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神色恢复正常,梁子俊这才放下心来,将糕点放在她的手中,说,“公主,能告诉我你是怎样让辽鸢王抓住的吗?还有我和太子殿下找遍了整个辽鸢帝都,都没有长公主的下落。”

见她神色恢复正常,梁子俊这才放下心来,将糕点放在她的手中,说,“公主,能告诉我你是怎样让辽鸢王抓住的吗?还有我和太子殿下找遍了整个辽鸢帝都,都没有长公主的下落。”

宇凝卿颌首确定,泣声在车室里回荡着,“皇姐在去辽鸢的途中病故了,我用竹筏送走了她,这枚云佩是她掉在辽军军营里的,我回去找,就这样遇到了轩辕琅。”

对于那段遭遇,看来她是不愿多提,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描淡写的叙述完毕,有些事情他却不能不在意,可是却又不能问出口,梁子俊安慰式的笑言:“公主放心,我们一定会为长公主报仇的,东蓠一定会再回到太子殿下的手中。”

听到梁子俊这么一说,宇凝卿想起当初入辽鸢帝宫时在曲廊里和玉亲王轩辕清的淡话,她问太子哥哥做错了什么开罪轩辕琅,定要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记得当时轩辕清说让自己去问轩辕琅,或者问太子哥哥,这会太子哥哥不在,梁子俊的语气又说得那么自信亢然,宇凝卿毫不犹豫的就将抑忍在内心数久的疑惑问了出来,“子俊哥哥,轩辕琅为何要攻打东蓠?我听他说过是因为太子哥哥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可他没告诉过我具体到底是什么,子俊哥哥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好不好,我要知道如今遭受的一切原因何在?”

正文 第057章 不可挽回的过去

望着宇凝卿那双云清色的眼眸,梁子俊有那么一瞬间被吓到了,从未见她于某事这般期待,亦未见过她也会有如此悲哀的神色,赫然觉得眼前的五公主宇凝卿,已不再是宫庭中那个不黯世事的懵懂女子,她有了探索真相的**,可这偏偏是他不愿看到的,倒是希望她依旧是从前那个无知少女,就若经历了一场本不该存在的浩劫,她依然可以保持住那份清新与纯真。

他的眼神有了闪躲,尽管动荡薄弱,但还是让宇凝卿凝神瞧在眼里,他没有立即作答,这只能说明其中定有复杂的缘故,而这些原因,他并不想让自己知道,宇凝卿有些沮颓,原来他们之间,也有不可以言明之事,“不可以说是吗?”

“公主,你何苦要知道呢,东蓠会变成这样,绝非太子殿下所愿,你该相信他,相信他定会从辽鸢王手中夺回东蓠,不是吗?”梁子俊叹息言道,语气不禁添了些许不安,他怕宇凝卿再继续相问。

“夺回东蓠?”如果太子哥哥做的事情是光明正大的,梁子俊也不会瞒着自己,如此一来以轩辕琅冷冽怪异的脾气,做错事付出代价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代价过于惨重,太子哥哥承担得起么?“夺回东蓠又能怎么样?父王母后能重新活过来么?二王兄和三王兄能活过来么?皇姐能活过来么?”

眉角携满的哀色,千丝万缕般缠得梁子俊心中一怔,他知道宇凝卿的意思并非泄气与颓废,只是她想要回属于从前的那份亲情温暖与氛围,可事情往往只有过得去,回不去,她祈盼的那份简单心意,今生怕是都无法偿愿了。

车轮继续翻滚,加杂着马蹄声在车室里回荡着,显得异常的聒闹,宇凝卿靠着窗帷合眼休息,一脸的平静似幅画卷,梁子俊亦缄默其声,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宇凝卿,回想着这次对话的内容,体味着属于她不该有的所有变化。

无尽延绵的道途,婉如一条颜色缤纷的彩带,轩车辗转过它的弯沿,扬起细小无数的埃尘染满世间。

出了辽鸢边境,约莫又走了旬月之久,这一路来的平静是宇凝卿意料之外的,她的心里有个小小的纠结,至于纠结着什么,她却无以言表,只是小小的难过,小小的失望,甚至有种被人欺骗的感觉。

