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分寸了,妈。”静知终于合上了文件夹,伸了伸懒腰,她对母亲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真是知母莫如女,黄佩珊脸上露出了笑容。
“知知,我觉得江萧对你是真心的,你离开这么多年,他一直也未去找其它的女人,当年,他与香雪欣的事就是一个误会,现在,苏利对我们的态度也改变了许多,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应该给宝仔与糖糖一个健全的家庭。”
料想母亲会说这番话,是然,她猜得一点也不错。
老妈这性格,只要一给她一点好处,她的心就会动摇,再说,刚才,在楼下,江萧定不知道给她说了什么呢。
“妈,我与江萧分开的这么些年,我觉得过得很踏实,而我与他之间,有许多事情已经无法逆转了。”
“知知,有什么不可以逆转的?”
“妈,父亲,弟弟,这些全都是因为我而死。”
提到林郁之与林静虎的死,黄佩珊的眼神变得黯淡。
“知知,那也不能全部怪你。”
“不怪我,怪谁?妈,很多时候,我一直都在想,如果不是我与江萧在一起的话,不会遭香雪欣记恨,她也不会与沈雨蓉一起设计陷害我们家,放了那一把火,让我们失去了两个至亲的人。虽然,那些坏人最终全没好报,但是,罪亏祸首是我与江萧啊,这道坎我过不去,每一次,只要一想到是因为我害死了父亲,我就恨不得拿把刀杀了我自己。”这是静知藏在心底好久的话,终于向人倾诉出来,心里仍然还是十分沉重。
沉默良久,黄佩珊幽幽又道:“是你父亲命苦,与静虎看不到你今日的成功,也不福气享受今天的幸福。”
“所以,我无法原谅江萧。”
“知知,那不是他的错,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无辜的。”
黄佩珊第一次明了理,不想女儿与幸福失去交臂。
“这些事,他根本不知道,而且,他与香雪欣当年的纠葛,也是因为年少荒唐,那时,他根本没遇到你,知知,你不能把这些事都怪罪到江萧头上,你与他都不年轻了,没有多少的岁月好折腾了,而且,两个孩子真的需要父亲的关爱。”
“妈,你别说了,等我真正放开当年的一切再说吧。”
与其说,她不原谅江萧,还不如说,她不原谅的是自己,如果当年,她不是遇到了江萧,再扯上了沈雨蓉与香雪欣两个贱人,那么,她的父亲与弟弟也不会死,虽然今天她拥有了上亿的财富,可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来两条至亲血脉之人的命。
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平平凡凡,不要巨额的财富与权利,与父亲母亲,静虎,还有静娜,一家人其乐融融,享受天伦之乐。
多么温馨的美好画面,只可惜,这一切已经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家破人亡的代价换来了她今日的成功,虽然,她现在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风云人物,但是,在她心灵深处,永远有太多的负疚与沉重。
见女儿如此固执,黄佩珊吸了一口气,又劝解道:“苏利是视利嘴脸不错,不过,每一次,在与她争执斗嘴的时候,我也有错,知知,现在的你,已经扬眉吐气,为我们林家争了光,添了彩,如果你父亲泉下有知,也会感到兴慰的,许多以前看不起咱们,无论是亲戚,还是邻居,现在,她们已经再用另外一种眼光看待你,看待我,看待我们林家,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你做到了,我你为骄傲,我想你父亲也会以你为骄傲,如果仅仅因为过去的事,让你与江萧无法走到一起,看不到你们一家团圆,你父亲在泉下也不会安心,知知,你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
爸,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我真的中以原谅江萧,原谅这一切吗?
静知显得了深深的沉思中…
番外19
爸,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我真的可以原谅江萧,原谅这一切吗?
静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
江萧走出京都第一豪华医院大门,阳光笔直地打射到他身上,他的眼睛无法适应炙烈的阳光,自禁地眯起。
太阳好大,阳光好烈,望着对面人来人往的马路,视线定在了一株树荫下一对正在热吻的男女人身上,男人身着一件普通款式的西装,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凉衣裙,从着装看就知道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虽然没有富足的生活,可是,却能够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她们脸上蔓延的幸福瞬间迷昏了江萧的眼眸。
让他情不自禁地感叹年轻真好,男孩与女孩的脸孔,青春勃发,朝气逢勃,让他羡慕,更是让他嫉妒。
低下头,从衣袋里掏出一瓶药,把药粒倒在掌心,仰头,将药丸塞进嘴里,咀嚼,即刻,苦涩的滋味在他唇齿间弥漫,吞下喉间灼烈的苦汗,将瓶子盖好重瓣放到了衣袋中。
然后,迈开了步伐,笔直沿着一条漫长的路而行走,阳光在他脚边拖下一道又一道长长的光影。
身影孤寂而落寞,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走回了江家,刚跨进家门,柳恕就疾步向他迎了过来,喜孜孜地道:“江萧,静知的妈打电话过来,她说静知同意与你复婚了。”
这对于江家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柳恕听闻这件事,乐坏了,一直就在等着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江萧。
大家都以为江萧会高兴的不知所措,会高兴的当场就在客厅里跳起来。
可是没有,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是么?”
