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等一等吧!母亲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秋曳澜这才知道这侄女之前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她在末世那会见多了伤病,虽然自己不是大夫,但方才太子妃那伤,看一眼就知道轻重,原也没指望这么点功夫里面就有结论——真那样的话就完了,肯定是悲剧!

好消息才没这么快,单一个取出金步摇跟止血,就够忙上一会的了!

过来时不过随口一问,此刻点了点头,见惠郡王妃虽然依旧木然不语,江徽珠这侄女倒是一双眼睛不住朝自己扫来,见自己看她,就露出忐忑与讨好的神情——知道她是怕了,也难怪,原本江徽珠不过是气不过当年跟陆荷的婚事即将成功却告吹,加上嫡母有命不好违背,想过来踩婶母一脚出口恶气,结果笃定无比的嫡母竟翻了船——这已经很要命了!

毕竟太子妃是那么看重嫡庶的人,她这庶出孙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私下见到嫡祖母呢!对于嫡母来说是颜面扫地挨顿训斥受点罚的事,对她估计这辈子都没好果子吃了!

结果事情的变化比她预料的还要悲剧,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的庶兄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竟对嫡祖母悍然下了杀手!

如今这情况,江徽珠若不是还抱着万一的希望,估计也跟惠郡王妃差不多了。现在怎么能不讨好唯一一个可能给她说上话的婶母?

“你十六婶母呢?”秋曳澜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说实话,她对江徽珠的报复,虽然说肯定不痛快,但要说多生气多伤心也不见得,一来以她如今的身份跟辈分,这么跟个晚辈认真计较也没什么意思;二来江徽珠虽然插了一脚,到底没能真的叫秋曳澜吃亏。

三来是最重要的——江徽珠跟樊素节定了亲,樊素节的胞妹樊素练,那是江崖霜跟秋曳澜夫妇两个都十分满意的徒弟媳妇,冲着樊素练的面子,秋曳澜也要拉江徽珠一把。

毕竟,太子妃遇刺的真相不可能曝露出去,对相关人员的惩罚,也肯定得找其他理由。而江徽珠除非被处死,否则她总归是樊素节的妻子——她在宗室地位再不高也是宗女,樊家再清高,敢退宗女的亲?!

这种情况下,江徽珠不好,也等于樊素节不好。秋曳澜这些年来没少受樊素练的伺候,当然对她爱屋及乌,少不得给樊素节打算下。

至于说江徽珠被处死这种情况,秋曳澜觉得太子是不会这么做的。

江徽珠显然跟江景珩暴起行刺之事没有关系,她虽然是庶出,也没什么长辈特别宠她,可作为太子膝下唯一一个成年的孙女,又不像江景珩那样失语多年被断定出不了头,未来夫家还是深受昭德帝照顾的樊家,在京中如今年轻一代的贵女圈子里,到底还是个人物的。

就这么贸然死掉,死之前还恰恰去过东宫,在东宫还恰恰给惠郡王妃请过太医…很难不引起怀疑!

再说不把庶出孙儿庶女放心上的是太子妃,太子平常虽然没有特别照顾哪个庶出的孙儿孙女,但当年回京吊唁济北侯时,接受庶出孙辈拜见时,态度可是不坏——未必狠得下心为了太子妃的事,迁怒孙女到欲杀之而后快的地步!

当然,就这么让江徽珠过关,那也太轻松了。

为了避免这个侄女往后再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秋曳澜觉得不能放过这个调教的机会!

所以权当没理解她目光中的哀求,只闲闲的问着敬郡王妃的情况,“方才还没听许太医说她是生是死,如今抬出来了吗?她在哪里?情况如何?”

江徽珠现在哪有什么心思去管什么敬郡王妃不敬郡王妃——她顾自己都来不及呢!但她更不敢得罪秋曳澜,只好按捺着性.子回答:“回婶母的话,十六婶母方才已经被人送出来了,毕竟里头现在正在救治祖母,怎能让人打扰呢?十六婶母还活着,常妈妈着人给她包扎了一下…现在人就在那边的屋子里!”

说着指了一下远处草木扶疏中的一座精舍。

她现在称敬郡王妃虽然还是“十六婶母”,但语气中轻描淡写之意却非常明显,这种态度的转换,让跟她一起扶着惠郡王妃的丫鬟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警告与不齿的意思——不过丫鬟还没收回目光,像木头人一样的惠郡王妃忽然动了!

她挣开被丫鬟搀着的手臂,狠狠一个耳光掴在江徽珠脸上!

“啪!”

清脆的掌掴声将附近宫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当下就有一个大宫女皱眉出列:“惠郡王妃,里头诸太医正忙着,你若一定要在这里等候,还请勿要喧嚷!否则耽搁了太子妃娘娘的伤势,恐怕吃罪不起!”

