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张被这情形吓呆了的当口,楼上突然响起一声尖叫,他抬头看到自己妻子一脸惊恐地趴在窗台上,一个劲在低头往下瞧。

忙用力挥手,老张大声叫她退进去。

但他妻子没听,因为当时完全六神无主地在看着车顶上的保姆,所以根本没理会老张在说些什么。于是他立刻拾起一块石头就朝窗上扔了过去,砸碎了窗玻璃,总算让他妻子立刻朝房间里缩了进去,一边缩一边哭骂着问他是不是疯了,他哪有心思回答,因为他看到阿红刚才就在他妻子身后站着,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歪头朝下看着自己,并且就像刚见到她时一样,脸上带着一种傻呵呵,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尖锐的笑。

在他把石头丢到窗上的时候,阿红就不见了。

那之后,无论怎么说,他始终也没办法跟自己妻子解释自己那么做的原因,所以妻子连着同他冷战了好些天。

所幸虽然失足掉下楼,但由于是从别墅房子的二楼窗口摔下,所以尽管那保姆全身多处骨折,总算生命没有大碍,也不影响走路,这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自打这事出了之后,老张就没办法再对阿红魂魄的出现有任何的掉以轻心。

他先去了当年埋葬阿红的地方给她化了很多纸钱,又请了庙里和尚给她做了超度的法事,并且把那块新得来的玉玦锁进了保险柜,跟阿红那块玉玦放在了一起,因为他认为刚一买回那另外半块玉玦阿红就出现了,她的出现肯定跟这块玉玦有不可分割的联系,所以把玉玦放在外面太不安全。

那之后,似乎阿红被超度了,因为连着几周没再见到过她出现,也没再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

这段时间老张一得空就到天光墟附近转悠,想打探出那个给了他这半块玉玦的男人的信息,或者确认一下他到底是人还是鬼。但始终一无所获,与此同时,他跟他妻子的关系却日益糟糕起来。

最初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还以为单纯是因为当天他粗暴砸窗的行为吓到了她,但后来才发现,他妻子之所以对他越来越冷淡,并到了几乎不愿意同他交谈的地步,是因为她觉得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甚至那女人还威胁到了她的家里。

这让老张匪夷所思。

说实话,他这辈子除了对做生意的狂热嗜好,其它欲望并不强烈,别说是在外面交往别的女人。所以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妻子的怨怒究竟从何而来。

直到有一天,当他外出一天后回到家里,没见到妻子在客厅,以为她不在家,就独自一人进了卧室。

谁想门一开,却看到一个陌生女人坐在他的床上。

“你是谁?”短暂惊诧后,他下意识问她。

女人没有回答,只把手朝前一指,指向梳妆台上那张半人高的镜子。

他看到镜子上用口红写着两行字:墓有重开之日,人无再少之颜。

心里咯噔一下,老张想起了当年阿红说的关于她所盗之墓里那口奇特棺材的事情。

他记得那口棺材上也写着这样两行字,因为特别,所以记得特别牢。

但这两行字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里,而这个陌生女人又到底是谁?

想着,他突然意识到无论自己怎么仔细去看,他始终都没法看清这女人的长相,因为她的脸似乎被一团雾气笼罩着,模模糊糊,隐约只看到一道消瘦苍白的轮廓。

心知不妙,再又从头慢慢往下看,更是一阵毛骨悚然。

他发现这女人没有脚。

只看到两个空空的裤脚管在床边晃悠着,见状他强忍住身体的颤抖,匆忙便想要退出房间。却不料就在这时,他妻子突然从房门外冲了进来,没头没脑对着他一阵打,随后指着那女人厉声尖叫,“她是谁!为什么几次三番要带她回家!既然这么喜欢她不如跟她一起滚出去!!滚出去!!”

