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书中所言甚是,遇见黑熊时,你能做的最有效,最直接的举动就是——装死!熊不吃死物,沈砚臣也不揍‘死人’…

他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啊。

要是被沈砚臣知道他亲她的时候意识清醒,那保不准今晚他就要埋骨坤仪宫了,而他也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皇后打死的皇帝,这名声可不怎么好听,所以,为了自己的性命与名声,萧图决定忍辱负重,装醉蒙混,沈砚臣也不是好骗的,稍有不对她就能看出端倪,萧图这回可是使出了吃奶的本事,把自己催眠成一具真正的‘死尸’,就那么趴在冰凉的地面上一动不动,毕竟跟尸骨无存相比,风寒入体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可爱哦。

沈砚臣在他身后翻了□,又让萧图吓得连呼吸都屏住了,幸好沈砚臣真的只是翻身,并没有过激行为,萧图这才放下了心,将身子调整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闭眼睡了过去。

第二天卯时,萧图早早就起了身,也没敢跟沈砚臣打照面,就匆匆换了朝服上朝去了。

因为有了四凤,沈砚臣倒是不必一早起来训练宫妃了,全都交给了金凤与火凤,她们二人算是刺客出身,武功皆属上等,脾气也是爽直粗暴的,唯一的优点就是忠心,只要是沈砚臣吩咐的,上山下海,刀光剑影,她们都能勇闯无惧,何况只是训练几个只会张嘴的宫妃。没两天,就完全熟悉了业务,操练的风生水起了。

沈砚臣想吃欢喜巷的豆花了,于是就想偷溜出宫,却被赤凤当场拦截,无奈只好带着她一同出宫。

“爷,昨儿晚上您跟皇上发生什么事了?那一声可真响啊。”

赤凤坐在沈砚臣的左手边上,两人等待着店家把豆花儿送来,横竖无事,赤凤就想起了昨晚那声巨响,这事儿隐隐透着不凡,虽然爷表面没流露出什么异样,但今日皇上出门时的反应倒是怪的很,不说别的,他眼睛下挂着的乌青就能看出一二。

沈砚臣将落在熙攘人群中的目光收了回来,垂目沉吟片刻,然后才从桌上的箸笼里拿了两双筷子,一双递给赤凤,一双放在自己面前,然后竭力保持平淡的说道:

“没什么,昨儿皇上喝醉了,碰倒了屏风。”

“…”

赤凤看着一脸平静的沈砚臣,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声音:

“哦…”

虽然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大爷…咱是来吃豆花儿的吧,您拿筷子是准备夹什么呀?

欲盖弥彰的感觉越来越浓厚,将赤凤心底的那点急不可耐的八卦因子全都给勾了出来,脑中已经排了好几版闺房恩仇录,想了好几十种写密信回滇南报告国公爷的方式了。

吃过了豆花儿,沈砚臣还是不想回宫,就又去了一趟兵器铺子,看看铺子里有没有什么新货,突然想起,萧图那小子似乎答应过她,要带她去看宫里的兵器库的,萧国立国之初,也是从江湖中得了不少的名兵利器,真想去看看。

又下意识的摸了摸唇,沈砚臣正盘算着什么时候再跟萧图提一提这事儿。

眼尖扫到了柜台上摆放的一柄圆月般的弯刀,走过去凑近看了看,掌柜的正在擦拭,见她一身劲黑打扮,便知是习武之人,也不吝啬,将刀送到她面前,让她看的仔细些,说道:

“姑娘可是对这弯刀有兴趣?”

沈砚臣从不隐藏自己的喜好,点头道:“是,可否借我感受一番。”

赤凤知道自家大爷的喜好,见了兵器就跟饿鬼见了吃食,色、鬼见了美女般,腿软走不动路。

谁知掌柜的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姑娘若想看,在下举着让你看,却是不能交到你手上的。”

沈砚臣挑眉,赤凤却先问了出来:“为何不能?”