这会守在这周围的宫人,都是太子妃的心腹,被下过禁口令的,也知道些事情经过。晓得哪怕太子还抬举惠郡王,但惠郡王妃也算废了。所以话说得非常不客气!

惠郡王妃却没理会,只对她摆了摆手,目光像钉子一样盯住了惊慌失措的江徽珠,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记住!我才是你母亲!纵然我快完了,但只要我现在还被称为惠郡王妃,你的前途你的小命如今就还在我手里,想当着我的面跟狗儿似的讨好其他人…真当我快落魄了就收拾不你是不是?!”

瑟瑟发抖的江徽珠被她之前那毫不留力的一记耳光直接掴倒在地,此刻一手撑地,一手捂脸,噙着泪默默点头,望之可怜。

但秋曳澜淡漠的看着,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只是她虽然这样袖手旁观了,惠郡王妃到底还是又找上了她:“你看戏看得很开心?!”

“宫人才提醒过,里头如今可禁不得吵,八嫂,你想破罐子破摔,也别非得拖上对你有恩的亲长!”秋曳澜扫她一眼,嘴角一弯,不屑的说道,“不说替永义王府跟宝儿着想,就说母亲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景珩这次谋害母亲,多半是因为母亲当年清肃八哥后院之举!说起来,只要是八哥的孩子,不管生母是谁,哪个不是母亲的孙儿孙女?你看寻常人家做婆婆的,有像母亲这样疼媳妇的?曹氏那些人被一并处置掉,既是为前头八嫂伸冤,也是为了后来进门的八嫂你好!”

“结果八嫂你倒好,明知道这件事,还硬把景珩扯进来,又带他进东宫来见母亲…我说你这会还有心思教训珠儿、质问我,你到底,有良心没有?!”

惠郡王妃秀丽的面容因怨毒而扭曲,正要尖酸反驳——这时候却听“吱呀”一声,殿门开了!

“母亲怎么样了?!”秋曳澜顿时没了心思理会她,上前两步,赶忙问开门的宫人!

满宫 明月 梨 花白 第四十三章 一好一坏的消息

宫人出来说了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太子妃的命暂时保住了。

坏消息是太子妃的命只是暂时保住了。

“副院判说,晚点时候娘娘很有可能会发热,娘娘能不能彻底救回来,就看发的这场热能不能降下去!”

宫人出来就报了个信。

过了好一会后,太医们陆续告退出来,院判领着副院判去禀告太子,常妈妈才在人群最后出现,神情疲惫的请了秋曳澜到回廊的尽头说话,“如今还不知道娘娘会烧成什么样,副院判话里的意思,怕也只能指望江家祖上庇佑…郡王妃先回去吧!”

秋曳澜是很想留下来给常妈妈搭把手,一起照顾婆婆的,但她也知道,现在江景珩刺杀祖母的事情要隐瞒,那自己当然不好留在东宫过夜。所以踌躇了下,就问:“那我把安儿带走?我想如今父亲肯定惦记着母亲,妈妈你更加不可能离开母亲太久,虽然他身边的宫人肯定会好好照顾他,就怕他顽皮起来荒废了功课,到时候叫父亲与母亲失望!”

其实江景琨现在还小,就算不小了,他的最终栽培目标又不是考状元,亲祖母出了事,做嫡孙的心神受扰,耽搁上几日功课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叫孝心!

常妈妈知道秋曳澜这么说,真正缘故是担心太子夫妇无暇顾及江景琨之后,江景琨被坑——单纯为江景琨考虑的话,常妈妈倒是赞成秋曳澜的提议的。

但考虑到政治局势,常妈妈却只能叹口气:“郡王妃一番好意,不过这事老奴作不了主,还得请示太子殿下!”

太子当然不会答应让秋曳澜接走江景琨,即使有永义王牵头,如今支持惠郡王的臣子们,绝大部分还是看在了江景琨的份上——惠郡王在他们眼里就是个过渡的——所以江景琨要被送回崇郡王府抚养,这叫文武百官怎么理解?

秋曳澜皱了皱眉,但也无可奈何,只得退而求其次:“那么我一会去看看安儿,叮嘱他几句?”

“郡王妃请便就是!”这个倒是常妈妈能做主的,念及秋曳澜方才反应快才救下太子妃,又帮忙瞒下真相,常妈妈现在对她很是亲近,能给的方便都给得很爽快,“一会让这边随便哪个宫人给您引路!”

秋曳澜点了点头,就小声问:“眼下这事,出去后要怎么说,父亲那边有吩咐吗?”

“您先去看惠郡王世子,老奴且去禀告太子殿下,回头再跟您说?”常妈妈摇了摇头——救治太子妃的过程中,太子不知道是不是怕打扰了太医们,没有传话进去过,所以要知道今天这事对外的官方口供,还得她去见了太子才知道。

闻言秋曳澜看了看天色,也不耽搁了,起身就找了个宫人带自己去见江景琨。

江景琨看到她非常惊喜,又是抱又是叫了好半天,才高高兴兴的挨着她问:“婶母您怎么来了?”伸长脖子四处看,“十七弟跟二十三妹来了吗?侄儿好些日子没看到他们了!”