说完,大概是过于激怒,她竟一下子昏死了过去。

老张见状赶紧抱住她,想把她拖出这个房间,却不料随即发现,那个坐在他床上的没脚女人不见了,而就在离床不远处的那道墙角里,阿红像只猴子一样蹲在最暗处,瞪着双细细的眼紧盯着他,全身微颤,喉咙里则不停发出一阵阵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咯咯声。

打从这天开始,老张意识到光靠些普通的方式,是绝对没法让他脱离这接踵而至的可怕遭遇的。于是他开始想方设法去寻找一些通灵人士,把这情况跟他们简单交代了一下,问他们有没有解决的法子。

期间他妻子病倒了。

似乎是从那天气晕后身体就开始不好的,最初看起来像是贫血的模样,可是去医院又查不出是什么引起,只能配了些补铁的药,凑合着吃。但吃后效果并不明显。很快他妻子就连下床都有点困难了,没血就没力气,没力气就吃不下东西,吃不下东西就更难以补血,没法补血就更加没有力气。

一个恶性循环,却始终无法在医院里检查出原因,所以连住院都没法住,直到有一天,老张在陪着妻子的时候抽空出去了一趟,回来看到一个女人伏在他妻子身上,嘴对嘴一口一口嗅着她的呼吸。

他才幡然醒悟,原来一切症状的源头来自这个女人。

但这个女人并不是阿红。

他不知道她是谁,不过那天在他房间里引得他妻子怒火爆发的女人,就是她。

这是一个跟阿红截然不同,且来历不明的魂魄。

但无冤无仇,平生从未谋面,为什么这个女鬼要来缠住他妻子?

难道是阿红把她带来的?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个原因可以解释。

但阿红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要在死去十四年后的现在才这么做,难道就是因为他在她死后没有将那块玉玦归还给她爷爷,而是自己私吞了吗?

就在他为此几乎想白了头发的时候,事情开始往更糟糕的地方起了变化,以至几乎在一瞬间把他逼得要走上绝路。

因为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他把他妻子给杀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光墟九

时至今日,老陈还是没法很直接去面对和说起当时那一幕。

他说那时候托人联系的几个通灵人士都陆续给他来了回音,表示对他所说的事情感兴趣,可以到他家里给他看看。

但是那些人来了之后并没起什么作用,因为除了他和他妻子之外没人能看到阿红,还有那个一直在消耗他妻子血气的女人。而且她们出现并无规律,所以盲目地用各种超度的手法或者驱鬼法,没一个是能见效的。

其实这一点早在老陈的预料之中。毕竟以前接触过各种盗墓者,对通灵的人也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很多人借着通灵的名义赚钱,其实他们自己都不认为世上有鬼,更勿论是见到鬼。

这样转眼又过去了近两个月,眼见妻子的状况越来越差,他几乎都要开始替她准备后事,这时他的一位商界朋友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为他联系到了一个风水师,并且拍胸脯保证,那是一位真正的高人。

高人高到什么程度?

他说许多名门望族政口界要员都找他看风水相面,但并不是每个他都会接待,他只见他愿意见的人,所谓能力高者任性。可巧,老陈是他愿见之人的其中之一。

老陈问他,为什么自己偏巧会是那个高人愿意接待的人选之一?

那人答,因为当初那位高人曾委托别人从老陈手里买过一件出土的物件,在买的时候就预料到,他日后可能会有事,所以这次听到他这位商界朋友说起,就立刻答应说试试。

老陈挺激动,马上就将高人请到家里。

要说这高人,的确是跟以前那些不同的,来了之后,不起坛不作法,不搞任何形式,只朝老陈打量了两眼,随即便跟他说,你有大问题。但这大问题不是光遇到那个阿红之后造成的,而是长年替盗墓者经手那些明器,但自己又没有盗墓者那些自成一套的避邪方式,所以久而久之,被那些明器自身所带的煞气侵占了身体,让体质变得相当容易吸引到这些东西,所得的结果。

那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么?老陈问,并带着这位高人去房里见了他那当时已瘦成皮包骨头的妻子。

