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坤背过身,眼底闪过的情绪极其复杂。呵呵,她的儿子果真跟她一模一样,这母子两个人都是一个脾气秉性。无论他交给寇沅什么,她都从没重视过,从来没有。

御兆锡一言不发的离开。

办公室的大门打开,御兆锡抿唇出来时,守在外面的众人同时投去看热闹的眼神。

“御总,您没事吧?”

御兆锡冷冽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吓得他们全都埋下脸,不敢再看。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以后,众人才一窝蜂涌进打开的办公室,“董事长,御总做事太过分了,他这么做不是置我们集团的利益不顾吗?”

“都给我闭嘴!”

御坤一声令下,那些人全都识相的噤声。

傍晚,连忆晨在保安的护卫下,从云深集团的侧门出来。大厦前面围堵着很多准备采访的记者,这些日子连忆晨算是安城最具焦点的人物,大家都想第一时间拿到她的采访报道。

可惜多日来,她都避而不见,不回答任何记者的提问。

司机将车开到隔街,然后又停在公交车站。连忆晨握着公交卡,站在站台时,似乎与平常人无异,只是普通的上班族。

提着包回到小区,连忆晨算计着家里冰箱还有些菜,晚上随便吃点就好。

楼前停着一辆熟悉的白色悍马,她看到这辆车,全身霎时戒备起来。

“回来了。”御兆锡倚在车前,显然等她很久。

连忆晨往四周看了看,时间不晚,周围还有很多邻居进出。她微微松了口气,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们的赌约,我输了。愿赌服输,有东西还给你。”

御兆锡拉开车门,拿着一个黑色资料夹走过来,直接递到她的面前,“这是云深的股权,算上这些和你手里的,刚好可以超过裴厉渊的股权。”

连忆晨怔了怔,还没明白过来时,御兆锡已经把东西塞进她的手里,“我已经签好字,你只要让律师办一下手续就行了。”

打开股权转让书,连忆晨从头看到尾,眼底几次都闪过惊讶,“你…为什么?”

“这是我欠你的。”

御兆锡双手插兜,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总是能够遮挡住她眼底所有的光亮,“当初云深有难,我没有帮你,才会让裴厉渊把你赶走,这是我欠你的。”

“晨晨,对不起。”

御兆锡开口的声音很低,连忆晨仰起头,目光恰好落在他额角的红痕上。那里的红不正常,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打到后留下的痕迹。

连忆晨虽然握着股权转让书,但还是无法相信。御兆锡竟然把云深的股权还给她,这怎么可能?!

“记得我说过,我从来不会白白拿别人的东西吗?”御兆锡薄唇动了动,唇角闪过的弧度温柔,“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取消了我们的婚约…这是我的错。”

路边的灯光昏暗,影影绰绰洒在男人的肩头。御兆锡忽然张开双臂,在连忆晨猝不及防间,轻轻将她拥在怀里。

连忆晨刚要挣扎,却听到他低沉的嗓音传来,“连忆晨,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我都没有背叛过我们之间的感情!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未婚妻!”

下一刻,御兆锡已经松开手,放开怀里的人。他那双隽黑的眼眸,直勾勾落在连忆晨的眼底,映着令人心疼的失落。

身边的汽车引擎发动声,才让连忆晨回过神。她转过身,盯着远去的白色车身,又低头看看握在手里的股权转让书,心情一点点泛起波澜。

清晨的阳光旭暖,连忆晨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今天的晨报。

随着土地竞标失利,关于御氏集团遭遇前所未有的开发难题,几天之间被媒体炒作的新闻越演越烈。一时间,有传言说,连忆晨如此大肆收购土地,处处跟御兆锡作对,分明就是报复御兆锡之前悔婚。转瞬间,商场中的争夺战,竟然又演变成感情大战。如此一闹,将东方集团也牵扯在内,受到连累的还有唐言。

总之这段时间,安城所有的各大娱乐新闻报刊都已经乱了套。商战、情战,各种传闻再次被扒出来,又是一片混乱。

“无聊!”

连忆晨丢下手里的报纸,脸色变了变。这些人真能乱扯,那些已经很久前的事情还能搬出来说,而且还能说的神乎其神?!

“叫金主管过来一趟。”

助理稍后进来回复,“连总,金主管请假了。”

“请假?”连忆晨蹙起眉。

“金主管请的病假,说身体不太舒服。”

连忆晨想起来金曼前两天感冒了,她把手里的报纸拿给助理,吩咐道:“找公司的法务部看看这些,让他们发个律师函,让这些人闭嘴,不许再胡乱报道!”

“是,连总。”助理把报纸拿走,转身离开。

“还有,”连忆晨又拿起一个黑色资料夹,转而交给助理,道:“把这些股权转让的手续办好,不能出任何差错。”

助理带着东西离开。

打开电脑,连忆晨继续昨天没有画完的图纸,桌上的手机响起来,她看到号码不禁笑了笑,“匡总,您找我有事?”

“您?”匡穆朝蹙起眉,“我有那么老吗?”