这一日入得一城,梁子俊告诉她此已属北仓境内,在辽鸢时听玉亲王轩辕清说过,梁子俊与太子哥哥一在北仓一在西召,现在她与梁子俊在一起,那么太子哥哥应该就在北仓了罢。

说实话,她与太子哥哥的关系不及与其他王兄,只因他是太子,父王与母后曾不止一次告诫她,太子是东蓠未来的储君,身系东蓠整个苍生,所以不得有任何闪失,更不得打扰太子哥哥学习政务。

可现在不一样了,尽管宇凝卿与他的接触不多,可他还是她的王兄,是如今这世上惟一的亲人,那份血缘之情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见他,诉说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与悲哀。

“怎么还没到呀?你看这天色不早了,会不会在路上耽搁了?”一衣着华贵的妇人站在一高扩门庭前,不时遥望着远处行人越来越稀少的街道,语声里携了几分担忧,亦如她此时的脸色。

她身侧的两位英俊男子,皆玉面有礼,笑意数尽风流,藏银色衣袍男子出声安慰,“表姨娘请放心,子俊说这个时到,应该不会有误。”

“是啊,娘,要不您回房休息休息,等凝卿表妹到了,我让下人通知道您?”另一白袍男子近妇人身,扶着她的手腕说。

妇人摇了摇头,叹息道:“凝卿这孩子受了不少苦,我心疼得不得了,怎能假以他人传话。”

蒇银色衣袍男子闻言,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很浅,浅得让人难以捉摸。

正文 第058章 不该有的承担

当最后一片晚霞淡去它的颜色,终于有马铃之声浮动于耳,皆斜眸看去,一辆轩车徐徐前来,少顷厮人一拉缰绳,马儿便驻足停下。

车室里,梁子俊轻轻的对宇凝卿笑道:“公主,到了。”

宇凝卿扶着梁子俊的手下车后,第一眼便见到那迫不及待想见之人,笑了,也哭了,扑到宇泽成的怀里,释放着压抑与委屈,“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宇泽成终于拥着受尽磨难的妹妹,心中也是酸涩难当,“卿儿,你受苦了,都是太子哥哥不好,让你受尽了委屈,你放心,太子哥哥一定会替你报仇。”

宇凝卿轻轻了摇着头,她不要他报仇,她只要这惟一的亲人好好活在她的身边,踏云,她已不想再跳了。

老王妃也忍不住落泪,携绢拭拭眼角,轻拍着宇凝卿的肩,“可怜的孩子,你受委屈了,现在安全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陌生的声音,却有母后一般的关怀,靠在宇泽成怀中,宇凝卿将泪眸移去,见到一面容慈和的妇人对她祥善的笑着,这时头顶传来声音,“卿儿,这是母后的表姐,我们的表姨娘。”

表姨娘?她曾听母后说过,却不曾见过,宇凝卿携着泣腔唤了一声,“表姨娘。”

“唉——唉——。”

老王妃应着又忍不住落泪了,宇泽成又说:“卿儿,这是表哥司马晨。”

宇凝卿又看向了司马晨,轻轻的唤声,“司马表哥。”

司马晨颌首示意,对于这突然出现的表妹,心中泛起的异样,不得不令他起些别的心思,“表妹这一路辛苦了。”

“对对对,舟车劳顿,赶紧进府休息休息。”老王妃扶着宇凝卿关心言道,边走边吩咐管家备好饭菜给宇凝卿洗尘。

“这一路可还安全?”望着前面离去的单薄背影,宇泽成问着梁子俊。

梁子俊眉宇微拧,似有道不清明的疑虑,随即又突然冷笑,“我觉得你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这一路不但没出任何意外,且好像还畅通无阻。”

