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连听到“祝文安”三个字也心动不已。

医书里说过,心病有五味,其中相思者味最苦,医书从来不骗人呢,挽茵摸摸自己的心脏,那里有一滩苦水,怎么也咽不下去。

第65章 晚宴

“挽医师,你什么能帮本少爷娘亲看病?”金小少爷坐在红木椅子上,两只小脚晃来晃去,鞋子上的金元宝晃得挽茵眼睛疼。

“你以为我不想么,金夫人连房门都不出,我连看看她的气色都没办法,怎么看病。”

挽茵也很苦恼,这笔钱赚得一点都不轻松,金夫人就跟故意为难挽茵似的,每天房门紧闭,连吃食都直接让下人送进房里。

说完两个人陷入沉默,各自思考,挽茵在想晚上吃什么好,金小少爷在想晚上花几张银票好。

突然,金小少爷猛拍一下自己的小脑袋瓜:“本少爷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今天有个伏龙殿的人来山庄,爹爹晚上要设宴,娘肯定要出来款待他,你装成下人跟本少爷一起去,不就能看见我娘了?”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们说好的事儿你不能反悔,就算我把你娘亲的病看好了,你也不能赶我走,得继续供我吃供我住。”

金小少爷一脸嫌弃地看挽茵:“山沟里出来的就是没见识,藏金山庄还差你一口吃食不成?本少爷每月养旺财的银子够养二十个你。”

旺财是金小少爷养的大黑狗,这狗嘴特刁,吃肉只吃牛脸上最嫩的一小块,每月光给它喂肉就要花几百两银子,更别提金少爷给它狗窝里打得一堆各种姿势的旺财金象。

“我又不能跟旺财似的只吃肉,会营养不良…”挽茵小声嘟囔。

藏金山庄招待客人的晚宴就跟谁家要娶亲似的,整个山庄张灯结彩,客堂之内摆着金桌金椅,一群穿着金丝衣服的下人忙进忙出,挽茵心里有种冲动,特别像把整个房子都烧掉,自从住进藏金山庄,挽茵的视觉直线下降,再这样下去眼睛真的会被闪瞎啊!

挽茵紧紧跟在金少爷身后,生怕一眼没看见他,自己就会在金灿灿的下人里迷路。金夫人作为山庄的女主人,自然要负责指挥下人做好晚宴的准备工作,她穿着金丝玉线绣牡丹的华丽长裙,在衣服的光彩下更显得苍白,脸颊两颊各有一个向下的凹槽,隐隐沉积着暗青色。

挽茵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夫人,这是…中毒?藏金山庄只经商,从不参与武林争斗,更没有仇家,怎么会中毒?

“金老爷,金夫人,晚生伏龙殿战空绝,奉掌门之命前来拜见。”不知何时,客人已经到了,穿着紫色衣服的男子英气逼人,深深作了一揖,更显谦逊有礼。

金老爷哈哈大笑:“战公子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霸问天那老蹶子想找你当乘龙快婿,有眼光,有眼光。”藏金山庄的商队一向和安保镖局往来密切,金老爷和安保镖局总镖头霸问天更是莫逆之交,这次霸问天把女儿嫁给伏龙殿的战空绝,他自然知道。

金夫人这年纪的中年妇女对谁家闺女要跟谁家儿子成亲这种杂事最感兴趣,脸上挂着一幅欣慰的笑容,好像要嫁给战空绝的是她闺女似的。

金少爷不屑地翻了翻嘴唇:“霸镖头的夫人是个悍妇,他女儿肯定是个女魔头,战公子真可怜。”

挽茵可没心思和他八卦这门亲事,她已经被战空绝吓到,这人看着脸熟,不就是那个很有名气的伏龙殿少年英杰?在金刀门的擂台上,第一个敢向祝文安挑战的人就是他,虽然随后被星辰打断,挽茵仍对他印象深刻,他不会也认得挽茵吧?毕竟挽茵在金刀门行医济世,出尽风头。

完蛋了,要是被他看见,肯定会告诉祝文安。

挽茵撕拉一声,从金少爷衣服背后撕掉一块布,迅速蒙在自己脸上。

“你干什么!”金少爷回头怒视挽茵,小声说。

“借、借我一下,小气鬼!”