“江萧,你没听清楚吗?静知同意再次嫁你了,你是不是乐坏了,所以,才这么淡定。”
柳恕再次把话说了一遍,她估计江萧是没有听清楚她的话,所以,才地有这种地所谓的表情。
“我听清楚了,还有事吗?没事,我先上楼了。”
说着,江萧转身向楼上走去,苏利望着他抽身离开的冷漠身形,对儿恕道:“别理他,他心里乐着呢,就算他能舍得了那对宝贝孙儿,我也舍不得,柳恕,过来,跟妈一起挑一挑黄道吉日,几年前,江萧与静知是私自结婚的,只是领了证,这一次,我们得为她办一个盛大的婚礼,让静知风风光光进门,我可不想再让她受委屈。”
“嗯,好,好,好。”让静知重进江家,一直是柳恕巴望的事儿。
连声说了好个好字,柳恕抚着婆婆走到了沙发椅子上,余妈已经兴高彩烈地拿了一本挑选日子的黄历过来,双手恭敬地递到夫人手上。
江夫人翻着黄历,认真仔细地查找着,食指点到了一个数字上,八,这是一个黄道吉日。
“柳恕,就定在这个日子,本月18号,这是一个黄道吉日,18是个吉利的数字,柳恕,一切事宜就全部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让妈失望。”
越快越好,苏利不想夜长梦多,静知终于同意与儿子复婚,她想速战速决,免得静知又生变,办了这次婚礼,她也了却与老江的一桩心事。
“好,妈,你放心,我保证会办一场盛世婚礼,让静知风风光光进江家大门。”
柳恕兴高彩烈,拍着胸脯保证,好似要当新娘子的是她一样。
…
静知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公文,忽然间,电话玲声在耳边回荡,然后,拿起手机,她掐下了通话键。
“喂,请问找谁?”因为,她刚才瞟了一眼,感觉手机屏幕上的号码非常陌生。
“你猜我是谁?静知。”
静知沉思了几秒吐出:“柳恕,是你吗?”
“哎哟,想与你幽默一下都不行,这么早就猜出来了,是我,知知,你想喜欢样的婚纱?还有,你与江萧决定一个日子,你们几时有空,我好与影楼联系一下,你喜欢的婚纱款式与颜色,最好自己去挑,我怕自己的品味不符合你的,毕竟是你的大婚,妈说一切事宜交给我,可是,这事我不能替你做主啊。”
叽里呱啦一大堆,静知的思绪停在了重要的几个字眼上,挑婚纱,去影楼?
秀气的眉头拧起:“柳恕,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她不需要拍什么婚纱照,不需要什么婚纱,对于柳恕的一番话,静知简直就是云里雾里。
“不是。”听静知这样反问,柳恕也有些吃惊。
沉默了半天,她才幽幽地说:“静知,今天早晨,黄阿姨打电话过来,说你同意与江萧复婚了,可把妈乐坏了,她就赶紧让我去准备你与江萧的婚事啊。”
“等等,我妈打电话给你们说的,我同意复婚了?”
“是。难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没有。”静知心里气愤死了,在心里暗自埋怨老妈的不是,她几答应与江萧复婚了,只是同意考虑看看。
想不到老妈给她来这么一手。
“知知,你喜欢什么款式的啊?”
柳恕在另外一头还不死心地追问。
“随便,柳恕,我这儿很忙,先挂了。”
说完,果然就传来了‘嘟嘟嘟’忙音,妈呀,这随便最不好整啊。
“知知,知知。”柳恕在另外一头急起来,可是,电话彼端的人再也听不到她的喊声了。
静知挂了电话,给老妈打去了电话,可是,老妈的电话居然关机。
这下,静知火了,丢下手边的工作直接驱车回家。
回去的时候,黄佩珊正在厨房里教阿菊煲汤,见女儿回来,笑着脸迎过去。
“知知,今天咋这么早就下班了?”
