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明白女儿心思,但还是劝着道:“珂儿,为人妇,最忌讳的便就是妒忌。你想想你父亲,那么多姨娘妾室,娘又说什么了?送她来帮你固宠,是你爹的意思,你爹也是为了你好。”

“你在东宫与那太子妃斗法,身边有个人帮你,总比没有好。”宋夫人早准备好了一套自己的说辞,“这三丫头瞧着憨傻憨傻的,不怎么聪明,但算命的算过了,她命中有子女缘。”

“她身份低微,又憨傻,如何比得了你。日后她的子女,还不都是你的。”

“行了娘,我知道了。”宋珂勉强接受,但还是不怎么高兴。

宋夫人点到即止,也不逼迫,只说:“你想法子让太子今儿晚上到你帐篷来,这些日子,三丫头会一直跟在你身边。”

看透了宋珂母女心思后,叶榕又去看了看太子妃与皇后那边。眼下太子妃皇后二人正忙碌着,倒还没在密谋什么。挑拨嬴宋两家的关系,倒未必一定是让宋家抓嬴家的把柄,先让嬴家抓一个宋家的把柄,日后两家撕起来的时候,也更卖力不是么。

所以,叶榕去了太子妃那里后,主动说:“方才来娘娘营帐的路上,瞧见了宋家的那个三姑娘。乖乖巧巧的,见到我,还特意绕远了些走,好似躲着我似的。”

第153章

此事太子妃知道, 宋家的心思, 太子妃也知道。

所以, 闻声, 她只是抿了下嘴, 颇有些瞧不上宋家的意思:“太子殿下年岁渐长, 尊皇后的意思,本宫近来有意帮太子纳姬妾入东宫。想来, 那宋家也着急了些。只是本宫万想不到, 宋家竟有让姐妹共侍一夫的意思。”

嬴王虽也有姬妾, 但姬妾却没有生养过女儿。嬴凤嬴凰姐妹二人, 皆是王妃所出。嬴家姐妹情深,所以,很不能明白宋家人的做法。

“即便是庶出的,那也是爹生娘养的。把家里活生生的一个姑娘当做固宠的玩意儿送进东宫来, 没由得叫本宫恶心。”

太子妃的观点,叶榕倒也赞同。

但叶榕不便插嘴, 只能说:“方才来的路上, 撞见宋良娣身边的大丫头,鬼鬼祟祟的抱着一个绿色的包裹。又见那宋玥也被宋珂喊过去了, 眼下天色晚了, 若是太子爷去宋良娣那里用饭……想必, 就见上了。”

嬴凤笑着道:“这个倒不打紧,殿下今儿晚上来本宫这里……”

“用饭”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外头夏冰急匆匆走了过来。朝着太子妃一拜后, 面露急色说:“禀娘娘的话,殿下身边的平福公公方才差人带了话来,说……说是宋良娣傍晚间突然闹肚子,殿下过去了。”

“殿下交代,今儿便不来娘娘这儿了。”

“放肆!”嬴凤难得的在外人面前失了体统,但她的确是对宋家人的吃相感到恶心,“这是什么地方!宋家胆敢算计太子!”

叶榕一来就暗示宋家母女的算计,如今夏冰又来禀报说太子不过来了,嬴凤不可能猜不出宋良娣的意图。

其实嬴凤不在意宋家是不是送那个宋玥入东宫来,宋家不怕丢脸,不拿庶女当人看,她又何必管那等闲事?左右东宫也是需要充盈的。但,嬴凤不会让宋家不把太子当人,算计太子。

太子是她的底线!太子的脸面,是她需要维护的。

“娘娘息怒。”叶榕劝着说,“既知宋良娣有算计,不若将计就计,也好趁机让太子殿下瞧瞧宋家的为人。”

嬴凤方才是气极了,现在缓过神来,倒是认可叶榕的说法。

现在气冲冲过去又有什么用?要去也得等宋良娣出手的时候再去。她也有心想让太子好好瞧瞧,他所钟爱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夏冰,你去外面好好探听一下消息。”嬴凤打发了夏冰,并且叮嘱,“记住,莫要打草惊蛇。”