“用敬语有两种含义,不仅仅代表年龄,还有尊敬的意思。”

匡穆朝笑了笑,直接问道:“明天有时间吗,一起看电影?”

又看电影?

连忆晨扫了眼日程安排,没有拒绝,“没问题。”

约定好时间后,她挂断电话。图纸有些问题,连忆晨对着屏幕愣愣的,半天也没找到修改的思路。她好像走神了,脑袋里总是响起昨晚御兆锡说过的话。

他说,他从没背叛过他们的感情。

连忆晨忽然很想笑,他都已经有了儿子和未婚妻,还敢对她说这种话吗?!

不过有一点,连忆晨倒是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以为他并不会这么快认输,却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能把云深的股权全部交给她。这个男人,永远都不按常理出牌,永远都让她始料不及。

难得周末休息,连忆晨起床后,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时间、地点,准时来到商业街。

“我没迟到吧?”

来到电影院门前,连忆晨一眼就看到匡穆朝盯着手表,表情严肃。

“还好,再有十分钟开场。”匡穆朝拿起电影票,将爆米花桶塞给她,拉着人往里走,“走吧,已经开始检票了。”

连忆晨不得不跟着他往里走,甚至都没来得及问他买的什么片子。她暗暗祈祷,可千万别是上次那种沉闷的片子!

检票入场,距离开场还有五分钟,时间算是充裕。连忆晨捏起一粒爆米花塞进嘴里,糖浆包裹的米花很好吃。

包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连忆晨掏出来连忙接听,“金子,有事?”

“你在哪里?”

连忆晨嚼着爆米花,顺口回答:“电影院。”

“跟谁?”

她握着手机,对着匡穆朝笑了笑,小声道:“我朋友的电话。”

匡穆朝贴心的帮她拿过爆米花桶,连忆晨渐渐发觉不对劲,“金子,你有事?”

“嗯,”金曼那边的声音有些发闷,支支吾吾的说道:“你能不能马上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情需要帮忙。”

“很严重?”连忆晨追问。

金曼握着手机,挑眉盯着就快要被震塌的门板,无奈道:“对,快要出人命了!”

挂断电话,连忆晨瞬间站起身。可她还没开口,匡穆朝也同样站起身,拉着她大步往外走,“我送你过去。”

一定是刚刚金曼说的话,他听到了。

连忆晨也没拒绝,直接坐上匡穆朝的车,两人赶到金曼家楼下。

“我上去吧。”

站在金曼楼下,连忆晨还没搞清楚状况,不敢贸然让匡穆朝参与。不过身为医生的匡穆朝,听到要出人命那几个字,还是很不放心。

连忆晨比较了解金曼,知道她平时说话总是夸大其辞,所以并没有太担心,“你先回去吧,如果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吧。”匡穆朝没在勉强,驾车离开。

电梯门打开后,连忆晨提着包快步往外走。临近金曼家门时,两个衣着光鲜的男人,站在大门前,正在面对面,虎视眈眈着对方,那气势恨不得都把对方掐死!

“他妈的颜小五,你给我滚蛋!这里压根没你什么事情!”

“怎么没我的事情,金曼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啊,那他妈是我的孩子!”

“谁说就是你的?!”

连忆晨无比震惊的站在原地,整个人渐渐石化。这是什么情况?!

紧闭的大门打开,金曼一把拉住连忆晨的手,将人拽进屋。

“曼曼姐!”

金曼毫不留情又把门关上,连忆晨深吸口气,终于能够开口说话,“金曼,这是怎么回事?”

“坐下说吧。”

倒了杯水给她压压惊,金曼垂头丧气坐在沙发里,道:“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

“你怀孕了?”

连忆晨瞪大眼睛,金曼拿起边上的一支验孕棒递给她。那上面有两道红杠,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谁的孩子?”

一屁股坐在她的对面,连忆晨忽然很生气。这个死丫头,竟然真的闹出人命?

金曼蜷起双腿缩在沙发里,愣愣的不说话。

“难道你也不知道?”连忆晨试探的问。

抄起边上的一个靠背垫,金曼不悦道:“我有那么乱吗?”

连忆晨还在生气,故意说话激她,“那你说,到底谁的孩子?”

“我不想说。”

瞧着她那张脸,连忆晨基本明白过来。

外面的敲门声一浪高过一浪,眼见那门板都要震坏了。

“金曼,你他妈给我开门!”

“凭什么给你开门,要进去也是我进!”

“颜小五,你要是再敢给老子掺和,信不信我抽你?”

“好啊,你以为我怕你?”

金曼皱起眉,捂住耳朵,“烦死了。”

这场面确实很烦,连忆晨放下手里的皮包,起身走到门前,一把将门打开。她并没让门外那两个人进来,身体严严实实挡在门外。

“嫂子。”

庄乾先是一愣,然后反应奇快的开口,“我想见一见金子。”

颜周自然不甘示弱,挺起肩膀往前挤过去,叫道:“三嫂,你可不能偏心啊,咱们现在才是一家人哦。”

连忆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你们都闭嘴。”

“金曼不想见你们。”

庄乾蹙起眉,脸色很难看。

“那要问你自己。”连忆晨回答的口气同样不善。

这边两人一问一答,颜周明显被排斥在外。他不服气的撇撇嘴,“三嫂,你都要跟我三哥结婚了,自然要向着自己人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连忆晨恶狠狠瞪了他眼,只说了一句话,“需要我给你三哥打电话吗?”