高人看后摇了摇头,说,方法有,但见效慢,而你的妻子显然是拖不得,所以现在有个比较辣的法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

老陈当然说愿意。

高人说,那你从今天开始每天生吃一碗乌骨鸡的血,然后找十八块阳绿满色的翡翠佛牌,我给你布个阵你将它们戴在身上。记住,必须是阳绿满色老坑货,差一分都不行。

老陈觉得这很简单。

鸡血难喝,但咬咬牙并非灌不下去,阳绿满色的老坑翡翠则更容易一些,只要花钱买得到的东西,那没什么不能用钱去解决,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因此很容易就按照高人的话去做了,并且也的确如高人所说,在坚持了七天之后,他不仅没有再见到阿红和另外那个女鬼的出现,用在他妻子身上得药也终于起了作用——他妻子脸上开始有了点血色,并且能吃得下一些补血的东西了。

这让老陈看到了希望。

满心以为总算是求对了神拜对了佛,但没想到将这情形跟那高人一说,高人却眉头皱紧,连连摇头说这不对,这不对。

不对在哪儿?他忙问。

高人说,这方法本该是可以驱走你身上的煞气,但现在只是让你老婆缓了点劲,这就是所谓的治标不治本,你现在见不到那两个女鬼并不是她们被我这法子驱走了,而是你受了乌骨鸡血的影响,暂时见不到她们了。

这回答无意是个沉重的打击,让连吃了七天生鸡血的老陈只觉得口里冲天而起一股浓重的腥臭,于是问:为什么会这样呢,大师?

高人沉吟片刻,对他道,你把那十八块佛牌拿来给我看看。

老陈依言讲佛牌交给高人。高人细细一看,说,跟你讲过,十八块佛牌都必须是阳绿满色老坑货,差一分都不行,但里头有一块是阳绿飘了花,比旁的颜色都要暗一些。虽只有不起眼的一小点,但足以破阵,也让你反遭阵法所累,实在是可惜。

那还有救么?抱着一丝希望,老陈问。

高人掐指一算,说,还有。差不多七月十五鬼门开的时候就快到了,你在那个时间到来之前尽快找到能代替这块有杂质的佛牌,然后再来见我,到时我候着那个阴月阴时,给你重新布个阵,我就不信以这极阴的阵法逼不出你体内的煞气,撵不走那两只鬼。

于是老陈开始赶紧寻找那块救命的佛牌,因为那个时候离七月十五已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说也奇怪,没事的时候,市面上这种高货虽说难找,总还是能碰上那么一两件。但偏是在掐着某个时间点必须要寻到的时候,那可真所谓是奇货可居,有钱难寻的了。老陈一边自己到处寻,一边托人帮着寻,但几圈照下来,阳绿满色老坑翡翠有是有,可惟独佛牌没有,便是那些他认识的富豪朋友手中,竟也一件都没有。

就那样眼睁睁看着时间如过隙白驹在指间飞快流逝,老陈干着急,但毫无办法。

与此同时他发觉,这些天来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虽然自从喝了生鸡血以后再没见到过阿红和那个女鬼,但他感到自己经常会碰上一些背运的事。

譬如家里的厨房突然漏气了。

譬如前阵子新买下的楼盘突然出问题被查了。

譬如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身边一家店里的玻璃橱窗爆裂了。

譬如股票突然崩盘了…

这都还是小事,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有不止一次,车好端端开在马路上,突然就熄火了。

有两次甚至是高速时候突然熄火,当真是命悬一线。

本以为那是车的问题,但送进维修处,怎么查都查不出一点毛病来。

便换一辆开。

没熄火,但中途爆胎。

再换,不熄火不爆胎,但一次过桥的时候,他的司机不知怎的稀里糊涂就把车往桥墩上撞了过去,不仅撞塌了桥墩,连带车都给开进了河里。

所幸水不深,否则老陈只怕早已被那两只鬼带去了阴间。自那之后,老陈几乎都不敢坐车,乃至任何一种交通工具,只每天步行到各大珠宝店和买卖玉器的地方,兜兜转转寻找着,直到有一天经过天光墟,也不知咋的,迷迷瞪瞪就走了进去。

