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韵抬头,看了一眼那高高地越过墙头以及屋顶的银杏树,轻轻推开了门。

银杏树下,一张原木色的茶几,一套天青色的茶具,一个穿着红底黑边绣金龙礼服头戴金冠的英俊男子,一双深深凝目仿若能绝人呼吸的眼睛。

“严大哥!”辛韵跨国高高的门槛,缓缓地伸手掀开帷帽,勾起深深的微笑,唤他。

“你来了?”燕长风起身,华丽的袍袖衣摆。流云般地波动。

“是啊,严大哥,好久不见了,”辛韵笑着施礼。“恭喜严大哥如愿以偿。”

燕长风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如同端详一件举世珍宝一般,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目光之中那无需言语便已兆明的情绪,让辛韵忍不住微微地垂眼。用浓密的睫毛遮盖住自己的情绪。

“你长高了。”

“可不是么?”辛韵笑着道,“去年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呢?严大哥,你看起来也更有威严了。”

威严么?他不要她只觉得他威严。

因燕长风没有搭腔,空气不由稍稍凝滞,辛韵正想说些什么打破这个沉闷的气氛,了燕长风已忽道:“父皇答应我,我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妻子。”

辛韵不由一怔,随即笑道:“恭喜…”

“我不要恭喜,我想要同喜。”燕长风又上前一步,在辛韵还来不及后退之前。双手已握住了她的肩头,低沉的声音犹如琴弦拨动,漾起层层波浪,“我想要与你同喜。”

辛韵僵立,忽然想到了古岳曦要求她遵守的承诺,不能让燕长风碰到一根手指头。

现在手指头是没碰,可碰到肩膀了,下一刻,也许还会更过分。

念头一起,辛韵顿时莫名地心虚。尽管她并没有答应过什么,可还是本能地微微一抖一缩,瞬间就从他的掌中溜了出来,飘出了三步。

“你我之间。难道需得这般陌生了吗?”燕长风受伤地望着她。

辛韵尴尬地笑了两声:“严大哥,我只是觉得…觉得…”

“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在争取。现在,我终于是太子了,我更有了择妻权。小辛,我有资格许你一世一双人了。”

“严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可能了。”不敢望他的眼睛,辛韵只能别开眼,困难地说着,“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和…”

“他更给不了你未来。”燕长风急声打断他,“我的婚事已经能由我自己做主,可他没这个能力…”

“康国太子已经答应等我们回去就让皇帝赐婚了。”辛韵抬头,一口气地吐出了这一句。

燕长风愕立,直至几息之后才黯然地扯了一下唇角:“竟是同意了吗?你们…竟已到了这地步了么?可你不是最不喜欢帝王家的吗?”

辛韵不忍地闭了闭眼眼睛:“严大哥…”

“即便这样…即便这样,也不能保证他就能护你一辈子。”燕长风有些失控地打断她,“他只是个皇子,还是个被太子所顾忌的皇子!如今康太子还未登基就已经不信任他了,他根本就保护不了你,小辛,相信我,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皇权的威力有多大,他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你。”

“或许世事难料,等到有一天他真的保护不了我,可在那一天之前,他必定已经用尽了他所有能保护我的力气。”辛韵睁开眼睛,昂首和他对视,“所以,即便是到了那一天,我也不会怨他,更不会后悔。”

燕长风怆然地退了一步:“就算他也愿意拼尽全力保护你,难道你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了吗?”

“严大哥…对不起,”他的表情刺痛了辛韵,“如今你已贵为太子,你父皇又许你自主择妻之权,只要你认真多接触几个女孩子…”

“可她们都不是你。”燕长风苦涩地打断她,“她们没有你这般独特,她们和我没有共患难,她们更不会舍出自己性命来救我,她们也永远都拨动不了我冷硬的心。”

“严大哥,人生还长着呢,你怎知以后就没有一个好女孩会跟你同生死共患难呢?我相信这个人一定是存在的。这个人,她不会像我这般不懂你,她也一定比我漂亮、聪明,她会忧你所忧,乐你所乐,会有很多出色的闪光点,而且也总有一天,她会让你品尝到两情相悦的美好,让你庆幸妻子这个位置还好留给了她。”

提及舍命救人,辛韵心中更加愧疚。若是真的是要舍命才能救人的,她可能根本就不会去做,当年的受伤只不过是个意外而已,可偏偏这话又不能说。只能努力地从旁侧开导面前这个明显钻了牛角尖的人。

