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妥起见,乔玉哲并未否认自己知道那些事儿这个事实,只是未曾提及玲珑,单单说道:“凌神医的大名我早有耳闻。”

听他如此说,凌玉的的笑容愈发大了点,略带些嘲讽地道:“看你这般不甘不愿的模样,我倒是宁愿自己没名气一些。也省得旁人和阿猫阿狗的都来提到我。”

这话的讥讽意味很重,暗道乔玉哲就是那‘阿猫阿狗’。

乔玉哲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说过,顿时怒了。只是他这些年惯于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闻言只勾了勾唇,颔首道:“你既是不喜人知道你,我不理你便是。”说罢就要拂袖而去。

看他即将远走,凌玉好笑地唤了他一声。

乔玉哲懒得理他,根本不回头。

凌玉就道:“你知道我是谁了,我却不知道你是谁,那该怎么办。”

“你多问问旁人自然知晓。”乔玉哲语气凉凉地说,“区区不才,不小心得了个状元,所以认识我的人倒是不少。”

“是么。”凌玉轻声叹息着道,“我怎么觉得,你其实不是你呢。”

乔玉哲心中陡然一惊,脚步差点乱了。幸好他素来自控,所以依然步履悠然地往前走着。

下一刻,凌玉的话再次惊到了他。

“说吧。”凌玉道,“你到底是谁。”不等他停下脚步,凌玉继续说,“我这次来京,不止是为了救我属下。只她一个,还用不着我亲自动手。我来这儿,其实是想弄清楚某个人究竟为甚要冒名顶替了旁人去。”

乔玉哲终是停住了步子,回头望过来。

冬日的风寒冷刺骨。吹到脸上,刮得脸颊生疼。

空中的太阳被乌云遮住,风似乎大了些,也更冷了许多。两个人却这样不远不近地对视着,谁都没有理会那呼啸而过的寒风。

“你什么意思。”乔玉哲终于说道。

凌玉缓步朝他走了过去,直到来了他的身边方才停下。又侧过头,在他的耳边低语。

“我本名不是凌玉。不过我娘家姓凌,所以出世给人治病的时候,用了这个姓。又因我本名里有个玉字,所以弄了这么个名字来。我爹嫌弃我不学无术,赶了我出家门,让我好好反省反省。我赌气多年未曾归家。”

乔玉哲略微抬眼,一双桃花眼没了丝毫温度,冷冷地盯着他。

凌玉的双眸也冷若含霜,直直地忘了回去,“旁人或许觉得你乔状元风流倜傥,人中龙凤,又心怀天下,肯为了江南百姓而冒险去治理喝道,当真是世间难寻的好人。可我偏不这么认为。我倒觉得,你是个道貌岸然,心思诡谲,口蜜腹剑的恶毒之人。”

乔玉哲便笑了,“与我何干。”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却被凌玉一把拉住了手臂。

“说。”凌玉道,“你究竟是谁。”

“自然就是我自己。”

“那可是有些奇怪了。据我所知,乔家那个儿子,自小喜欢钻研医术,从来都不喜欢读书。怎么一朝变了性子?再说了——”

凌玉哼笑道,“如果你是乔玉哲的话,那我是谁。”

第106章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 乔玉哲听后愣了一愣。须臾之后他醒悟过来,忽地笑了, 好看的桃花眼亦是微微弯起。

“你说你是,我便要信了你?”乔玉哲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并无嘲讽,却是笃定, “你若非要含血喷人, 不若和我一起回家看看。见一见父母和外祖父他老人家, 看看谁才是他们的亲亲乖儿子。”

此话一出,凌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看着他的臭脸色,乔玉哲愈发愉悦起来,含笑道:“所以说,凡事都要认真而行,莫要太早下定结论, 终归是自己有把握了再亮出底牌。不然的话,被人瞬间反驳过去的滋味可不好过。”