“妈,你的电话给苏利,说我同意与江萧复婚?”
“嗯。”黄佩珊大方地承认,见女儿怒气冲冲,她端也了母亲的架子。
“昨天晚上,你不是同意了么?”
“我只同意考虑,妈,你跟着捣什么乱啊,现在,江家在准备婚事了,你说,怎么办吧?”
静知没好气地坐到了椅子上,真被老妈给气死了,她不搅得天下大乱是不会甘心的。
“怎么办?凉拌,知知,你今年多大了?”黄佩珊把汤勺递给了阿菊,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指着女儿的鼻子说出答案:“三十好几了,还带着两个孩子,就算你有数不尽的钱财,但是,两个孩子需要一个温暖的家,现在的男人有几个可靠的,女人总有成家立业,就算外面的男人喜欢你,也绝不是喜欢你的人,而是喜欢你的钱,知知,你醒醒吧,江萧是真的爱你,为了你,他清心寡欲地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老了,陪不了你多少年,如果那一天,我双眼一闭,两脚一蹬,我真担心你与两个孩子啊。”
这才是黄佩珊一直惧怕的,她不想就连是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也还看不到女儿幸福,至少,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将女儿交给江萧,她才能闭目,才能毫无牵挂去另外一个国度找郁之与静虎团聚。
这番话静知从来都没听老妈说过,仔细想想,也不是全无道理。
“妈,我从来没想再找,我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过也一样。”
静知不会再去结婚,再去找男人,这辈子,江萧与莫川已经把她的心伤够了,所以,她对婚姻已经怕了。
“女儿,我知道你还爱着江萧,他对你的心也没变,即然,你们彼此相爱,就应该呆在一起,想想一双儿女吧,她们需要一个温暖而健全的家,不能再拖了,如果江家失去耐性,江萧筋皮力尽,放弃了与你的感情,重新再去找一个女人,假如你也有一段斩新的姻缘,到时候,吃苦的是两个孩子,她们夹在你们两个家庭之间,处境就变得十分尴尬,如果你爱一双儿女,你就答应了妈,与江萧复婚吧。”
黄佩珊已经观察江萧很久了,说句实在话,她一路看过来,她舍不得这个女婿。
静知找不到话来反驳母亲,毕竟,母亲说的话句句在理,以前她怎么没有发现母亲是一张铁嘴呀?
母亲的铁嘴与苏利的刻薄,两个老人真是有的一拼,所以,才会时常发生摩擦,是的,老妈说得对,以前,她们两个吵架的事,也不能全怪苏利,至少,一个巴掌拍不响,半斤八两吧!
“你不吱声儿,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见女儿仍然保持沉默,黄佩珊乐开了花,脸笑成了一朵金菊儿,她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利去。
跑进房间的时候,她不忘嘱咐女儿:“记得与江萧约一个时间,看你们哪天有空去试一下婚纱,你婆婆把日子决定了,本月18号。”
本月18号?静知望着老妈奔进房间的身影,暗笑这几个女人还真是神速。
当天晚上,她的电话给了江萧,约定见面地方不是咖啡屋,也不是浪漫琴声悠扬的西餐厅。
而是海浪拍击,潮声不断的海边。
静知身着一件灰色风衣,伫立在海边,海风撩起她的衣摆及一头亮丽乌黑的长发。
她的眸光定定地落在男人的脸孔上,她说:“江萧,如果想要让我再次嫁给你,你就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男人毫不犹豫答出。
番外20
她的眸光定定地落在男人的脸孔上,她说:“江萧,如果想要让我再次嫁给你,你就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男人毫不犹豫答出。
静知深深地凝望着他,红唇吐出一句:“找到浩浩。”
闻言,江萧的眸子瞬间黯淡,薄唇勾出一抹嘲讽的笑痕。果然,她心里永远都放不下他,与其说让他去找浩浩,不如说让他去莫川。
他想发火,想冲着她狂喊,想摇醒她,问她一句:林静知,你心心念念的永远是莫川,在你心里,我江萧到底算什么?“
跟在她屁股后面跑了这么多年,从Y市追到香港,又从香港追回Y市,这么多年了,他也累了,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他江萧也会有疲累不堪的时候。
他自问,对于这段情他已经尽力了。
”江萧,不要误会。“静知当然看到了江萧眸底黯淡光芒。
出口解释。
”江萧,真的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放心浩浩而已,姚庭轩与香雪欣虽然罪不可赦,但是,浩浩毕竟是无辜的,而且,敖雪莲又曾经那样折磨过他,他心理一直有阴影…“
”他在莫川身边,莫川会好好照顾他的。“
”可是,莫川也是一个病人,你也知道…“
她急切的话语,着急的模样彻底将江萧惹怒,压抑多时的怒气狂倾而出。
”够了,林静知,如果你这么在乎莫川,我不会逼你复婚。“
莫川虽然是一个病人,失去了双腿,可是,他又数不尽财富与金钱,他身边还有忠心耿耿的阿飞,这个女人一定要这样伤他么?
