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铭衍无言以对。如果单宁变成猫的时候链子毁了会怎么样？无论是他还是单宁都不会去尝试这样的事，所以讨论这个毫无意义。
霍铭衍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链子毁了会发生什么。”
两个人说话间，福寿里已经到了。霍铭衍把自行车推到院子里放好，和单宁一起进了屋。
一推开门，门后面就探出个圆圆的脑袋来。小纸人小心翼翼地昂起脑袋看他们：“爸爸？”
“怎么等在这里？”单宁停到小纸人面前，让小纸人坐到自己背上。
“等爸爸。”小纸人说，“阴兵叔叔喜欢新家吗？”
“应该喜欢。”单宁带着小纸人上楼，把小纸人送回隔壁房间。
小纸人从单宁毛茸茸的背脊滑了下去。
它见单宁胡子长长的，特别漂亮，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刺人！”小纸人评价。
“…看你的《十万个为什么》去。”
“《十万个为什么》说猫胡子的宽度正好是猫身体的宽度，可以当尺子判断自己能不能钻进老鼠洞，真的吗？”小纸人非常好学。
“改天让你动手量量看。”单宁面不改色地说。
“好！”小纸人高兴不已。它爬上床，搬出平板，开机，自己放出它心爱的《十万个为什么》，乖乖说：“爸爸晚安。”
“晚安。”单宁给小纸人带上门回他和霍铭衍的房间。
霍铭衍已经换回睡衣。
单宁跳上洗手台洗了个爪子才跑回床上。
这时单宁的手机动了动。
单宁把手机搬到床上，用爪子点开收到的新消息。
是元思语发来的。
元思语：今天我爸出院了。上次那个跳楼的学生牵连出了几起校园欺凌，都是这半年发生的，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很多本地人都说没想到市一高也变成这样了
元思语：我爸今天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黑猫紧张：我这两天没关注网上的事，先上网看看
单宁关掉聊天窗口，想到了元校长的为人。
元校长这人向来相信学生的潜力是无限的，鼓励学生自主管理，比如他们那届闹得那么凶，元校长还是抱着赞许和认可的态度由着他们折腾。
但自主管理也容易滋生一些问题。
这些问题要是有人有心隐瞒，崇尚引导为主、极少直接插手管理实务的元校长恐怕难以发现。
单宁打开网页。
五花八门的新闻统统跳了出来。
单宁挑了和海湾这边有关系的看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大量稿件。有的是男生跳楼当天的视频，很多学生围在楼下起哄说“跳啊，跳啊，你赶紧跳”，还有人专门用长长的文章讲述男生跳楼的前因后果。后面自称男生亲人的、自称男生好朋友的、自称男生同班同学的，什么人都出来了，个个都能说出点内情来。
事态愈演愈烈，很快牵扯出了其他校园欺凌事件。
单宁看见了底下一片骂声，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要市一高给个说法和指责学校领导没用或者包庇欺凌者的。
大风向是这样，也难怪元校长难受。
比起这些责骂，更折磨元校长的恐怕是自责——并不是所有学生都可以“自主”的，即便要放手，也不能完完全全放手。
单宁重新戳了元思语。
黑猫紧张：让校长先退下来歇一歇吧
黑猫紧张：校长也五十岁了，休息一下也好
元思语：也只能这样了
元思语：我和妈会好好劝劝我爸的
元思语：对了，对面那几栋楼好像准备拆除了，今天登门来找我们签署同意书，同意他们在选定的时间爆破
元思语：州长家等于白白欠了银行几千万，感觉最近他们挺倒霉的
黑猫紧张：…
挺倒霉？单宁结束了和元思语的对话，把手机放到一边，转向霍铭衍：“我感觉最近的事不太对劲。”
第五十章 见父母
不仅是烂尾楼这件事。