“他们今儿个没来,过些日子再带他们来看你。”秋曳澜捏了捏他面颊,哄了他一会,就有意无意的提醒他这两天警醒一点——不过这话跟小孩子说到底是不够的,所以她又话里话外敲打了几句他的身边人。

江景琨从前养在秋曳澜跟前时,自有一班伺候的下人。但他被接到祖父祖母身边时,是一个都没带。所以眼下这些都是太子妃的人,还不知道正殿那边发生的事,跟着太子夫妇这两年的态度走,对她的敲打未免不以为然,不但不以为然,而且还有些“要防范也应该防范你才对”的意思。

秋曳澜冷眼看着也不在乎——她相信太子过会也会派人来给这些人上上课的,至少得打听下她过来说了什么不是吗?

她对这些人的戒备与不信任原也不是很在意,不过这些人既把她当贼一样防着,那当然是不给她跟江景琨单独相处的机会。秋曳澜本来想趁机问问侄子上次没说完的话,现在却是没机会了,陪江景琨到常妈妈那边打发人来请,她只得遗憾的跟侄子告别。

江景琨对此当然是很不满意的,他是叔叔婶婶带大的,本来就跟江崖霜夫妇亲近,而且那时候江崖霜夫妇带着几个孩子,也就住一座三进带花园的独门院子,一家人成天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非常的亲切热闹,他也有弟弟妹妹做玩伴。

到了祖父祖母跟前,原就因为忽然被抱过去,既不熟悉也有怨气,祖孙之间很花了一番功夫才亲热起来不说,太子夫妇就养了他一个孙辈,他没有身份仿佛年纪相近的小伙伴了,小孩子就觉得寂寞无趣。

所以加倍的想念叔叔婶婶跟江景琅等人,现在秋曳澜来了一会就走,小孩子顿时就哭闹起来:“我不要婶母走!我不要婶母走!这东宫待着有什么意思?几天才见一次祖父,见了面不是问我功课就是给我布置功课——哪像十九叔那会还给我跟十七弟讲讲故事、还抱我们玩…”

他大哭大闹,满地打滚——秋曳澜只能留下来哄,好不容易把他哄好脱身,再去正殿那边见常妈妈时,天都快黑了。

所以常妈妈长话短说:“太子殿下说,就用您之前着十一孙小姐去太医院那边请太医时的说辞,惠郡王妃有孕在身却不自知,今儿个因为一些事情,在东宫里动了胎气,如今不宜移动!太子妃娘娘心疼媳妇,索性留了她在东宫住下,等调养到能移动了再送她回惠郡王府去——为了不连累您,对外就说惠郡王妃之所以动了胎气,全因敬郡王妃不小心所致,而敬郡王妃懊悔万分,竟然想不开到了触墀的地步,把十孙公子跟十一孙小姐他们都吓坏了!”

由于太子妃疼嫡媳是人尽皆知的,惠郡王妃进门以来,先没了个孩子,好容易生下江徽宝,还只是个女儿,如今又有了身孕,做婆婆的特别看重些,也是合情合理。这样也顺便解释了接下来太医们会驻扎东宫一段时间的缘故。

至于说江景珩跟江徽珠被吓坏了,秋曳澜估计这两个侄子侄女怕是会被软禁一段时间。江徽珠应该是警告她不该说的闭嘴;江景珩么…估计吓坏之后,一病不起也是有的。

“就是不知道惠郡王妃会被怎么处置?”听常妈妈话里的意思,敬郡王妃肯定是完了——本来就只是庶媳,眼下又受了重伤,无法自己体面的出宫,太子一句话定成炮灰,不管她触墀之后还能不能活,反正罪名是扣定了!

但惠郡王妃…

纵然江景珩刺杀祖母不是她指使的,到底是她带进宫的庶子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按照常理来说,她应该比敬郡王妃还悲剧!

“但公公现在着紧要扶持他那个宝贝大儿子,若是不给惠郡王妃条生路,永义王又怎么会继续给惠郡王卖命?”秋曳澜觉得有点吃不准,“如今朝堂上惠郡王党的核心就是永义王,如果永义王灰了心,那么好不容易拉起来的惠郡王党怕是就要分崩离析了!”

“不过公公不处死她也没什么,反正我是没打算让她活着再回到惠郡王府去!”秋曳澜出了宫门,冷笑着回望了眼正殿方向,上了马车后,才从袖子里取出帕子,仔细的擦拭着手指——趁着方才一团糟,她已经将之前劝说惠郡王妃服用的那个小瓷瓶,让木槿悄悄的藏到了正殿附近的一个小树洞里。

将帕子塞回袖中,秋曳澜眼底寒芒闪烁,“就让你再活一个晚上吧!”

