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就算我在纠结,都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总可以了吧?”苏挽月无奈地败下阵来,吵架不是她的强项,而且她早已见识过这个皇太子的本领,没必要和他作无谓的口舌之争。

“你发誓,这次跟我回宫之后,一辈子都不离开我。”朱佑樘眼神冷冽地看着她。

“我保证,一定老老实实在宫里当差,绝不会偷偷摸摸跑掉。”苏挽月巧妙地将他的原话打了个折扣。

“如果你违背誓言,怎么办?”他逼问着她。

“五雷轰顶,赴汤蹈火,天打雷劈…”她实在有些词穷,那些“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的台词突然都忘记了,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他满意。

“够了,”他听到她乱七八糟的起誓,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语气略微温柔了一些,“我们在外面漂泊得够久了,该回家了。”

回家?

苏挽月心里顿时像有一块大石坠落,皇宫是他的家,那里有他的父亲、亲信,还有许许多多如同众星捧月一样呵护敬重他的人,但那里并不是她的家啊!更要命的是,那里还有一个她不愿意面对、却不得不面对的人——他的妻子、太子妃张菁菁。

“殿下,我们可以商量一件事吗?”她试着问他。

他此刻的心情不像山间雾霭茫茫的天色,神情也一扫阴霾、明朗无比,很轻快地说:“既然是商量,你先说说看。”

“我跟你回宫之后,请设法让我离开锦衣卫。”

“然后呢?”他挑了一下眉。

“我想做朝廷的钦天监。”她抬眸看着他,“这个职位之前雪若芊做过,她如今告假外出不知所踪,总要人临时补缺的,对不对?况且钦天监不过是个七品小官,朝廷也不在乎多养我一个闲人吧?”

苏挽月与蓝枭商议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自己的“出路”,要留在宫廷,要脱离皇宫侍卫打打杀杀的队伍,又不要入宫为妃,做钦天监倒是个不错的差使。雪若芊的观星楼那里的一些机关设置,都是一些她早已知晓的物理知识,而她所掌握的有关明朝历史的一些大事件,也足够让她能够“预测天机”,不至于太过失职离谱。

朱佑樘听她说完,眼里掠过一丝冷肃笑意,说道:“你果然设想周到。”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说:“我相信以殿下的智谋和能力,做这件事并不难。”

他微微扬起头,带着一丝倨傲的神情说:“确实不难,但我为何要这么做?”

苏挽月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吗?只要你肯帮我,我可以告诉你很多关于未来的事情,让你为明朝做很多正确的决定,让你少走很多弯路!”

他良久沉默不语,并不表态是否接受她的“商量”。

她有点着急,追问说:“怎么样?我所说的事情都是有根据的。你记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你会娶一个姓张的女子?我没有胡说吧?”

朱佑樘听到这句话,抬眸看了她一眼,说道:“不管你预测未来的本事有多大,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苏挽月知道他话中含义,她移步走到他面前,换了一种温柔的语气,很乖巧地看着他,巧笑倩兮地说:“只要你肯帮我,我保证以后遵守诺言,决不会再做让你生气的事。”

朱佑樘见惯了她“逆龙鳞”的种种行径,对她这种突然之间的温柔转变一时还无法适应,他凝望了她片刻,才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看着她水光潋滟的双眸和嫣红的脸颊,低声说:“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发我了么?你若是真有诚意,想必知道该怎么对我。”

苏挽月不是傻瓜,他话语中的“暗示”分明是想索取更多,但她有她自己的底线和坚持,即使为了自由,她也不能出卖自己。

她假装听不懂,轻声说:“我们在云南经历了那么多事,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也很感激你、尊重你。我能够为你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做;不能做到的,即使你逼迫我,我也不会去做!”