掌柜的还未开口说话,就见铺子二楼走下一人,爽声说道:

“因为这把刀,已经被我买下了。”

沈砚臣顺着声音向上看去,一位姿态雍容,极其华贵俊美的男子自楼上缓步走下,只见他正摇着一把鱼纹纸扇,身穿一袭降色长衫,衣领襟口处皆有貉子绒毛缝制,更为其增添贵气。

沈砚臣将双手拢入袖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便就毫不留恋的转身欲走,她从来都不是强人所难,夺人所好的性格,既是他人之物,她也不会存任何觊觎之心的。

“且慢。”

那贵客自楼梯上喊了一声,让已经走到门槛前的沈砚臣停住了脚步,微微转动身子,便见那男子由楼梯口接过了掌柜手中的弯刀,快步向沈砚臣走来,微笑说道:

“刀虽被我买下,姑娘若有兴趣,拿去看便是。”

赤凤心中暗自对这人产生鄙夷,刚才不让看的是你,现在让看的也是你,真以为她们爷是那么没有原则,没有节操的人吗?

“好啊。多谢。”沈砚臣却也不推辞。

“…”赤凤满头黑线。

沈砚臣接过那男子手中的弯刀,放在手中左右细看几眼,又凌空比划了几下之后,才将弯刀收入缀满宝石的刀鞘中,还给了那名男子。

男子接过之后,对沈砚臣问道:

“如何,可是宝刀?”

沈砚臣抬眼看了看他,勾唇说道:“是件宝贝,却不算好刀!”

“哦?既是宝贝,为何不是好刀?”

那男子对沈砚臣的话提出了质疑。

沈砚臣又将手拢入袖中,对他淡定自若的说道:“说它是宝贝,它就是宝贝,做工极其精细,想来也是出自名家之手,放在贵人的宅子里,倒也不俗,只可惜,刀刃的用料却非罕见,只是普通的玄铁,尽管将之打磨的再锋利,也不够刚硬,观赏足矣,却不适宜对敌。一把刀不能用来对敌,又怎能算是一把好刀呢?”

沈砚臣低沉的嗓音在铺子里传开,别有一番宠辱不惊的淡定之感。

“哈哈哈哈哈。”那男子毫不保留的笑出了声:“果然有见地!被你这么一说,这刀我可不怎么想要了。送你,你可要?”

沈砚臣一双黑亮的眸子直射他的双眸,锐利的叫人心颤,只听她勾唇一笑:“无功不受禄,不要。”

说完,便再次转身,走出了兵器铺子。

可谁知,那人却追了出来,铺子门口的华贵马车上跳下两名马夫,迎上来以为他要离开,却听那人追在沈砚臣后头说了一句:

“宣武候留步。”

听那男子一语便道破了她的身份,沈砚臣倒是颇感意外的,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脑中将他的容貌加以搜索,却始终没能找出对他的印象。

就在这时,那男子又说了一句话,自报了家门,只见他将扇子合上,对沈砚臣抱拳道:

“在下萧翟,见过宣武候…或者是,嫂子?”

“…”

萧翟…萧图的弟弟,北靖王!

“如今这宝贝,你可要?”

只见北靖王萧翟又一次将宝刀呈到了沈砚臣面前,笃定的弯着嘴角,沈砚臣看了看刀,又看了看他,只觉得这人的长相跟萧图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萧图的五官更见柔雅,而他的眉宇间却带着隐隐煞气,斜飞的剑眉,吊梢的眼角,呼之欲出的野心让他看起来攻击性极强。

伸手接过宝刀,沈砚臣也不客气,盯着他面不改色的将刀挂到了自己腰间,然后才冷哼着说了一句:“那就多谢了。”

北靖王萧翟从未见过这样淡定的女子,一时还有些不适应,按照道理说,他如今已表明了身份,她就算不换一副恭维的嘴脸,也不该是这样平淡的,想起了探子向他回报的情形,对于萧夙与萧护的遭遇,他原本还抱有怀疑的态度,如今见到她,却是觉得那样的嚣张反应,与她的气质才是完全相符的。

莞尔一笑,又拦住了沈砚臣的去路。

“嫂子既然收了东西,那…可愿与小弟去喝一杯?”

赤凤没想到这人不仅强行送人家东西,在人家接受了他的东西之后,他又得寸进尺邀人家去喝酒。

就这种没脸没皮的性格,还真是能与她家大爷有的一拼了。

猛然想起自己如今的使命,赤凤半点没有犹豫,就开口替沈砚臣拒绝道:

“王爷,咱们娘娘…不能喝酒。”

萧翟转眸看了一眼赤凤,眼光似乎在说,你是什么东西,主子开口,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赤凤不为所惧,就听萧翟一个转眸,又道:

“那就吃饭,可好?”

萧翟一眨不眨的盯着沈砚臣,似乎在挑衅着她一般,沈砚臣深吸一口气,又在腰间的宝刀上摸了摸,然后才对他勾起了嘴角,点头说道:

“好,我没钱,你请客!”

