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

“现在厨房里有人熬药。”

“我等得起。”

“殿下,您这样任性,奴婢很为难。”卫茗终于忍不住抱怨出实情。

景虽眼眸一颤,扑闪扑闪十分无辜与可怜,直接戳中了卫茗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让其松了口:“好…好吧,您在外面等一等,奴婢这就去给您做。”

景虽眼光一亮,活像得了糖果的孩童那般开心,补充道:“你装食盒里,我在外面等你。”

“食…食盒?”卫茗揉了揉被他小眼神颤得充满罪恶感的心口,半晌回过神来:“提去…喂狗?”

景虽脸色一沉,“人吃。”

“…”变脸快的何止是女人,太子殿下这阴晴不定的性格着实是…

卫茗心神未定地走向厨房,刚一迈进便收到了四面八方的盯视,想来也是杜媛的吩咐,不让她有机可趁,对食物下毒。

“卫惠人,您怎么来这种地方了?”为杜媛守安胎药的苏素急急忙忙迎过来,有意无意轰人:“厨房这样脏,怕是脏了您的手…”

“我饿了。”卫茗没底气地摸了摸自己拱出来一坨的肚子。

苏素自然而然将目光挪向她吃撑的肚子,不确定道:“奴婢记得,午间卫惠人吃了不少…”

“我吃货。”卫茗损起自己来,向来面不改色。

“可奴婢记得,卫惠人前两天说春衣凉薄,要赶在夏天来之前减减肥肉…”苏素毫不留情戳破。

卫茗欲哭无泪:“苏令侍,你能不能等我吃饱了有力气了再来提醒我此事?讨厌,饿得连悲伤都没力气了。”

“唔…”苏素退后两步,让出道来。

“其实…我真的不胖…”卫茗下意识掐掐腰间,不意捏出团赘肉,瞬间底气一泄,“…的说。”自从来了采薇阁,她的工作便闲散了,对于一个忙碌了六年的劳动人民来说,这绝对是致命地一击。

听她是为自己做吃的,众女也松了防范,让出条道给她,瞧戏一般盯着她烧水下面条,往碗里倒酱汁和醋,尝了尝似乎不满意,又随手捞起午饭那盘杜媛只吃了一口的红烧鱼,犹豫了片刻,一拧眉,一股脑全倒进了作料碗里。

新上任的上宫女古月瞅着那碗色香俱全面条,默默咽了咽口水,低喃:“壮哉我大吃货…”

卫茗揉了揉饱胀的肚子,觉着有几分反胃,却仍旧扬着一脸馋色将面碗放进食盒里,“你们继续忙,我回房吃。”

“你脸色不太好,”景虽接过食盒,忧心忡忡道:“是病了么?”

“再多一会儿面就糊了,殿下请自便…”卫茗忍着反胃捂嘴躬身一礼,转身急匆匆回房。

景虽担忧地目送她离去,正想追上去,却听转角有人说话之声,只好转身悄然回到东宫。

“我的殿下喂,您这是装的何物?”关信眼尖地瞅到他手里的食盒,上前来接,“您若是饿了,吩咐一声小的不就好了么?何必亲自跑一趟?”

却见景虽把食盒往怀中一揽,占有欲十足不脱手,只淡淡吩咐:“你子时记得唤我起来。”

“子时?可殿下…”关心提醒道,“明日您可是主角,若今夜睡眠不足让人瞧出端倪,平白惹人…”

“子时,没商量。”景虽板着脸,正色道:“如果你睡过头,或没有唤醒我,便罚你去净房刷夜壶。”

“…是!”关信硬着头皮为自个儿即将逝去的睡眠哀悼,“小的必会目不转睛盯着时辰,到时候就算殿下赖床,小的撬也会把殿下撬起来!”

事实证明,关公公多虑了。

午夜子时时分,当关信悄然推开门时,太子殿下已正襟危坐在桌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自顾自地打开食盒,端出碗黑乎乎的东西。

“殿…殿下…”关信走上前定睛一瞧,才认出是碗糊成一团的面,“这…能吃了么?您若想吃,小的再去为您下一碗可好?”

景虽睨了他眼,拾起筷子面不改色地夹起一坨,如同吃面疙瘩一般咬下一口,汤水粘稠,齿印清晰留在上面,卖相极其恶心。

关信不忍主子受苦,哭丧着脸:“殿下…咱十七岁生辰能换碗像样一点的寿面么?”