那会儿本不抱着能找到佛牌的期望,因为天光墟虽然各类商品鱼龙混杂,但迎合中低档客户的居多,所以那种档次的翡翠几乎没人去做。

却没想到还真被他瞧见一枚。

当真是色好雕工又好,几乎是在他走过的瞬间,忽闪一下就吸引到了他的注意。

当即取来仔细观看一番,确认是自己找的无疑,正要问价,没料想与此同时也有人对这牌子饶有兴趣,并先他一步问了价。

那人便是冥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天光墟十

说到这里时,也许雨一瞬间下得有点大,雨珠砸在车上的声音让老陈错觉是又有什么东西跟了来。匆忙四下一阵打量,及至确认没有任何异常,才调亮了车灯,点燃一支烟继续再道:“那会儿我并没把这位兄弟放再眼里。”

在那时的老陈眼中,只觉得冥公子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眼光有一些,跟所有来天光墟的人一样,抱着捡漏的心想以最低价格淘到心目中最好的宝贝。

所以一听老板报价五十八万,他想也没想,立即道:“成,我要了。”

他吃准这地方没几个人会当场一口以这个价格要下这块石头。但没想到,话音刚落,这个衣着普通得甚至有些老土的年轻人眼皮都没抬,淡淡对老板说了句:“六十万,我要了。”

老陈想,该不会是碰到翘边的了吧。

但一则当时离七月十五只剩一天,二则上六位的数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所以张嘴立刻加价:“一百万。”

话出口看得出老板乐了,目光忽闪,等着冥公子继续加钱。

“那就两百万吧。”冥公子没让老板失望,倒是叫老陈气得差点拍桌子。

两百万买一块翡翠牌子,是疯了,还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但转念一想,看他身上连只包都没带,跑来狮子大开口,兴许真的是老板找来得托儿,所以放下翡翠转过身,他作势便要离开铺子。

但原本是信心满满等着听老板用某个打圆场的借口把他叫住,没想到走了两步后,却听见冥公子问:“支票收么?”

这句话叫老陈当即回到柜台前,一把按住冥公子写支票的手,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三百万。”

原以为这个数字总该叫他放弃了,谁想冥公子淡淡一笑,道:“五百万。”

“你疯了是吧。”这回气得没能忍住,老陈脱口而出骂了他一声。

冥公子不以为意,轻轻捻起那块翡翠牌,边翻来覆去赏玩着,边漫不经心道:“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这块牌子跟我投缘,多少价我都是可以给的。”

老陈不信这个邪。

但拿起支票仔细看了又看,实在没能看出什么问题,不仅没问题,而且这还是张保付支票。只能心说,是不是自己太过背运,亦或者是因为那两个缠人女鬼的缘故,所以眼见能凑到佛牌的当口,老天竟然派了这么一个顶头货色的出现,搞得自己好似在拍卖行,眼瞅着这个价格扶摇直上,竟是止也止不住,除非自己放弃这块牌。

但放弃的话还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另外一块么?

思忖着,老陈只能换了副神情,诚恳望着冥公子道:“兄弟,我知道千金难买心头所好,但这块石头您能不能让给我。或者您留个联系方式,至多一个礼拜,我用它办完事后就把它赠送给您,您看怎么样?”

话说得连店老板都忍不住开口去劝冥公子放手算了。

但冥公子似乎并未被他的诚恳所打动。面对他的提议,不置可否,在一阵沉默过后,他问老陈:“你这么急迫想得到这块牌子,是为了做什么?”