两人的声音害得战空绝朝他俩的方向看过来,好在挽茵已经将脸蒙好,战空绝并没有看见挽茵的容貌。

“少公子长得真是十分…”战空绝看看金少爷圆嘟嘟的脸又看看他圆嘟嘟的胳膊,再看看他圆嘟嘟的腿,最后硬着头皮说:“…健康。”

挽茵都快笑出声,当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就是不容易,想破脑袋都得想个词夸人。

战空绝当然不是没事儿过来蹭顿饭,他身上肩负着师父交给他的任务,要成立武林盟自然少不了银票支持,江湖中谁能拿出这么多的闲钱?当然是富得流油的藏金山庄。唐掌门不是第一次提这事儿,金老爷也不是第一次拒绝。

“贤侄,我还是那句话,藏金山庄不参与江湖争斗,所以这钱,我们不能出。”

战空绝不放弃:“成立武林盟是江湖大义…”

“金某只是个商人,不是侠客,请唐掌门见谅吧。”

“我听说贵庄的小少爷差点惨遭青榜毒手,金老爷难道一点都没有愤怒?不想替金少爷出这口气?”

金老爷沉默片刻,青榜敢动他宝贝儿子,怎么可能不怒,但…金老爷开口说:“如果他们害了我儿性命,金某就算拼尽家产也必定让他们血债血偿,但,既然我儿大难不死,我更需替他以后着想,远离江湖争斗,只盼他平平安安地长大,这件事不必再提,就算唐掌门亲自来,我还是不答应。”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再逼迫也只会惹得主人不快,战空绝只得叹气一声,又扯了些别的话题和金老爷说。

金小少爷只低头吃东西,他还太小,不懂父亲这番话是带着多么深沉的父爱为他计深长,挽茵心里酸酸的,有些羡慕,金小少爷真是个投胎小能手。

金老爷的拳拳爱子之心让挽茵想起自己的师父田不东,当年师父也是为了自己日后的荣华平安,以命换命救下祝文安,想起师父的音容笑貌,挽茵眼睛湿湿的,悄悄从偏堂走出去,独自抹眼泪。

正值月中,天上挂着轮圆圆的月亮,只可惜,这世间的人却不能像月亮一样圆满。

这段时间是祝文安最愁云惨淡的时候,江湖总传言他有多么风流,可当他真的体验到风花雪月的滋味,那份饴糖般的甘甜刚刚品尝,马上又逃得无影无踪。

以一言堂的名义贴下天下告示,就为了找一个女人,侠义满天下的已故老堂主肯定想不到自己儿子在情场上的造诣比武学上还高。

这消息一出,江湖上哗然,有嘲讽的说祝文安要是当上武林盟主岂不要把武林盟管成青楼?有羡慕的说不知是怎样谪仙般的女人能让一向风流的祝掌门如此怜惜。

可这些风吹草动的议论,传进挽茵耳朵里,只让挽茵陷入更深的难过。

挽茵靠着小亭的柱子,呆呆地看着天上圆滚滚的黄白色圆盘,玉石做成的柱子真凉呐,透过单薄的衣袖让她直起鸡皮疙瘩。如果祝文安在,她现在靠着的会是祝文安坚实的胸膛,挽茵抚摸着柱子,仿佛期待着能从玉石上摸到温度。

“姑娘,姑娘…”假山下有人喊挽茵。

挽茵低伏身子,看见假山下站着紫衣裹身的俊美男子,伏龙殿的战空绝在喊她?挽茵皱起眉头,也许是对祝文安有护犊子心理,挽茵对伏龙殿的人本能地不喜欢。

“公子,何事?”挽茵希望自己简短地回答能表达出自己不想跟他说话的愿望。

显然战空绝并不在意自己在挽茵面前不受欢迎,仍彬彬有礼地笑着,问:“姑娘,你为何带着面巾?”

“你没见过长得丑的人?”

“我倒觉得姑娘气质如莲,容貌定然不凡,可否摘下面巾一见?”