夏冰立即领命前去。

帐内,嬴凤与叶榕则继续品茶闲聊,只是,二人心思皆早不在这儿了。

嬴凤欲抓宋珂把柄,欲让太子瞧清其为人。而叶榕,行此计一来是希望挑拨嬴宋两家,二来,也是希望宋玥可以脱离东宫这座牢,去追寻她自己的幸福。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夏冰匆匆跑了回来,附在太子妃耳边说了几句,太子妃立即起身。

叶榕也起身,却说:“此乃娘娘家事,我一个人外人,实在不便打搅,先行告退。”

叶榕才走,太子妃便立即带着人往宋珂营帐去。外面天已经黑了,到处都是巡逻的禁卫军。营帐与营帐间,处处篝火,好不热闹。

叶榕在回自己营帐的路上遇到了顾旭,但二人也只是驻足远远看了彼此一眼。经过上回中秋宫宴上叶榕落水一事后,二人皆知道避嫌。叶榕看到他,绕了道去走别的路了,而顾旭,则也只是远远看了几眼,又去巡逻了。

太子妃带着人欲闯宋良娣营帐,宋良娣的人自然要拦着。但太子妃乃有备而来,早把宋良娣派来守在门口的人撂倒了。

冲进去后,正见太子失态。而躺在床上的宋三姑娘宋玥,则早昏迷不省人事。

宋珂原不在帐内,可能是有人去通风报信了吧,太子妃才闯进营帐来,宋良娣就紧紧跟着过来了。太子妃眸中有刀子,只冷厉剜了宋良娣一眼,而后吩咐道:“端盆冷水来!”

“你不能……”宋良娣嘴里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太子妃身边的人死死按住了。

夏冰亲自端来的凉水,太子妃接过,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兜头浇在了太子头上。太子被下了药,失了心智,如今兜头而下的一盆凉水让他找回了理智。

神智恢复清明后,太子抬手抹了把脸。

太子妃走过去:“殿下,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太子脑袋还有些沉重,晃了会儿神后,左右看看,才恍然明白过来。宋良娣深知自己完了,但别开了脑袋,也不敢对视太子的眼睛。

太子双拳紧攥,面露青筋。

太子妃倒是想把事情闹得大些,最好闹得人尽皆知才好。只是,到底顾及太子的颜面,她没有这样做。

但既然抓住了宋良娣的错,太子妃也不可能轻易放过。

“宋家三姑娘是怎么了?”太子妃看着宋珂问,“你给她吃了什么?”

宋珂缩着脖子沉默着不说话,太子妃也沉默,在等着她说话。帐内,顿时陷入了无限的寂静中。

最后,还是太子问她:“你说!”

宋珂便哭了,跪着膝行至太子跟前,抱着太子腿说:“殿下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不想的!妾对您的心,您不明白吗?可近来太子妃一直在给您纳姬妾,妾慌了。妾怕殿下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与其那样,不如那个新欢是我的妹妹。”

“这样的话,日后殿下看到三妹,还能念起旧日你我之间的一点情分。”

太子皱眉:“你糊涂了吗?孤怎么跟你说的你忘了?孤答应过你不会纳姬妾,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宋珂哭得梨花带雨:“殿下不想,可您拗得过皇后娘娘跟太子妃娘娘吗?妾知道善妒有错,可妾心不由己。殿下您待妾那么好,您说过日后会一直护着妾的,您不会说话不算话的吧?”

又反过来咬住太子妃不放:“妾今儿是做错了事情,妾认。可,太子妃来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太子闻声朝太子妃看去一眼,但却斥责宋珂:“不许对太子妃无礼!”

斥责她,也是护着她,在场的三人心中都明白。所以,宋珂立即就闭嘴了。

之后,太子朝太子妃走去,放轻了语气温和道:“表姐,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你心里明白就好。”太子妃隐在阔袖中的手渐渐攥紧,但她却忍了这口气,“殿下,国有国法,家有家归。就算你再宠良娣,也得赏罚分明。今儿这事情,我念在太子的情面上,不追究,不张扬,但是宋家心思不纯,这一点,希望殿下明白。”

“表姐放心,凡事孤心中有数。”

“那太子打算如何处置宋良娣?”太子妃追问,“还有躺在床上的这位宋三姑娘,殿下是纳,还是不纳?”

