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厨房之中主管的是那个妈妈?这脾性倒是有不小的,如今管家都已经来了,她一个小小的厨房管事倒还不来,这能耐的…”云姝冷笑了一声,她那一双眼睛扫过,看到这些人在听到自己刚刚说出那样一句话来的时候,有些人的神情里头流露出不解,而有些人的眼神之中流露出嘲讽,她淡淡地道,“去告诉厨房里头的那些个厨娘和火工丫头们,要是不想来的话,日后也就不用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一会我就寻了人牙子把她们给发卖出府去!”

云姝这一句话一说口之后,那原本低着头在哪里一声不吭的柳贤抬起了头来,他看着云姝神情之中也有了几分迟疑和为难,他道,“小姐缘何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兹事体大,这种事情也应当是要同老爷只会一声。若是真的丫鬟婆子们做错了事情,小姐说便是了,又何必同她们置气,这样的决定下来,只怕是要…”

“是要什么?”云姝打断柳贤的话,她的眉眼清冷,“柳管家这是要说,我一旦是将人发卖了,她们只怕是要找不到更好的东家,又或者是被人牙子卖了旁的地方去,这往后许是要过一些个有些清苦的日子是不是?”

柳贤点了点头,“这些个丫鬟婆子也已经是在府上做了多年的了,就像是小姐刚刚所说的那些个厨房里头的丫鬟婆子,有些还是家生子,小姐这般做实在是有些不大近人情了,到底也没什么大错,看在这些年的份上,若是老爷知道,想来也是会原谅的。”

“妇人之仁!”云姝斥了一声,她看着柳贤道,“管家你在柳家多久了?你这年纪同爹的年岁也是差不离多少的吧,在府上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你对那些个人有感情也不是什么错的,但你要记得,奴仆就是奴仆,签下了卖身契的这往后都是我们当着主,这签下了死契和家生子,就算是打杀了也是合该的!怎么,既是知道犯下了错,还要当主子的看了他们的脸色还要设身处地地为了她们着想不成?”

柳贤被云姝这般一训斥,他哑了声,倒不是觉得云姝刚刚这所说的话是有什么不对的,也的确是这么一个正理,府上的那些个丫鬟,签了卖身契的,若是主子心善还能够许了让家中人筹一笔银子赎身出去,这若是不许又或者是漫天要了这赎身银两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的,那些个签下死契和家生子,主子真的是要打杀了,雍都城之中也没有人会理会的。再说城外那乱葬岗上裹了席子的尸体哪里还算少的。

柳贤心中也有几分着急,府上的那些个丫鬟婆子也已经好多年了,柳贤倒也已经习惯了那些个人的面孔,这么多年下来多少也可算是有了几分感情,现在突然之间发生是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接受不了的。

柳贤上前了一步道:“小姐要发卖了这个人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到底已经是那么多年下来了,也还请小姐顾念一些,老爷和少爷多少也已经熟悉了这些人的伺候一时之间若是换了人只怕是有些不大习惯的。”

柳贤好声好气地对着云姝说道,转而又是对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厮压低了声音开了口,要他去将那厨房里头的丫鬟婆子赶紧地都叫了过来。

小厮听了柳贤的吩咐,略有几分惴惴不安地看了云姝一眼,似乎有些迟疑,就怕自己这走出了门之后云姝这第二个要下了手的人是自己。

柳云轩看着那小厮十分之紧张地看了一眼过来,他原本对云姝就有些不满,又见刚刚云姝威风的紧一上来就说要惩处要发卖的,半点也没有顾忌到他还在当场,也不过就是那一通话之后这院子里头的人看着云姝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那般的畏惧,他恼了,道:“看什么看,叫你去叫人就去叫人,你这般看来看去的,这府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人当家!本少爷在此,看她是敢于发卖了谁的!”