语毕,乔玉哲拂了拂衣袖,从眼角处斜斜地睇了凌玉一眼, 方才洒然地旋身而去。

背转身去,大步而走, 在凌玉看不到的方向, 乔玉哲的笑容瞬间消失, 眉目间现出冷肃。

——没想到还是被找过来了。

乔家夫妇那儿他需得提前知会一声。另外便是凌忠树老爷子那里也得说一下。免得凌玉闹得大了再不可收拾。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凌玉的医术应当就是跟着他的外祖父、神医凌忠树学来的。在他父亲非要他考科举的日子里, 也是凌老爷子,一直支持着他学医。

想到老人家那慈爱的眉眼,乔玉哲脚步微顿,忍不住无声地叹息着。

当初老爷子救了他一命,甚至于一点点为他打理着这一切,可谓是煞费苦心。

没料到多年无音信的凌玉竟是会突然现身。也不知道会把事情闹成什么样子。

乔玉哲看似潇洒地离开,实则脚步沉重。

凌玉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晦暗神色阴晴不定。

玲珑一到了设宴之处,就被方家八奶奶给带进了院子里去。

“郡主来了,有失远迎,罪过罪过。”方八奶奶说着,迎了玲珑进府去,“今日的客人着实不少,我也一个个的都认不过来。刚才远远瞧着就见一位很漂亮的姑娘下了车子,还问身边的人那是谁。可巧就听到了婆子的禀报,说是长乐郡主。我便赶紧过来了。”

八奶奶是八少爷之妻。方八少爷年纪不大,八奶奶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只不过年纪虽轻,她做事却很干练。即便是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招待起宾客来依然落落大方。

玲珑和这位八奶奶是头回见面。因着对方的热情招待,先前她忐忑的心倒是放了下来,和对方说着话往里去。

方家这次过来的都是年轻一辈。原因无他,前些日子的一些遭遇让家中长辈挨不过去陆续病倒。虽然不至于有生命之忧,但是长途跋涉来京城却是不成的。更何况现在天寒地冻,也不适合长辈们出行。

所以此次方家前来的都是年轻人们。玲珑和他们几乎没见过面,彼此之间十分陌生。

不过对于玲珑来说,越是不熟悉,越是敢直面着说话。所以这倒是成了好处了。

一趟宴席过来,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这让她又惊又喜,暗地里松了口气。

方家这次到京城,恰好是在腊月里。原也没打算着能急急慌慌赶回江南去过新年,索性暂时地安顿下来,打算过了这一个年再回去。

玲珑刻意地和方家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不过,方八奶奶热情大方,就算玲珑不主动,八奶奶也时常过来陪她说话,也总是拉着她在院子里四处走走。一来二去的,两人倒是熟悉了许多。

方八奶奶还邀请了玲珑过几天来家中做客。

“这一次是大宴席,请的人多,很是吵闹,郡主怕是不喜欢。”方八奶奶道:“过几日单独请了您来,肯定会很清净许多。您可别要拒了才是。”

即便八奶奶是外来的媳妇儿,并非是自小在方家长大的。可玲珑和她说着话,依然觉得亲切无比。方家能择了这样的媳妇儿,且八奶奶一瞧就是过得顺心,想来方家人也一定不是小气难相处的。

玲珑自己也知道,方家人素来有礼很好接触。可是现下和八奶奶熟悉了后,更为笃定这一点的同时,她的心里也着实开心了许多。

方八奶奶送了玲珑到马车边。

在婆子的搀扶下,玲珑正要上车子去,忽地视线一转瞧见了一个人。疑惑至极,唤了一声八奶奶,遥遥地指了那个五官深邃的男人问:“那是谁?”

不怪她特意问这一遭。

今日方家邀请来的客人,大都是京城的高门大户。里面的人几乎没有她不认识的。就算偶有几个并非出自京中高门,却也是扈刚之类。都是她所熟悉的。

偏那个男人,瞧着好像有点眼熟,又好像完全没有见到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那位啊。”方八奶奶略做回忆后笑道;“那是个大夫,姓凌。之前八少爷刚来京的时候水土不服,请了好几位大夫给看,都没能治好。后来遇到凌大夫,他给开了两副药,都还没吃完就已经妥当了。”

听闻是大夫而且姓凌,玲珑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到了凌玉。

虽说她是被凌玉救了的,可当时凌玉给她看诊的时候,她一直都昏迷着,根本就没有瞧见这个人的模样。

现下听闻方八奶奶的话,玲珑心里下意识就冒出了这个想法。又没有法子立刻去证实。

不过,让她疑惑的是,按着凌玉和柳如儿对七叔叔说过的那些说法,凌玉来到京城,知道柳如儿没事,直接带了人离开就是。为甚还会出现在这儿?莫不是还有旁的事情?