“请。”

两人一拍即合,把完全傻眼的赤凤抛在了一边。

这两人的脸皮,确实是旗鼓相当的。赤凤不免在心中暗叫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水水酱,感谢nasaber酱,谢谢你们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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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两拨刺客

萧翟似乎是早有准备的,在路上就对沈砚臣说道:

“本王已经订下了八仙楼的天字房,虽不及嫂嫂身份,但也算是民间待客第一处了。”

沈砚臣双手拢在袖中,东看看西看看,他们身后跟着一辆华贵的马车,悠悠的走着。

唇间闪过冷笑:“你倒不避嫌。”

北靖王故作潇洒的将鱼骨扇展开扇了两下,赤凤对他这种不惧寒风的姿态很是鄙视,只听他勾唇笑道:

“嫂嫂乃非常人也,本王若是避嫌,倒是显不出嫂嫂不同了。”

沈砚臣似笑非笑的转头看了看他,道:“我的不同,需要你来体现不成?”

被直接呛了声,北靖王面上一窒,却也迅速反应过来,打了个哈哈,正要说些圆场的话,却不料忽然从屋脊之上,飞身而下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一字排开,手里的钢刀把周围百姓吓得纷纷往道路两边逃窜。

赤凤率先挡在了沈砚臣身前,怒叱道:“来者何人?”

为首的黑衣人抬刀冲过来,边跑边说:“杀人的人!”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其余黑衣人也举着刀对他们冲了过来。赤凤见状就要冲上前去厮杀,却被沈砚臣拦住,淡淡说了一句:

“他杀他的人,你动什么?”

这话一出,不仅是赤凤惊了,就连北靖王萧翟也惊了,因为,很明显的,那些黑衣人想杀的是他!可是这个女人不帮手也就算了,竟然还制止旁人帮手,还敢这么冠冕堂皇的说出来。

萧翟此刻要不是腹背受敌,疲于应付,他一定会指着这个无情也义的女人叫骂一番才能纾解心头之愤。

萧翟的护卫们从后方赶来,但因为难以预估的危险,所以萧翟带出府的护卫并不很多,面对武功高强的黑衣杀手,似乎是心有余力不足,不过片刻就死伤过半,趋于落败。

沈砚臣看着那些死去的护卫,眉头微微蹙起,赤凤倒是想上去救人,却被沈砚臣使了个眼色,被沈砚臣拉着往外圈走去。

“爷,那可是北靖王,他要死在了京城大街上,那就非同小可了。”

赤凤虽被拉着离开,但心恋战场,忍不住对沈砚臣开口说道,实在急了,干脆甩了沈砚臣往回跑去,拔出腰间硕长苗刀就加入了战局。

而因为赤凤这股强势助力的加入,那些原本正围攻萧翟的黑衣人竟分了大半来对付她,沈砚臣始终冷言旁观,直到屋脊上传出一声清啸,一支穿云箭就‘铮’的一声自屋脊飞下,直刺赤凤背心方向。

沈砚臣这才蹙眉,瞬移至赤凤背后,以手替她拦截了那支冷箭,并且一个四两拨千斤,又直直的将冷箭射了回去,箭速之劲丝毫不输弓力,只听屋脊后头传出一声惨叫。

随着那声惨叫,自屋脊背后又露出十来人,皆拉着弓箭,对场内之人开始射杀,包括他们的盟友黑衣刺客,有几个都中了箭倒了下来。

沈砚臣见状,火速出手,将赤凤与萧翟送到了就近的一处小巷中,自己则借力翻身上了屋脊,将一块瓦片敲碎,碎片如飞镖般疾射而出,屋脊上的黑衣箭客一见不妙,想要翻身隐去,却不料被不知名暗器所伤,十三个人,倒有五六个不堪打击,摔了下来,另外的人虽然逃走,却也受了很重的伤。

沈砚臣在那五个人落下之际,就赶忙擒住了一人的下颚,只见其余四人皆咬碎了早就安在口中的毒囊,当场中毒身亡,被她擒住下颚之人也是百般挣扎,想要从她手中脱离,沈砚臣不管不顾,直接卸了那人下颚,又点了他的穴道,叫他不得动弹,寻死无门。

厉眼扫过之前同样被箭伤了的黑衣刺客,只见那些人干脆把刀扔了,屁滚尿流的往人群中跑去,而这一回,沈砚臣却是没再去追过。

萧翟在小巷后头观看了沈砚臣动手的全程,只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动作狠辣,丝毫不见迟疑,对暗杀行刺的事,似乎懂得比刺客们还多,看着地上躺着的黑衣人,萧翟的眼中起了浓浓的杀气。

赤凤跑来,将地上那名被卸了下颚的黑衣人拉了起来,问道:

“爷,这人怎么办?”