朱佑樘什么话都没说,突然伸手托起她的下颌。

苏挽月还没有完全明白,就被他低头吻住,他依旧是那种不容抵抗的气势,却多了几分温柔,他试探着撬开她的贝齿,像羽毛一样轻舔过她柔软的唇瓣,再挑逗她的舌尖。他的吻温柔绵长,像是要把人融化。

她本来以为他很快就会放开她,没想到他竟突然低头,用力地在她的双唇上咬了下去。

苏挽月抬头瞪着他,她被他强吻已不止一次,被他用牙齿啮咬也不止一次,她原本很想发飙,但是看到他的眼神,她满心的怒火顿时又渐渐熄灭下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看起来并不开心,脸色如同一块寒玉。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简直想暴跳,明明是他侵犯了她,他却来质问她!

“因为我爱你。”他唇边带着一丝无奈而苦涩的淡笑。

“可是我不爱你!”她刚才被他重重地咬疼了,心里正生着闷气,,双手攥成了拳头,这句话几乎是对着他吼出来的。

“我不信。”他伸手托起她的脸,一双黑眸盯着她的瞳孔,语气虽然清冷却带着一种掩藏不住的炽热,“为什么要骗你自己?为什么要折磨我?可不可以对自己诚实一点,对我公平一点?”

“你不要说了!我一直都很诚实,对你也很公平,我不爱你,我们之间只能做朋友!”苏挽月很怕看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如同有一种可怕的魔力,让她根本无法躲避,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底有一种东西正在融化流动,让她原本僵直的身体变得软了下来。

“忘记我的身份,忘记我身边的人,想想我们这些天来在一起经历的每一件事,一起度过的每一天。”他锲而不舍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认真看着我,如果你不敢看我,就是你自己心虚,你在害怕,你在逃避!”

苏挽月被他逼得退无可退,只能仰头看着他。

两人目光交汇之际,她心头蓦然想到之前在毓庆宫与他朝夕相处的一幕幕,想到二人出宫以来经历的种种艰难险阻,想到他在自己中毒之时心急如焚的模样,想起他不顾危险亲自到悬崖底来找她…如果说在皇城中的他还有很多令人讨厌的皇太子习气,但这次出宫之后,他真的改变了很多很多。

“我今夜一定要你说实话,你若是不说,我们之间不必商量任何事。”他语气冷淡地开口。

“我…”苏挽月觉得那几个字有千钧重,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默默地盯着她,似乎很有耐心地与她对峙。

“我…”她在心里反反复复激烈斗争了无数次,终于说服了自己,鼓足了勇气说,“我没骗你。”

他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丝毫不动容。

“好啦,”苏挽月知道自己的忍功和耐力都比不过他,心一横,跺了跺脚说,“我承认我有一点喜欢你!至少到云南以后,我比以前更喜欢你了。”

“是真心话么?”他盯着她问。

“是的是的是的!”她打算豁出去了,既然已经承认,也就没有必要再含糊其辞。

他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低头来亲她的脸颊和双唇。

苏挽月没有逃避躲闪,任由他抱着自己,他第一次得到她的回应,不禁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像是踩在云朵里,舍不得下重了一丝气力。尽管她的回应那么青涩,但至少不再是抗拒,不再是逃避,而是主动迎合。

他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不由得心潮澎湃,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月儿,我苦等了这么久,就是要等你真心接受我的一刻,今天总算如愿以偿了。”

苏挽月微微合了一下眼睛,抬头问:“那么我刚才问你的事情呢?可以答应我吗?”

他看着她,假装不解地说:“你说什么事情?”

“你!”她简直快要气晕过去,“我明明对你说得清清楚楚了,你不要装糊涂啦!”

朱佑樘清朗如明月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丝浅淡的微笑,他用小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细嫩肌肤,语气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只要你开心,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是你从今以后不准和我顶嘴,也不准对我发脾气。”

“我保证不会。”苏挽月见他答应,立刻承诺。

“钦天监寓所在宫外,我想看到你的时候,你要随时到毓庆宫来见我。”他得寸进尺地加了条件。

“白天可以,晚上不行。”她听到“随时”二字,像被打到七寸一样,立刻紧张地表示反对。

朱佑樘看了看她,脸色依然很清淡,说道:“我们明日一早启程回京,你早点回去歇息。”