一个该走没走的人,又是出现在了方家的宴席上,由不得她不在意。

玲珑暗自把凌玉的事儿搁在了心上,打算回到家中后遣了人去查查这个人的行踪。

车子缓缓行驶。

玲珑倚靠在车壁上闭目小憩。

谁知道她回到了菖蒲苑后,还没来得及遣了人去查探凌玉的消息,却是听闻了另一桩事情。

“什么?”她拿着的茶盏还没凑到唇边,就又搁回了桌子上,“你说皇后和太后娘娘吵起来了?”

眼前的长河躬身而立,看她放下茶盏,顺手给她添了些水,“可不是。皇上训斥了皇后娘娘一番,还逼着皇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认错。亲眼看着皇后娘娘做了,方才罢休。”

一说话,没注意到手里头的轻重。不小心水太满,溢了出来。

长河赶忙手慌脚乱地擦去溢出来的水。恍惚间听见小姐好似讲了句什么,他因为刚刚一直注意力都在擦水上面没有留意到。于是停住手里动作问:“小姐您说什么呢?”

“倒也没什么。”玲珑低声喃喃说:“不过是觉得现下皇后的表现有些失常罢了。”

沈家一朝败落,家中所有人都投入了监牢之中。唯有沈静玉,因为在那场婚事之后一直跟着庙里的人在各处游走,所以暂时不曾入监。而且,她也一直没有回到京城来。

据说沈老太太还曾在牢里抹眼泪。

“那个混账孩子。”沈老太太不住地抱怨着,“养了她那么大,最疼的就是她。末了也就她,最薄情寡义,竟是不肯看我一看。”

牢里的其他人都劝沈老太太,孩子在外头活着肯定过得不错。如今大家都是这个模样了,总不能希望孩子还跟着过来吧?

众人百般的好言好语都用尽了。可是沈老太太依然不买账。依然在抱怨着。

玲珑自然是懒得理会沈老太太如何的。她的注意力一直搁在了沈静玉的状况上。

虽然沈静玉没有落网,可是依着飞翎卫的本事,断然不可能查不到她的踪影。只是奇怪的是,皇上一直都没有特意让人去捉拿她,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皇上的意思,玲珑自然不好多去揣测。不过她很肯定的是,这事儿有点蹊跷。

现下听闻沈皇后居然去冲撞郜太后,玲珑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沈皇后做事素来很有自己的一套主意,是个心里很有主见的。再加上母仪天下那么多年,看事情的眼界不至于太过狭隘。

如今沈家和她自己是个什么情形,她应该最清楚不过。为什么还会去触怒太后娘娘?

玲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是让他仔细说,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偏偏她现下身子没有痊愈,没有精力去关注太多的事情,不可能把心思放在一个没有头绪的事情上面。故而只能暂且把心中疑惑搁下,专心于其他的事情来。

短短数日功夫里,玲珑陆续把锦绣和冬菱嫁了出去。欢乐喜庆的气氛充溢在品茗阁中。

时日倏忽而过,一晃神的功夫,几天就过去了。这便到了玲珑大喜之日的前一天。

第107章

出嫁前一天添妆, 除了亲人和手帕交以外, 相熟人家的女眷也常会过来, 顺便道一声祝贺。

玲珑今日穿了品红百蝶穿花纹的遍地金褙子,虽不是出嫁当日用的正红色礼服,也很是喜气。她本就肤色白皙, 如今身子有些气血不足更白三分, 被这喜色一衬, 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了些。倒是让平时的娇媚之色减弱了些。

郜心兰一大早就过来了, 拉着玲珑的手不撒开,怎么看都觉得自家好友好看得紧, 还不时地和丫鬟婆子说:“明儿早晨,你们让人上妆时候别太浓。我看过新娘子的妆容, 白的吓人, 倒是不如玲珑本身漂亮了。”

