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荣华

作者:花落重来

文案

玉莲花开,圣兽相随,双龙争凰,枯木逢春!

普通的孤儿一朝变成威国府中不受见待的庶女,仇人却是身生之母,还好本姑娘有个空间,索性收拾收拾远走高飞,谁爱玩宅斗谁玩去。

可那谁谁,你的眼睛也太贼了吧?

还有那谁谁,我真的只是个小喽啰啊,你确定抓我当人质有用?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瞧得起我,本姑娘也只好试着当个传奇了!

小说类别:古典架空

楔子

盛夏,清晨,一场薄雾已将远近山林都遮拢了起来,几乎分不清哪是山,哪是水,一片的如梦似真。

这样的景色,若是远远地观赏,必定是一副堪可入画的唯美幻境,可是身处其中的辛韵,心里却只有满腔的不舍和惆怅。

“爷爷,我等会就要走了,您可不要为我担心哦,我这可是上大学去呢!您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继续学业吗?现在虽然迟了几年,可您的孙女面相可不老,只要我不说,保准同学们都不知道我比他们要大几岁。而且听说每年开学的时候都有好多男生会对新生献殷勤,说不定你的孙女我也能捞上几声学妹,争着抢着有人来免费帮我提行李呢?再说了,就算一时忘了装嫩那个原形毕露什么的,您孙女我好歹也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不会随便让外人欺负了去的。总之,爷爷,您就尽管放一百个心好啦!”

辛韵蹲在坟前,用手帕将墓碑又擦了一遍,冲着镶在墓碑里的老人照片甜甜地一笑,然后才终于缓缓地站了起来。

“好了,爷爷,时间不早了,我真的该出发了,不然晚了就赶不上车了,您就在这里好好休息,闲着无聊的时候就跟隔壁的老邻居们窜窜门唠唠嗑,时间过的很快的,一放寒假我就会回来的,您等我啊!”

深深地,辛韵又鞠了一躬。

随着她的弯腰,一枚系着红绳,边缘呈梅花形中间简单地雕刻着一朵白莲的白色玉佩,一下子从洁白衬衣的领口中垂落出来,滴溜溜地打着转,仿佛也在向坟墓的主人致敬。

轻轻握住爷爷唯一留给她的念想,辛韵忍着不舍,又对老人的照片灿烂地笑了一下,然后毅然地逼迫自己转身。

山路崎岖,泥泞未干,她一步一个脚印,向着山下,也向着全新的未来走去。

蓦地,脚下陡然剧烈震动,整个大地都摇晃起来。

辛韵猝不及防,一下子没抓住旁边的枝桠,整个人都滚了下去。

汩汩的热流中,最后一道意识划过。

活着,好好地活着,精彩地活着,这是爷爷最期盼她能过上的日子,没想到,她才刚刚迈出这一步,就已经晚了。

第一章 小偷(修)

又是一年元月时,街市花灯亮如昼。

值此一年一度、举国欢庆的元宵佳节,即便是冬季长达四个多月,寒风凌厉的大兴城,此刻也呈现出一片无比热闹、就连已经足足下了一天一夜的白雪也无法覆盖的繁华来。

只见宽达数丈、几乎笔直的大兴主街,此刻已完全被灯的海洋所淹没。

街两旁的每一栋楼面上,每一道屋檐下,乃至横跨着主街的街面上方大约两三米高处,全是一盏盏一串串造型各异的花灯。大街中间,更是隔一段路便有许多走马灯不时地旋转着绚丽的光芒,带动灯面上的人影也随之翩翩起舞,为这大兴城的灯市又增加了好几分热闹的喜庆。

天色刚黄昏,全城各地的百姓就开始往主街上涌动,偕老带小,呼朋唤友,三五成群地出来观赏花灯。

一时间,主街的人潮越来越汹涌,一片地比肩接踵。

乍眼一看,仿佛毫无素日里分明的等级之分,可要是稍微仔细点一掌眼,就会发现所谓的平等在这座边城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就比如在这主街上便有两大布庄的何老板,此刻虽然搂着第六房娇艳小妾的柳腰,腆着个富贵肚儿志满意得地从醉仙楼出来,也欲边行边观灯,可前后左右却有四个彪形大汉在威武开道,有足够的空间,无需和普通百姓面红耳赤地挤成一团。

不过,他今日的运气有些不够好,才惬意了没一会,就听到前头不知道是谁突然惊恐地大喊:“走水啦…走水啦…快逃命呀!”