颜周瞬间变脸,嚣张的气焰锐减。

“你们都回去吧,金子需要休息。”连忆晨按耐住心底的怒火,在事情还不明朗化前,并不想多说什么。

犹豫了几秒钟,庄乾垂下目光,语气紧绷,“嫂子,有事给我电话。”

他转身离开,颜周一怔,傻傻的还没反应过来。

“你还不走?”连忆晨手掌在颜周肩膀轻拍,训斥道:“你啊,真是像你三哥说的,惟恐天下不乱。”

颜周撇撇嘴,并不认可,“这可是很讲义气的。”

连忆晨无奈的摇头,终于好说歹说把颜周劝走。等到那两个人都离开后,她才转身进去。

“都走了吗?”金曼努着嘴问。

连忆晨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开始严加拷问面前的人,“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金曼揉揉头,委屈的说道:“晨晨,我饿了。”

好吧,看在她孕妇的份上,先让她填饱肚子。

伺候完金曼,又听她吐槽完毕,连忆晨离开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她刚走到小区,却意外看到匡穆朝的车子。

“你怎么又回来了?”

匡穆朝朝她皮包指了指,“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

刚刚在跟金曼聊天,连忆晨将手机调成静音。她拉开车门坐进去,语气歉意,“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回去的路上,连忆晨只把心中的疑问对匡穆朝说了说,并没怎么细说金曼的事情。毕竟这事情牵扯到很多问题,她要为朋友的生活考虑。

黑色轿车停在楼下,连忆晨打开车门下车时,身后的男人忽然追下来,“晨晨。”

匡穆朝迈步走到她的面前,道:“我建议你最好带你朋友去医院检查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

“据我了解,那些药店出售的验孕棒检测出来的结果,有时候会有偏差。”匡穆朝每次谈起跟医生有关的职业话题,专业又严谨,“尿验会有很多差异,如果测试不当,就会闹笑话。”

连忆晨感觉这话很有道理。须臾,她回到家,急忙给金曼打电话,又问了很多,最后两人约定明天去医院检查一次。

翌日早上,天刚亮,御兆锡就起床下楼。他先到后院湖边,提来一桶新鲜的鱼,蹲在湖边耐心的喂黑珍珠和白糯米。

两个小东西很久都没见到主人,今早特别兴奋,吃的食量也比往常大一些。

不久,莫闲带着御雍下楼,见他在家有些意外,“御少,您没去公司?”

按照往常的习惯,即使周末,御兆锡也会去公司处理事情,很少能清闲在家。御兆锡洗干净手,牵着御雍外里走,笑道:“今天我带御雍去医院。”

“好。”莫闲以为御兆锡没去公司是特别想带御雍去医院看心理医生,也没多想。

吃过早餐,御兆锡亲自带着御雍坐进车里,司机将车开出御苑,直接来到市医院。

上午九点钟,金曼饿着肚子,也不敢去厕所,一直憋着等化验。终于护士叫道她的名字,连忆晨帮她提着包,她跑去化验。

几分钟后,金曼回到长椅中继续等结果。连忆晨拿着面包和牛奶回来,一并交到她的手里,“先吃点垫垫肚子,不要饿着。”

金曼深吸口气,心情忽然很紧张,“晨晨,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

撕开面白袋子,金曼咬了口,道:“如果我真的怀孕了,要怎么办?”

“你说呢?”连忆晨回答的依旧没好气,其实她心里有些气金曼。这丫头竟然偷偷就跟庄乾好上了?哎,她真是防得住一边,盯紧了颜周,却忽略了庄乾!

金曼咬着面包皱起眉,“我不想生孩子!”

连忆晨将吸管插进锡纸奶盒里,转手塞进她的手里,“你啊,做都敢做了,还怕生吗?”

“那是两回事嘛。”金曼小声辩解。

两人渐渐沉默下来,都在紧张的等待检查结果。

大概半个小时后,护士按着几张化验单回来,一一叫名字过去。

“护士,我的单子呢?”金曼起身过去问。

护士怔了怔,又把拿回来的单子翻看一遍,摇头道:“没有你的单子。”

“那我的化验结果呢?”

刚刚金曼的尿检护士确实送去化验室,但单子却没她的,肯定是其他科室的护士把化验单拿错了。

“这样吧,你们去三楼化验室问问看。”

连忆晨让金曼坐在椅子里等,不让她穿着高跟鞋跑上跑下,“你等着,我去问问。”

顺着楼梯来到三楼,左手转角确实有个化验室。连忆晨拿着楼下医生开的条子,站在窗口递给里面的护士,果然发现混淆在这里的金曼化验单。

连忆晨拿过单子,赶紧扫了眼。虽然很多专业术语她看不懂,但妊娠反应需要呈现阳性才是怀孕,而金曼的化验单,明明白白写着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