沈砚臣还未开口,就听萧翟道:

“交给本王吧,他胆敢行刺,本王定要查出幕后之人。”

赤凤目光询问着沈砚臣,只见后者掀起袍角,擦了擦被血污了的手,处变不惊的抬眼看了看说的似乎在情在理的萧翟一眼,然后就挑眉垂下了眼眸,冷冷的说了一句:

“他不是你的人。小心引火烧身。”

萧翟面色一凛,眸色转动,僵笑着说道:“侯爷所言何意?”

在见识了沈砚臣的伸手之后,萧翟已经不能将她当做一个寻常的女人来对待了,连带称呼都不免发生了改变。

沈砚臣深吸一口气,不想与他废话,就对赤凤说道:

“把人送到大理寺去。”

她的态度不可置疑,就连萧翟也明白,凭自己根本不可能让她改变心意,便看着赤凤将人拉走。

“她走了,现在侯爷能否对我说句实话了?难道,你知道行刺我的人是谁?”

萧翟拦在沈砚臣面前,似乎决定好好跟她理道一番,就算不能牵出点什么事,抱怨一下她开始不救人的行为让她愧疚一番也是好的。

可是,萧翟的如意算盘却没有打响,只见沈砚臣又将双手拢入了袖中,老神在在的看着萧翟好一会儿,然后竟出其不意的浅笑了出来。

那模样让萧翟看的有些呆了,他从未见过哪个姑娘家笑容会像沈砚臣这般狂傲自信,尽管她的笑容里掺杂的讽刺也够多的。

“王爷问的是哪拨人?”

“…”

萧翟面色一变,对沈砚臣蹙眉道:“什么哪拨人?本王可听不懂。”

沈砚臣抬头看看日头,这个时候,宫里改摆膳了,她要是现在回去,还能吃上热的,就不再跟萧翟卖关子,直接说道:

“第一拨的刺客是你的人,他们出动虽有规矩,但行刺的路数却是毫无章法,说明了,他们之前的职业是护卫,不是刺客,他们上来就行刺于你,可是,砍得却都是你身边的人,凭你的那些功夫,我不认为若是真的刺客,你能有活命的本事。”

萧翟的面子挂不住了,因为,的确被沈砚臣说中了,第一拨刺客,就是他的府卫,为的是想试试沈砚臣的身手,没想到她竟没有中计,若不是后来那批人,他还真见识不到她这逆天的身手。

“就算是我的人,但你就看着那些护卫去死,也不搭把手,有你这样的人吗?”

说起这个,萧翟就有气,看她置身事外的样子,他恨不得当场把戏叫停,冲上去跟她理论个昏天黑地的。

沈砚臣转身,耸肩道:“你的人,你要他们死,我还上赶着去救,我他妈脑子是吗?”

萧翟见她要走,又追了上去,想伸手去拉,却对上了沈砚臣骤然回头的阴鸷双眸,似乎只要他的手敢碰到她,她就敢毫不犹豫的扭断他的脖子般。

萧翟讪讪的收回了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的咳了两声,然后才道:

“既然你看出了第一拨是我的人,那你看出了第二拨射箭的是谁的人吗?”

沈砚臣头也不回的冷哼一声:

“这我怎么知道,你去大理寺问啊。”

萧翟一路小跑跟在沈砚臣身后,觉得自己狼狈极了,从小到大他还没受过此等闲气,可是,要是不跟上去,又觉得不甘心,于是,只好苦了自己了。

“你拿了我的刀,这点小忙都不肯帮吗?”无奈之下,萧翟只好又把先前那把刀拿出来说事,只希望,沈砚臣还能有一点点的良知,别这么卸他的面子。

果然,沈砚臣一听萧翟提到腰间的那把镶满了宝石的刀就停下了脚步,双手抱胸回过身来,对上萧翟的目光说道: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萧翟心中一阵欣喜,以为她终于良心发现了,哪里知道,沈砚臣只是蹙着眉,凑到了萧翟面前,说道:

“我刚刚救了你的命,这把刀可不值你堂堂北靖王爷的命吧。你再看看,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宝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