太子道:“孤早说了,孤有表姐与宋良娣就够了。所幸大错没有铸成,一切都来得及。这位宋三姑娘,自然是送回宋家去。”

“至于宋良娣……”太子垂眸,冷眼瞥着她,声音颇冷,“良娣这段日子便留在自己帐内闭门思过,等什么时候悔悟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叶榕营帐内,从镜子中看到了一切。经此一事,想来宋家欲送宋玥入东宫的念头,会暂且熄一熄了。

叶榕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帮了宋玥大忙。至于她后面的路能怎么走,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叶榕现在比较关心的是自己,她很想知道,皇后太子妃到底会在秋狩上怎么对付自己。想到此处,叶榕则心思一直追随着太子妃。

果然,见她从宋良娣帐内出来后,去了皇后那里。

第154章

太子妃对太子承诺此事不张扬, 但对皇后, 她是实话实说和盘托出了的。皇后听后, 只冷哼一声:

“这个宋家, 还真是野心大啊。当真以为有个女儿得玮儿宠, 日后就能成国仗了?”

又一脸的悲痛跟无奈, 摇头叹息:“也怪玮儿没出息,本宫瞧那宋良娣也无过人之处, 怎生就那么宠她。跟他父皇一样, 总喜欢那些会装爱演的女人, 真正对他们好的, 能在大事上帮衬他们一把的,反而不被放在心上。”

“男人啊,大多都这样。既想靠女人得权势地位,可又不愿女人过于强势, 怕会越了他们的风头。我们女人还真是可怜得紧,这个世道, 就是对女人太不友好了。”

又要马儿好, 又要马儿不吃草,哪里来的那么好的事情?

其实皇后也挺瞧不上这些男人的, 既然喜欢那些温柔如水的小女人, 又何必娶一个厉害的?还不是因为温柔的不能给他助益么。

可给他铺了路, 助他登了帝位,之后倒是翻脸不认人了。

宸妃那个贱人,临死都得泼她一头的脏水, 她如何不恨?那个贱婢,当初,她就该拿刀划破她的脸,砍下她的四肢,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由得她在那里卖乖装可怜。

还有顺王那个贱种,她迟早要杀了他让他下地狱去陪他母妃。

太子妃细细观察皇后脸色,见皇后脸色不佳,她多少也懂一些,于是忙转了话头说:“母后,其实今儿这事,还是多亏了魏家二奶奶提点。若不是她瞧出了端倪来,怕是此番宋良娣奸计已得逞。”

“送个女人入东宫来无碍,怕就怕会坏了太子爷名声。太子素来敦厚温和,又勤勉好学,若是得了个贪恋美色的恶名,少不得要得朝臣弹劾。”

皇后却有与太子妃不一样的想法,她端起一边的茶水来,一边划拉着盖子一边慢吞吞道:“凤儿,你年轻,有些门道看不明白。你是觉得那魏二奶奶帮了你,但怎么本宫觉得她是故意的呢?”

太子妃蹙眉:“母后此话怎说?”

皇后哼笑:“这魏家二房的小夫妻两个,可莫要小瞧了去,尤其是那个魏昭。当初,他摆阵算计唐统那事儿,你可别忘了。虽说是唐统等人先起的歹心,但事后他能布局缜密,一步步算计得唐统落了他圈套,也是独一份的才智了。”

“本宫想,或许那日中秋宴上的事儿,那小夫妻二人早心中起疑了。起了疑心,却还依旧面不改色与你往来,可见这魏二奶奶的定力非常人能及。”

嬴凤说:“母后的意思是……魏二奶奶是故意的?可这么做,又于她有何好处。”

“于她有何好处本宫暂且不知,本宫也只是提点你一二而已。”皇后说,“你与她颇有交情本宫明白,但也莫要太把这份情当回事。大是大非上,你记住了,万不要优柔寡断。”

“这丫头有几分小聪明,既然能迷得那顾旭至今不娶,就说明她不单纯。本宫交代的事情,你可万万要牢记心中。”

“是。”太子妃应下,“儿臣记下了。”

但想了想,又说:“只是,若是她早对儿臣起了疑心,儿臣又如何……”如何能再算计得到?

