甄妙觉得事情不对,忙转了身,就见安郡王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道:“佳明妹妹,我是没看到,就是不小心听到了,你看——”

“青鸽呢?”

“佳明妹妹,我刚遇到了要等的友人,这样吧,你陪我听他弹奏一曲,我就把那胖丫鬟还给你怎么样?”

甄妙瞪了他半天,最终点头。

青黛算是世子给她安排的暗卫,也是一张底牌,不到紧要关头,还是不暴露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