如此念念不忘一个男人,这到底说明什么?
她曾婉转地告诉过他,她爱他,然而,现在,当他亲口听到她的要求,并且是作为与他交换复婚的条件,成然是为了莫川,江萧心中的憋屈很难用笔墨来形容。
”不…不是。“
见江萧发怒,静知反到沉默了,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她不知道想说什么,脑子里一团乱,这么多年来,江萧很少冲她发火,除了他失去记忆时,还是汤斯翰时冲她发过火,其余的时候,他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她也不知道江萧到底怎么了?
望着江萧满脸的疲惫,静知满脸怔然。
”如果你从未爱过我,就不用去试婚纱了。“
”可是,柳恕说,请贴已经发了。“听江萧想取消她们的婚礼,静知心里没来由一慌,到底在慌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总之,对于江萧疲惫的表情,她心里涌起了一缕前所未有的害怕。
”只要你不同意,这些事我会处理。“江萧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掀唇吐出冷冷的话语。
”我累了,想回家休息一下。“
他真的是累了,不止身累,心也累,转身,大踏步离开。
静知伫在原地,江萧高大冷峻的身形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她有一种预感,这个男人,从此就要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刚才,他对出口的话是如此决绝。
她以为自己出口要求他去寻找浩浩,原本以为,他会欢天喜地无条件接受,没想到,他居然皱着眉宇对她说:”林静知,如果你从未爱过我,就不用去试婚纱了。“
不用去试婚纱,代表着她与他复婚典礼取消了。
从此后,他与她就是两条不再相交的平行线了么?
静知情不自禁抬起手臂,似想要抓住什么,然而,从她手指尖滑过的,只有凉凉的风儿,凉嗖嗖,空空如也的感觉让她整个人蓦然一震。
闭上双眼,入耳的是潮水漫过来的哗哗声,用手捂住了心口,她的心在说话,静静聆听片刻,它好像在说:”山川没有了河流,会干枯,可是,事实上,山川没有了河流却仍然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了河流,山川没有干涸,现在,没有了江萧,她还能好好地生活下去么?“
想着他就这样离开,想着她们恢复到原有的最初。
五指不自禁地捏握成拳,指甲划破了她的掌心,可是,一点都不痛。
几年来,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林静知,给我去民政局领结婚证,可好?“
”为什么?“是她惊讶的声音。
”因为,我缺一个老婆。“
多狂肆霸道的话语。他缺了一个老婆,而她也需要一个已婚妇女的身份,所以,他们领了证,结了婚。
”知知,我妈想抱孙子了,所以,我们得努力造人才是。“
”去,你妈想抱孙,与我有啥关系?“
…
…
…
过去的所有全部绕上心头,静知的一颗心刹那揪紧。
从她们平淡不失温馨的婚姻生活,到第一个孩子的离开,再到后面江萧怒极掳她到日本富士山,一幕又一幕如过往一样从静知脑海里划过,回忆这一切,静知这才惊觉。
原来,把江家与姚家关系恶化的罪亏祸首就是自己。
如果当年她没有答应姚君辰的求婚,没有与姚君辰举行那场盛世婚礼,江萧不会发疯将她掳走,将江家与姚家的关系走向了陌路,最终,姚家愤怒地将江政员拉下了台,如果不是这样,江萧也不会埋线辛苦这么多年,最终将姚庭轩几父子一网打尽。
如今,姚君辰郁郁寡欢而死,姚家几乎是家破人亡,她只是觉得对不起姚君辰而已,而且,姚君辰宁死前,也把唯一的侄子托付给了她,让她好好照顾浩浩,然而,现在,她辜负了姚君辰的托付,可是,江萧似乎是误会了她。
缓缓睁开双眼,她迈开了步伐,匆匆跑向前,张开双臂,一把从后面抱住了绝决离开的男人。
”不要走。“下巴抵到男人宽阔的后背上。
男人停下步伐,因女的动作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