苏挽月迅速从房门处溜了出去,她似乎听见他在背后说了一句什么话,但又并没有听得特别清楚。

他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并没有失望,更多的却是甜蜜。

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拥有她,除非她心甘情愿对他付出一切,否则他决不强求。今夜他已经得到了她的回应,至少说明他之前所作的一切并不是毫无意义,相比那些轻而易举得到的感情,他更加享受与她之间这种似有似无的亲密感觉。她有时候会让他怦然心动,有时候会让他情潮翻涌,更多的时候却是铭心刻骨的挂念,不仅仅是对一个下属的信任或者对一个妃嫔的宠爱这么简单。

139. 第139章 再返皇城(1)

马坤与苏挽月一行仍是骑马,离开昆明时的人数与来的时候丝毫不差,蓝枭继续假扮成叶宁跟随在侧。

朱佑樘不再与他们同路,他与夜枭等人率先向前驰出了十几里。

苏挽月所乘坐的马车即将离开昆明城门的时候,她听见后面有人喊叫自己的名字,立刻让马夫停了车,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只见慕蝶行色匆匆地骑着马,带着两名沐府的护院,向这边追赶而来。

“苏挽月,等一等!”慕蝶扬鞭策马,走近苏挽月的马车,勒住了缰绳,将手中的一个锦盒从马车窗外递给她,“国公腿伤不便前来送行,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苏挽月伸手接过锦盒,感觉非常轻。她并没有立刻打开,只是伸出手和慕蝶的手握了握,说道:“请转告国公,我若有机会,一定会回来云南看他。”

慕蝶叹了口气说:“希望你回来的时候,他能够站起来迎接你。我们已经寻访了云南所有的接骨圣手前来沐府,但愿能够将他医治好。你走之后,即使不能回来,也要记得给我们一点音讯,记得彩云之南还有几位好朋友在惦记着你!”

苏挽月点了点头,说道:“我一定给你们写信。”

慕蝶抬头看了看天色,笑了笑说:“你看,天还是那样晴朗,还是那样蓝,我们各自保重吧。”

苏挽月打开那个锦盒,发现里面有一朵半开未开的六瓣月夕花,花瓣是鲜亮的淡紫色,宛若真花,但仔细看去却是被透明香蜡凝固住的标本,这种手法就如同琥珀形成的原理一样,可以让花朵永远保持新鲜的姿态,永远不凋谢。

月夕花旁边有一封看起来有些泛黄的梨花笺,捆扎成同心结,信函之上字迹清逸端庄,写着一阕词:

“淑质柔情,浅妆淡笑,未容桃李争妍。月下墙东,曾记窥宋三年。不间云朝雨暮,向西楼、南馆留连。何尝信,美景良辰,赏心乐事难全。

青门解袂,画桥回首,初沈汉佩,永断湘弦。漫写浓愁幽恨,封寄鱼笺。拟话当时旧好,问同谁、与醉尊前。除非是,明月清风,向人今夜依然。”

苏挽月看着月夕花和梨花笺,立刻猜到了这个锦盒的来历,想必是当年沐谦与阿缇雅订婚之时互相留下的信物。那朵月夕花本是月族圣物,应该是阿缇雅送给沐谦,而这封梨花笺,就是少年时的沐谦书赠给她的。

现在,沐谦将这个对他如此重要的锦盒信物转赠给了她,至少可以说明,他终于肯放下萦绕多年的心结了。

她愿意替他保管这个锦盒,或许有一天,沐谦会有勇气找她拿回锦盒,彻底忘却这些云烟过往。

众人回了京城,早有司礼监派来的小太监带着马坤的一群下属官员在城门处恭迎。

马坤从高高的马车上下来,一副胜利者凯旋的姿态。

苏挽月左右张望,立刻看见那群官员之中,有一个身穿飞鱼服的人,正是阔别多日的牟斌。

“牟大哥!”她有些惊喜地看着他。

牟斌依旧是那样沉着稳重的态度,向着她走过来,他远远地看着她,心里隐隐感觉到她和以前似乎有些不同了,心里头有些微妙的滋味蔓延开来,他径直走到她面前,貌似很平常地说:“你回来了。”

马坤看到牟斌,微微点了一下头,只当没看见他,自顾自去和那些太监、官员们寒暄客套。

“马坤跟司礼监去皇上那里复命,稍后万通会召见你,我陪你一起去。”牟斌伸手扶着苏挽月下马车,目光一转看到她手腕上被烈火灼烧过的痕迹,立刻问道,“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严重么?”