还有前面母子同体的厉鬼, 到头来似乎也是冲着州长去的。因为儿子恶行支持率一落千丈的副州长正是州长看好的接班人, 严格来说算是州长一系的, 偏偏今年竞选在即就闹出了那样的事。
这事还是单宁给递的证据呢。
还有元校长的事。
云家人曾找上过元校长，但元校长拒绝了对方借用学校的要求。不久之后副校长就找理由把学校里的池子给填了, 还把带煞的文物找借口送到校长家里。再加上现在这冲着元校长来的舆论——
怎么看都是有意折腾元校长。
而这烂尾楼，上回元思语也提过，是州长长孙向银行贷款把它给拿下的, 费了大功夫修完，投进去的钱可不止明面上的贷款。
结果刚建好没多久就碰上那到处流窜的红A级通缉犯。那通缉犯把官员绑架到楼顶，把对方绑到了天台的避雷针上, 靠避雷针引雷将对方杀死了。
通缉犯还把死者被烧焦的耳朵割下来，拍照发到死者的社交账号上, 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州长长孙拿下的这几栋烂尾楼被无数人注意到了, 一群“专业人士”涌出来说这楼带煞, 不宜居住；还有不少“知情人士”说施工期间死了多少多少工人，出了多少多少意外。总之各方人士都说得玄之又玄, 非常邪门, 总结起来就是：这地方废了，谁都别去住, 谁住谁倒霉。
都这样了, 房子还怎么卖？
哪怕接手烂尾楼的是州长长孙, 也没有人愿意买。
更何况州长很快就不是州长了。
州长毕竟老了。
单宁把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
霍铭衍耐心听着单宁说话，等单宁说完才开口：“这三件事里有一件明显与云家有关。”霍铭衍指的是云家找过元校长。他顿了顿，“如果后面这些针对校长的事是云家指使余副校长做的, 那证明云家人气量狭小，校长只是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就要搞垮校长的身体、让校长背上渎职的名声身败名裂。”
单宁沉默下来。
按照这个方向去推测，州长与云家也许有过这样的矛盾——或者该说他们发生矛盾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州长在海湾——甚至整个海州都是说得上话的，与云家人产生矛盾的机会更大。
那么这些事是云家做的？
单宁一激灵，昂起脑袋看向霍铭衍：“你也拒绝过云家人。如果云家人真这么睚眦必报，你会不会已经被他们给盯上了？”
霍铭衍把单宁抱进怀里，伸手替单宁扫背上的猫毛：“父亲虽然不看重我，但也派了不少人明里暗里地保护我。”工作上有助理在忙碌，生活上有左叔他们暗中保护，若是想从邪门歪道上下手，他们未必不能提前发现。霍铭衍说，“我不担心我，反而担心你，后面这几桩事你都撞上去了。”
单宁放下心来：“也对，云家那人脸上的一爪子还是我挠上去的，要记恨也记恨我才是。”
霍铭衍：“…”
单宁放心了，霍铭衍的心反而提了起来。
霍铭衍说：“他又不知道猫是你变的。不过不管怎么样都要小心，”他严肃地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的黑猫，“我和你可能没事，伯父伯母还有你那弟弟呢？他们可没人暗中保护，也不像你这样有自保能力。”
单宁皱起眉头。
霍铭衍戳中了单宁的软肋。
想到元校长接二连三遇到意外，单宁特别不放心。他说：“我得回家腾个空一趟。”他父亲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和他说，当初奶奶为大伯闹上门的事他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不回去瞧瞧单宁心里很不踏实。
他也挺久没回去了。
霍铭衍说：“我和你一起去。”
单宁想要拒绝，对上霍铭衍认真的眼神又把话吞了回去。他点头说：“行。”以后霍铭衍总要见父亲他们的，现在先登门表表诚意也好。
两个人对好适合的轮休日，睡觉时间也到了，单宁打了个哈欠，钻进被窝挨着霍铭衍躺下。