“你什么意思?”宇泽成脸色沉下不少,梁子俊的话真的让他起了一丝不安。

“公主是因为长公主的云佩才会遇到辽鸢帝,而辽鸢帝将公主禁锢在帝宫中,她的身份也不过是辽鸢的俘虏而已,虽然有轩辕琅为救她不惜孤身抵火一说,但他对公主的态度也没见好到哪儿去。”她的手粗糙得可以,完全不复当初的细腻,辽鸢帝在折磨她,用了在精神上折磨她的方法,做着一切俘虏该做的事。

“你是想说轩辕琅不曾被她的美色所惑?还是想说她对轩辕琅而言不过是场游戏,且还是场可有可无的游戏?”宇泽成声色徒然变得幽幽,听起来甚至有几分诡异与失望。

梁子俊看着宇泽成,显然对他的言词还有行为都颇感不满,“既然轩辕琅对她没有兴趣,你的计划就得终止,成,她是你在这世界上惟一的亲人了,若非你当初的一意孤行,她也不会落到如厮地步,所以对她好点,她不该承担你的过错。”

梁子俊转身离开,宇泽成对他说的话不悦,却也不能责备什么,毕竟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可大丈夫行事岂能为此等儿女情长相伴,成大事者,拘于小节迟早会出无可挽回的问题,当初那件事情,不过是场意外而已,且像那样的意外,他此生绝不容许犯第二次。

正文 第059章 哥哥的斗志

跳动的烛火,将室中的夜色变得透明,宇凝卿身着单衣倚着窗棂,遥望黑夜里繁点星辰,手执的云佩泛着翠泊的光芒,就似皇姐与玉郎哥的情愫在弥漫一样。

身后有声响,缓缓回眸,随即勾唇嫣然一笑,婉如庭院里落下的梨白月光,皎洁高雅令人神怡,“哥哥。”方才在用膳时,太子哥哥说这是在北仓,不宜唤他太子哥哥,本就是兄妹,索性将太子去掉,直接唤哥哥了。

宇泽成移步至她面前,颜露溺色,轻笑着说:“卿儿,方才见你晚膳用得极少,可是东西不合胃口?”

宇凝卿轻轻的摇了摇头,徒然靠在宇泽成的怀里,他的胸膛,有种家的感觉,阖上眼眸,让这来之不易静谧缭绕在侧,久违的亲情氛围让她的心不会再徘徊得那么夸张。

宇泽成打趣的言道:“你这丫头,也不见你以往这般粘我。”

宇凝卿说:“都是父王和母后啦,他们总说哥哥是东蓠的储君,身系苍生,要好好学习政务,让卿儿不得打扰,否则就要用干政之罪论处。”

宇泽成一愣,那有那么过份,定然是父王母后说来吓她的,这个王妹,她并非不喜欢自己,每回见到自己时都显得特别的高兴,可她的离开就和她的高兴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以往就是不解,道是这个原因。

“卿儿,从今以后,我们俩兄妹就要相依为命了,哥哥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宇凝卿感动着宇泽成的承诺,这个承诺无疑让她一颗飘浮的心完完全全的定下来,现在她可以怀疑自己,甚至可以怀疑梁子俊,也绝不会怀疑到宇泽成的头上,他们是有着血缘羁绊的兄妹,那份亲情永远都无法割舍,“卿儿也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如果哥哥再离开卿儿,卿儿不知再上哪儿去找生存下去的勇气,哥哥,我们回东蓠,现在东蓠虽已被辽鸢占据,可毕竟是我们的国土我们的家,我们回去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安安静静的渡过一生,只要与哥哥在一起,卿儿就再也不会像前段时间那么害怕与无助了。”

原来怀中之人是这样想的,宇泽成自然不可以应下她的期待,更不可能放弃他的追逐,微微的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宇泽成说:“卿儿,东蓠是我们的国土,哥哥是东蓠的储君,岂能让他人占据东蓠为王称帝,你是东蓠的公主,你应该和我站在一起,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蓠,把辽鸢狗贼赶出去,如果可以,我还要毁了辽鸢,让辽鸢帝也尝尝国破家亡之苦。”

“不——。”

宇凝卿一字带否,玉颜上露出的惊恐之色不止让人费解,还莫名其妙,宇泽成好像觉查到什么,试探性的问道:“为何不?卿儿,你不想为父王母后他们报仇么?你不想手刃辽鸢帝为东蓠战死的士兵,与流离失所的百姓报仇么?”