太子妃话没说完,但皇后明白。

皇后说:“这件事情,本宫自有安排。都到了宫外,荒山野岭的,本宫就不信,她还能那么命大。”

太子妃眉心蹙起,却是紧紧咬着唇,没说话。

既是秋狩,陛下自然是组织了各种狩猎活动。皇后娘娘也不甘落后,也组织了女子狩猎活动。

大荣王朝素来民风开放,尤其到了本朝,因为有摄政皇后在,女子地位更是比历朝要高一些。皇后组织女子赛马狩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所以,陛下倒是没有反对。

叶榕一早便知道皇后的意图,所以,她早早的便吩咐了身边的桂圆替自己给隐在暗处的暗卫传了个消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宋家与嬴家的矛盾分明是越来越深了,此刻若是宋家有机会抓住嬴王府的把柄,自然不会放过。

哪怕这个机会来得蹊跷。

叶榕让暗卫把一张写有皇后与太子妃预谋的字条以箭的形势射进宋珂营帐内,叶榕想,嬴宋两家矛盾其实是一触即发的。宋珂得到这个消息,必然会想法子告知自己娘家人。到时候,有宋家人帮她暗中盯着皇后一党,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更何况,她背后还有魏昭在筹谋。

叶榕信魏昭,所以即便知道此去凶险,她也义无反顾。

狩猎的时候,自有人引着叶榕去荒芜偏僻之地,同时,自然也有人悄悄递了消息去给顾旭。顾旭虽然知道其中有诈,但总归心中放心不下,所以,还是打马赶了来。

叶榕此刻所呆的地方,是一个悬崖口,她是追着一只野兔一路跑到这里来的。但到了地方后,野兔却不见了。

正要往回走,却突然的有冷箭朝自己射来。

叶榕虽会骑射之术,却不通武功,觉察力也没那么灵敏。直到朝她射来的箭被另外射过的箭暗中劈成两半掉落在她面前后,她才知道原来已经动手了。

有铁蹄砸在地上的声音,叶榕循声望去,见远远一人骑在马上飞奔而来。那人一边骑马一边举着弓箭,目光十分警觉严肃。

“顾将军,这边的人就先交给你了。”说话的是宋家的人。

宋家公子骑着大马,远远朝顾旭喊了一声后,便使劲一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后,就疾驰而去。宋公子目的不是救叶榕,他是抓暗中放暗箭的人。

见顾旭过来,叶榕正要走,却听得另外一个方向传来熟悉的声音。

“榕儿。”

是魏昭。

虽说有暗卫护得她周全,但魏昭到底不放心。所以,他人到底还是亲自赶了过来。

看到顾旭,叶榕本能想躲。但看到魏昭后,叶榕明显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立即甩鞭子纵马迎了过去。

离得近了,二人皆翻身下马来。

“二哥。”叶榕喊一声后,就主动扑进他怀里。

魏昭将人搂住,紧紧抱着。一点点收力,抱得紧紧的,他垂着眼眸,一脸的清冷严肃,跟她道歉说:“对不起,榕儿。”

叶榕却不明白他为何道歉:“怎么了?”

魏昭说:“我就不该让你身涉险境,今儿之事,太过危险。下一次,绝不可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叶榕却反倒是挺高兴的:“这有什么?能为你做点事情,我自己挺高兴的。再说,我这不是没事吗?二哥暗中派了人护着我,我又能有什么事?”

“万事筹谋,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魏昭表情依旧清冷严肃,他双手捧着妻子的脸,认真又深情,“等回去后,你想怎么罚我,都成。”

叶榕有些娇羞,点点头。

魏昭单手搂着她腰,一侧头,看到了不远处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顾旭。从前魏昭或许对顾旭还有敌意,但今儿见他力护自己妻子,魏昭心中是感激的。

同时他也在反思自己,为何如今的顾旭能在危急关头不管不顾救阿榕,而他却忍心让她周旋在这等危机之中呢?