“我只希望那个人是你,”燕长风目光悲然地凝视她,“一个人让另一个人走进他的心里,并不容易,可更难的是让她走出他的心。小辛,你要对我公平些,至少,你要给我机会,给我机会来证明我才是最适合你的。”

“正如你所说的一个人走进另一个人的心里不容易,让他走出心更不容易,严大哥,我已经让他进来了,我也走进了他的心里,我不想出去。他也不想出来。”辛韵带着哀伤真诚地回望着他的眼睛,“虽然我知道这样讲,也许会让你更加难过,可是我…真的愿意跟他一起走下去。”

“呵呵…”燕长风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只是一声比一声涩,一声比一声悲,“我错过了吗?因为不想你留在我身边冒险,所以,我就错过你了吗?”

“严大哥,你别这样…我…受不起…”辛韵很是难受。鼻尖不由酸楚了起来。

燕长风慢慢地转身,走向了那颗银杏树,猛地一拳砸在上面,震地许多青叶都飘落下来。

“严大哥…”辛韵惊呼了一声。不由地向前跑了几步,捧起了他那只很快就渗出了血丝的手背,“你这是何苦呢?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歉疚…”

“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也许从我挟持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错了…”

“你虽然挟持了我,可你也没有真正伤害过我啊!而且那个时候你也是不得不…”辛韵一边取出帕子给他仔细地包扎。一边认真地劝他,“严大哥,别再胡乱惩罚自己了。你相信我,总有一天,你生命中的那个女子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燕长风只是望着她,目光从她的手指,一点点地移到她的发上,她的脸上。

目光,原本是无形的,没有任何的份量,可此时此际,却仿佛自带了千百斤的重量,压在人心头沉甸甸的。

看来今天是不宜再谈季苗国的事情了,辛韵有些承受不了他给的压力,心中叹了口气,包好伤口,后退一步,就想先提出告辞。

燕长风忽道:“他在你面前,是个什么样子的?”

在她面前啊?辛韵怔了怔,面前不由浮现出古岳曦那没脸没皮的样子,嘴角不由扬起了一抹笑:“他啊,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嬉皮笑脸地,看着很不正经,可做的事情呢,却很贴近你的心。”

看着她的笑容,燕长风怔忪:“和他在一起,你很开心?”

“是啊,很开心,虽然有时候也会让人期待牙痒痒,可是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很开心。”辛韵点着头,“在他身边,我总有一种放松的感觉,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可只要他在,我就觉得安心。哪怕是他和我吵嘴,让我生气,我还是觉得很安心。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我只知道,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依赖上了这种感觉。”

只要她在他身边,他也觉得安心。可是他给她的感觉,却似乎更多的是拘束、紧张、害怕,仿佛只要跟他的关系扯的进一些,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就想要远远地躲开一般。

她这样,可知道很伤人,很伤很伤人!

燕长风无法再看她的笑脸,可脑海中却回放着她那双一谈起古岳曦就灿然发亮的眼睛。

他谋算了人心,谋得了权势,却唯独算不到她的心,唯独找不到让她爱上自己的办法,即便来日顺利登上那个位置,他的人生,还是失败的!

眼前的男人,伟岸,高大,坚毅,沉稳,理智,同时亦不缺真挚的情感,论理说,应该不知道会成为多少春闺女子的梦里人,会引得多少少女前赴后继地去爱他。

然而,他却偏偏将这份感情放在了她身上,还愿意为她去做一些自己都不曾想的改变,说真的,她真的很感动。

可是,也仅仅只是感动而已,对她而言,她真的无法想象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情景,就好像,她只是一朵能生长在土墙头上的小花,而他,却是钢筋水泥,牢固却坚硬,坚硬地无法给她提供一丝真正需要的营养。

而古岳曦,他是一片土地,一片随便她播下什么种子都会努力助她生根发芽、供她成长壮大的土地。

这样的生活,会很踏实,一种哪怕外界再多风雨飘摇因素前来打搅影响,都打不散的踏实。

若说在此之前,辛韵从未仔细地分析过古岳曦和自己的感情,还有一些淌着,命运之河随波逐流的感觉,那么从此刻起,从她认真地面对另一个截然不同但同样十分优秀的男人的感情并坚定地拒绝起,对于这份相爱的情感,她已然真正地确认,并且有了清晰的方向。

“严大哥,不要再难过了,也不要再执着了。”辛韵柔柔地扬起一个微笑,“放手吧,对彼此都好。”

燕长风的眸色忽然深浓了起来,充满了侵略性,仿佛随时都会做出危险的举动:“倘若我还是不肯放呢?”