自古水火猛于虎,正欢欢喜喜看灯的老百姓顿时慌成了一团,忙不迭地往自认为安全的方向退去,唯恐慢上半步,自己就会被火魔吞噬。

护着何老板的大汉们虽说身材魁梧,可猝不及防间也经不起浩大人群这乍然而起的拥挤,一时来不及反应,就被慌乱的人们挤出一个缺口。

何老板一个没立稳,就被人撞了两撞,这才站稳了。

他身旁那裹着白裘儿的小妾却在惊恐之余,突然清晰地感到暗地里有只黑手趁乱摸了自己好几把,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老爷,有人摸我!”

“啊?是谁?”何老板顿时勃然大怒地转身,顾不上随人群躲避,陡然圆睁起一双鱼泡眼目光犀利地在人群中搜索着。

却见小妾身旁有一个矮小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往人群中钻去。

何老板早年是绿林出身,练过几手功夫,如今养尊处优虽落下不少,可身形也比寻常人敏捷三分。只见他往前一扑一抓,就一把抓住那矮个小子的后领,硬生生地将他扯了回来。

“啊!”矮个小子猝不及防地被人抓了个腾空,顿时发出一声比小妾还要凄厉的尖叫声,刺得四周人人耳膜发疼。

“好你个恹儿巴拉的臭小子,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碰我的女人!”何老板将那小子往护卫刚刚圈出来的贴墙空地上重重地一掼。

那矮个子身上虽说裹了厚厚的破旧袄,可也不禁被他摔得差点屁股开花,顿时抬起头一张也不知被那里的烟给熏的一塌糊涂的巴掌脸,愤怒大叫道:“谁摸你的女人了?”

“不是你这个兔崽子,还有谁?”何老板抬脚就要狠狠地踏上他的胸口。

虽然此刻四周人群慌乱成一团,也明白自己多留一分便多一分危险,可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被人非礼这口气却实实在在无法先咽下,当下鱼泡眼只快速一扫前面,发现还没看到火势蔓延过来,就决定先收拾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

“我没有!你哪只眼睛看到老…老子摸你的女人了?”矮个子十分机灵,居然在有限的空间里快速地滚了一滚,不但正好避开何老板的那一脚,还飞快地爬了起来,顺手还拍了拍屁股。

“老子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见一个臭小子居然能避开自己的一脚,何老板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正欲上前一步,旁边的小妾忽然又尖叫了起来。

“哎呀老爷!我的环佩,还有我的香包…都被摸走了!”

何老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腰部,见挂在上头的钱袋也不知什么时候没了,顿时越发大怒,大掌一伸一抓,就将矮个子高高地提举起来按在墙上,“好你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臭小子,居然不但敢摸老子的女人,还敢偷老子的钱!”

“你血口喷人,诬陷好人!”矮个子人小力微,本能地抓住何老板的那只大手,离地的双腿拼命地乱蹬。

何老板正待将他举得更高让他先吃点苦头再教训,忽闻有人震耳欲聋地大喝了一声:“根本没走水,大家莫慌张!”

听到这一声大呼,原本惊慌无比的人群本能地抬头张望,果见头顶四周俱是飘飘扬扬的白雪,身周虽灯火明亮,却不见一丝由走水引起的浓烟,顿时平静了许多。

何老板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出这一声大喝之中蕴含了十足的真气,其人绝非普通之辈,下意识地循声而望。

见他分心,那个满脸乌花的矮个子立时抓住机会杀猪似地大叫了起来:“救命啊,杀人啦,有人要杀人啦!”

此刻正值人群最安静的时候,这一声惨叫自然便是格外地刺耳,果然引得人们的目光纷纷望过来。

矮个子双手紧抓着何老板的手腕,趁机索性稀里哗啦地大哭了起来:“各位大叔大婶哥哥姐姐,老爷大人们,救命啊!有人诬陷好人,还要行凶杀人啊!”