“我当然想报仇,可是轩辕琅的手段骇诡非常,我几次欲行刺都以失败告终,尝尽他的羞辱与嘲弄,哥,他太危险了,我不希望你再冒险出事,卿儿就你一个亲人了,卿儿不想你再有事。”宇凝卿音落泪落,字字句句动人心神,她发自肺脯的担忧全写在脸上,那份害怕失去的神色更让人不忍心疼。

宇泽成轻轻的拥着她,安慰说:“你放心,哥哥不打没把握的仗,有北仓与西召出兵相帮,我们一定可以重新夺回东蓠。”

他在说什么?北仓与西召出兵相帮?略微的推开他的胸膛,宇凝卿凝神问着眼前之人,“哥哥,为什么辽鸢攻打东蓠时西召与北仓袖手旁观?现在东蓠尽毁,西召与北仓又说出兵相帮?”

正文 第060章 怀疑

宇泽成心中一滞,突然觉得眼前的宇凝卿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她已不在是东蓠宫中那个喜爱荡秋千的小姑娘,历尽磨难的日子已除却了她满身的不黯世事,这样的问题他不知该如何作答,可此时却不能不答,“卿儿说得不错,辽鸢帝的确很难对付,北仓与西召也确实没有必要去和辽鸢硬拼,可如果北仓与西召联合起来,对付辽鸢还是绰绰有余,问题就是他们凭什么要听我的话联合起来同对辽鸢。”

斜对着庭院之人,有着一股宇凝卿从未见过的凌厉,不知这是她以往不曾发现的,还是因为东蓠毁了,辽鸢激起了他的这番斗志,“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何止是他做了什么,还有梁子俊也为此事付出了代价,“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和北仓的绮珍公主成亲了,北仓王极宠这个女儿,成为北仓的驸马,我自然有办法拿到北仓的兵权。”

原来如此,他想要复国的愿望宇凝卿并不反对,可就算用这样的方式,他便能夺回东蓠拿下辽鸢了么?脑海里浮现出轩辕琅的影子,他的狠,他的戾,他的温柔,他的霸道,就像香炉里袅袅不断上升的青烟,消散了,又会尽快凝成一幅画卷缭绕于眼前。

徒然见宇凝卿脸色有些苍白,宇泽成轻轻的揽着她的双肩问,“卿儿,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宇泽成的声音就若一把锋利的冷剑,快速的崭断宇凝卿挥之不去的思绪,稍稍的定了定神,她摇了摇头,“没事,只是突然有些头晕而已。”

“可能是太累了,这些日子,哥哥知道你受尽了委屈,卿儿,你待在辽鸢帝身边那么久,他除了折磨你之外,还可曾冒犯于你?”

宇泽成的问题宇凝卿不懂,可经他如此一问,倒是把她方才想问的事情给冲散了,此时再想想问什么,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冒犯么?想到轩辕琅的吻,宇凝卿侧过头去,无人能看清她此时的神色,让皎白色的月光洒了她一袭的清冷,“哥,卿儿不懂你的意思。”

宇泽成也觉得这样相问过于唐突,但他又必须知道事情的真相,因为外界并未传说辽鸢帝轩辕琅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面对着宇凝卿的韶华韵色,古来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不相信轩辕琅的定力如此之好,会放过成日在眼前晃悠的国色天香,他换一种方式,“为兄是想问轩辕琅可有对你做出什么禽兽不如之事。”

宇凝卿良久都没作声,只是叹息着摇头否认,宇泽成此时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更或者说他从来都不知晓宇凝卿在想些什么,东蓠的五公主,早已不再单纯,那双淡定无仄的眼眸,澄清如初,却难以让人深切的探入,他看不透彻,为免有些担心,“既是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否则就算哥哥拼了这条命,也要替你报仇。”

