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海多年前已经开发出来,平时经常有游客来玩,连带这些小鱼都不怕人了。

在海边玩了一个下午,直到天色将晚,连忆晨才回到车里。司机开车带她往酒店赶,经过商业街的时候,有一家婚纱店的橱窗吸引了她的目光。

“停一下。”连忆晨喊住司机,车子靠向路边,她下车前,颇为礼貌的开口,“麻烦您等一会儿。”

司机笑了笑,道:“连小姐随便逛,我在这里等你。”

傍晚的名海市,晚霞映天。连忆晨穿着一件白色连身长裙,长长的裙摆垂在脚踝。她走到店铺的橱窗前,微微扬起头,静静注视着那件雪白色婚纱。

每一个女人,倾其一生都想要拥有一件心仪的婚纱。连忆晨自然也例外,她还能记得上次穿起婚纱,站在落地镜前的那一幕。

那时的她,以为自己距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可后来她才明白,原来那一步之遥,却是隔着千山万水,隔着离合聚散。

当她梦醒的时候,那些曾经的欢笑心动,幸福甜蜜,全部都被她掩埋在心底。

不念不想,她就可以坚强的生活下去。

那这一抹纯白,终究在她心底,有过太多的期待与憧憬。

遗憾,终不能幸免。

落日浮现,连忆晨低着头往回走,余晖淡淡散落在她的肩头,晕开一抹绯色。

晚饭前,御筝看到御坤出门,便迅速跑回卧室,换好衣服,提着包跑下楼。

“你要去哪里?”冉漾出来吃饭,刚巧撞上御筝。

“用你管?”御筝跟她说话的语气很不客气。

“谁愿意管你啊,”冉漾轻哼了声,“要不是看你哥哥不在家,我才不想跟你说话。”

“那就闭上你的嘴巴。”御筝恶狠狠警告,气的冉漾变了脸。

莫闲带着御雍下楼,发现这边火药味十足,“御筝小姐,你要出门?”

“嗯,”御筝点点头,弯腰看向御雍,“今天你爸爸不在,你要乖乖听话吃饭,姑姑晚点回来陪你。”

御雍并无反应,莫闲把他抱进椅子里。

一把拉过莫闲,御筝叮嘱他看好御雍,要小心冉漾。

交代过后,她坐进司机的车里离开御苑。

偌大的餐厅,只有冉漾跟御雍两个人吃饭,而且御雍根本不说话,沉默的气氛实在压抑。

莫闲坐在御雍边上,耐心喂他吃饭。

“我试试,”冉漾好奇过来,一把抢过莫闲手里的勺子,“御雍乖,阿姨喂你吃饭。”

“冉小姐!”莫闲蹙眉,阻止道:“BOSS跟你不熟,还是我来喂吧。”

“接触一下不就熟了吗?”冉漾不以为意,她觉得御雍这样挺好玩的,可以给她解闷。

莫闲拦不住,眼见冉漾把饭送到御雍嘴边。而御雍并没反抗,张嘴把饭吃进嘴里。

“你看,谁说他跟我不熟?”冉漾得意忘形,又一次伸出勺子,又喂了一口饭。

莫闲正在诧异,忽然看到御雍抬起头,他瞬间意识到不好,但御雍动作很快。

“噗噗噗——”

御雍嘟起嘴巴,把嘴里的饭全数喷向冉漾那张脸。

冉漾那张妆容精致的小脸,霎时被米饭粒与口水淹没。

“啊!”她大叫一声,捂着脸跑开。

莫闲忍不住笑出声,他望着冉漾跑进浴室去清洗,笑的前仰后合,“BOSS啊,你这样不太好吧!”

御雍并不搭理他,握紧手里的白雪公主玩具,脸上并没表情。

几分钟后,冉漾洗干净脸出来,指着御雍骂道:“你这个??”

她沉着脸,气的脸色发白,“傻子!”

“BOSS不傻!”莫闲立刻反驳,冉漾冷冷笑了声,讥讽道:“怎么不傻?这么大的孩子连句话都不会说,不是傻子是什么?”

“你!”莫闲气的脸色发红,要不因为这里是御苑,他真想揍人!

瞥见莫闲凶悍的目光,冉漾有些害怕,急忙吩咐佣人把晚饭给她送到小楼,便气哼哼离开。

餐厅里再度回复平静,莫闲缓缓蹲在御雍面前,掌心落在他的头顶,“BOSS我知道你不傻,你比任何一个孩子都聪明,你只是生病了。”

莫闲照顾御雍几年,两人感情深厚,“你别害怕,我和御少都不会放弃你的,我们等着你证明给所有人看,你很棒!”