柳云轩那一番明摆着就是给这些个下人们撑腰的话一下子就壮大了他们的腰杆,刚刚还在畏惧着要被发卖的他们现在也已经没了那样的畏惧之色,面容上有几分放松,心想着虽说这是被称之为小姐的,但事实上也还是这继室的夫人所带来的女儿罢了,算不得什么正经的主子,这府上到底也还是柳家的府上,就算是真的要发卖,也是应当这正正经经的主子开了这个口才对。

云姝看着那些个人在柳云轩这一句话的作用下又挺直了腰杆,那畏惧之色褪了个干干净净的模样,她也不言不语,只是右手触碰着手上那一只景泰蓝镶宝石镀金镯子,也算是默认了刚刚柳云轩所说的那一句话,由着他让人去把后厨之中的人带了过来。

柳云轩看着云姝,这神情之中多少也有了几分自鸣得意之色,他便是见不得云姝在自己的面前说那种话做那等事情来的,她这处处对着他们柳家的奴仆,看在他的眼中,那便是越俎代庖之举,现在看到云姝不声不响的,觉得她定是畏惧又或是已经黔驴技穷,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很,那眼角更是微微上挑了起来。

柳意妍坐在院子里头的一处石凳上,看着这柳云轩和云姝之间刚刚那交手,对于柳云轩刚刚那模样,她多少也觉得有几分满意。她也是一直同自己这个侄儿说着,这柳家的事情定是不能假手给人的,尤其是这万淑慧和云姝两个人。她一点也看不起这母女两人,若是再将权限给了她们,这后院说大不大,柳意妍是最清楚这其中的那一些个弯弯绕绕的,只要这手一松,有几分能耐的女人就能够欺压上来,再加上柳云轩有十个少了母亲护着的孩子,只怕到时候就要在两人的手上吃下不少的亏来。

柳意妍看到万淑慧就忍不住想起关家后院之中的那些个女人,那些个女明明是来抢了她丈夫的却还要她安置着,且一个一个都是十分不省心的,若不是自己有几分手段按压着,还有娘家人可以依仗,否则只怕这礼部侍郎夫人的位子也是坐不得稳的,若是之前的时候,柳意妍还觉得自己的兄长那是处处都是向着自己的,但近来似乎这样的定律也已经出现了一些个改变,这样的改变的缘由就是万淑慧母女两人。

在那小厮的叫唤下,那姗姗来迟的厨房众人这才到了,这神情之中还十分的难看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尤其是那领头的厨房管事,这一进来看到云姝之后就已经开始嗷叫了起来,“小姐,奴婢是哪里对不住小姐了,小姐竟然是要拿奴婢们下刀,不管怎么说老奴也是在柳家呆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姐也不能这样子狠心吧?!”

“少爷,大少爷,您是一直都知道老奴的,老奴对于老爷和少爷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也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若是老奴走了,往后还有谁能够来伺候少爷,少爷这往后的日子是要怎么过啊…”她以猛虎拜天的样子一下子跪在柳云轩的面前伤心地道,“少爷您可千万别赶走老奴…”

柳云轩对这突然跪在自己面前的厨房管事也多少有些不大习惯,但他这习惯上便是想要同云姝作对,当下就是要将人给扶了起来,这手才刚刚伸出去却是听到云姝那冷冰冰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锦瑟依兰,还不赶紧将人拉开,这个样子像是什么样子,哥哥还是个没成婚的人,虽说大庆对于男女之间的大妨没有那般的严谨,但一个婆子抱着年轻男子的大腿,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我们柳家的威严还在哪里?这样的人还还不够被打发了出去的?”

柳云轩这手一僵当下也不知道是应当要去扶还是不应该去扶了,倒是那厨房管事娘子是个精明的,她急忙退开了两步,规规矩矩地跪好。刚刚她是被云姝那要发卖打杀的事情给吓到了,所以看到柳云轩的时候直觉反应就是要去求情,却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动作是不合情理的,却又是一下子被人抓住了由头。

“将这些个厨房之中的人发卖了吧,一个都不剩下。”云姝的声音坚定且不容置疑。

“我刚刚所说的没有听到吗?这府上的奴婢你都别动!”柳云轩转而看向云姝,认真地说他对于这些个厨房之中的大娘们并没有多少的感情在,但只要是听到云姝那样说的时候,他就是直觉想着反对。