可宇凝卿却觉得哥哥还是活着的好,独留于世的那份孤单,她不想再体会了,垂眸望着手中的云佩,宇凝卿说:“哥哥,我想尽快回东蓠去,将云佩带到玉郎哥的身边,以了皇姐遗愿。”

他已从梁子俊处听说过宇凝卿遇到轩辕琅的原因,依她与长公主的关系,这云佩确实有足够的理由让宇凝卿不惜以身犯险,宇泽成叹息道:“卿儿,你这又是何苦呢,皇姐与玉郎定已在黄泉相见,若是因为这云佩而你有所闪失,这岂不是让皇姐知道后难过么?”

“唔——。”宇凝卿轻轻的说,“卿儿可不这么想,我既是应下皇姐帮她找回这云佩,就决不可食言,千辛万苦若能换回它,亦定是皇姐在天之灵保佑才是,现在不管曾经多少磨难,都过去了,如今哥哥在我身边,子俊哥哥在我身边,卿儿什么都不求了。”

说到梁子俊,她的脸上总会飘过一抹嫣红,他知道那种感觉是倾心后的羞涩,可若是她知道梁子俊为西召能出兵付出的是什么代价,不知她是否还能有这种嫣然惟美的笑颜绽放,“卿儿,夜深了,你早点儿休息罢,送云佩回东蓠之事我会好好安排一下。”

“谢谢哥哥。”

宇凝卿回眸浅笑,唇畔的弧度不大,却足以令人神魂巅倒,宇泽成想到了辽鸢帝,他真的不曾为宇凝卿的美色所动?

正文 第061章 云飘如意

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沉稳,时至晌午,宇凝卿方起身梳洗,之后又用了些早点,望着周围的侍婢来回忙碌,她想到了在东蓠宫仆从无数的日子,亦想到了辽鸢帝宫俯眸为人的时光,如水岁月,感觉自己坐着木筏总在漂移,漫无目的飘移。

倚着窗棂,遥望湛蓝的天际云飘如意,清风徐徐,吹散纱云漫天,丝丝缕缕,徒然望着庭院中的一架秋千,问着身旁的侍婢,“这秋千是本就存在的么?”

侍婢否认言道:“这是梁公子今早令人送来的。”

是子俊哥哥送来的,宇凝卿心中一喜,转身出了屋子,站在秋千旁边,他还记得她最喜欢什么,曾经她最爱荡着秋千,看御花园的景致时高时低,这里不是东蓠宫的御花园,惟一秋千架,便足为勾起许多美好的回忆。

伫立于庭院中的那抹倩影,一袭翠水色绣花缀边裙,三千青丝似墨若瀑,随着微风冉冉飘逸,女子眉欺梨皎,仿佛还能看见淡白的光晕,琼颜醉风,让落花在侧盘旋不离,眸似长斜秋水,温润得透明似镜,腰不风而自摆,灼灼芳华,足以韵玉天下。

似想到什么愉悦之事,唇畔不由自主的勾起令繁花失色的弧度,梁子俊与司马晨站在月牙门下,都不愿出声,怕弄碎了那一袭风华,宇凝卿步履轻移,眸光落在梁子俊身上,嫣然一笑,刹那间似阳光都变得不在刺眼,温和如她的高洁,“子俊哥哥,司马表哥。”

两人双双走了出来,梁子俊边走边说,“卿儿,昨夜休息得可好?”