锦绣和冬菱刚刚出嫁不久, 今日也过来帮忙了。只不过她们正跟着傅氏在招待宾客, 并不在玲珑跟前。现下是海棠和芍药在旁服侍。

听闻郜心兰的话后,芍药抿着嘴笑, 不吭声。

海棠道:“六小姐这话说得可是难为婢子们了。到时候是老太太们和太太们做主,哪里轮得到婢子们说话?怕是多提一句,都要被数落‘年纪小不懂事’或者‘懂得不多莫要开口’之类的话来。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她这一通下来,听得郜心兰啧啧惊叹:“瞧你这利落劲儿。我不过说了几句,你便百般的话来等着了。”

芍药终于开了口:“她啊, 是怕得。您不知她多害怕郜七爷。一想起来未来姑爷是那一位, 她就恨不得陪嫁丫鬟里没自己。”

这番话说得海棠红了脸, “没有没有。郜七爷虽然难相处了些,不过,婢子一定会努力做好自己的事儿。”

芍药被她瞪了一眼正要接话,就听旁边传来了软软糯糯的熟悉声音:“原来海棠觉得七爷难相处?我到时候和七爷说一声,往后要改改这个毛病才行。”

大家蓦地都扭头去看说话的玲珑。

玲珑悠然自得地笑着,还顺手拿了个果子慢慢地吃。

海棠顿时怕了,讨好地上前又是拿帕子又是递水,忙得不可开交。还不忘讨好玲珑:“小姐您缺什么?少了什么只管和婢子说!婢子给您去办。”絮絮叨叨半晌后,又不忘加一句:“那刚才那些话您就别和七爷说了呗?”

大家伙儿都被这丫鬟给逗乐了,指着她笑个不停。

郜心兰还道:“说海棠是宫里出来的,都没人信!”

海棠闹了个大脸红,举起托盘遮着脸脚步匆匆地跑去一边准备茶点去了。

没多久,陆续前来的人越聚越多。

郜心兰和玲珑的说笑收敛起来,再不多说私隐的话,只挂着礼貌的微笑招待着前来的每一个人。

郜心兰的手自始至终都和玲珑的交握着。

旁人看来,好似显得是郜家六小姐不懂事一般,一直缠着新娘子不放,舍不得撒手。

玲珑却知道,心兰这是怕她紧张,所以总是在旁边陪着她——刚才在心兰初初到的时候,她随口抱怨了几句,说忐忑得都睡不好觉。结果心兰就记在了心里。

有个这样好的朋友,玲珑也知足了。

两人同进同出,看着倒像是亲姐妹一样的好。

傅氏悄声与前来的嫂嫂邓氏说道:“幸好有心兰在。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她这番话说得并非虚言。虽然她在侯府里里外外都是一把手,能够安排妥帖。可是玲珑出嫁这事儿赶得太是时候。皇上朱笔一点,好家伙,择了个年末的日子。她既要安排着府里将要过年的事情,还得忙着招待宾客,又怕明日的婚礼出问题,所以一一再清点着。那么多的事情凑在一起,根本没办法顾及到那丫头。

现下有了心兰陪着玲珑,她好歹是能够放心些许,赶着先把其他事情给做了。

看着傅氏焦灼的模样,邓氏忙和她道:“你也别急。虽然嫁女儿是个心累的事情,你却要放宽了心,别逼得自己太紧。”

听闻这话,傅氏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还是嫂嫂了解她,知道她这么忙碌着,也是有些不敢面对明日的离别。

虽然玲珑以往也常住在菖蒲苑,可是,孩子到底还是她的,总是会回来陪她在侯府里。

可是一旦出了嫁,情形就不一样了。到底是旁人家的媳妇儿,回个家也要抽了时间才行。

想到这些年自己和玲珑相处的日日夜夜,再想到,若不是有玲珑在,失去了琳姐儿的她根本就没法复原…傅氏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疼着,难受得几乎要窒息。

面对着邓氏关切的眼神,傅氏赶忙收起了所有的思绪,勉强笑着说道:“我再去对一遍嫁妆单子。”说着就要离开。

这时候有婆子匆匆而来,远远看到傅氏,还没走近兜头就拜,语气惶恐地道:“夫人,太子殿下来了,正在花厅等您和郡主呢!”