便是她愿意的,主动求着的,日后这样的事情,他也是不会再允许的了。

这一路飞马狂奔而来,天知道他有多担心。他是信得过她的聪慧与手腕的,但信得过不代表舍得。

魏昭握住妻子手,朝顾旭走去,倒是认真感激道:“今日之事,多谢顾将军。日后,我魏昭必登门道谢。”

顾旭没有下马来,闻声也没说什么,只目光朝叶榕那里瞥了眼后说:“既是魏二爷来了,顾某告辞。”

说罢,甩鞭子打马,立即就走。

顾旭走后,见左右没人了,叶榕不管,只依偎在男人怀里有些舍不得分离。魏昭说:“我送你过去。”

叶榕担心问:“你这般急匆匆赶来,万一有人疑心怎么办?”

魏昭说:“有人给我射暗箭扣了字条,让我前来搭救。”

叶榕眼睛一亮:“如此说法,倒是能与宋家的口供统一,也让人更信服一些。”

“你以为呢?”魏昭与她共骑一马,叶榕坐在他胸前,他脸挨着她的脸。

也没有骑得多快,二人只晃晃悠悠朝行宫方向去。

宋家人抓到了暗中放冷箭的人,捉了一个活的,另外几人全部在嘴中藏了毒,事败后,皆服毒自杀了。唯一的活口,是宋家公子拼死救了下来的。

带着活人,宋公子先去了御前将事情悉数禀明圣听,且夸大其词说:“陛下仪仗,数千禁卫军跟随,竟然能混入刺客,不知是禁卫军统领的失职,还是刺客头头的身份实在是大。今儿刺杀魏国公府二奶奶怕是误杀,真正意图说是在陛下,也不为过。”

陛下朝一旁皇后看了眼,没说话,只吩咐此案严加彻查。

案子一查便是月余,宋家果然不是吃素的,没叫魏昭失望。只用月余时间,最后矛头便全数指向嬴王皇后一党。

一切证据皆指向皇后,案子的主动权在宋家手上,明显陛下也是有心想办嬴家皇后一党的。嬴凤不愿自己姑母受此等屈辱,最后无奈,去御前亲自承认了自己的罪责。

“母后病了,求父皇不要再责难母后。这件事情,全是儿臣的错。”嬴凤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选择站出来把一切罪责全往自己身上揽的,她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一人而解大家困境的准备。

连太子都惊讶,忙说:“太子妃,此事与你何干?父皇也没说是母后。”

这还用说吗?宋家打的什么主意,陛下又打的什么主意,还用说吗?再说,那宋家不是一条条一项项,都拿住证据了吗?

嬴凤抬眸看向太子:“此生能与你结为夫妻,我很知足了。殿下,我们的情分便走到这里吧。”

说罢,嬴凤忽然从阔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来。

“不要!”太子喊。

但太子明显动作慢了一步,好在是一旁的顺王眼疾手快,袖中弹出个暗器来,一把打掉了太子妃手中的匕首。

“哐当”一声,匕首落在了地方,一声脆响。

高宗抬眉瞅了眼顺王,顺王只略弯了弯腰,没看高位上的那位天子。

“行了,也无需在朕这里演戏。”高宗喊了人来,“把太子妃押下去,事情真相具体彻查清楚前,不许任何人靠近。”

瞥了眼太子,高宗特意叮嘱:“包括太子。”

“父皇!”太子欲求情。

虽说嬴凤不是太子想娶之人,但毕竟从小青梅竹马的情分,又做了夫妻,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真情在。太子是最为难的人,他夹在父皇与母后之间,夹在朱康王朝与嬴家之间,他做任何决定其实都需要痛下决心。

叶榕正临窗而倚,魏昭从外面回来了。看到人,叶榕立即搁下手中正做了一半的针线活,冲尚在院子中的男人打招呼。

“二哥今儿回来得倒是早,晚饭还没好呢,你怕是要等会儿了。”

魏昭三两步便跨入了内屋,给叶榕带了个消息来:“太子妃被关了起来。”

叶榕沉默。得到这个消息,其实她心情还挺沉重的。

说到底,其实她跟嬴凤倒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若不是所在的立场不同,叶榕觉得,她应该可以和这位太子妃做朋友。

“陛下定罪了吗?”