骤然被这无数百姓集体注目,何老板纵是一肚子蛮横,也不禁被看得有些心虚,手上的力道不由松了几分,矮个子趁机猛地挣扎了两下掉在了地上,本想趁机钻到人群里,却被何老板的四个护卫团团围住。

“各位乡亲父老,切莫听这个臭小子胡言乱语,方才我亲眼所见这个臭小子非礼我何某人的女人,还顺手牵羊偷走了我女人的首饰和香包。”何老板虽是绿林出身,可自打经了商当了老板,却是也学了几分和气生财的本事,此时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还挺有礼貌地拱起厚掌,礼了一礼。

人们的第一反应却不是理他,而是忙后知后觉地低头检查自己的财物,马上就有人惊惶地喊了起来:“啊!我的钱袋也没了!是谁偷走了我的钱?”

接着,又有数人也在喊丢钱了,这一下,人们看向矮个子的目光,立刻便由同情转为愤恨,情绪激动地已经高喊了起来:“打死他!打死这个小偷!”

矮个子见引起了群愤,吓得一哆嗦,猛地往上一窜地高喊:“我不是小偷,我愿意搜身为证!”

“给我扒!”何老板狞笑着一挥手。

“且慢!”矮个子一挺单薄的胸膛,大声道,“搜身可以,可如果你在我身上搜不出赃物来,又该如何?我虽然穷,可也是个清清白白人家的孩子,不能就这样白白背了这黑锅,白白地受这份天大的侮辱!”

说着,一双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水光,人们这才注意到这个看起来脏兮兮的矮个子,虽然衣着臃肿,可小脸尖尖瘦瘦的,居然还只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

“哼,我亲眼看着你偷的东西,还会有假?”何老板粗声讥笑。

虽说他方才其实压根就没亲眼瞧见小子偷窃,可却记得清清楚楚,刚才人群慌乱之时自己还下意识地护住了钱袋。之后护卫就护在了自己面前,再之后自己就只接触过小妾和矮个子两个人,如今东西不见了,不是这小崽子偷的还能是自家小妾不成?

“你血口喷人,我明明就没偷!”黑瘦孩子委屈更浓,说出来的话却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地不断绝,“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你们一下,凭什么说就是我偷了你的东西?要是撞了一下就都是小偷,那我还说你刚才撞到了我偷了我的东西呢?我是不是也可以白搜你的身不用负责任啊?还有,刚才这么混乱,大家都撞来撞去的,是不是在场的所有叔叔伯伯大婶大妈们也都是小偷,都得被你搜一搜才算清白呀?那行,要是大家都同意挨个搜一遍,我也就认了!要是你非盯着我这个无辜的孩子,放着真正的偷儿不抓,今儿个我就是宁可挨上十棍子也要到威国府前告你一状,你这么大的一个人,欺负我一个小小的孩子,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说着,一双泪汪汪的黑眼珠儿特委屈地向四周围的紧紧的人们望去:“各位叔叔伯伯,大婶大妈,我只是个小孩子啊,要是你们家的孩子也被人当成小偷,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你们忍心吗?”

“你这小崽子!”见他年纪虽小,一张嘴却是这么刁钻,何老板一时无法反驳,不由大怒地又要扬手先暴力一顿再说。

“这个小兄弟说的没错,不能只是不小心撞一下就说他偷东西,要是这样,刚才那么乱,真的是我们大伙儿都有嫌疑了。”不知道是谁觉得黑瘦小子说的有理,忍不住附和了一句。

“没错,搜身可以,可也不能白搜,要不然谁都可以随便无赖别人了。”

“是啊,是啊,咱们大兴城虽然不在天子脚下,可还是有王法的,何老板你要搜身,也得先说说万一搜不出来怎么办?说不定真正的偷儿现在正躲在人群里偷笑呢。”有一就有二,群众的情绪素来是最容易煽动的,有一两个人先出头后,不曾丢东西的人们也纷纷七嘴八舌起来。

花灯虽好看,可放着也不会自己长脚跑掉,哪比得上这现成的热闹。

第二章 搜身(修)