“那只会让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而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这份友谊,很希望能一直保持下去。”辛韵没有退后,只是仰着脸认真地注视他,“我希望我能成为你很长很长时间的朋友,哪怕你将来从太子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哪怕你将来娶了皇后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孩子,我依然希望,我们能有机会像普通朋友一样闲聊上几句,直到有一天你再也想不起我。”

“当普通朋友吗?”燕长风眼中的掠夺退了几分,不自觉地重复。

“也许能比普通朋友更进一步,”辛韵狡黠地一笑,“比如,让我借你这个未来的燕王抖抖威风什么,你知道,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话,可没人会把我放在眼里。”

燕长风长长地吐了口气,叹息了一声:“只有这样,你才会感觉自在是吗?”

“嗯!”辛韵老老实实地点头。

“我知道了。”燕长风自嘲地一笑,“那么说吧,你有什么需要我这个朋友帮忙?你既然对我无意,总不会千里迢迢地过来,只是为了拒绝我。”

辛韵很尴尬:“我是有事想请求你,不过这件事也不急,还是过几天再说吧…”

她刚拂了人家的一片真心,现在又想马上占人家便宜,也实在太过分了点,让燕国撤兵的事,还是让安老出面吧。

“刚刚不是还想和我保持朋友关系吗?现在就这样见外你觉得好吗?”经过了这一会,燕长风的情绪明显地已经平静了许多,“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还是过几天再说吧。”辛韵坚持道,以前她总只想着自己,想着怎么借他的势力而压根就没去考虑过他的感受,算起来她才是个自私的人。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燕长风终于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小辛,我想见见古岳曦,你放心,这只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

男人之间的谈话,女人就不能插嘴是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双龙争五凰

辛韵只能无奈地回去把这句话给传达了。

“见就见!”古岳曦当即剑眉高挑,“他不来找我,我也正要找他呢!”

“喂,你可别跟他打起来啊!”

“就算打起来了,我也得打赢。”古岳曦在她脸上亲了一记,说出来的话却是杀气腾腾的,“任何敢觊觎我媳妇儿的人,都必将倒在我的拳头之下。”

辛韵黑线狂挂:“你们见面,我必须在场。”

当然,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不一样的。

翌日,辛韵带着古岳曦又回到了那个小院子,可刚见面,两个男人之间的电光就开始嗤嗤嗤地乱窜。

“哎,我说你们…”辛韵一句话都还没说,就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一左一右地架住,快速地“请”到了不远处的另一座宫殿去喝茶。

辛韵差点抓狂,一个人喝什么茶啊!万一这两个人真的打起来了怎么办?谁敢劝架?谁能劝架?

可是不管她好说歹说,那两个显然是高手的太监就是不肯放手,气的辛韵恨不得立马从空间里掏出两把刀一边一个地插进他们的肚子里。

可是她不能真的动手啊!唉!现在只盼那两个家伙能冷静点的好好交谈了。

可事实证明,愿望这个东西,显然通常都是被用来打破的。

几乎他们一离开小院子,留下来的两人就立刻动上了手。

院内顿时传来拳脚往来的呼呼风声,你上我下,你前我后,你来我往,你扫我切地,几乎斗成了两团虚影,很快地,彼此身上就都中了不少招。

不过,哪怕是打的再凶猛,双方还是非常有默契地谁都没有朝对方的脸出手。

所以。哪怕最终两人都打的进气少出气多的,扶着石桌直喘气的,两人都还是俊的俊美的美,分分钟都可以祸害众生。

只可怜那棵被牵连的银杏。硬生生地被人无辜地剥去了一身原本绿意盎然的衣裳,最后只剩一副几乎片叶不留的残躯之身在默默地悲泣。

“要不要再继续啊?”古岳曦吞了口口水,压下喉咙火辣辣的疼意,目光中仍是赤裸裸的挑衅。

“再打下去,还是一个样。不用再浪费时间了。”燕长风,不,在某个爱吃醋的那人面前,还是恢复大名比较好,燕长风拭去一缕从唇角溢出的鲜血。

“行啊,那就聊吧!”古岳曦屁股一移,坐在了石凳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首就灌了下去,“聊的不好布放就再打一场。可别以为这是你的地盘我就怕了你。”

“像你这么吊儿郎当的人,也不知道小辛怎么会看上你。”燕长风也坐了下来,却是脊背挺直,一脸的蔑视,连端茶的姿势也是不疾不徐。

“小辛子还真就看上这样的我了?”古岳曦讥讽地抬了抬下巴,“小辛子现在又不在,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呢?”