本姑娘的脸是你想见就见的?挽茵真想糊战空绝的熊脸,但他怎么和一个小侍女过不去,难不成发现了什么?

“公子你再夸我,我也不会给你赏钱,我就是个下人,哪有什么气质,还是别污了公子的眼。”

“方才晚宴,其他下人都低头畏缩,只有姑娘仍昂首挺胸,毫不畏惧金老爷和金夫人,只怕姑娘并不是下人吧?”

这小子眼睛真毒,问得挽茵不知该怎么回应,万一被他拆穿了身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当然不是下人,她是本少爷未来的娘子。”

稚嫩的孩童声音说道。

第66章 找花浅

“你们说,那挽神医为何突然离开祝掌门?难道她不喜欢祝掌门?”

“胡说,祝掌门哪一点配不上挽神医了,怎可能有女子不喜欢祝掌门。”

“师妹,我就说你读书少见识也少,万一挽医师喜欢的是女子呢?”

那鹰羽楼的女弟子恍然大悟,连连敬佩:“还是师姐懂得多,我怎么就没想到,可怜祝掌门,世上那么多美貌的正常女子不喜欢,偏喜欢上个有隐疾的。”

像这样的讨论,现在江湖上随处可见,被祝文安苦苦追寻的少女有什么隐疾?是不孕不育还是性向模糊?

当然也有有识之士表达出不同观点:“哼,你们这帮娘们就是偏袒祝文安那个小白脸,要我说,肯定是那女大夫发现祝文安和青楼花魁有私生子,受不了打击才跑了。”但这样的人很快就会淹没在旁边女侠客们呸呸呸的口水中。

江湖中那么多的蜚语流言,说挽茵出身贫寒配不上祝文安也好,说祝文安风流成性不能托付终身也好,藏身在藏金山庄里的挽茵一句也没有听到,现在她只看得见眼前的烦恼,这个来自伏龙殿的战空绝,一看就是难缠的家伙。

“她当然不是下人,她是本少爷未来的娘子。”

金小少爷这一嗓子不仅战空绝愣住了,连挽茵都呆若木鸡,什么时候有的婚约,她怎么没看到聘礼!

金小少爷昂起胖嘟嘟的小脸:“战大侠对本少爷的娘子这么感兴趣,莫不是欺本少爷年少,要对本少爷的娘子毛手毛脚?”

战空绝讪讪而笑:“战某岂是那等败类,不过是看这位姑娘蒙着面纱,好奇罢了。”

“本少爷的娘子当然只有本少爷能看,要不是旺财总把面罩咬坏,本少爷连旺财的脸都不给你看。”

不管多么荒诞无稽的事情,从金小少爷嘴里说出来好像成了自然的事情,这就是金钱的魅力么?不任性妄为怎么对得起万贯家财。

“战某唐突,给金小少爷赔礼。”

就算是战空绝,对这个被宠坏的熊孩子也没招,只能无奈地服软。

等战空绝走了,金小少爷马上对挽茵露出一副“快夸本少爷”的表情,挽茵偏不顺他心意:“你说我是你娘子,污了我的名节,看来我只能非你不嫁。”

金小少爷拍拍胸脯:“这好办,本少爷就封你为第一百零九房小妾,你医术不错,正好留在本少爷身边一辈子给本少爷看病。”

“第一百零九房小妾?那是什么玩意!”

“你出身卑贱,本少爷总不能娶你当正妻吧,算命的说本少爷将来会纳一百零八个貌美如花的小妾,你比本少爷大,等本少爷到了娶妻的年纪,你都成老姑娘了,那一百零八个貌美如花的小妾里肯定不包括你,所以你就当第一百零九房吧。”

挽茵扯着金小少爷的领子怒吼:“有眼无珠!别人都说我是个美人胚子,再过几年说不定我就成了武林第一美女,你想娶我还得排队,你知道哭着喊着要娶本姑娘的男人是谁么?是祝文安!不识货的无知小鬼!”

“那你还躲着他,娘曾经说过,祝文安模样俊,武功高,人品好,还是一言堂的掌门,他要是个女的,定给本少爷讨来当娘子,本少爷的娘都能看得上的人,你竟看不上?”

