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这么恶劣的!!!

两人一边抓,一边观察着那方钓鱼的动静,在过久的沉默后,曲莘烟叹了口气。

“真羡慕你爸妈的感情,那么好,从始至终专一,”她说着垂了眼,掩去眼底的落寞,“如果爸年轻时没有走错路,悔改又太迟…”

他听着,探手去牵了她的手指,逼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字清晰入耳:“我也会像爸一样。”

他也会从始至终专一,只有她一个。

愣了半晌,曲莘烟明白过来笑:“油腔滑调…”不过,她喜欢听啊^_^

钓完鱼,因旁边就有烧烤场,正好就在这里解决吃饭问题。

一边烤一边照顾着应欣婷,挑刺的时候比应天南还要仔细认真,曲妈妈还不时说几个笑话来逗应欣婷,令她开怀大笑。

这一切应天南都看在眼里,只是默着不说话,曲爸爸也是陪了一天,此刻喝了不少酒,又看着两个女人玩的开心,堵在心口那么多年的话终于想说出口。

于是起身到应天南身边:“我们谈谈吧!”

第53章那并不是故意

应天南正偏头在看应欣婷,闻言并没有立刻答应。

除了应欣婷,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他就是不说话,一直到被风吹醒,才点了头。

两个男人去了一边,应欣婷本来想跟去,也被应天南阻止。

而曲妈妈嗡动了嘴唇想说些什么,视线回到应欣婷身上,又没再开口,就这么目送着两个男人渐行渐远。

两人并没有走得太远。

坐在石阶上,曲爸爸往远了一看,还能看见应欣婷在开心地钓鱼,他摸了摸口袋,垂了眉眼。

“介意抽烟么?”

应天南摇了摇头。

曲爸爸从口袋里摸了根烟,递了应天南遭到拒绝后,偏过头去默默点了烟。

很快那烟雾便燃起,一圈一圈地往上,在这白日里竟有些颓废之感,曲爸爸吐了口气。

“当年那事,你怨恨我们没错。”

这一句开场白无疑是为后来的抱歉做了开场,曲爸爸没听见应天南接话,于是便兀自说了下去。

“当时,我和她吵架,那并不是我们第一次吵架,却是吵的最凶的一次,”他低眉叹气,“其实当时我并不觉得我会和她闹到离婚,我以为我们会像以前那样,不过是小吵小闹,过两天自然就过去了。”

但这顾自的以为,竟让他之后迎来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期。

“我年少得志,一生顺遂,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大苦,”说及此,曲爸爸将烟嘴放进嘴里,用力地吸了一大口,“后来和她结婚也很顺利,大概就是这样顺利的上半生,到了下半生,它要给我来点转折…”

说这些不过都是自己的碎碎念,曲爸爸一开始本以为应天南会不耐去听,但瞥了眼过去,虽面无表情但并未流露出他想象中的那种神情,他便继续道:“你和应欣婷,都是我们对不起的人,但是如果你有什么怨气,我希望你冲着我来,不要针对她,也不要涉及到子辈。”

他自己做错的事,自己会一力承担,没有什么好害怕,也不需要牵扯到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听了许久,远山目光投向了正蹲在水桶边摸鱼的应欣婷,看得出她很高兴,因为曲妈妈的确很会钓鱼,一条一条上来逗她开心。

的确是很真诚的陪伴。

但这还不足以他原谅他们。

“那时候,欣婷还是好好的,”沉默了很久应天南才说话,一开口便是这一句,“我一直觉得和她在一起并结婚,是最美好的事情,并且她当时有了息迟之后,我们一家从孩子小到大,都很幸福。”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欣婷不会溺水,但如果不是手术中出了更大的意外,她会好好的,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有着正常女人的躯体,却有一颗小孩子的心。”

顿了顿,应天南沉沉的目光望向曲爸爸。

“很多时候我带她出去玩,她喜欢的都是小孩子喜欢的,一模一样,那些路人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就跟在动物园里看被关在笼子里太久,出来的时候会有异样动作的动物一样,欣婷感觉不到,但我觉得难受。我不能在她面前发火,我只能将她保护的更好,不让这些流言蜚语伤到她。”

冰凉的石阶。

安静的氛围。

那温度透过身体一点点穿入骨髓,刺得曲爸爸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他骤缩了呼吸,难受到喘不上气来。

“她本来可以不用过这样的生活,她可以好好的,但现在很显然不行,”应天南低沉的视线犹如一座大山,压得曲爸爸死死的,更是微弱,“你说,我要不要原谅你们?”