莫闲朝他竖起大拇指,御雍慢慢抬手,用手指轻轻勾住莫闲的手。也许这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可对于御雍这样的孩子来说,足以使莫闲感动不已。

御筝从车里下来,提着打包的饭菜走进电梯。她按响门铃后,里面的男人很快打开门。

“厉,厉渊。”裴厉渊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滴着水,身上只穿了件睡袍。

“进来吧。”他把门打开,御筝提着东西进门。

客厅很整洁,御筝把带来的东西放在茶几上,一样样摆出来,“你快点趁热吃,我们家厨子手艺很好的。”

裴厉渊坐在她的身边,有力的手臂环在她的腰侧。

男性身体的刚阳,令御筝羞红了脸,她半低着头,将筷子给他,“你快,快点吃吧。”

裴厉渊接过筷子,尝了两口菜。御筝偷偷瞅着他,被他察觉后,又慌忙低下头。

“你吃饭了吗?”裴厉渊问。

御筝如实回答,“哥哥不在家,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裴厉渊转手把那双筷子给她,笑道:“一起吃。”

望着他递来的筷子,御筝愣了愣。她轻咬唇瓣,红着脸接过后,整颗心都抑制不住的乱跳。

这筷子他已经用过了,她再用的话??

御筝脸色红透,急忙低头扒饭,不想被他发觉。

沙发一侧,裴厉渊抽出一根烟点上,盯着御筝泛起红晕的脸颊,黑眸不自觉加深。

御筝太单纯,什么都不懂。这些年被御兆锡保护,娇嫩如同温室里的花朵。

烟草味弥漫在周围,御筝咬着筷子抬起头,定定望着他吸烟的动作,移不开目光。平时哥哥不吸烟,她以前都不知道,原来男人吸烟也可以这样好看。

心头的欢喜,根本掩藏不住。

须臾,裴厉渊将烟头碾灭在烟灰里。紧接着,御筝就感觉到一股男人的气息,朝她靠近过来。

“吃饱了吗?”裴厉渊指尖落在御筝脸颊,语气含笑。

御筝被他炙热的眼神吓坏,低着头紧张的攥紧十指,“厉渊,我要回去了。”

“现在?”裴厉渊笑了笑,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这张脸,神似明夏,当初相见时,他也有种错觉。

“你真的要回去?”他的手指摩挲着御筝滑嫩的下巴,笑着问她。

御筝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被裴厉渊触碰过的地方,好像有团火要烧起来。

“我??”御筝说不出话,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忘记哥哥的话。可她的心,早已不听指挥。

眼见她微微发抖的肩膀,裴厉渊笑着俯下脸,薄唇在她脸颊亲吻,“筝筝,别怕。”

他的吻渐渐落向嘴角,御筝只觉得身体里所有力气都被抽干。她情不自禁抬起双手,环抱住他的腰,配合他加深这个吻。

淡淡烟草味道在唇齿间散开,御筝笑着闭上眼睛。原来这就是属于爱的味道。

傍晚六点钟,司机准时将车开回皇宫酒店。连忆晨接到匡穆朝的电话,他大约二十分钟后回来。

回到房间,连忆晨快速洗了个澡,换上衣服后,看了眼时间,还富裕五分钟。

“呼!”她松了口气,拿起吹风机把长发吹干。

门铃响,连忆晨跑过去开门,门外的男人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衬衫,笑容浅浅,“准备好了吗?”

“好了。”连忆晨点头,又发觉不妥,盯着他问:“去哪里吃饭?我穿的比较随便,可以吗?”

匡穆朝眼底染笑,她穿了件牛仔连身衣裤,清秀的打扮如同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要说起来,倒是他自己见客户这套衣服,显得有些过于庄重了。

不过他来不及换,也就这样吧。

“楼下中餐厅听说不错,去试试吗?”匡穆朝单手插兜,礼貌的问她。

连忆晨抽出房卡放进包里,并不挑剔,“好。”

皇宫酒店外,一辆加长豪车停下。酒店外早有人等候多时,急忙迎向下车的男人,“御少,您到了。”

这家酒店里外都是金碧辉煌,御兆锡挑眉看了看,嘴角勾起几抹笑。

“御少,”助理拿出一张金色房卡,毕恭毕敬交到御兆锡面前,“这是四少特别为您准备的套房,平时并不对其他客人开放,请您放心入住。”

“四少有心了。”御兆锡身边的司机把房卡接过,然后打开后备箱,提着行李送进房间。

“四少还说他今晚有事,让您先休息一晚,明天他亲自过来为您接风。”

助理这些话说的冠冕客套,御兆锡挽唇笑了笑,愣是把助理看直了眼。

妈呀,男人笑起来也能那么美?