苏挽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一点小伤而已,出门在外,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

周围四处都是人,牟斌不便多问,与她并肩从后门走进皇宫。

他们出发去云南的时候还是正月,一来一回加上在昆明逗留的时间,京城已是阳春三月。

初春的积雪还有些许没有融化干净,皇宫内处处已经可见春意袭人,御花园内的桃花、梨花等竞相开放,他们经过金水桥时,苏挽月远远看着附近对面山巅那一片粉红绚烂的桃花,只觉得惊艳,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片大片盛开的桃花,粉红、莹白的颜色,像是梦境般纯粹。

牟斌见她好奇张望那片桃花,也就停下了脚步,陪着她站立在桥上。

张允从皇宫内出来,他见到牟斌和苏挽月一起站在那里,赶忙迎了出来。

“你在云南还好么?”张允急冲冲地过来问着苏挽月,也许是因为日夜兼程赶回京城的缘故,她看上去确实像吃过很多苦头的样子,脸色和唇色都有发白,似是体力有些过度消耗。

苏挽月正凝望着红白相间的桃花,见张允过来问自己,故意面无表情的说:“我们不是划清界限了吗?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我还有事问你呢。”张允见苏挽月并不热情,知道是因为当初的缘故,他并不生气,大大咧咧地问,“你之前飞鸽传书给我,说大哥有险,我差点连夜赶往驿馆了,幸亏被老大拦住。你这是什么意思?耍我啊?”

苏挽月心想他虽然是个鲁莽汉子,对朋友倒是很讲义气,也就大方地说:“是我当时搞错了。”

张允立刻翻了翻白眼说:“大哥的武功在京城锦衣卫里数一数二,别说他根本不可能离开京城,就算真的去了那个什么驿馆,也不可能遇到什么险。我就知道你是胡说八道,还好我没上你的当!”

苏挽月点着头说:“你说的很对。”

牟斌意味深长地看着张允,对他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后不要说这种自满的话,贻笑大方。”

“你们要说话,回去再说吧,站在金水桥这里,又招摇又碍眼。”张允胆大心细,倒是提醒了他们。

再一次踏进这座明代紫禁城神武门的瞬间,苏挽月忽然觉得心跳得异常凶猛,头也跟着晕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你身体不适么?”牟斌看着她清瘦的侧影,伸手扶了她一下。

“没有。”她若无其事地摇摇头。

“这次回来之后,你有何打算?太子在云南…”他眼看四周无人,连张允都走远了,才将心里盘旋了许久的话问出来,“他可曾对你承诺过什么?”

苏挽月顿时一怔,她没想到牟斌虽然身在宫中,竟然能够发现朱佑樘私自出宫的秘密,如果这件事既然被他知道了,万贵妃会不会也发现了?他们会不会将此事告诉宪宗皇帝?

她迅速环顾了一下左右,目光中带着一丝惊慌。

“这里很僻静,没有别人,”牟斌正视着她,轻声说话,“万通并不知道。我若是存心揭发此事,你们这次回来又岂会如此顺利。”

“那就好。”苏挽月稍微放下心来,抬头看着他,“牟大哥,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骗你。他利用东厂力量,易容改扮成你的样子来驿馆找我们。我担心你回京之后无法交代,所以我才想下药迷昏你,然后让张允把你带回来。”

“原来如此,”牟斌眼神依然很冷静,“所以你才写了那封信?但是后来发现是‘他’不是我,他就一直跟着你去了云南?”