他唤她卿儿,宇凝卿心里甜甜的,以往也就这个称呼讨论过,她不希望梁子俊叫她公主,可梁子俊却说自古君臣有别,他不敢逾越,现在这声‘卿儿’,她不知等了多少日月,“劳子俊哥哥担心,卿儿睡得很好。”

“在这里你就当成自己家即可,若是有何不周到,立即吩咐管家便是,他会替你安排。”司马晨优雅的笑着,看着宇凝卿的眼神逐渐由清透转化成复杂。

宇凝卿摇了摇头,“不必了,这里什么都好,卿儿已不在是东蓠宫中的公主,现在,只想求得一方平静,有没有人照顾都不重要了。”

想不到她会有如此感悟,梁子俊心疼的看着面前眸中哀色不退的女子,说:“卿儿,你才来北仓,小王爷怕你生闷,提议去城中走走,你觉得如何?”

她有可以出街的权力吗?在东蓠宫中让规矩禁锢,在辽鸢帝宫让轩辕琅的怪异脾性约束,出街走走,到是奢望,“我真的可以出去走走么?”

“当然可以。”梁子俊好像知道宇凝卿在想什么,笃定的作着应答。

从出生至今,宇凝卿只见过两次街市,但见到的都并非昔日梁子俊所言的繁华,第一次,那是她跟随抓皇姐的辽鸢军路过街市,那时的街市上没有百姓,只有架子倒地的绫乱与枯叶横飞的狼籍;第二次,那是在辽鸢王都,她见到的是辽鸢百姓欢迎凯旋而归将士的场面,当时也没有繁华,却有百姓的笑脸与欢呼。

此时的街市她不知该怎么来形容,小贩的叫卖声,南来北往的行人,时而高谈阔论,时而附耳低语,欢声笑声说话声,不绝于耳,这里飘浮着一种全新的空气,人们对生活的向往与期待,都充分的展现在一张张笑颜里。

因为宇凝卿的姿色,与两位同行的翩翩公子,出现在大街上的效应自然是回头率不歇,可宇凝卿丝毫不为所动,对这些新鲜事物,她此时无尽的好奇,来到一个扎着许纸画的摊前,宇凝卿指着问,“司马表哥,这是什么?”

司马晨感叹她真是个深宫里的公主,连纸鸢都没见过,“这个东西叫纸鸢。”

“纸鸢?是放在室中作装饰用的吗?”

司马晨笑笑,“纸鸢可以飞上天的。”

宇凝卿止不住惊奇,就这一张画纸,居然能飞上天?摊主说:“小姐,买一个,老汉的纸鸢能飞得老高了。”

梁子俊掏出银两买了一个,笑着对宇凝卿说:“回去我教你。”

梁子俊给的银两过多,却并未让卖纸鸢的老汉找钱,直到三个离去有些距离了,仍能听到身后喧哗声中传来的感恩戴德之言。

今日无疑是这些日子以来最释怀的一日,梁子俊二人带着宇凝卿游尽了城中所有名胜,中午去揽幽阁用的午膳,休息片刻又去翠玲塔登楼,稍后又至雪枝楼喝茶,此时日头偏西,三人一同到昭心湖游起湖来。

站在般头,聆听水声悠悠,斜阳残影,轻风掠过湖面,拂动衣袂飘摇,宇凝卿感觉这空气特别的清新,整个身心也跟着放松起来,这样的惬意感触,久违。

“翠影婆挲掩烟柳,盈盈轻波粼上舟,遥凝嫣色随风舞,一曲漫歌绕彩幽。”

舟室中的两人,听到宇凝卿嘤嘤出口,皆落下杯中之物,纷纷到其身后,司马晨更是夸赞,“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想不到卿儿不止容貌天下无双,连文采亦如此出众,若是谁人有幸抱得佳人归,还不得把天下男子给气绝,你说是不是啊,子俊兄。”

梁子俊被点名,神色立即变得不自在,似被落日染上了一层黯然之色,望着宇凝卿的眉眼闪烁,眼底是在逃避着什么,而宇凝卿则是因着司马晨后一句言词涩红了脸,两颊徒然飘上些许樱红,司马晨不笨,自然明白发生了何事,不过可惜,天,注定不从人愿。

正文 第062章 欢场中的女子

“司马表哥谬赞,凝卿愧不敢当。”