话音刚落,便再无声音。

除了湖边的水声,和两人无法细听的欢声笑语,再无声音能入的了两人的耳,曲爸爸只是僵坐着,他紧攥着掌心,甚至不知道应该将手摆在哪里。

“我知道欣婷很喜欢她,但是这有什么用?”应天南继续,视线却已经离开,“这并弥补不了什么,也无法让她回到正常的生活。”

石阶上只剩了一人。

望着那人越走越远的背影,曲爸爸并没有动,只一颗心越来越沉。

应天南说的没有错。他和曲妈妈所做的,不过是在弥补自己心中的亏欠,不过是在让自己好过一些,然而,这对应欣婷和应天南来说,并没有任何实质补偿。

只是让她高兴就可以了吗?

只是陪她无忧无虑玩耍就可以了吗?

不够的,他知道。

这时应天南已经走了回去,握着应欣婷的手腕在帮她钓鱼,曲爸爸指间还握着烟,火光忽明忽暗,就快要烧到底部,他看了眼,往地上重重按灭,又等周身的烟味散去了不少,才起身回去。

今天的战利品实在是很多,只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已经钓了快慢慢一桶。

曲爸爸走到的时候,正好曲妈妈望了过来,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的信息,他没说话,只在她身后的小椅子上坐下,朝她微摇摇头示意没事。

曲妈妈转回头,却没有放下心。

正想回头再问问,却见应天南突然牵着应欣婷的手腕站了起来,嘴里还说着。

“天不早了,咱们回家了好不好?”

应欣婷玩的还开心着呢,自然是不肯的,摇着应天南的手臂就摆出一副不肯走的模样,嘴高高撅着表示她还想再玩一会儿。

“回家了,等会儿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平常应欣婷最喜欢吃,每次带她出去玩不肯回家的时候,应天南都会用这招,她指定很快就投降。

但今天居然没等到他想要的效果。

“不要…”大眼转了转,应欣婷见男人板着一张脸很显然不好说话,索性趁他没注意挣开了手,小跑到曲妈妈旁边,腻在她身上撒娇,“我想再玩一会儿,就一会儿…”

到底是孩子天性,遇到好玩的事情,自然不肯这么早就走的。

闻言应天南沉了眉眼。

曲妈妈偏头就见应欣婷靠在自己肩上,耍无赖的样子让她一番好笑,无奈摇头之后看向应天南。

“要不…”

“回家了,听话!”话语被打断,曲妈妈目视应天南半强制地带走了应欣婷,那恋恋不舍的目光让她好生难受,放下鱼竿追了几步。

“那个…钓的这么多鱼,拿几条回家做给她吃吧!”

鱼肉又好吃又补,钓都钓了不带走多可惜。

听言应天南停住了脚步,手臂被应欣婷晃得停不下来,他顿了几秒,应欣婷已经自动接过曲妈妈装好的几条大鱼,还对她笑眯眯地说了谢谢。

曲妈妈:“没事,拿回去吃,这几条鱼好,刺不多。”

应欣婷用力点点头。

于是应息迟和曲莘烟抓的蚯蚓都没有了用处,在送两人上了车后,才回到原地。

“爸妈,要再钓一会儿吗?”

曲妈妈摇头,垂了眼去收拾钓具。

曲莘烟是知道刚才他们的谈话的,虽然不知道内容,但就表情来看,大概谈的不是太愉快。

但她一想也是,毕竟…关于应欣婷,那么爱她的男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妥协。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曲爸爸帮着拿了东西,想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索性就叹叹气闭了嘴。

带着曲妈妈一起,两人才走了几步,忽然身后就传来声音,他刚一顿,面前就被挡了人。

“怎么…”

他一个“了”字还未说出口,突然就被自己女儿抱住,连着曲妈妈一起。

“爸妈,不要想太多,”她闷声道,“一切都会好的。”

应息迟走过来,站在她身边。

曲爸爸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下,愣住也没了反应。

其实曲莘烟只是一时之感,这一阵过去了,也就没事了,她抬了头去看两人的眼睛。

“做错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做错了不肯承认,还不想着弥补,还不忏悔。”

一个人的一生总会做错事,无可避免,如果连承认和承担的勇气都失去了,那便也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自从外出钓鱼回来后,家里的气氛就不太美妙。