她回到府门前的时候,负责看守崇郡王府的侍卫们真是如释重负:“郡王爷,您看,郡王妃这不是好好儿的回来了?”

秋曳澜起初不解,挑起车帘后看到门槛内脸色铁青的江崖霜,才恍然是自己的迟归让丈夫感到担忧,想亲自去东宫找,却被侍卫阻拦——但侍卫也知道他身份棘手,所以非常为难。

正僵持着,万幸秋曳澜回来了。

“咱们进去说!”看到妻子神情平静的进门,江崖霜明显松了口气,正待询问,却见她抛了个眼色过来,心下一动,便没作声。

夫妻两个一直进了后院,安抚了同样担心的孩子们。这会已经过了饭点,江崖霜他们为了等秋曳澜却还没用饭,正好一家子一起用——之后又陪孩子们说笑了会,才打发乳母送他们回房安置。

到这时候,夫妻两个才有功夫说正经事:“母亲遇刺了!”

“谁?!”江崖霜本在担心妻子今儿个被母亲喊到东宫去受了多少委屈,却不想乍闻母亲遇刺,不由一惊!

“景珩干的,不过你放心,母亲被救回来了。”秋曳澜看着他,“父亲的意思是这事不要外传——如今是拿了八嫂做幌子,说她有孕在身而不自知,在东宫里动了胎气!你怕是不方便明着去探望!”

江崖霜脸色变幻片刻,淡淡道:“我就是想明着去,也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

秋曳澜顿时想到方才他何尝不是想去东宫找自己?却到底被拦阻在这府邸之内,本来因为婆婆情况不大好的心情越发低落,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方才回来的路上,我让马车在十八姐姐府前停了停,木槿下车去跟姐姐的门子说了声,明儿跟姐姐一起进宫去探望母亲——当然,名义上是探望八嫂。我出东宫前跟常妈妈说好了,八嫂是咱们这一房的嫡长嫂子,断然没有她出了事情,我跟十八姐姐不专门去看一看的道理。”

“…”江崖霜似乎在想着什么,闻言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秋曳澜本来一直很担心他——怕他知道母亲的伤势后情绪失控,毕竟之前江太后、永福长公主跟陶皇后出事时,江崖霜的反应都很激烈。

可现在看他虽然不能说轻描淡写,但也没有前几次那种撕心裂肺的哀痛的地步,倒是松了口气:“想是因为相处时间不长?”

反正丈夫不出事就好——她没再把这事放心上,想着次日要做的事,可不能精神不济,梳洗了下就睡了。

满宫 明月 梨 花白 第四十四章 还有一更,马上接着码,大家明早看吧

第二天一早,福灵郡主江绮筝就找上门来——她来的真是早,江崖霜夫妇还在带着孩子用饭,她就风风火火的到了:“八嫂动了胎气?!十六嫂不小心弄的?!”

秋曳澜只能三下五除二的喝了点粥,起身道:“姐姐,咱们去小书房说吧!”

到了小书房里,她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江绮筝被气得全身发抖,低叫道:“楚氏带景珩进宫去的?!为了污蔑你?!这贱.妇她竟然做得出来!”

秋曳澜忙劝:“反正现在事情都弄清楚了…”

“我不是说这个!”江绮筝咬牙切齿道,“妯娌掐架的事情多了去了!就是母亲那一辈,江家妯娌、姑嫂之间,有几个关系好的?!可怎么掐也该有个度,她扯上十六嫂一起对付你还不够?!还要把庶子庶女也拉上——景珩还不够可怜的吗?就是个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她要不把景珩拖下水,景珩这么些年都老老实实过来了,怎么可能忽然对母亲下杀手?!”

到底是做姑姑的,固然心疼亲娘,却也心疼侄子,所以没有血缘的嫂子自然是最可恨的——江绮筝越想越觉得这场悲剧全部都是两个嫂子的错!

她向来心思细腻,顿时就推测到了点子上,“当年景珩不会说话就是因为下人不当心,叫他看到了曹氏被处死的那一幕!这次又是趁你们去看十六嫂死活时去刺杀母亲的,多半就是被十六嫂寻死给刺激了!你说十六嫂早就跟八嫂联了手,却一直故意装着要投靠你这边…”

江绮筝面沉似水:“母亲向来不怎么待见十六哥一家!这次八嫂把景珩跟徽珠都扯上,到底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十六嫂的意思?!”