“方才你言说‘一曲漫歌绕彩幽’,此时听来到真是有歌声渐入耳中。”司马晨边说边向一处花船看去,那船装饰不俗,且他也曾流连花丛,自然知晓这花船来自何处。

“有琴声自然有曲,卿儿,你的诗真是应景。”梁子俊携笑望着宇凝卿说,眼中的透露的钦佩之意让宇凝卿面呈窘色。

“民间的船都扎得这般好看么?”那船足有两层高,皆用彩绸绕边,间缀花朵,显得特别的引人注目,且不时传出技艺不俗的琴音,自然更引人侧目顿足。

“卿儿有所不知,这并非普通的船只,此乃花船,是身置欢场的女子,且地位不俗者才有幸出游的运用方式。”

司马晨解释着,却忽略了宇凝卿是否能听得懂,晚风吹皱了湖水,似皱了宇凝卿的云眉,她忖虑了些许,还是问出了声,“司马表哥,何为欢场中的女子?”

“这——。”司马晨为难的看看梁子俊,他真是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欢场女子’的意思。

梁子俊亦面露难色,司马晨将问题抛得他,难道他就知晓如何作答吗?想了想,正欲开口,却听到湖面上飘来一细柔女声,“王爷,紫姻姑娘有请。”

众人侧目望去,只见一衣着粉红色衫裙的侍婢女子朝着这边盈礼,宇凝卿好奇的问了一声,“司马表哥,你认识这个‘欢场中的女子’么?”

人家都叫上门来了,说不认识谁信呀?司马晨讪笑言道:“卿儿,你想不想认识一下这位紫姻姑娘?”

不待宇凝卿表态,梁子俊却持反对意见,“王爷,不论这位紫姻姑娘如何的冠绝天下,可毕竟是位风月女子,你让卿儿与她接触,恐有不妥不。”此城三年前,央歌坊一位名唤紫姻的女子声名雀起,一时间让无数王公贵胄,富家子弟拜倒在其石榴裙下,想到司马晨的身份,不能免俗也非他的过错。

“这位公子此言差矣,紫姻虽染风月,却也是洁身自爱,从艺不从身,吩咐侍婢叨扰王爷,也是因王爷是紫姻少有佩服的正人君子,且紫姻只吩咐侍婢传话让王爷上船,公子若是觉得紫姻的船会浊了公子的鞋,大可不必随王爷同行。”

这把声高傲极了,携着不屑一顾的态度,那付冷漠的腔调委实让宇凝卿好奇是怎样的人拥有,可梁子俊既是这样说了,便有他不让自己好奇心增长的理由,“司马表哥,既是紫姻姑娘盛情相邀,你便前去应邀便是,日已落,晚霞亦残,我与子俊哥哥这就先回府了。”

梁子俊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是宇凝卿在为他挽回颜面,虽然他不屑与一介女流争执什么,可卿儿的体贴与周到还是让他心喜不已,温柔的笑着,他亦清楚她能从自己的笑里读懂什么。

司马晨眼中敛下些许什么,看着梁子俊的表情不由自主变得深沉,他对宇凝卿这样的温柔,会误事。

正文 第063章 困惑

那是怎么样的声音呀,清脆温婉,似山涧泄落,似冒涌的清泉,紫姻徒然觉得一阵讶然,她到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才配有这样优美的声音,她从船室中走出,携着裙摆立在船沿,在凝望着对面船头上女子的瞬间,仿佛看见的并非一人,而是片片山花烂漫,缭绕不绝的芳华灼然,怪不得方才出声的男子有将其藏掩之意,就若自己是个女子,看见她,也都不愿移眼。

她生得很美,娉婷的身姿,婀娜的身缎,面若桃花,眸似秋波微转,媚眼如丝,却透着冷情,望着自己的眼神,仿佛要将自己深深的看进去,宇凝卿不喜让人这样看着,虽然她从未见过这紫姻,可却从她的身上发现一股陌生的熟悉感,没错了,就是那个眼神,让她没来由的想到轩辕琅,尽管也不一样的感觉,可宇凝卿就是害怕。