“什么!”傅氏和邓氏面面相觑,“太子殿下来了?!”

·

侯府的花园搭理得很是不错。四季之中,园中均有绿色分散在各处。

花厅的房屋旁边种有青竹。现下虽然是冬季,竹色青翠中略带点点斑驳黄色,较之其他三个季节,更添几分沉稳。

宋奉谨在窗前欣赏了一会儿竹林。听闻有脚步声近,他看了过去,瞅准人后方才笑道:“你急什么?莫不是怕我不给你新婚的贺礼,所以赶着问我要吧?”

对着这位自己叫了好些年表兄的人,玲珑是真的疏远不起来,闻言远远就道:“问你要又怎样?难道你不该给么?”

“自然是要给的。”屋中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只不过郡主这般讨要贺礼,可真是直接得很,估计会把殿下吓到了。”

听到此人的说话声,玲珑的脚步明显地停了一下。而后她继续向前,唇边带着神色莫名的笑意,“倒不知乔公子也跟着来了。门房的人和他通禀的婆子和做事不妥当,晚些各自降了工钱去。”

傅氏就在玲珑身旁,听闻后诧然,悄声问玲珑:“哪个乔公子。”

玲珑朝着窗边略指了下。

傅氏望过去,发现此刻太子身旁站了个高大的男青年,五官俊秀,一双桃花眼更是勾人得很。赫然就是乔状元。

不知这两个人怎的同时来了侯府,傅氏与玲珑进了屋子里,向太子殿下行过礼后就立在了旁边。

宋奉谨笑着与傅氏寒暄了几句,这便指了玲珑说道:“我今日有好事特意来寻你。只盼着你知道了后莫要太感激我才好。”

玲珑笑问:“什么事情?”

宋奉谨侧眸朝乔玉哲望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终归是多一个人疼你就是了。”

两个人说着话的时候,旁边乔玉哲一直在静静看着玲珑。

今日她穿的衣裳颜色很鲜亮夺目,乍一看过去,称得她整个人都生动鲜活了起来,不似前些日子那般虚弱无力。不过,细细看她,其实还是有些没精神,楚楚可怜的样子更明显些。

乔玉哲甚少有这样正大光明看她的机会,不由得紧紧盯着她,半点也不肯挪开视线。

两个人离得不远,他目光这样专注,玲珑自然早就留意到。只不过她不敢给他回应,生怕被宋奉谨瞧出端倪来,再心生疑惑。

傅氏留意到了乔玉哲和玲珑。只不过想到两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她心里琢磨了下,隐约有了结论。暗自叹息一声,没有多提。

这个时候太子殿下的话也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说道:“事情便是这样。傅清行抱恙在床,傅清言手受了伤无法用力。现下能够背着玲珑的人选倒是一个都没有了。”

其实太子这话说得不对。即便两个“亲哥哥”没办法背着了,可是傅家和郜家都不缺人。找出个玲珑能够换着的“哥哥”其实不难。

可是宋奉谨这话出口后,玲珑和傅氏都听出来太子殿下话中有话,就都没反驳。

傅氏甚至在明知傅清言伤势很轻的状况下,依然说道:“太子殿下言之有理。这事儿可是难办,不知殿下可否帮忙出个主意?”

宋奉谨挑眉朝傅氏看了过来,目光中满是赞赏,“主意自然是有的。”

宋奉谨说完后,偏头去看乔玉哲。却见乔玉哲正定定地看着玲珑,半点也不挪开目光。

他不由得暗叹,这也是个痴情儿郎。只希望郜七爷的提议正确,经了这一次的事情后,乔玉哲彻底放下这段情意,真正走上自己的生活。

下定决心后,宋奉谨扬起个亲切的微笑,与玲珑道:“…所以,本宫决定做主给你寻一位义兄来。到了明日可以背你上花轿,亲自送了你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