“帮我转告四少,我非常感激。”御兆锡勾起嘴角,道:“明晚我要跟四少好好叙旧。”

“是。”助理连连点头,目送御兆锡走进皇宫。

酒店大堂富丽堂皇,御兆锡站在足以令人眩晕的大厅中,暗暗抿起唇。

傅家这位四少爷,果然名不虚传,只看这气派都知道他必然不俗。

侧面电梯打开,并肩走出来两道身影。匡穆朝走在外侧,连忆晨站在他的臂弯里。

只见连忆晨仰起脸,小声对他说了什么,她自己竟然先笑起来。她黑亮的眼眸中尽是柔色,眉眼温柔的望向她身边的男人。

匡穆朝低着头,掌心在她肩头轻揽,那双深壑的眼中,同样满是柔情。

那一幕恋恋相望,深深刺痛御兆锡的心。他倏然站在原地,凝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今天我家傅老四带着小公举出来打酱油了,你们说,明天要不要傅老四继续在御兽面前秀恩爱啊,秀公主和王子什么的呢?哈哈哈!

129 深夜把她扛走

皇宫酒店的中餐厅,厨师全部出自有多年五星级工作经验的资深优秀人员。平时住宿在酒店中的客人,基本都会在这家餐厅用餐。一来是这里的菜味道好,二来是这里的装修风格相当豪华奢侈。

吃顿饭能够有种走进皇宫,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会有几个人不爱?

高高的房梁,红漆鎏金柱子,青砖石瓦,到处的一切,都使人感觉仿佛穿越回到几百年前,回到那些神秘的时光里。

“这里环境真不错。”

服务员拉开红木椅,连忆晨神情有些兴奋。

匡穆朝抿起唇,认同她的观点,“是啊,挺有特色。”

菜单被制作成为奏折的形式,连忆晨接过后直接递给匡穆朝,眼底闪着激动的笑,“你点,今天我请客。”

听到她的话,匡穆朝不禁挑了挑眉,嘴角泛起的弧度温和。他并没拒绝,打开菜单浏览一遍后,点了两道口味偏清淡的菜。

点好菜,他又把菜单还给连忆晨,示意她点自己喜欢的菜。

匡穆朝口味比较特殊,连忆晨吸取上次的教训,斟酌的又点了两道菜。菜品不会很辣,相比他那两道过于清淡的菜,口味稍重一些。

四菜一汤,连忆晨没敢多点。上次吃饭时,匡穆朝不愿浪费的习惯留给她很深的印象,她觉得,做人就应该如此。无论你有多少财富,都不应该随意浪费,秉持最淳朴的心,才是最好的。

服务员很快将菜上来,这次匡穆朝并没选在包厢,而是坐在大堂。这里每晚都会安排一些比较有特别的小节目,有戏曲小段,杂技表演,还有相声大鼓这类富含深远文化的表演欣赏。

流行音乐听的很多,但戏曲连忆晨几乎不听。像她这种年纪的人,几乎对这些东西都不钟爱,甚至可以说很陌生。

所以当前方舞台灯光亮起,有穿着戏服的演员登台时,她好奇的仰起头,那双黑亮的眼眸中一片亮色。

起先连忆晨只觉得新鲜,可后来听着听着,好像慢慢找到一些感觉。都说戏曲有着很深的文化底蕴,她以前并没有太多接触,但今晚倒听的津津乐道。

“你懂这个吗?”连忆晨下巴轻点,问身边的男人。

匡穆朝眼睛也落在舞台上,他耸耸肩,一副极为放松的表情,“听不懂。”

连忆晨笑眯眯的点头,附和道:“我也听不懂。”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戏曲节目结束后,还有一段相声。连忆晨发觉,在这里的食客,多数都并不为吃饭,而是来看节目的。她不得不称赞这个构思,真是太聪明了!