“我不做给任何人看。”燕长风冷冷地道,“我只是替小辛可惜,她应该配得上更好的生活。”

“你所谓的生活,就是把她关键这深宫高墙吗?”

“在这深宫高墙内。至少我能保护得了她。而你呢?你又能带给她什么?一个小小的皇子妃头衔吗?”燕长风冷笑,“就算成了皇子妃,上头还有太子妃,还有皇后呢。一层层地就足够压死她了,只有她成为真正最尊贵的女人,天下才没有任何人能欺负她。”

“那不是保护,那是圈禁,哪怕你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在这个到处都是明枪暗箭的深宫之中。你也只能保的了她一时,保不了她一世。她若跟了你,注定只会像一朵花一样的慢慢枯萎。可我不同,我和你不同!”古岳曦回以同样冷漠的眼神,“是,我不会当皇帝,我的权势确实是比不上你,小辛子嫁给了我也只是个小小的皇子妃而已,可莫忘了,小辛子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一块方方正正的小天地,不是这重重楼阁的深宫,不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提心吊胆,不是一次又一次无奈的勾心斗角,而我能带着她走出去。”

走出去…这三个字深深地戳痛了燕长风。

只有经历过外面广袤天地的人,只有经历过这重重深宫无数繁琐规矩的人,才知道这三个字所包含的重大意义。不幸的是,他懂,古岳曦也懂。

望着燕长风煞白的面容,古岳曦趁势步步进逼:“我不去争那个至尊之位,就不用身负重任,不用为这天下操心,不用朝朝暮暮勾心斗角,更无须为了平衡朝局后宫,一个接一个地纳妃。她喜欢自由,无论天涯海角,我都可以陪着她遨游,她想要安安静静地生活,我就可以将任何烦人的事情都挡在门外,她想要的任何方式的开心和幸福,我都能心无旁骛地全力为她争取,最重要的是,我时时刻刻都能陪在她的身边…你能做到吗?”

“只要她愿意留在我身边,愿意等我,我自有办法巩固我的江山社稷,不会让别的女人横插我们中间。”古岳曦的话似锋利的尖刺,一句句地刺进燕长风的心脏深处,让他溃然地后退了一步又一步,可他却无法反驳,只能自欺欺人地强调着他的决心。

“恐怕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古岳曦讥讽地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燕太子殿下,此刻你们就已经自顾不暇了吧?”

燕长风猛地顿住,瞳孔倏地紧缩,眼中杀气顿生:“你知道了什么?”

古岳曦巍然如山地和他对视:“不多,但足以确定殿下若是解不开眼下这个困局,莫说能否顺利登上大宝,即便勉强地坐上了那个位置,恐怕也是难以服众。”

“事情和你有关?”

“燕太子又何须把这个帽子扣在我头上?我若是与此事有关,还会不善加利用,反而只能千里迢迢地送她来见你吗?”

燕长风的肩膀微微松了松:“那你待如何?”

“很简单,皇后一族的人想要正大光明地翻盘,还需要光明正大的名声,更需要相对稳定的两国政局,所以不得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把玉玺遗失之事公诸于众。可我这个康朝人可就没这个顾忌了,你们燕国的形势越乱就只会对我康国更有利。不过,”古岳曦侧退数步,选了张椅子坐下。懒懒地歪了歪身子靠在椅背上,“只要你答应许我一个承诺,此生都再不纠缠辛韵,便是书信,以后最好也是少往来。我便不将玉玺遗失之事泄露出去,还会尽我所能地帮你找回玉玺。怎么样?这个买卖很划算吧,”

燕长风的额头暴起一条青筋,冷笑道:“心胸如此狭小之人,又如何配得上她?”

“我心胸虽小,却能专一地只装下一个人,总比不过有些人明知别人已经相爱,明知自己能给的有限,却还要千方百计地想要拆散强留。其实我也可以不用你承诺什么,也有足够的自信小辛子今生只会爱我一人。只是我不愿意她总觉得欠你什么。”古岳曦不耐烦地冷笑,“给句痛快话吧,成不成交?回头回去晚了,小辛子就该替我担心了。”

燕长风重重地走到窗前,望着那一丛丛花簇,极力地平缓着呼吸,好半响之后,才一字一句地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帮我找到玉玺。”

“玉玺关乎的可是你燕国的国运,如何能将这么大的干系都担在我的头上?”古岳曦冷笑。“我可无法答应绝对会找到,只能说,看在小辛子的份上,我必尽全力。”