秋曳澜摇头道:“我看归根到底还是她们做贼心虚,生怕不拖上两个孩子做人证,污蔑会失败!十六嫂心下怨恨母亲,我认为是可能的!但要说她敢这么设计母亲,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母亲不待见他们一家,但也没有怎么他们,不然,十六哥如何能与八哥还有十九并封郡王?!只不过母亲待他们远远没有待我们这边还有八哥那边那么关心而已!十六嫂不动母亲,不过是在母亲跟前受点冷落,不在东宫,到了别处,她到底还是郡王妃!她动了母亲,难道母亲出了事,十六哥就能入父亲的眼?事败之后他们全家的下场就更不要讲了!她向来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么得不偿失的事的。”

“聪明人还跟楚氏那个蠢货搅在一起?!”江绮筝冷笑,“楚氏压根就不是玩手段的料——她最好的选择其实就是学前头八嫂,偏她心胸又不够,要不是赶着母亲疼嫡子正妻,她早就被八哥那些相好玩死了,还能活蹦乱跳到现在?!”

说到这里呜咽出声,“不想母亲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着护着,到头来却反而被这白眼狼坑了!!!”

作为亲生女儿,江绮筝现在活劈了惠郡王妃的心都有了——不仅仅因为她是造成自己亲妈太子妃现在生死难料的罪魁祸首,更因为她实在太蠢了!!!

太子夫妇膝下总共才三个儿媳妇,惠郡王妃以三分之二的优势人数,加上多少日子的筹备与预谋,还扯上两个晚辈助攻,更亲自下场玩了一出苦肉计,这么大的代价,最后被秋曳澜轻巧一份“话本”翻了盘不说,还闹出庶孙弑祖母这么大的事——就这么点智商还敢挑事?!

江绮筝觉得同为嫡出之女,自己当年为什么没发现这位好歹自小有来往的前瑞的丽辉郡主原来一直长了个木头脑子?!

想当年她坑死两个堂哥时是何等干脆利落何等不留痕迹,到现在连江家都没几个人知道真相哪!但她后来回了京,到现在还不是安分守己过日子,即使如今已是妥妥的准公主了,太子夫妇对她这个唯一的嫡女也是宝爱非常,江绮筝也没有自恃宠爱去玩什么干政什么骄横跋扈!

“楚氏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江绮筝感到无法理解,“吵不过你打不过你,身份压制无果,娘家也帮不上忙,八哥更不会为了她来找你麻烦…这种情况下你不去招她,她还要来找你?!”

这连跋扈都算不上啊,跋扈好歹是碾压别人,她是上赶着被碾压,一次被碾压不够再来一次…江绮筝已经找不出话来骂这个嫂子了,她现在只想直接动手!

“万幸母亲救回来了!”秋曳澜倒是很淡定,拍了拍她的手背,“咱们不是说好了今儿个进宫去探望的吗?与其在这里说,姐姐你还不如自己去问问她!”

江绮筝当然要问!

只是她们两个进了“太子妃让惠郡王妃好生安胎”的屋子,看到为了搪塞探望者、被勒令好好躺在这里的惠郡王妃后,惠郡王妃看都没看江绮筝,只盯着秋曳澜,要求跟她单独说会话。

…僵持良久,一肚子气的江绮筝才愤然拂袖而去:“我去陪母亲说话!”

秋曳澜亲自送她到正殿不远处,好声好气的安慰:“咱们今儿个来东宫,最紧要的还是探望母亲!看她不过是个幌子,你何必把她态度放心上?反正她现在也就是破罐子破摔了!”

江绮筝切齿道:“我饶不了她!”

“咱们都饶不了她!”秋曳澜握了握她手,停步之后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朝正殿走去,勾唇一笑,转头问花丛里走出来的木槿,“找到了?”

“找到了,就在昨儿的地方。”木槿笑嘻嘻的递过小瓷瓶,“那附近昨儿没人来着,今儿倒有几个人在了。娘娘不送郡主这几步,奴婢都没理由走过去…奴婢跟他们说,郡主现在心情很坏,娘娘想劝几句,让他们走远点,免得听到不该听的。他们眺望到娘娘您跟郡主果然走到这里了才肯走呢!”

“这是当然的,母亲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这东宫上下还不戒备一点,不是等着挨父亲收拾吗?”秋曳澜将那小瓷瓶抛了抛,微微一笑,“走吧,去看看咱们那位好八嫂,这会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她大大方方的拿着瓷瓶进门,惠郡王妃瞳孔骤然一缩,认了出来,哑声道:“你果然没安好心!”

“这是你自己找死!”秋曳澜在她不远处的绣凳上坐下,神情坦然而自得,“你不设计我,哪里来这么多事?本来父亲母亲在你我两府之间的偏向已经非常明显了,你要是乖乖巧巧做个真正的贤惠人,怕是这会还是母亲疼爱的长媳!可你偏偏要自己作死,这能怨得了谁?!”

“我不设计你?!”惠郡王妃怒极反笑,“我不设计你,就凭江崖丹那个蠢货,连帝位都拱手相让——没志气到这种地步,我要不自己想办法,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秋曳澜淡淡看了她一眼:“八哥就算不拱手相让,那位置也是他的,又不是你的!你该知道八哥的性.子,现在也就是有父亲母亲镇着,不然,你这正妻之位能稳?!他做了皇帝可未必是你做皇后!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热情这么急着推他上位?!”