“…我不是看不上他。”挽茵心里酸酸的,她怎么会看不上祝文安,挽茵昨晚还梦见自己在撕祝文安的衣服,撕了整整一晚都没撕完,最后吓醒,大半夜的查找医书,发现竟染了相思之症。

“那你为什么怕他找到你?难道…是因为他不能人道?”

“你!那帮小厮一天天的都教了你什么!”

挽茵深深地觉得金小少爷将来会娶一百零八个小妾可能是真的。

相思病,心疾,无药可医,轻则食欲不振、口渴不止、精神浑噩,重则浮想联翩甚至产生幻觉。

马棚的下人喊挽茵给母马接生,挽茵看见皮毛如雪带着黑色斑纹的小母马好似看见祝文安穿着丹青白衣站在那里,不禁走过去紧紧抱住,被小母马一蹬腿踹飞好远。

生活中随处都能见到祝文安的影子,它们潜伏在挽茵身边的每一个角落,在不经意间跳跃而出,让挽茵措手不及。库房刘管事记账时握笔的姿势很像祝文安,伙房王大厨咳嗽的声音很像祝文安,花房老李头沐浴的时间和祝文安一样,武馆郝镖头跟祝文安穿同款鞋子…甚至连金小少爷养的那条狗都让挽茵受不了,因为祝文安属狗。

明明她和祝文安连肌肤之亲都没有,他竟然已经占满了她心房的每一个角落,他微笑的样子、无奈的样子、担忧的样子、狡猾的样子…一点一点在回忆中烙刻,从东陵相遇,他一路追到西陵,闯进了她的生活,给了她一段那么长情的陪伴。被人欺负喊祝文安,没钱吃饭喊祝文安,没人赶马车喊祝文安,一旦体验过温柔的依赖,那双手,再也不能果决地放开。

明明她独自一人捡垃圾都可以生活,现在的她已年过十八,却再也不能无牵无挂地在世间独立而行。

牵过了最温暖的手,指尖温度,永不消散。

“这…该死的东西!”挽茵的手用力锤向心脏的位置,能感觉到里面蛊虫的蠕动,要是花卿在就好了,说不定蝎派有解这种蛊的方法,可花卿远在西陵,再说那个变态知道挽茵中了蛊只会高兴地鼓掌,怎可能指望他帮自己一把,不过他的小徒弟花浅…挽茵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花浅特别喜欢帮她忙,难道是被她的人格魅力吸引住?不管怎样,花浅是现在唯一可能帮她的人。

藏金山庄每月都有商队去西陵采买货物,可挽茵不知道蝎派的住址在哪,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双毒教的关系,再说花卿那么变态,万一兽性大发伤了帮她送信的人怎么办?思前想后,挽茵想到个好主意,她拿出花浅给她的那瓮蛊虫,把写好的信放进坛子里,只嘱托商队一路上帮她带着这个坛子,并未言明有什么用处,听花浅说,蝎派在西陵有很多眼线,定能认出这个坛子是他们派中之物。

“祝文安,在我找到解蛊的办法之前,你、你可千万别被狐狸精趁虚而入。”

狐狸精们此刻正蜂拥到祝文安身边。

“听说祝掌门喜欢年纪幼的,师妹,你看我梳这个发髻会不会看着年轻点儿?”

“不错,衣服也换米分嫩些。”

“听说先前那女大夫最喜欢穿薄纱的衣服。”

“哼,小浪蹄子果然勾引祝掌门。”

“听说她医术确实不错,肯定是给祝掌门下了药。”

连日的劳累和因思念而枯朽的心情,祝文安早早就睡去,枕旁放着那本他读了无数遍的书。

《俏神医色诱祝文安秘闻》

第67章 山庄内鬼

花卿刚回到蝎派的山庄,就看见两个蝎派弟子双双扑通跪在地上:“花浅师叔她又跑、跑了!”

一旁的花丽奴大惊:“说了让你们看住她,把师父的话当耳旁风?”