等到所有节目结束后,客人们也陆续离开。大厅的水晶灯重新亮起,连忆晨盯着桌上空掉的盘子,得意的勾起唇,“匡总,我点的菜比你的受欢迎哦。”

四道菜,连忆晨点的那两道吃的干干净净。他薄唇轻抿,眉间的神情温和,“嗯,你比较厉害。”

“谢谢夸奖。”连忆晨笑了笑,对他的态度渐渐能够放下拘谨,甚至主动跟他开玩笑。

餐厅外,匡穆朝单手插兜站在水族鱼缸前,那里的热带鱼正在嬉戏,鲜艳的色彩,灵活较小的鱼身,穿梭在珊瑚中游来游去。

通透的镜面可以反射出人影,匡穆朝眼角扫到一抹身影。他不自觉侧过脸,只见那人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被众人簇拥着走进电梯。

电梯门很快合上,匡穆朝深邃的目光沉了沉。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御兆锡那张脸辨识度太高,他站在人群中,永远都会被人第一眼注视。

连忆晨结帐出来,手里还攥着一片红酒,“我运气太好了吧,店员说今天餐厅有活动,凡是住宿的客人吃饭都会送一片红酒。”

匡穆朝微微一笑,抬手往前方那片海滩指过去,“我们去散散步?”

“好,”连忆晨欣然同意,晚饭她吃撑了,正好可以消化。

这片海滩面积不大,独属于酒店使用。平时在这里的都是酒店客人,因为算是私人沙滩,这里的白沙更加细腻,海水也更为干净。

今晚海滩上人不多,连忆晨把鞋脱在边上,光脚往有水的地方走。天色黑沉,一个海浪过来,卷着白色浪花的海水有些凉。

“啊!”连忆晨惊叫一声,猝不及防的沁凉,让她觉得全身舒爽。

“要不要试一下?”她提着裙子,转过身问匡穆朝。

对于平时讲究仪表,又超级洁癖的匡医生来说,让他当众脱掉鞋子,卷起裤卷跑到海里去踩水,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所以当连忆晨开口问的时候,匡穆朝脸色霎时僵硬,嘴角抽了抽。

看到他的表情,连忆晨大概已经猜到他怎么想的。算了吧,她并不想强人所难,而且她觉得自己也无法强匡穆朝的难。

不过晚上的海水确实比较凉,连忆晨也不敢多玩,很快提着裙子跑过来。

夜空繁星点点,连忆晨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朝着匡穆朝勾勾手,“你就不算不想沾水,好歹也要猜猜沙子吧,难道来海边,你都没有想做的事情吗?”

“我是来工作的。”匡穆朝回答的很正经。

连忆晨撇撇嘴,一把拉过他坐在岩石上,道:“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这话…也对!

匡穆朝没有反驳,顺着她的力道在岩石上坐下。他松开衬衫的袖口,紧蹙的没有也慢慢舒展开。

“这才对嘛。”连忆晨弯起唇,扬起手中的红酒,问他:“喝吗?”

烟酒这些东西,匡穆朝从来不碰。连忆晨有些失落,但想到他曾经的职业,也表示理解。没有不良嗜好的匡医生,如同那块洁白的璞玉,总会令连忆晨产生开发的心理。

“先生。”

沙滩边有服务人员,连忆晨把手里的酒瓶递过去,“能帮我把酒瓶打开吗?”

“好的。”服务人员拿着酒瓶离开,很快的功夫将红酒的木塞打开,同时还递给连忆晨两个干净的酒杯。

“谢谢。”连忆晨道了谢,拔出木塞倒了杯酒给自己。

轻轻抿了口,连忆晨惊讶的瞪大眼睛,“这酒很好。”

她没有想到,送的红酒也能有如此品质。果然是超水准的酒店,方方面面都很到位,服务也人性化。

连忆晨晃动着杯中的红酒,有果香伴随着海风吹拂过来。匡穆朝黑眸动了动,盯着她的眼睛,问:“你喜欢喝红酒?”

“嗯。”连忆晨嘴角挂着清浅的笑,“以前经常喝,最近太忙,好久都没碰过了。”

匡穆朝并没多说什么,他看得出来连忆晨喝酒并没什么酒瘾,只是借以红酒用来舒缓神经。他修长的手指垂在身侧,沉声道:“每天一小杯,不要过量。”

不愧是医生,什么都有规定。她捧着酒杯,眼底渐生笑意,“匡总,你有没有不听医生话的时候?”

“什么?”匡穆朝不明白。

连忆晨狡黠的勾起唇,打趣道:“比如不按时吃药,不按时打针。又或者医生说不要熬夜晚睡,不要吃垃圾食品…”

匡穆朝怔怔盯着她,“为什么要不听话?”

“没有为什么。”连忆晨挑起眉,唇角一抹笑容失落,“有时候明知道是对的,却就是不想去做。有时候明知是错的,却总是义无反顾。”

对于看管人类大脑的匡医生来说,这种行为并不能被他理解。人的所有行为活动,都会受到大脑支配,如果明知对错,为什么还会往相反的方向去做?

连忆晨捂嘴笑了出声,“吓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