不待惠郡王妃说话,她冰冷的笑了起来,“还是,你的目的根本不是母仪天下?!”

处心积虑的想让丈夫做皇帝,图的竟不是自己母仪天下——除非是爱惠郡王爱到了尘埃开花的地步,不然自是另有目的。

比如说,先打着扶惠郡王上台的幌子,干掉威胁者;再学江家当年,篡掉惠郡王的帝位,恢复楚氏天下!

“父亲本来就属意江崖丹!”惠郡王妃怨毒的看着她,“要不是江崖霜不知廉耻,利用兄弟之情逼着长兄让步…那个位置,天经地义是属于我们惠郡王府的!”

她蓦然笑出了声,“我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不要脸——被他看中的你,一样是不要脸不是吗?!小小年纪就心计深沉,先是利用跟邓易的婚约,逼着你那伯父伯母怎么虐待你都不敢杀你!继而勾搭上了江崖霜,立刻就翻脸甩了邓易…你甩也就甩了,成亲之后,孩子都有几个了,还跟邓易勾勾搭搭!我往常总想着你到底有什么好?除了这张脸,江崖霜为什么就是那么迷恋你,明知道这些年来,你的心腹丫鬟隔三岔五去邓易那里接济,居然也不在乎?!”

“直到江崖霜劝他哥哥让出帝位,我才晓得,合着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夫妇都是顶不要脸顶没脸皮的东西!怨不得他不计较不嫌弃你!!!”

秋曳澜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辱骂,却是一笑了之:“臭味相投的缘分,也是缘分。倒是你,自诩正经,偏没碰上个正经人,八哥他不但人不正经,他也不欣赏正经人!所以你在娘家十几年苦学出来的种种本事,倒还不如天生的这张脸管用…如今你越骂我骂得厉害,我只能理解你是嫉妒我嫉妒得发疯了!”

“你!!!!”惠郡王妃再次领教秋曳澜舌战的诛心之处,几欲吐血——这弟媳妇根本就是专拣痛处下手!

什么话椎心刺骨她说什么!

从丽辉郡主到惠郡王妃,对于楚意桐来说最痛苦的是什么?

不是以堂堂郡主身份做续弦、不是没过门已经做了娘、不是前头元配还留下个备受重视的嫡子——甚至不是江崖丹的喜新厌旧!

而是,江崖丹的不求上进!

自古以来,没有一个女子不幻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这是实话。

但一生一世一双人,往往,也只能是幻想。

这也是实话。

楚意桐的幻想从定亲时就已被打破——在她定亲前,她的丈夫就已经阅遍千帆;在她定亲后,她的丈夫也不可能守着她一个人。

所以她早就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在后院里,她的目标从来都只是坐稳正室位置。就连丈夫的爵位,她也只是想想就算了,毕竟,江景琨被保护得多好?

她对丈夫唯一的指望,就是他不要那么不争气!

让她对着妯娌、对着身份相若的贵妇们、对着娘家…对其他人提到自己的丈夫时,可以保留那么一丝丝颜面!

但江崖丹呢?他一次次让楚意桐失望,最后连帝位都不要——楚意桐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尽头!

再不发泄,她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满宫 明月 梨 花白 第四十五章 这是答应的加更

楚意桐的心态,秋曳澜其实非常理解。

简单来说,就是“不在乎陪你白手起家,只害怕跟着你没有希望”。

尽管楚意桐跟江崖丹都属于贵胄子弟,而且还不是被边缘的那种,他们就算横下心来不管不顾,花天酒地一辈子,也有这个条件。

但不是每个人都心甘情愿做米虫的。

尤其楚意桐也好、江崖丹也罢,他们的出身注定他们想要上进的话,真的不难。

这种情况下,江崖丹依旧选择成天拈花惹草不务正业,里里外外,谁能不在羡慕他投了个好胎之余,再暗骂上一句“废物”?

江崖丹或者已经习惯,或者他就是能够无所谓,但楚意桐不行。

青春韶华嫁给年纪快可以给她做爹的江崖丹,还是个朝野上下都公认的渣男——这样打碎她所有少女幻想的婚姻,还伴随着无数人背后嘲笑与唾弃的“江家果然势大,连正经宗室郡主都上赶着做续弦了,真是丢尽楚氏皇族的脸面”。

顶着层层屈辱进门的楚意桐,面对的是这样的情况:丈夫绝不会只属于她一个人;家产已被长辈们心照不宣内定给元配嫡子。留给她的,还有什么?

她的命运,似乎就是安分守己的生孩子,打理后院,然后喝下一盏又一盏美貌侍妾们敬上来的茶…从屈辱的开始,一眼看到悲凉的结局。

也许有人愿意接受这样逆来顺受的命运。

但楚意桐不是这样的人。

前面说了,作为淮南王府唯一的嫡出郡主,楚意桐的幼年与少女时代,都是在锦绣堆里度过的。

哪怕莫王妃过世之后,她也有兄嫂无微不至的关怀。

从来都是王府的掌上明珠,从来都是贵女中的佼佼者,让她接受这样一件婚姻,已经到达了她容忍的上限,婚后还要过这样无望的生活——她怎么可能甘心?!