花卿的手在自己瓜子弧度的下巴上摸了一把,并没有怪罪那两个弟子:“随她去。”

花丽奴的担忧爬满心头:“师妹一个人孤身在外,现在西陵这么乱,万一卷进麻烦怎么办?这几年她越发出落得水灵了,万一有臭男人见色起意对她毛手毛脚怎么办?我看外面天气要起风了,不知道她的衣服是棉布的还是丝绸的,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她几点跑的?吃过早饭没有?吃了几碗?有没有…”

花卿不耐烦地打断花丽奴的唠叨:“你别把你师妹想得太有骨气,她又不是第一次离家出走,身上没有银两,肚子饿了自然会回来,”又对跪在地上的两个蝎派弟子说:“让膳房炖个猪肘,浅儿太瘦了,她在长身体的时候,营养得跟上。”

两个捡回一条命的小弟子赶紧起身往膳房跑,心里却在想,花浅师叔不长肉还不是因为你总给她吃奇怪的东西!

花浅此刻正如花卿说的一样,一个人蹲在树上,听着自己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早晨临走前特意吃了两个大肉包子,这会儿怎么又饿了?可恶,她给蝎派当牛做马,师父连一分钱都不给她,现在她身无分文,除了兜里那几只蛊虫,连个硬邦邦的馒头都没得吃。

一定是早晨吃得太少了,要不先回蝎庄去?下次吃饱了再跑?花浅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一万个台阶下,正如花卿评价的,花丽奴这位师妹毫无骨气可言。

骨气能当饭吃么?肚子饿的感觉可是比被师父的蝎子咬还痛苦的事情。花浅正要从树上跳下去,藏在袖子里的蝎子不安地躁动,树林里隐约有些声音。

花浅转身藏到树后,看见浩浩荡荡一个商队从树林里穿梭而过。来自东陵的商队,肯定又运来很多新款的丝绸,花浅脑子里盘算着,看来回去得哄师姐给她买几件新衣服。

“瓷器、丝绸、茶叶…”花浅在树后点数着马车上驮运的货物:“这是…”有匹姜黄色的大马屁股后面绑了个古怪的坛子,看着真眼熟。

这不是!她从师父那里偷给挽茵师娘的那瓮蛊基!

花浅袖子里的蝎子感知到那瓮蛊里的蛊虫,狂躁地在花浅的袖子里爬来爬去,花浅隔着袖子把蝎子死死按住。花浅紧紧盯住商队的动向,这瓮蛊当初被挽茵师娘带去东陵,怎么又回了西陵?难道…挽茵师娘已经死了?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挽茵既然吃着藏金山庄的粮食,就不好意思不替金小少爷干活。上次在晚宴上得以见金夫人一面,让挽茵相当震惊,金夫人看起来是中毒之兆,可堂堂藏金山庄的庄主夫人,整天在山庄里养尊处优,从不出山庄半步,怎会中毒?而且想给她下毒,必然是山庄里的人才行。

挽茵第一反应是问金小少爷:“你爹有没有背着你娘养狐狸精?”

金小少爷颇为自豪地说:“怎么可能,本少爷的娘防得可紧了,你没看山庄里的丫鬟一个比一个丑?”

“反正这个人要么轻功跟神仙一样,能逃过藏金山庄这么多江湖门客的眼睛,要么就是山庄里的内鬼。”

这种西陵毒的毒性很慢,看起来就像生病了一样,但也需要每日定量服下毒药,挽茵自问她的轻功也不可能瞒着藏金山庄的门客每日进出,除非给金夫人下毒的人是张之栋…算了吧,张之栋杀只鸡都不敢,怎么可能给人下毒。

所幸金夫人贴身的侍女不多,再加上给金夫人做饭烧水的几个下人也统共不过十来个人,范围不大。

金小少爷听说有人下毒还自己娘亲,马上就要派人把金夫人身边的下人都捆起来严刑拷打,被挽茵拦住,这孩子脾气真暴躁,将来他的一百零八房美妾得多受欺负。

“娘说了,这帮狐媚小蹄子,打一顿都老实了。”金小少爷还振振有词。

挽茵马上理解了金夫人被人下毒的动机,绝对的仇杀!