见这小子三言两语地就把大伙儿都牵扯进来,何老板的拳头举在半空,揍也不是,不揍也不是,脸色越加难看的同时,也不禁狐疑起黑瘦小子是不是真的不是小偷来。

“老爷,你别听这小崽子狡辩,刚才就他碰过我,不是他还是谁?你快点让人把东西搜出来这些刁民就没话说了。”娇媚的小妾自从跟了何老板之后,哪里受过今天这样的屈辱,早恨不得狠揍一顿小孩出气,眼见何老板顾忌众怒,脑子倒也转的快,细腰立时一扭地上眼药,“妾身自从跟了您之后,连一个手指头都不许别人的男人碰,今儿个却被这小子…呜…老爷,您要是不替妾身做主,妾身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没错,任凭你怎么狡辩,也逃不了老爷我的一双法眼。”被小妾一激一求,何老板才生起的一点疑虑顿时消失地一干二净,放下手冷笑道,“好!既然非要看到棺材才死心,那老爷我今儿个就让你心服口服。倘若搜不出来,本老爷就赔给你十两银子。”

“什么?才十两?”黑瘦小子好像受了天大的侮辱一般跳起脚来,“难道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名声就只值十两银子不成?不行,士可杀不可辱,我不干!”

何老板气急反笑:“十两你个叫花子你还不知足,难不成你还想要一百两不成?”众人们也都发出了笑声,却不知道是笑哪个更多。

“就算是一百两也不能弥补我幼小的心灵所受的伤害!起码要两百两!”黑瘦小子理直气壮地一挺胸,“你要是舍不得银子就放了我,承认我没偷你的东西。”

闻听此言,四周议论声顿时更大,有咋舌黑瘦小子的大胆或笑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更有幸灾乐祸怂恿何老板答应的,总之因为这个两百两,人们看热闹的情绪明显都高昂了,大有今儿不把这场赌注看出个胜负来就不罢休的趋势。

见本来丁大的一点事轻易地就被黑瘦小子越闹越大,何老板不禁冷笑:“那要是搜出来了呢?”

“要是搜出来…”黑瘦小子似乎心虚地顿了顿,目光也有些漂移地左右转了转,气势大不如前地嘴硬,“那我就给你当一辈子的奴隶,给你做牛做马,随你打骂!”

“这个本老爷喜欢!来人,给我盯紧这小子,免得这小子耍诈,把东西给偷偷扔了!”何老爷狞笑了一声,双手一握,骨关节嘎嘎作响,显然黑瘦小子是真的惹毛他了,竟然准备亲自动手。

黑瘦小子惧怕地后退了一步,小手捏着领口:“你还没答应搜不出来的话就赔我两百两银子呢?”

看到他明显胆怯的模样,何老板最后一丝的犹豫也消散殆尽,便冷笑道:“两百两就两百两!给我把这小子的衣服全扒光!”说着,目光已有些迫不及待。

“等等!”

“臭小子,你还想怎么样?”见他还有花头经,何老板不禁大怒,一副你敢再耍花枪老子就直接毙了你小命的狰狞相。

“我不想怎样…”黑搜小子双手环抱着,打了个寒颤,“树要皮,人要脸,不然就算你愿意再出医药费,我也丢不起这个脸。”

“这小子,太会说话了!明明是怕被冻死,居然又扯到面皮上了。”有人又忍不住笑出声,更有人趁隐在人群中变声戏谑地呼叫,“要不,何老板,你索性就去客栈开个房间吧,也好显得你何大善人的名声不是?”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笑得何老板一张本来红光满面的脸青青白白,正欲发怒,二楼忽然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何必到客栈这么麻烦,正巧我们这里还有一个空余的包厢,在下愿意给何老板提个方便。”

这个懒洋洋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可却是说不出地好听和清晰,人们本能地仰头而望,却只知那声音应该是从二楼一个包厢处传出的,而难见其容。

“既然如此,何某多谢了!”见有人给自己解围,而且这包的还是价钱素来只高不低自己也鲜少来的酒楼的包厢,何老板怒气顿时稍顿了一下,心念一转,便示意手下抓着黑瘦小子先进门去,免得有机会逃走,随后才自己跟上。