“在外人看来,我是四房的长嫂,但实际上,哪怕是盛逝水那个庶媳,过的也比我有盼头!”惠郡王妃死死攥紧了被子,哑着嗓子,似乎每个字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在昏暗的内室,透着寒意,更透着怨毒,“我早就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尤其是庄蔓,她没少跟你说我坏话是吧?也是,她向来不大看得起江崖丹,又怎么会看得起我?!”

“想当初我没出阁时,跟绮筝她们来往不能说多频繁,但也是时常一叙的!那时候你跟盛逝水,算什么?!你也还罢了,到底有个郡主身份,再怎么被你伯父伯母亏待,血脉放在那里,终归也算正经贵女!可盛逝水,她连自己亲爹是谁都讲不清楚,就因为嫁得比我好,反倒是做上了正经少夫人!”

“反倒是我,出阁前交好的朋友,出阁后做了妯娌跟姑嫂,竟是疏远了!我做错了什么?无非是拗不过父王,嫁了江崖丹这个…废物!”

她苍白的唇齿间吐出“废物”两个字时,眼底那浓烈的怨恨让秋曳澜微微蹙眉:惠郡王妃怨恨丈夫,这没什么奇怪的,摊上惠郡王这种人,正常做妻子的不恨才怪!就算当年的小陶氏,贤名远播了,她只是不说,不代表心里没怨没恨。

但秋曳澜没想到惠郡王妃对惠郡王的恨,如此深沉。

今天这番谈话,惠郡王妃始终直呼惠郡王的名字,言语中没有丝毫夫妻之情,只有仿佛倾尽三江之水也冲洗不尽的怨恨与轻蔑。

“倘若可以的话,这位八嫂怕是一点也不在乎做寡妇吧?”这么个想法突兀的出现在秋曳澜心底,“前头八嫂…那么好脾气、能忍耐的人,可不是到处都有的!”

其实小陶氏的出身,论尊贵不如惠郡王妃,但陶吟松之后,也真的不低了。在娘家时,小陶氏也是父母的手中宝。只是小陶氏运气实在太坏,先是因为容貌不够出色,根本留不住丈夫的心——惠郡王妃好歹算个美人——最要命的是,小陶氏没撑到婆婆回来。

要没太子妃拉偏架,惠郡王妃即使是个美人,如今这郡王妃做得怕也没有现在这么稳固。之前为了安珍裳的上位之心,小陶氏差点被逼死就是个例子。

这么想着秋曳澜也觉得惠郡王妃的人生忒是悲剧——好好的宗室郡主,却嫁了个浪荡子,身价一下子就跌了下去,对于一个一直被宠着惯着的人来说已经很痛苦了!偏还看到身边许多不如自己的人过得比自己有盼头不说,从前的好朋友也因种种缘故疏远了自己,这种情况下,倒也难怪她老是心气儿不平。

不过她觉得惠郡王妃也是敏感过了头:“蔓儿不喜欢你,这跟我有点关系。那年你小产,怨我没给你药,我知道你是伤心孩子,气头上迁怒我几句——不过蔓儿的性.子你也清楚,她最是护短,跟我关系好,知道了这事,难免就觉得你不够器量!之后对你确实有些印象不好,可要不是你一再找事儿,她也不至于对你总没好话!”

“至于十八姐姐她们,你倒是冤枉人了!”

“你进门时,她们已经嫁了人,总不可能还跟没出阁时一样,三天两头邀你聚一聚,没事弄个诗社词社的谈谈风花雪月,到底要围着自家丈夫孩子公婆转了不是吗?谁家还没点操心事,怎么可能继续跟你亲切来往如没嫁那会?”

惠郡王妃听了这话,没什么触动的意思,只淡淡道:“是吗?那我瞧她们跟你来往可没少下来,倒比出阁前还多了。说到底,我嫁了个废物,女子出阁前的身份看父兄,出阁后自然看丈夫。我的丈夫不争气,我跟着被你们瞧不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说来说去,你一直找事,是因为你觉得我们都瞧不起你?”秋曳澜嘴角勾了勾,“所以你就可着劲儿的跟我们闹,好证明你终究是长媳?”

“原本几次闹下来没什么意思,其实我想也认命了,可谁叫这时候父亲回来了?”惠郡王妃没否认,淡淡的说道,“你不会明白我听说父亲对江崖丹疼爱有加,对江崖霜却不冷不热时的心情——尤其大秦定鼎之后,父亲更是一心一意扶持江崖丹!你绝不知道我这两年的心情!”