“差不多是这样。”苏挽月点了点头,“我当时只是担心你,怕你因此得罪了万通,你掌管皇宫侍卫轮值调换,你一天不在,他们就会发现,到时候查起来,他们以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这样为我打算,他可知道?”牟斌望着她,语气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苏挽月垂了眼眸,低着头说:“他知道。”

牟斌听着她的回答,眉头越皱越紧,似是拧住了一个细小的结,他注视着她的容颜,追问道:“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答应我,等我回京之后就帮我离开锦衣卫,另外帮我谋一份差使,或许是钦天监。”

140. 第140章 再返皇城(2)

“是你求他帮你的?还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牟斌继续问。

“是我和他商量之后的结果,”苏挽月想到那晚的情形,唇角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既没有逼我做任何事,也没有强迫我答应他什么。”

“真的?”牟斌将信将疑,他觉得这件事太过诡异,以太子以往的性情,毫不犹豫地撇下新娶的太子妃追往云南,足见他对苏挽月的情意,如果说到了云南那个民风开化的地方,两个人朝夕相对一个多月,太子竟然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举,就好像猫不肯吃放到嘴边的鱼儿一样,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东厂蓝枭,你可认识?”苏挽月压低了声音,“他劝我尽快设法离开锦衣卫。”

“我曾经求过万通,请他放过你。”牟斌目光微动,“我虽然能力低微,只要你在锦衣卫一天,我一定力保你平安无事。”

苏挽月知道牟斌本是一身傲骨之人,他从来不肯趋炎附势于其他权贵,这次竟然肯为了自己去求万通,立刻咬了咬唇说:“牟大哥,你真的不必这样。你欠你的情份已经太多了。”

牟斌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递给她说:“雪若芊上个月给我写了一封信,让我将这串钥匙都转交给你。”

苏挽月知道雪若芊有些令人无法理解的“本事”,难道她已经预料到了她会接任观星楼钦天监的差使?否则,她怎么会让牟斌将自己居住之处和观星楼的机关钥匙全都交给她?

她小心地将那串钥匙收好,看着牟斌问:“等一下万通要见我,我该怎么办?”

牟斌沉默了片刻,才说:“依我看,你此刻应该不需要再去见他了。”

苏挽月正要问“为什么”,转身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飞掠而来,正是毓庆宫首席侍卫云天。

云天身法极快,他来到牟斌和苏挽月站立之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略感宽慰地说:“你看上去还挺好的。”

“有师傅的金丝镯护身,我才能侥幸保命。”苏挽月笑嘻嘻地回答,但是她随即又皱了皱眉,带着几分惋惜之色说,“只是那柄黑刃,不慎被东厂蓝枭给我焚毁了!”

“没关系。”云天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将一柄小巧的青色匕首取出来,“我另外再送你一柄,保证比原来的更锋利十倍。”

“哇,”苏挽月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果然是好东西,谢谢师傅!”

“你找宛岳,是不是因为太子殿下有旨意?”牟斌打断了他们师徒叙旧,开口切入正题。

云天这才转过头,正色对苏挽月说:“正是。殿下卧病毓庆宫很久,前天晚上才好转了些。昨日早朝散后,太子对皇上说之前议论过你回宫后的去向,恰好钦天监缺人,你本是雪若芊师妹,可以当得此任。”

朱佑樘与夜枭等人行程比他们快,故意早到了一步。

苏挽月立刻问道:“皇上批准了没有?”

“准了,”云天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交到她手中,“拿着这个诏书,明日你就可以去礼部报道上任了。”

“太好啦,我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出宫?”苏挽月眉开眼笑地接过圣旨,心道这个朱佑樘办事果然利索,她从接到圣旨的时候开始就不再是锦衣卫的人,也就是说,万通再也管不着她,自然就不必去见他。

“先别高兴太早,”云天不客气地接了一句,“殿下有旨,让你立刻去毓庆宫见他。”

“现在就去?”苏挽月一听就头大,又去毓庆宫?她苦着脸看着云天,“我可以不去吗?你就说找不到我,或者被我溜掉了?”

“不可以,”云天似乎没想到她竟然一口拒绝,面无表情地说,“殿下说了,如果你不去,就让我把你抓回去。”

苏挽月不太情愿地站着不动,牟斌向她微微颔首,说道:“过去吧。去毓庆宫总好过去万通那里,至少你不会有性命之虞。我就不陪你了,改天再去观星楼见你。”

她眼睁睁地看着牟斌面无表情、步履潇洒地走掉,很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