燕长风牙关紧咬。极力地控制着不回头挥出自己的拳头,硬是冷下了这个口气:“行,我答应你。”

“如此,便成交了。”古岳曦懒懒地起身,举起了右掌。

燕长风抬手,重重地与他一击。

啪地一声脆响后。两人的手掌俱都有些刺痛,但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眼中都没有半丝示弱。

“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有什么线索了吧?”燕长风冰冷地问道。

“你以为我这一路上磨磨蹭蹭地,真的只是吃醋么?”协议终于达成,古岳曦心情极好,嘴角不觉勾起一道弧线,“我的消息,可比你想象的还要灵通。实话告诉你吧,还未出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玉玺丢失的事情,这段时间来,我也是一直命人在寻找,如今,确实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

“你可知道,前太子还有个遗腹子?算起来如今也有两三个月大了吧,听说还是个男孩。”

燕长风目光闪动:“此事你是从何得知?”

“这个我自然不能告诉你。”古岳曦走到案桌前,随手写了一个地址,“这是那个侍妾如今的住所,找到了她们母子,玉玺的线索便又多了一条,不过,指不定其实这只是个陷阱哦!”

燕长风额上的青筋却又跳了跳,但还是稳稳地接过了纸条。

“行了,我该回去了,小辛子还等着我呢!”谈判占尽上风,古岳曦心中很是得意,因此明知把燕长风惹的更毛没好处,还是嘴欠地得瑟了一下。

“不送!”燕长风垂下的手在袖中握的死紧,眸色中乌云堆砌地快要摩擦出骇人的闪电。

“确实有出息了,长胆量了,有本事了啊!居然敢在人家的主场上和人家的太子打架!你们怎么不顺便拿把大刀相互砍着玩呢?像这样只有淤青没有鲜血横流的,哪里能体现出你们的英雄气概啊!怎么说也得挂上几十彩,才不负这惊世一战啊!”

“对了,你们怎么不上房顶去打呢?房顶多开阔啊,视野多好啊,还能随随便便露几手就能收获一大堆的米分丝呢!还有那个画师怎么没准备啊,想必你们两个都是英姿勃勃风采惊艳的,不画下来供世人欣赏多可惜啊…”

卧室内,明亮的烛光下,辛韵倒了药酒,恶狠狠地往某人****的上身使劲揉搓,一边揉一边咬牙切齿地教训。

古岳曦俯卧着,乖乖地低头听着训,额头都被整揉地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了,还是一声儿都不敢哼。媳妇儿现在在气头上,刻薄的词儿居然想也没想地一串串地溜出来,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大爆发,可千万千万不能再惹一丁点啊!

“怎么了,哑巴了?平时不是很能说的吗?这会儿却给我闭起嘴来了。”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在专心地听媳妇儿的教育,真心地忏悔吗?”古岳曦馋着脸讨好地想扭头冲她笑,却被辛韵一记重拍差点在倒吸冷气中咬了舌头。

“那如果你们再见面,还打不打了?”

要是谈不拢,那该打的还是得打啊!古岳曦心中默念,嘴上却哪里敢泄露半个字,忙喊道:“不打不打,我肯定会心平气和地好好坐下来和他谈。对了,媳妇儿,你不问问我们都谈了些什么吗?”

之前打架的时候之所以不打脸,就是怕被媳妇儿看出来,可没想到刚一见面,媳妇儿就狡猾地直接往他身上招呼,三两下地就让他原形毕露,于是回头来就不得不受这一场大刑。

呜呜呜…怎么感觉媳妇儿越来越有化身为母老虎的趋势啊…好凶好凶的样子…不过,打是亲骂是爱,同样是打架,自己受了伤还有媳妇心疼上药,宫里头的那家伙可没人这样贴心地伺候,想一想,怎么就感觉那么爽呢!

面对古岳曦意味装乖卖萌的无赖相,辛韵素来是抵抗不了多久了,今天也是气急了才化为了河东狮,可是大力地揉搓了一阵,疼的某人哇哇也不敢叫的,不禁气也消了很多,恼也消了很多。

“好了,剩下的回头自己擦,”辛韵起身,去一边的脸盆中净手,“现在把你们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古岳曦巴不得她赶紧转移注意力,因此一开口就是一句惊人之语:“燕家传国的玉玺丢了。”

“什么?”

玉玺居然丢了,毋庸置疑,肯定在皇后一族的人手中,想来他们是想扶持那个侍妾的孩子当傀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