老陈不想多浪费时间,只能将自己遇邪又因高人的说法四处搜罗翡翠佛牌的事,简单跟冥公子说了一遍。说完后,抬起头继续用自己诚恳的目光看向冥公子,期望能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来,但奇的是,这人年轻归年轻,眼神却跟个百岁老人似的深不见底。

一时也不知道他听的过程里心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见他轻轻摇了摇头:“见过自杀的,没见过一掷千金把自己往死里整的。”

“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老陈问。

“翠属阴,何况这样一块极致的玻璃种帝王绿。暂且勿论你遇到那些事,就是没什么事,一般人若请得这样一块石头,也只能锁在不见人气的地方,等合适的时间或者人,才能拿出来碰上一碰,譬如这块石头的主人。”说罢,望向店老板:“若没猜错,这位老板属虎的吧,且正月寅时生人,三阳开泰,说得可对?”

老板惊诧的神情回答了一切。

见状,老陈不甘示弱道:“翠的确属阴,就是因为这个道理,所以以毒攻毒,拿更厉害的阴气去压制煞气,不失为一种很好的法子不是么。”

“呵…以毒攻毒。”冥公子听后笑笑,把佛牌放回柜台推到老陈面前:“既然你深信不疑,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今天这块石头你且先拿去,往后若有机会再见面,也许你会乐意对我说说这以毒攻毒的法子效果到底如何。那个时候再见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老陈说,如果当时他因这年轻人的话有哪怕一丁点的迟疑,叫住他问个仔细,也许他妻子就不会死。

但谁能未卜先知地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呢?

就在老陈带着那块佛牌回去的当晚十二点,高人用凑齐的十八块佛牌为他布了个新阵。

什么样的阵?老陈外行人,根本看不懂也记不住,只知道有一个步骤让他觉得有点心寒,因为是把活生生的黑猫割了喉咙,取血和骨头做辅助。

要说乌骨鸡也是活杀了取血,但毕竟平时烧汤用的,没有那种杀生的罪恶感。猫则不同,那是宠物,尤其还是当着他妻子的面杀的。老陈说,他清楚记得那会儿他妻子的尖叫声比那只猫还凄厉,然后因为本来就体弱,所以干脆崩溃晕厥了。

但老陈不能崩溃,还得硬着头皮把那碗做过法的猫血喝进肚里去。

喝完之后,他张嘴就吐,吐出很多黑色糊状物,夹带着一些头发丝样的东西。

高人见后,说,成了,那些煞气应该都从你身体里给逼出去了,从今往后只要不出意外,那两个女鬼应该完全不会再接近你,你也没法看到她们。一旦这样,她们也就不会再缠着你妻子,所以至多一个礼拜,你妻子就能下床,而你也彻底没事了。

这话老陈听得将信将疑。但此后过去三天,他的确没再发生什么意外,他的妻子气色也越来越好,短短三天就从躺着不能动的状态恢复到可以自行坐起,老陈不由感叹,果然是能够对达官贵人都任性得起来得主儿,手里的确有本事。

于是安下心来,直等七天过后出阵,到高人家里去好好酬谢一下。但岂料就在第三天夜里,当他陪着妻子在卧室里看电视的时候,他妻子突然好端端的开始抽搐起来。

就跟发了羊癫疯似的,他急坏了,因为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只能凭书里看来的印象匆匆卷了块手巾条到他妻子嘴里,然后急急奔到客厅想打急救电话。

但号码刚拨他迟疑了,因为高人说得很清楚,七天里他和他妻子谁也不能离开这房子,也不能有外人进来,因为可能会带进什么东西破坏了阵法的局。

但不找医生来他的妻子可怎么办?就在束手无策的时候,家里所有的灯突然一下子全熄了。过了会儿他听见有人在敲窗,下意识朝那方向看了眼,不由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他看到阿红趴在一头很大的黑猫身上,在用她细长扭曲的手指不停敲着他家窗玻璃。

一边敲一边嘴里叽叽咕咕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声音,跟哭似的,一声高一声低,似乎在念念有词。

老陈听不清楚她到底在念着什么,也根本不想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