“还没有,只是交代关了起来。”魏昭素白大手轻轻握住茶壶把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方说,“但太子妃被关押,这个理由,也足够了。”

叶榕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被关押,便是嬴王府可以“造反”的理由。

第155章

叶榕既然知道魏昭的身份, 也明白, 于他的立场, 他是必须走上这一步的。且不说是不是为自己父亲报仇, 就算他愿意放下一切去过简单的日子, 但他先太子遗孤的身份是改变不了的。

所以, 若他不筹谋着先发制人,有朝一日必然会受制于人。所以, 谋大事这种事情上, 叶榕从来都是与他一条心的。

也不会圣母到为了满足自己的怜悯之心而劝他放弃目前的一切, 她能做的、会做的, 就是拉着他的手,陪他一步步走下去。

叶榕明白魏昭一步步谋算下来的目的在哪儿,他这个先太子遗孤若是想名正言顺,就必须揭露今圣当年的一切恶行, 必须洗刷先太子的罪名。可要揭露今圣罪名,那么首先要做的, 就是让陛下与如今的嬴王把暗斗变成明斗。

若是他们之间离了心, 内斗了,那么, 他只要作壁上观收渔翁之利就行。

其实如今的局势十分紧张, 大有种剑拔弩张的驾驶, 但魏昭始终都很淡定。他轻啜了口茶,抬眸朝对面妻子望了眼,而后搁下茶盏来道:

“或许也无需我出手。”

叶榕道:“二哥的意思是陛下会出手吗?”

魏昭说:“陛下特意让宋家人去查办此案, 且给了宋家极大的特权,明显是故意针对嬴王府和皇后的。如今明明有证据,但陛下却按捺不动,并不是他恋着皇后旧情,而是怕一旦动了皇后和嬴家,曾经跟随他一路打杀闯将过来的旧臣心腹会心寒。”

“他也知道,嬴家要么不动,要动的话,就得一棍子打死了让嬴家再无翻身之地。可如今的情况,明显不至于把嬴家打得死死的。既然不能一棍子打死了,那么,不如不动,因为一旦动了,裂缝就在了。”

叶榕接着他的话说:“所以,能真正把嬴家一棍子打死了的理由,只能是嬴王举兵造反?”

魏昭点头:“这些年来,嬴王什么心思,陛下心里再清楚不过。或许,陛下比嬴王他自己还想嬴王造反。因为一旦他反了,就有理由拿办他。但若嬴王不反,陛下其实也拿嬴家没办法。”

和魏昭一起呆久了,叶榕觉得自己似乎智商也高了。这些搞政治的人脑子里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她也能看得明白想得通。

陛下不办皇后与太子妃,但却将其二人圈禁起来限制自由。目的,不就是为了激怒嬴王吗?若是嬴王忍不住了,动手夺权了,陛下正好可以一举拿下。

“可若是嬴王一直无作为呢?”叶榕问。

魏昭说:“那陛下可以耍点心思制造嬴王造反的假象啊。假象有了,陛下派兵镇压,再一举歼灭掉。最后,死人说不了话,还不是任陛下怎么说。”

叶榕目不转睛盯着跟前的男人看:“那二哥你还动不动手?”

魏昭:“那就看陛下的了。”

叶榕忽然深深叹息了一声:“还好我和你不是仇人,若是仇人的话,我被你怎么吃掉的都不知道。”

魏昭忽然笑起来,大有暗示意味的说:“怎么吃掉的,你确定你不知道?”

叶榕知道他想歪了,而且他还是故意的。她到底脸皮薄,被说得脸羞红。扭了扭身子,生气了,不理他。

魏昭就挪身子坐了过来,抱着人哄。哄着哄着,小夫妻二人就滚到了床上去。

晚上也没准点吃,等完事后,叶榕犯懒,不想吃了。魏昭倒是神清气爽,洗了澡换了衣裳后,自己端着饭菜进内屋去,亲自喂妻子吃。

嬴王府内,嬴王得知自己女儿竟然也被罚关起来后,气得背着手在大厅内转来转去。鼾声之大,犹如一头蛮牛。

嬴鹄跟自己爹一个脾气,觉得嬴家竟然混到这般被宋家踩在头上的日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父子三个,最镇定冷静的,就数嬴鸿了。

“老子去杀了他!”嬴鹄实在忍不住,突然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