“若是还有哪几位也丢了东西,不妨也一块儿上来吧!”那好听的声音的主人虽然没露面,却像是看到楼下众人欲跟却又不敢随便跟的样子,十分地体贴。

闻言,立时便有十数个也不知真了丢东西还是特意来看热闹的好事者跟随着进入。

黑瘦小子逃无可逃地被四个大汉夹着进了这座灯壁辉煌、暖气如春的酒楼,又上了楼,才窥得这二楼的格局,原来一半是包厢一半则是厅堂。此刻这二楼空余的何止是一个包厢,明显是整层楼都被包了,除了正中间那垂挂着流光溢彩珠帘的包厢外,其他的包厢里明显都没有半点人声。而那唯一有客的包厢虽然烛光熠熠,却也只能隐约地看到里头有数个或坐或站的身影,而无法窥见其真容。

“公子有礼了!”何老板倒也知理,先挺着肚子对那道珠帘拱了拱手,才下了命令,“搜!”

“等一下!”黑瘦小子忽然又叫了一声,不等众人反应,便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往那珠帘的方向退了一步,陡然冒出一句,“我是女的,你们个臭男人不能碰我。”

女的?众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由齐齐地盯了那黑瘦个子好几眼,却见他头上戴着厚厚的黑帽子,身上裹着臃肿的棉袄,哪里看得出是男是女,只能根据身量大概估摸着她顶多也不过十一二岁而已。

“原来是个小女贼!”何老板只是略微诧异了一下,便冷笑道,“女的又如何,不管你是男的女的,我今儿都搜定了!”

“我又不是想反悔!”到了二楼如此温暖的地方,黑瘦小子似是勇气也足了,居然昂起头傲然地道,“你找个女的来,我就让你搜!不过,我不要你的小老婆和她的丫鬟,谁知道她会不会故意在我身上放点东西贼赃嫁祸!”

何老板正气急,包厢里头的那个好听的声音又却是轻笑了一声:“说的也是,就算是佳人做贼,总也不好让大男人去搜身。何老板,你若信得过,就让在下的丫头帮你这个忙如何?”

“公子愿意援手,何某人自是感激不尽!”

何老板是惯常做生意的,又有过混迹绿林的经历,早就从对方大手笔包下整个二楼,以及那看似淡然温和实则仿佛举手投足就可以掌控一切的语气上,看出其必有来历,因此始终表现地十分客气。

“那小兄弟…哦,不,应该说小姑娘觉得呢?”

“我也谢过公子!”看不出一点女儿家样子的小姑娘十分男子气地拱了拱手。

只见珠帘拂动,里头当即走出了一位袅袅婷婷的少女,只见她虽然大概还不到二八年华,却是仪容温婉,眉目柔美,嘴角含着一缕笑意,倘若不是里头那好听的声音说她只是个丫头而已,恐怕人人都会认为她根本就是位极有素质教养的大家闺秀。

何老板的那个小妾,方才在人群中也显得是绝色了,可此刻和这个少女一比,顿时仿佛如同鱼目碰上了珍珠,立时两下见分。

何老板平时最好美色,一看那少女顿时本能地被吸引住。

跟随前来的众人也无不看呆了去,心中暗自叫娘,娘啊,这是哪里来的仙女啊!儿子这辈子总算也一饱眼福啦!

那少女似是见惯了这等猪哥样,也不生气,直接走到小姑娘面前两步处,纤手一摆,含笑道:“小妹妹,咱们去那边包厢如何?”

小姑娘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但随即就清醒了过来,点了点头向少女所指的包厢走去。走了几步,忽又回头:“再等一下!”

第三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修)

见她两次三番地拖延打岔,弄的大家迟迟等不到最精彩的部分,这一下便是连众人也都有些不悦地瞪着她,觉得这个小丫头的花样实在太多。

小姑娘却是不理众人,只伸出一根和臃肿身材远不相符的纤细手指,指着何老板,粗声粗气地道:“我怎么知道他要是没搜出东西来,会不会耍赖不赔给我精神损失费?”

何老板冷笑道:“我何霸…何某人乃是堂堂大丈夫,素来一言九鼎,还会骗你个小丫头不成?”