“千金不换。”景虽心满意足嚼了嚼,“谁都代替不了。”

卫茗,谢谢你,虽然你并不知,但这却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物。

第十八章 (十八)下毒与呕吐

事实证明,卫茗一直在克主,从来未停歇。

仅被伺候了一碗寿面的太子殿下三个时辰后华丽丽中招,呕吐不止,堪比采薇阁中初孕的美人杜媛。

“殿下,再过一个时辰,便会有大批的宫人涌进东宫为您张罗今日庆典的各种事宜,”三更半夜被关信心急火燎撬起来的太医罗生把着脉摇头,“您这般脸色,让微臣十分担忧。”

“我没张扬,你尽力治。”景虽抬起另一只手掌覆在额心,试图按下那股子恶心感。

“今日殿下所食之物微臣已经尽数从关信公公口中听来了,”罗生收起诊脉的食指与中指,随手拾起一枚银针,在火上烤了烤,“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能乱吃啊。”

景虽别过眼看向床帐,喃喃道:“那不是来路不明的东西,她不会下毒。”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听他提起“她”,罗生心头微微一转,随即了然,无奈道:“殿下又不是不知她的命格…您这是作死的节奏,所谓不作…咳,”念及面前这位主今日生辰,不宜提忌讳的字眼,改口言道:“即便她不会下毒,可难保不会有他人有心为之。殿下小心为上。”方才他已诊出,百里景虽的呕吐并非平常的吃坏东西,而是身体受药物作用的排斥而已。

“可我去的时候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景虽别过头看向他,动作急了些,顿时天旋地转,接着虎口一疼,总算缓过气来。

罗生旋转着拔出扎在景虽虎口的银针,沉吟:“恐怕来人不是冲殿下来的。”

景虽一点便透,“杜美人?”

“是的,”罗生点点头,“杜美人孤立无援,她肚子里的孩子乃是后妃的眼中钉,人人欲拔之而后快。更何况,负责她的大夫是阿夜。”

“你是说…叶之夜动了手脚?”

“那倒不至于,”罗生笑着摇头,“我与阿夜相识多年,此事不是他的作风,即便他入宫的主要目的是叶贵妃,但贵妃娘娘…甚至叶家,也不见得能摆布他。微臣以为,阿夜他恐怕已经察觉到杜美人的异样,只是一直未言罢了。”既不受人摆布,也不破坏家族大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叶之夜一贯的作风。

“那这毒…”

“有心人若真要动手,毒可以下在任何地方——柴米油盐酱醋茶皆可。这味药下得极其高明,普通人吃了仅仅会闹闹肚子,当然…也有如同殿下这般,因食用了太多而使胃部不适从而导致呕吐的。”罗生侃侃解释道,“杜美人如今在孕期,呕吐乃是最正常不过的症状,想来没人怀疑,长久以往,毒素慢慢沉淀,伤胃凉宫,即便孩子能足月,出生后不是死胎便是一身自娘胎的病痛,活不长久。”

景虽连忙问道:“那普通人呢?除了呕吐之外身体还会有其他的损伤么?”

“毕竟是宫寒的药物,但凡女子食用都不太好。”罗生分析,“如果杜美人的宫女与她一起服用,来日杜美人胎儿受损,她的宫女们也难以有生育…”在瞥到景虽的拳头倏地紧握时,恍然大悟,沉声问道:“殿下难道想救?”

宫中虽有二子,但叶贵妃的儿子因为先天痴傻早已失去了继位的资格,换言之,景虽是整个大晏国唯一的继承人,这是无人可以抢夺的位置。但若杜媛这一子得男,即便她母家的实力不够,难以撼动太子之位,难保她人不会有心夺子,借机夺位。

这后宫中,抢人孩子,扶持继位的例子,难道还少么?

现下装作什么也不知,隔岸观火,任其发展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明明是如此浅显的道理,景虽却犹豫了,半晌才答:“我不想她有事。”

“殿下指的哪方面的有事?”罗生明知故问。

只听景虽当真开始罗列:“既不愿她身体受损,终身无孕,亦不愿杜美人有个三长两短她受牵连。”

“这后宫里,能出的事太多,殿下难道能替她挡下所有?”罗生意味深长道,“其实,除了救杜美人,还有其他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阻止‘她’有事,不是么?”

景虽闭眼叹息一声:“我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这样的方法,“可她不会愿意。”

从两人四年后再重逢时,她百般抵触侍寝,抵触留在宫中便可知,这个所谓的“两全其美”并不存在。

为了避开这个方法,景虽在闻香指挥众宫人张罗时,特意请她到了偏厅。

“殿下有事,还请吩咐,”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欲言又止,闻香心头知他有话要说,询问道。

“姑姑,能否…再换一次卫茗的职务?”景虽说完,怕底气不够又补充道,“这一次我没有跟你交换的条件,仅仅在生辰之日恳求你,希望你能…”

“殿下,”闻香躬身打断他,埋着头颦眉,“奴婢上次已经告诫过您,请不要与卫惠人走得过于近,别忘了皇后娘娘是因为她…”

“我知道,”景虽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挖自己心头那道过了五年还在隐隐作痛的伤疤,“姑姑,前事不提,母亲的事…我不想多说。如今母亲故去,我只想让卫茗…让她好好活到二十三岁,出宫嫁人。”

“殿下,人都是贪婪的。”闻香缓缓抬眼,一字一句道:“您真的能确保在她二十三岁时,潇洒地放她出宫?”