譬如此时坐在床沿发呆的人,一双大眼就这么空洞无神地看着前方,揪的应息迟的心越来越紧。

他并不喜欢这样沉闷的她,他认识的曲莘烟,应该是开朗善良,具备勇往直前的勇气的。

在厨房里忙碌着,他蒸了几个番薯,趁热拿出来后放在盘里,想到她不太开心,已经端着要出门的身体又回来,拿了小刀就在番薯的皮上浅浅雕刻了一个笑脸。

“吃一点,”他端着在她身边坐下,特意把笑脸的那边摆在她面前,“小心烫。”

她并不是太有食欲,平常闻到就要流口水的香味此刻也没了吸引力,还没等她摇头,应息迟已经给她剥了皮,用小勺子挖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张嘴。”

那嫩黄色的番薯就在眼前,被小勺子盛着,还冒着一圈圈的雾气,那雾气温暖,熏得她眼睛发疼,突然就湿了眼眶。

应息迟被她抱住的时候还有些惊讶,随即放下了勺子,顺势坐她更近些,拍拍她后背。

“应息迟,我相信你的,我一直都相信你…”

那些聚集在眼眶里的晶莹啪啦一下就掉落,迅速湿润了他的前襟,她真的没想哭,只是忍不住心底的空荡和难过,想这样难得矫情一次,好好抱着他。

“我相信你的…”

她就一直重复着这话。

是的,这个世界,除了爸妈,她最相信的就是他。她信他会对她好,信他不会重蹈覆辙。

应息迟最怕的就是她哭,当下也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一边嘴上安慰着。

“好了…不哭了…”

她怎么能哭呢?明明是他捧在掌心的人,怎么能难过的掉眼泪。

“乖…”那吸鼻子的声音太明显,让应息迟莞尔又无奈,只抱紧了她,手臂渐渐收紧。

第54章仿佛她是多余

自从坦诚相谈之后,两家的关系便变得妙不可言,说是亲密没有,说疏远倒也不是。

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只是曲爸爸和曲妈妈突然忙碌起来,一时间也好久没见。曲莘烟正在舞蹈教室里,偌大的教室里空无一人,唯有她一人坐在地上,抱着个电脑看视频。

再过些天就要表演,她连曲目都还没有想好,实在是有些头疼。

正看着,突然手机叮一声响,她偏头去拿过手机,一看是应息迟发来的短信。

今天会晚点回家,别等我。

她想着等会儿肯定也是要去等他的,就没回复,将剩余的视频看完之后,就放了音乐起身练习。

刚练了几分钟她就停了下来,说实话这几天一直不太舒服,今天似乎更甚,胸口一直闷着,刚动了几下就觉得要喘不上气来。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鉴于以前也有碰到过,只以为最近又没休息好,停了一会儿又继续。

到俱乐部的时候天色尚早,她看着里面的人都在练习,也没打招呼,悄无声息地找了个角落里的长椅坐下。因为一路过来,鼻尖上还残留着汗珠,她侧身靠着墙壁,摸了手机在玩。

她的手机里一直下着一个单机游戏,便是无聊的时候用来消磨时间的,曲莘烟玩了几盘顿感无趣,关了手机陷入发呆。

怎知这也没持续多久,便开始犯起困来,眼皮沉重的随时都要闭上,脑子里莫名其妙产生的晕眩让她更想睡觉,不等自己想太多就阖上了眼睛。

真的是一秒入睡,手还搭在膝盖上,就这么侧身靠着冰凉的墙壁睡着。

应息迟今天在场外授课,在结束了课时之后,他回到屋内来喝水,一眼便瞥见了靠在角落里的她。

身子侧着,一动不动,从他这里望去并看不见她身前的动作,应息迟蹙了眉,无声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这才发现她睡着了。

“也不怕着凉…”嘀咕了一声,他探出手去碰碰她,当指尖感知到她手背冰冷的温度时,应息迟更深地拧紧了眉,正想抱她去休息室里,就见她睁了眼来。

“醒了?”屋里太过安静,只有他压低声音说话,曲莘烟迷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俱乐部睡着了,靠着的那一侧太过凉,她下意识抱住他手臂蹭过去。

“怎么穿的这么少?”她一抱过来他就感觉到她穿的不多,当下连语气都沉了几分,带着不悦在和她说话。曲莘烟却不以为然,刚才在舞蹈教室练的太热了,加上一看外头暖阳正好,出来的时候就没打算穿太多。

“不是说了冷空气要来了,”他兀自生了气,拿过自己的外套强制给她穿上,见她到现在都一声不吭,以为她被自己唬的不敢作响,默了几秒后就软了口气,“就算练习结束后热,也不要脱衣服,这样很容易感冒,嗯?”