“那你说怎么办,打又不能打,还不让我告诉娘。”

挽茵骄傲地仰起头:“我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不白拿你那么多钱了么。”

金夫人所中的毒很独特,其中成分全部来自于域外西陵,如果挽茵没有去过西陵,此刻说不定也在一筹莫展,大概天意如此,金夫人即使凶悍善妒依然命不该绝,挽茵去了西陵,还莫名和双毒教染上关系,正好救了金夫人一把,那种毒,很像蛇派用毒的逻辑。

嫌疑人很快被锁定,但金夫人屋里的下人没有一个是懂医药的样子,金夫人身边的侍女虽然一个个都样貌奇丑,却都有一双养尊处优得芊芊玉手,挽茵怎么都看不出她们是能做出这种毒的人,要么她们是有神一般的养肤技术,要么就是制毒的另有其人,她们只是负责下毒的接应人。

怎么看都是后者更有可能,这几个侍女长得比烧火的刘婶还丑,就算把金夫人毒死了也可能给金老爷当填房,搞不懂杀了金夫人能捞到什么好处。

未免打草惊蛇,挽茵让金小少爷别声张,金夫人和金老爷全都要瞒着,两个人直接什么也不说闯进柳儿的房间,挽茵把房门锁住,和金小少爷两人一起淫/笑着走到柳儿身边,掏出身后的一大捆麻绳,两人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把柳儿和桌子捆在一起。

刚开始柳儿并不紧张,还以为金少爷又想到什么折腾人的游戏,也很顺从地让他俩绑住自己,毕竟她家这位小少爷一向是个熊孩子,想出多变态的事情都能理解。

“柳儿,本少爷的娘对你不薄吧,你竟敢下毒害她?”

以为是游戏的柳儿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僵硬住:“毒、毒?我怎么会下毒害夫人!”

挽茵皱着鼻子在柳儿房间里嗅着,金少爷好奇地看着挽茵,总觉得跟旺财四处找屎时的样子很像。对药材气味的分辨,挽茵可能比旺财还强几分,不一会儿就找出藏在胭脂盒里的药瓶,瓶里的药还剩半瓶。

连物证都被人翻出来,柳儿顿时哑口无言,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你笨手笨脚连茶水都烧不好,还能会这个?这样吧,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我们也不多为难你。”

“是我鬼迷心窍,没人指使我,你们杀了我吧!”柳儿的骨头比挽茵想象中硬。

柳儿这丫头在黝黑的皮肤下长了一颗坚强的心,无论金少爷怎么威胁吓唬,死活不肯说出幕后的指使者,一副打算英勇就义的样子。但不怕死的人未必不怕活着,因为有时候活着比死了痛苦千百倍,比如被千百只虫子嗜咬的时候。

挽茵从怀中掏出一颗硕大的屎黄色药丸,这颗是她的新作,得意地说:“这药丸名叫催香丸,吃了以后遍体生香,比你那些胭脂水米分好闻多了,不过有个缺点,对虫子吸引力太大,附近所有的虫子都会吸引过来,你说我要是在你身上弄几个伤口,把这药涂上去…我不想用这种方法,我未来夫君是名门正派的掌门,我不想让人以为我很恶毒,拖他后腿,你也别为难我,老实说出来。”

柳儿没想到小小的虫子也能如此厉害,仍是嘴硬,她不知道,对于嘴硬的人,医师可以有千百种办法。

最初,挽茵制作催香丸的原因是因为牡丹嫌弃自己的胭脂总是不够香,但当牡丹知道催香丸会招虫子后就拒绝使用,当这枚药丸终于有一天派上了用场,青榜的人却早已彼此不知去向,想到这里,挽茵竟有些伤感。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青榜这么招人恨,应该永远不会倒,对吧,星辰?

第68章 下毒的女人

柳儿说出的名字让挽茵陷入极深的为难——卫夫人患蝶,单说这个女人的名字,也许在江湖上翻不出太大波澜,但她夫君的名字却如雷贯耳,她的夫君正是仙药坊坊主卫英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