景虽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闻香,“这是她的愿望。”

“殿下,您看,您自己也没有底气不是么…”闻香盯着他迫使他正视现实,“既然她是心头大患,倒不如就这样让她自生自灭…”

“闻香姑姑。”景虽眼眸一凛,声线一沉,面对闻香,少有地加重了语气:“我不会让她有事。你也不能。”

“…”闻香微微一震,面前的少年灰眸沉敛,眸光如水,一如既往的洞察世事般透彻,仿佛看透了她的内心,却又带着让人无法逃避的逼视,三分威严,七分凛冽,迫使她乱中松口:“退一步讲,卫茗乃是杜美人向六尚局要去的,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杜美人亲点。奴婢即便是宫女总管,也没有那个面子和权利,能从杜美人手里夺人,给安排到别处。殿下…奴婢实在无能为力。”

“那要怎样,才能让她全身而退?”景虽沉吟。

“殿下,后宫之中,从来就没有全身而退。”闻香毫不留情地强调,“这一点,您应该比奴婢更加清楚。”

“…”景虽抿唇不语。

闻香见他犹豫,破口婆心:“殿下,五年前,无论您是因为听了奴婢的故事,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选择那样待她。五年后的今天便不该后悔,人心难挽,您就由她去,忘了她吧。”

五年前那个笑靥如花的温暖少女,那个抱着他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哀求他留下自己的少女仍时时刻刻浮现在脑中,叫他怎么忘记?

生辰宴上,景虽淡淡抬眸,父皇安帝高坐于上,嫔妃分坐两行,杜媛位分不算高,坐在了很后面,她身边的卫茗垂着头,与他遥遥相隔。

似乎只有在这样的场合,他们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同一屋檐下。

又有谁知道,她曾立于他的身侧,乃是本朝入住东宫的第一位令侍。那时的他,执着她的手,背影看来,就像弟弟牵姐姐那样,将她带入那座金碧辉煌而又肃穆的宫殿,却在不久之后,让她一个人狼狈地离开。

景虽一眼扫过她,没有多做停留,惹人怀疑。耳边听着嫔妃们为讨好父皇而说着违心地祝福,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视着卫茗那头。

倏地,一个突兀的少女声欢快道:“哥哥,你都十七了,什么时候才给我寻位嫂子呢?”

景虽猛地一个激灵,回神别过头,只见坐在左侧的魏德妃之女,亦是本朝唯一的公主,自己唯一的妹妹景爰(yuan)俏皮地看着他。

“丫头不害臊,”上座的安帝一脸慈爱,“才几岁就想着给兄长找媳妇了?”

“女儿都十五岁了!”景爰嘟嘴嚷道:“母妃也说该寻思着给女儿找一位最最好的驸马。可女儿想,太子哥哥都还没成亲呢,女儿怎能抢在哥哥前头?!”

安帝被她小女儿情态逗得哈哈大笑,“德妃啊,咱这女儿可是越来越鬼机灵了。”

一向安分守己的魏德妃连忙站起来,捉住景爰公主的肩埋头笑道:“女儿大了,难免心思多些,让陛下见笑了。”

“无妨无妨,”安帝笑着摆摆手,“朕瞧着女儿是想嫁人了,所以急急忙忙地想先将兄长的婚事定下来,才能轮到自个儿。”

“才不是呢!”景爰捂住羞红的脸,扭捏:“女儿在说哥哥的婚事,快说哥哥啦!”

“太子殿下适龄,是该寻门妥当的亲事了。”安帝右侧的叶贵妃笑容端庄,却未深达眼底,“如今殿□边仅臣妾送去的柳令人,实在人脉稀薄,无益我大晏国子嗣绵延。”

“贵妃娘娘多虑了,不是还有咱的二皇子殿下么?哦,臣妾忘了,二皇子殿下他…”…是个傻子。林淑妃故意停在这里,眼见着叶贵妃脸色微变,才语调婉转道:“他才八岁呢。”

“未来的太子妃是该好好选选,”一向迎合叶贵妃的程美人谄媚道:“得像贵妃娘娘那样,非但才貌双全,这家世也一等一的好,方能辅佐殿下。”

“程妹妹此言差矣,”韩婕妤捂唇一笑,“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当朝贵妃,岂可同日而语?”此话面上是在捧叶贵妃,往深处一想,未来的皇后和贵妃,一个正室一个侧室,的确毫无可比性。