曲莘烟舔舔唇,闷在他胸口小声道:“你也每次都脱…”

因这声音消融在毛衣里,她的话他并未听清楚,陪她坐了一会儿后就牵着她进了休息室。

“还困不困?不困的话坐这里玩电脑?”

宽敞的休息室还暗着灯,被他一下打开,那窗帘还紧紧拉着,隔去了外头的凉气,她缩了缩脖子,松开他自觉到床上坐好。

“想睡觉?”他跟过去坐下,手已经自发给她掖好被子,又摸摸她额头确定温度正常,这才放心下来,“怎么突然变成小懒猪了?”

曲莘烟已经躺好,侧着身哼了声。

应息迟闻言无奈,捏捏她脸颊:“让你先回家还要跑过来,那在这里好好睡,等会儿来叫你起床?”

她点点头,眼睛都已经闭上。

大概是真的困了,没一会儿应息迟就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在空气里响起,他独自看了会儿,又给她拉了拉被子,才起身出去。

在门关上后,曲莘烟翻了个身,原本舒展的眉头皱了起来,连梦中的觉得不太舒服,她无声咬了下唇,继续沉沉入睡。

这一觉睡的很好。

但曲莘烟却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当她被外头声音吵醒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来刚才都梦见了些什么。

拥着被子坐起身,躺了这么久总算没有那么难受,她听着外头越来越大的响声,终于穿好外套出了去。

已经是晚上,夜色的降临并未给这里带走大多声音,反而是更为热闹,然而这些声音全都在岳宜出现之后消弭。

“来,我给大家买了夜宵,”岳宜拎着好几个袋子在桌子上放下,一如既往的笑容却让原本的吵闹瞬间安静,“大家都饿了吧?快来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岳宜今天买的是披萨,特意买了很多盒就怕不够分,但在她拿着刀切披萨的时候,队友却面面相觑,半晌无人靠近。

岳宜一开始还未发现,等她抬了头后发现大家还是在原位一动不动,连脸上的表情都那么…奇怪,她终于沉下嘴角,不再笑的那么灿烂。

“怎么了都站那里不动,难道还要我一个个递到你们手上吗?”到底是相处过多年的,岳宜很快又笑开,像是没有看见一般,朝着大家招了招手,“快来吃啊…”

然而这接下来的一分钟依然在静谧之中度过,这下岳宜也尴尬了,她拿着刀的手指寸寸攥紧,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应息迟从外头走了进来。

队友看见正主来了,皆默契地移过头去不看,继续着岳宜来之前的吵闹,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隐藏在深处的是越甚的尴尬。

岳宜受不了这样的冷漠对待,想自己挑起话题,偏巧了正主一个个出来,她一听开门声就下意识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过去,那里面她从未进去过,现下却出来了曲莘烟。

曲莘烟刚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懵,因为传入耳边的队友笑声太过刻意,让她愣了好久,她一抬了眼,就看见笔直站在她前方不远的应息迟,当下被吵醒的那些小脾气就发作了起来,黏过去额头抵着他肩口,软软地依偎着他。

“什么时候回家?”

应息迟这边已经结束,抱了她就轻声说:“现在。”

空气里还弥漫着披萨浓郁的香气,因为时间久了,又加上气温冷,那几盒披萨已经凉的没法吃。刀还握在掌心,岳宜似觉那刀口在凌迟着自己一般,完全能剜出血来,她突地起身追出去,外头却已经空无一人。

她没戴围巾,冷风就这样直直地灌入她的领口,吹得她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然而这样的冷,却完全抵不上心底的彻骨寒意。

原来之前的那几年真的全都是空的,她成了多余的,无人问津的那个。

在被风吹成雕塑前,她的手机铃声大作,连来电显示都不看就接了起来,当听见那头传来的声音时,她心猛然沉下,眉目间都染上了一层霜。

“岳宜,赶紧来机场接机,我们在这里等你。”

是她的爸妈。

在机场接到了家人,她的脸色却一直很差,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家里,在整理床铺时,母亲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