“卿儿,你怎么了?”突然发现宇凝卿脸色有些苍白,梁子俊担心的上前揽身相问。

司马晨也看出宇凝卿有些不对劲,“许是逛了一日累了,卿儿,子俊兄,吩咐船夫调转船头罢。”

梁子俊颌首应下,神色紧张的扶着宇凝卿对船夫做着吩咐,而司马晨则拱手对紫姻笑言:“难得紫姻姑娘相邀,可惜表妹蓦然身子染恙,看来在下今日要不实抬举了,他日定当亲自登门谢罪,紫姻姑娘,请了。”

紫姻看着船头调离自己的花船,胸中凝结着一股莫名的怒意,想她应客以来,极少许人,司马晨算是个她能看上眼的,没想到今日他却为另一个女人拒绝自己的邀请,这对她来说是何等的挑衅与耻辱,可谁又让她身置欢场呢,就像那公子说的,再清高再洁身自好又如何,不过还是一名风月女子罢了,轻抿唇畔,一双杏目中浮上尽数无可奈何,却是更多的不甘心。

少少用了些晚膳,宇凝卿便独自将自己关在房里,谁人来叫,都说今日累得紧,乏了。

躺在浴桶里,飘浮满花瓣的水早已变凉,可宇凝卿却不曾意识到,整颗心都似这气氲,慢慢消散,数数日子,离开辽鸢,逃离轩辕琅的身边已是月旬有余,虽说没有那人的禁锢,她的身心不必在承受压抑与警惕的疲惫,可还是遏制不住轩辕琅的影子时不时突然冒在脑海。

宇凝卿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轩辕琅的毒,潜意识还为他所控制,逃离了他的身边,仍摆脱不了他的影子,如此一念,有关于轩辕琅的所有,尽数的展现在眼前,不顾一切为自己挡着火劫,意外将云佩还给自己,还有临离别那夜他温柔余下的那句话,他说‘你可以记得我对你的残忍与伤害,但对你的好却不一定要记得。’

他总是要给她这样的困惑,他是毁了东蓠,可是又如果没有他,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子俊哥哥与太子哥哥这惟一的亲人,残忍与伤害她不会忘记,可他的好,又何曾在脑海里消散,此刻,曾经那散饱含复杂与期待的眼神又笼罩着自己,一股凉意袭身,宇凝卿这才发现水何时变冷了?

窗外皎月缠绵,步入秋季,庭院中的一棵枫叶已开始泛红,宇凝卿身着单衣,感受着夜风迎面的温柔,信信念着,“月迎云色双映愁,满庭落漠沿堂周,轻声问夜夜无语,几许枫叶秋千去。”斜身移步,拉开门棱,梨白照身,踏下台阶,缓步至秋千处,“只影袭色润梨白,雾露栖枝染尘埃,风清掠醒催花绽,不似寂宁露凝尖。”

徒然觉得自己真是病了,有子俊哥哥在身边,还有太子哥哥在身边,然却道出如此凄凉的诗句,宇凝卿沉沉的合上眼帘,似睡意袭来一般,少顷回到室中躺下,睡梦中,她依然没能逃开那双复杂的遂眸,然而却又在不安中渐渐习惯。

正文 第064章 婚事

亲眼望着庭中那棵枫叶树由绿变红,手中云佩已垂望良久,时日又从指间流过,可哥哥却只字未提回东蓠之事,是他忘了么?还是忙得没时间顾及?

这些日子,子俊哥哥似乎有忙不完的事,连司马表哥也极少出现在跟前了,哥哥就更不用说了,难得见上一面,也是问候一声,便匆匆离去。

秋色袭园,菊香弥浮,移步走在花园里,风掀衣袂飘飘,轻柔拂面,携裙踏上花径,不远处的亭子里宇泽成、梁子俊和司马晨似在商议着什么。

“哥——。”在亭子不远处驻步,宇凝卿轻声的唤着,既是遇见了,她也正好说说送云佩回东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