小姑娘撇嘴:“你都能红嘴白牙乱污蔑人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反口不认账?”

何老板怒道:“那你想怎么样?”

小姑娘哼道:“除非你先拿出两百两来交给这位仗义的公子保管,我才放心!”

好听的声音笑道:“所谓尊严无价,即使如此,在下不妨就给两位当一回中间人。”

“拿就拿!”何老板伸手入怀,掏出一叠银票,抽出两张,交给守在包厢门口一个面无表情的大汉,那大汉接过一看,便放入怀中。

小姑娘这才嘟着嘴先走进包厢。

很快地,布帘之后就传出了小姑娘紧张的声音:“仙女姐姐,这块玉佩是我爹留给我的唯一纪念,能不能先不要拿出来让他们看?不然谁都可以骗说是他们的,你得让他们先说说他们丢的玉佩是什么样的?”

“呵呵,小妹妹可真是聪明。”里头的少女轻笑了一下,一时又无声息。

过了半响,少女率先走了出来,一手握着一个绣着蝙蝠的旧荷包,一手拿着一包用块蓝布帕子包着的东西:“诸位请看,除了小妹妹随身所带的一块玉佩,这两样便是她身上仅有的物事了。方才小妹妹的话大家也应该听到了,若是谁丢失了玉佩,大可以形容一番,而后再做对证。至于这两样…”

众人的眼睛都集中在她的酥手上,有真丢了东西的更是只盼着那就是自己丢失的财物,却见少女先将小包交给一旁的大汉,自己打开钱袋将里头的东西都倒在了另一只手上。

叮叮叮…几声铜钱撞击声,荷包里居然只有十余枚铜钱。

接着,少女又打开了那个小包,却见里头竟是几块已经破碎的点心。

不可能就只有这两样吧?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何老板,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小女子已将小妹妹的身子都细细地搜了一遍,确实只搜出了三样身外之物,诸位要是不信,大可以再去楼下随意找一位女客来验证。”少女娇声道,美目徐徐地环顾了一周众人。

何老板的小妾自然是头一个不愿意相信,忽然瞥见楼梯口的看客之中混着一个穿着大红棉袄的小丫头,便娇蛮地伸手一指:“你,就你!快点过来给我们搜人!”

“我?”小丫头看看左右,发现除了自己都是男人,便笑嘻嘻地蹦跳了上来,“好啊好啊,可是我帮夫人干活,夫人会不会打赏我呀?”

“没眼皮的小丫头,少不了你的!”小妾自作主张质疑那根本不似丫鬟的少女,何老板面色本来已有些不好看,怕无意中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话已出口却是无奈,此刻见一个小丫头居然敢当面讨赏,眼中戾气一闪,尾光一扫,那自以为保护不力的护卫赶紧从怀中摸出一串百文铜钱递给小丫头。

“谢谢老爷夫人打赏,老爷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搜的很仔细。”小丫头吐了吐舌头,赶忙接过钱藏入怀里,然后欢欢喜喜地进去了。

里头很快就传出了动静:“哎呀…你搜身就搜身,别乱摸呀…哈哈哈…痒…痒死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哈哈哈…住手…快住手…不准乱摸…”

听着那断断续续好像快喘不过气来的笑声,众人仿佛能想见那一幕的情景,都忍不住有些想笑,可看到何老板的表情,却多半都不敢真笑出来。

不一会,小丫头也出来了,显然被小姑娘的怕痒乐得一脸的红扑扑,口齿伶俐地回道:“回老爷夫人,我都仔仔细细地搜过啦,她只有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佩,别的什么都没有啦!那玉佩…”

“好了,”温婉柔美的少女及时打断了她,娇声地望着众人,“既然已经搜过了,现在就请有丢失玉佩的形容一下自己的玉佩颜色和形状。”

一时间,众人纷纷七嘴八舌地说自家的玉佩是什么样子的,就连实际并没有丢玉佩甚至根本就没有玉佩的人也插进来胡扯了一通。唯有何老板已经意识到今儿个自己可能真抓错了人,面色阴沉地跟阴雨天似地。

等他们说完了,那温婉少女居然一字不差地将所有人的话都重复了一遍,然后问大家方才是不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