安帝却陷入了回忆,一直沉默着,既不反对,亦不赞同。

众妃见他没有明确表示,猜不出所以然,纷纷噤声。

期间,景虽不时地瞥向远处的卫茗,见她与在场众人一般,神色自然,时而笑,时而恭敬地倾听几妃的调侃,并没有朝这边多看一眼。

魏德妃眼见女儿惹出的话题冷场,朝上座的安帝礼了礼,贤良道:“臣妾的侄女,倒是德艺双馨貌美如花,陛下与太子殿下若不嫌臣妾家世卑微,可考虑考虑。”

“德妃谦虚了,”安帝不知何时回神,微笑道:“魏家世代征战沙场,为我大晏立下汗马功劳。景虽的妻子若能出自魏家,倒也算亲上加亲了。”

魏德妃温顺垂眼,抿唇一笑。

叶贵妃脸色一白,指骨微僵。

林淑妃耀武扬威,眼角含笑。

程美人眼见不好,乖乖噤声。

韩婕妤笑容可掬,坐观好戏。

杜美人眉头一皱,捂唇…呕了出来!

“哟,这欢喜的话题,怎反倒让杜妹妹恶心了?”韩婕妤故作惊诧,“莫不是杜妹妹有何不满?”

“杜妹妹是有福之人,”程美人风凉道,“自己的孩子还顾不过来,又怎有心思跟咱顾着太子殿下的婚事?”

“呕…”杜媛想辩解,奈何酸水不住地往上涌。

“诸位娘娘息怒。”卫茗见众女一同发难,心知再任事态发展下去,必定对己方不利,连忙蹦出来跪在殿中,埋头道:“我家主子初怀有孕,正是恶心得厉害之时,这几日更甚寻常,实在无冒犯陛下和诸位娘娘们的意思。”

景虽总算有了正大光明的机会瞧她,景爰却趁众人都将注意力转到卫茗身上时,偷偷挪到景虽身边,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哥哥看傻啦?回神回神。”

“什么?”景虽眨了眨眼,颇是自然地挪过眼,无意识地看向侧面上座的安帝。

“哥哥,我瞧见了,你偷看杜媛美人好多眼!”景爰俏皮地耳语道,“可我才刚刚发现,原来你在看她身边的宫女。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景虽默默将她的好奇脸推开。

“是不是是不是?”景爰不得答复不罢休。

然而,就在兄妹二人一问一答间,安帝却像发现了惊世的宝物,灰眸猛地一亮,死死黏在卫茗身上,“你…抬起头来。”

众女一惊,纷纷错愕地望向他。

景虽身子一震,心头猛跳。

卫茗不明所以,正要抬头,却听大殿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呕吐声。

殿中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扯了开,纷纷投向发出呕吐声的那头。

只见今日的寿星——大晏国的太子殿下,一脸菜色趴在桌边,呕吐不止,秽物一地,不堪入目。

“…”卫茗张大了嘴,默默回头瞧了眼已经缓过气的杜媛,顿时觉着太子殿下着实夸张了些。

“哥哥,你怎么了?”景爰连忙拍背替他顺气。

“恶心…”景虽虚弱地瞥了眼殿中的卫茗,余光中的父皇已将注意力转向自己,不由得稍稍安心。

但这一眼,落在众人眼中,却有了别的意思。

之后,一条关于太子殿下因恶心某宫女当场不顾形象呕吐的流言在宫中迅速蔓延。

再后来,这名宫女的身份被挖了出来,正是一年前被殿下当场轰出的净房侍寝宫女!

得知这种八卦的宫人们振奋了!

悲剧的卫茗,又一次被深藏功与名的太子殿下坑了一把,红极一时。

第十九章 (十九)调查与求生

据说,太子殿下那一日呕吐不起,过了十七年来最诡异的生日。

安帝震怒,又听闻早先罗生已不声不响替太子诊过,属食物中毒,下令彻查东宫的饮食问题,并以失职罪处罚了东宫所有的宫人,扣俸三月,各降一级。

其中包括一直偷闲的令人柳妆。

卫茗忐忑不安地在采薇阁候了三天,一直关注着东宫的动静。然而,彻查了许久,她当日那碗十分可疑的面条,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没有被知情人抖出来,至少,至始至终没有人来查她。

如今回想,那碗面,一定是被太子殿下当做寿面吃掉了。

可,为什么这碗面一定要出自她手?

卫茗想不出所以然来,却另有一念生出心头——撇开为何自己那碗面没有被提及这件事,如果全东宫上下当真找不出有问题的食物,那么太子殿下中毒的来源只可能是自己那碗面。她很清楚自己并未动过手脚,没有被查想来也是因为他亦信任她没有下毒,才没将她卷进来。

换言之,如果毒不是从自己这头入手,则表示,一开始…她使用的食材,甚至餐具里面,便被有心人动了手脚。

再联想到杜媛最近越来越厉害的害喜,如果这不是怀孕初期导致的正常反应,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一念及此,她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