霍铭衍也合上眼。
第二天一早，单宁先寄了个快递，又拿出手机给单朗打了个电话：“记得收快递，给你寄了几个护身符，收到以后让爸妈他们都随身带着。”
单朗也醒得早，听到单宁的话后马上说：“好！”
单宁又问了几个学习上的问题，见单朗应答如流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他想到单朗签约网站的事儿，掏出手机查了查，发现这小子了不得，居然已经上架了，收藏涨了一大截，看起来收益还不错。
就是评论区依然惨不忍睹，每天都腥风血雨——这也和单朗每天雷打不动日更两千有关。
书粉们表示累觉不爱，每天这么短小，无心怼黑子，只想怼作者。有本事你更新啊！你敢加更的话别说几个黑子，几万个黑子都能帮你怼回去！
单朗这么听话，单宁觉得自己有必要履行兄长的义务——
保护弟弟。
单宁补完单朗更新的部分，冲上去把黑子都怼了一遍，又扔出篇长评从各方各面夸了单朗一通。
这没费单宁多少时间。
他关掉网页，照常上班去。
霍铭衍一直在旁边看着。
到了办公室，霍铭衍处理完不怎么需要他费心的公务，搜出了单朗那篇文看了看。他扔出个链接发给一个私人助理，打电话过去吩咐：“注册个账号给这文打赏，打赏到第一位，”他顿了顿，“账号就叫养猫人吧。”
私人助理马上应了下来：“好的！”
霍铭衍挂掉电话。
怼人他不在行，砸点钱算了。
单宁和单朗都不知道霍铭衍干了什么事。
单朗中午放学回到家打开电脑一看，文下和群里都热闹得很，单朗先看到的是单宁给他写的评论。他高兴地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注意到文下又吵了起来。
这次吵的居然是骂他当人民币玩家，换马甲给自己砸钱把烂文砸上榜，要不怎么更新这么少居然还上了金榜和霸王票榜！
单朗第一反应是鱼姐姐又给他砸钱了，结果抬头一看，霸王票榜第一位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另一个人！
？？？
！！！
养猫人？
他从来没在文下见过这个名字！
单朗戳开对方的读者专栏，发现里面的订阅和收藏都只有他的文，一点都不像个普通读者。
单朗赶紧点开群。
孤孤单单：【霸王票榜截图】
孤孤单单：这是谁的小号吗QAQ
今天也想当咸鱼呢：…
今天也想当咸鱼呢：我就上班半天，榜首居然就换人了
御姐最高：我们刚才就在讨论呢单单
不得不浪：对啊，单单，我们也好奇是谁
御姐最高：【长评截图】
御姐最高：注意看长评作者名字
孤孤单单：…
上面写着“黑猫紧张”四个字。
孤孤单单：QAQ
孤孤单单：我去问问
不得不浪：去吧
不得不浪：先别哭
不得不浪：感觉你会捧着一捧狗粮回来
不得不浪：到时再哭也不迟
御姐最高：到时再哭也不迟+1
孤孤单单：_(:з」∠)_
单朗赶紧给单宁打了电话。
单宁正在办公室里听老成吹牛呢，接到单朗的电话后有些惊讶，知道一个叫养猫人的家伙占了单朗的霸王票榜首就更惊讶了。他觉得这事霍铭衍还真做得出来。没见上回他说了一句没钱，霍铭衍就直接给他的存款加了好几个零吗！
单宁只能说：“你就当是他给你的零花钱吧。”
这就等于承认是霍铭衍给砸的了。
单朗：“…好。”
单朗默默捧着狗粮回去分给亲友吃。养猫人果然是他哥夫！瞧这情侣名起得！他哥是猫，那家伙就起养猫人——关键是他哥还接受良好，一点都不觉得有哪里不对！感觉他哥要被人抢走了！
单宁这边挂了电话，瞧着中午休息时间还没过，又拿起手机给霍铭衍打了过去。
霍铭衍一接通单宁就问：“你给单朗那小子砸钱了？”
霍铭衍“嗯”地应了一声：“对。”
单宁说：“那小子差点被你吓坏了，小心翼翼地打电话来问我认不认识‘养猫人’。”
霍铭衍说：“也没砸多少。”
单宁说：“我记得那小子口里的鱼姐姐每章给他砸一百，现在他都好几十章了，你至少得砸几大千才变成榜首吧！”
霍铭衍又“嗯”了一声：“对。”几千块很多吗？
单宁：“…”
不想和有钱人说话了_(:з」∠)_
傍晚下班，霍铭衍拉着单宁去市中心采购。