她说到这里终于看向秋曳澜,冷笑出了声,“那种快死了却被救活过来的感觉——其实我并不在乎江崖丹能不能争过江崖霜!只要他肯去争,让我知道我嫁的这个人,到底不是一个纯粹的废物…往后哪怕陪他被贬到天涯海角,有这份念想,我也心甘情愿了!”

“可他…连争都不想争!!!”

毫无征兆的,惠郡王妃嚎啕出声,苍白的手臂一下又一下的捶着榻,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哀恸与绝望,“他连争都不要争啊他!!!我私下旁敲侧击了多少次,你道他跟我说什么?!他说那个位置坐上去之后,成天要听谏臣聒噪,还不如就让给江崖霜,他只管及时行乐就好——反正他就是坐上那个位置,肯定也只做这些事!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那个位置父子反目手足相残,前朝谷太后甚至为此杀子!!!这样的诱惑都触动不了他,你说我还有什么指望?!”

激烈的哭喊到这里却是嘎然而止,惠郡王妃吸了吸鼻子,惨笑一声:“说到底,不谈家世,我确实比不上你跟盛逝水——你就不要说了,把江崖霜管了这么多年,他还对你死心塌地!就是盛逝水,江崖朱成亲前的名声,要不是他是庶子,江家没什么人惯着他的话,恐怕不会比江崖丹好多少!可她过门之后愣是劝着他回心转意好好过日子!我当时知道自己必须嫁给江崖丹时,曾想过,盛逝水可以管住江崖朱,你能管住江崖霜,难道我会比你们差吗…”

她苍白的唇间逸出悲哀的叹息,“可我错了!这世上,原来真有扶不起的东西!”

“东西”二字念出来,只听语气,都充满了她的不甘与怨毒!

秋曳澜这会已经大致知道了她的心态,倒是无所谓了,漫不经心的问:“那么你这次设计我,是因为觉得八哥没用,索性你自己来?”

“我就是不想你跟盛逝水好!”惠郡王妃冷笑了一声,“到底你比盛逝水技高一筹——也是,我早就该想到了,虽然你出身比盛逝水尊贵,可娘家还不是跟她一样,没什么人?秋静澜再疼你再能干,他到底就一个人!而且论到在家族中的地位,江崖霜哪里是江崖朱能比的?!你竟能把他管得乖乖巧巧,到现在都只守着你一个人,连把他疼大的四姑想给他塞人都不成不说,前头的事情他更是一个人担下,半点不叫你操心!相比之下,盛逝水笼络住江崖朱,还是给他不断出谋划策好讨父亲欢心交换来的,足见你才是高手!也是我急于报复,还真以为她会成功!”

“你的意思是,这次算计我,是盛逝水撺掇你的?”秋曳澜蹙起眉,她还以为是惠郡王妃主谋呢!

惠郡王妃冷笑着道:“她还没回京前就派心腹送了信给我,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投靠,我又不是不知道婆婆不喜欢她,哪有什么耐心敷衍她?直接就对送信的人说了一句:‘听说十六弟妹从前与十九弟妹可是同窗,如今竟对我说这话么’。然后她就回信说会让我看到她的诚意的!”

说到这里,惠郡王妃扫了眼秋曳澜,“信我特意放了起来,就在宝儿房里,书案底下的暗格中!”

秋曳澜轻笑了一声:“那可谢谢你了,回头我拿到了,一定要拿去给十六嫂看看,当然,这得她活下来才好!说实话,我之前跟你一样,都觉得她是个聪明人,要不是瑰儿的事情上觑出破绽,还真发现不了她哪里是想投靠我?根本就是想卖我!”

惠郡王妃冷笑着道:“她跟我一样,嫁的丈夫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江崖朱因为不是嫡出,打小受委屈,难免心中郁结不平,盛逝水抓住他的野心给他出主意,倒也能驾御他!可江崖丹是嫡长子,自幼受尽宠爱,他是在蜜罐里消磨了志气的人,却是无药可医!本来江崖朱想自立门户,不熬上些年是不可能的。盛逝水大概是想潜移默化的慢慢改变他吧!可惜世事难料,这前前后后也才十年光景,江崖朱就做了郡王!所谓饱暖思淫.欲,盛逝水再不给他找点事做,她那后院怕是都要比我后院热闹了!”

最要命的是,“母亲疼你跟我,不会放任咱们被姬妾欺负!但对她可没什么耐心,她想靠母亲撑腰都不行!娘家又是指望靠她沾富贵呢!江崖朱的心一变,她还能有什么?!”

吐了口气,惠郡王妃眼中闪过一抹轻蔑,“不过她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真以为帮我坑了你,我就会引她为知己不成?!我原想着,等你被母亲发作,坏了名声,崇郡王府彻底失势之后,再把她的信拿给母亲,随便从身边找两个替罪羊,就说底下人接到信后,知道我不会同意这样的事,瞒着我做的!结果…”

她意兴阑珊的一叹,“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你这是什么药,可以给我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