单宁惊讶：“你想买什么？”购物这词儿和霍铭衍一点都不搭边。
霍铭衍说：“买点东西给伯父伯母。”虽然要过几天才回去，但东西可以提前买好，免得回去当天匆匆忙忙漏了什么。
到了市中心那边，霍铭衍严肃地掏出张采购清单。
单宁凑过去看了几眼，发现是张长长的列表，表头写着“第一次去男女朋友家应该买点什么”，里头的东西五花八门，奢侈品有，保健品有，衣服啊水果啊之类的比较接地气的也有。
单宁忍不住问：“…这是哪里找来的？”
霍铭衍说：“叫助理整理的。”
单宁说：“你准备全买了？”
霍铭衍点头。
单宁说：“你有卡车吗？”
霍铭衍疑惑地看向他。
单宁说：“没卡车你咋运过去？”
霍铭衍：“…”
第五十一章 对戒好
单宁坐在车上, 陪着霍铭衍删删减减。
霍铭衍老大不乐意：“我已经删减过了。”
单宁：“…”
那原文件得多长！
上次单朗他们过来时, 单宁就注意到霍铭衍很想与他们见面, 见了单朗之后更是直接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总觉得你想套牢我。”单宁觉得自己有点小自恋。
“对。”霍铭衍点头。
单宁：“…”
单宁瞪着霍铭衍。
霍铭衍亲了亲单宁的唇。他不会再允许单宁不告而别，既然单宁在意家里人, 那他就从单宁的家里人下手。家长都见了，单宁还能跑不成？
霍铭衍拉着单宁的手下车。
两个人的长相都极其出色，走在路上本就是很引人注目的那种, 偏偏霍铭衍还光明正大地牵着单宁的手不放，许多行人自然纷纷侧目。
单宁刚听霍铭衍坦白了心里话，感觉喜滋滋的, 也不在意这点小事。他和霍铭衍本来就是一对，难道还怕别人看不成。
两个人跑了几个地方, 把删减后的清单买齐了, 单宁又收到灵运道人的消息说海湾今晚有个拍卖会, 然后给单宁发了个地址。
拍卖会！
单宁最近大量练习画符和炼器，普通的材料已经不太顶用了, 从广阳街那边下单送来的材料基本是小纸人在练手。单宁想要更多好材料, 要么直接去玉石产地弄一点，要么靠灵运道人他们给门路, 这会儿有个开在海湾的拍卖会, 单宁挺想去见识见识。
“去不去？”单宁拿出地址转头问霍铭衍。
“去看看吧。”霍铭衍说, “看上什么尽管拍下来。”
“我不会和你客气的。”单宁笑眯眯。单宁现在知道顶级法器和灵符有多珍贵，自然不会吝惜这点前期投资。大不了以后练习好了他卖掉几个回本！
拍卖会的地址不在市区，在海上。海船将在晚上九点准时出发, 单宁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半，两个人都还没吃饭。想到霍铭衍挑食的毛病，单宁掏出手机查了查，找到附近一个流动厨房。
“流动厨房都是房车改造的，”单宁给霍铭衍介绍，“可以供人自己做吃的，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多做一些和别人分享。据说是一群美食爱好者发起的活动，他们每年参加不同的美食赛事，赢来的奖金都用来维持流动厨房的运作。”
七点多的流动厨房有点热闹。霍铭衍看了看环境，觉得挺干净，没说什么，在单宁挑的桌子坐下。
单宁去排号，大家都是试试手，每个人做菜都没花多久，不一会儿拎着食材的单宁也等到了空的小厨房。悬在房车车顶的拍照小机器人滑动到单宁面前，准备给单宁拍照。
单宁注意到镜头落在了自己身上，仰头朝小机器人露出个笑容。
接着他很快专注于准备两个人的晚餐。
单宁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东西，只下了两碗面，再加点肉片和煎蛋。不过他火候控制得好，肉片煎得喷香，煎蛋也泛着油亮的光泽，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单宁把面端到桌上，和霍铭衍一人分了一碗。
霍铭衍没有挑剔，跟单宁一起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