“我不是说过了,男主外女主内,哥哥应当学的是那些个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而不是应该在这里插手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要是寻常人见到咱们柳家这些个内院之中的事情还要劳烦到一个哥儿来管束的,平白是叫人笑话。”云姝看着柳云轩,嘴角的笑意冰冷而又残酷,“哥哥,你也莫在这里闹这等的笑话了,你见什么时候爹爹是管过这后院里头的事情?还是哥哥你打算往后就将这后院里头的事情揽上身管着?那只怕到时候哥哥也就不是柳家大少爷而是柳家大管家了!爹送您去太学之中念学可从来都不是让你回来做一个管家的吧,若真是这样,一会等爹回了府来,咱们且好好地问上一问?再说如今府上不是有管家之职在么,柳管家虽说这管家之位做的不算太过称职,对于这些个奴婢的管束也松散了一些,但到底也不是完全不能容忍的,也便是这般看着吧,哥哥你打算抢了柳管家的职位,那府上可就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了,总不能让府上养着一些个闲散人不是?爹让母亲管着后院,母亲身体今日便是给这些个应当打杀了老奴给气到了,我便代她来管上一管。哥哥还还要说什么吗?”

柳云轩被云姝的话噎了一噎,他十分明白云姝刚刚所说的那些个话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就是说他如果还要再这样插手下去,那么她连柳管家也容忍不了,到时候就不是奴婢的事情了,她会将整个柳家的人全部都清干净。而且,她刚刚所说的也是没有错的,父亲从来都是不插手府上的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若是将这等事情说到父亲的面前,只怕到时候他又是少不得要挨了一顿训斥,说他不专注在学业上反而是专注在这些个可有可无的事情上。

“你——”柳云轩瞪着云姝,却又压不住她如今周生这气焰,更是觉得她刚刚软得硬的都已经说出了口,自己要是再插手这件事情也觉得是讨不好半点的好处。

“哥哥既是无话可说,那便且同姑姑一般坐在一旁好好看着吧。若是觉得嗓子干了,这里多少还有几个听话的丫鬟,你且吩咐就是了。”云姝将站在自己面前的柳云轩轻轻一拨,把他拨到了一边,那姿态已经十分明了便是让他切莫再站在这里挡了道的。

柳云轩看向自家姑姑,只见柳意妍朝着她摇了摇头,当下也便是明白自己姑姑这意思是让自己不要再参合下来,只在一旁看着若是还有机会又或者是她妥当的时候再插上一手。“轩哥儿,到姑姑这里来坐下,男儿家的确是不应当插手后院的事情,我们且看着吧,若是做的不对的时候再看就是了。”

柳云轩更是觉得气闷不已,觉得自己就这般败在这一个小丫头的身上,却还是听了自家姑姑的话坐在一旁看着,那面色上是有几分不甘。是

管事娘子也没有想到大少爷会这样突然之间抽手不管,她心中有几分害怕,看着云姝的眼神之中也有几分畏惧。

云姝看了那管事娘子几眼,这才缓缓地开了口,她道:“我既然是要对你们下手,自然也是有一个由头在的。自打我和母亲进了门之后也一直都没有插手过后院里头的事情,原本也便是想着依着柳家原本的规矩行事,但却是没有想到,这厨房之中的下人倒是一个一个蹭鼻子上脸的货色,这寻常的时候要些个东西劳得人等了又等这也就算了,或许我在你们眼中还算不得一个正经主子,所以也就容了你们之前那般的作为,但我母亲可是柳家明媒正娶进来的夫人,你们这些个当了下人的倒也是能够一并欺压到了头上来了,这可真真是好本事了。什么时候柳家也就出了你们这等子大的能够欺主的货色来了,今日七公主府上的春嬷嬷来了,我让人去厨房里头要一杯茶水要吃个吃食来招待着,可你们倒好,这整整等了两柱香还没有整治出来,打发我的丫头说是在忙,这家中没有什么客人也没有办了宴席,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在厨房之中竟还是有这么多可以忙活的事情来的,倒是敢把七公主府上的春妈妈的面子都给拂了去了。”

管事娘子的脸一下子白了起来,“小姐…小姐,老奴,老奴实在是不知道是七公主府上的春嬷嬷来了,这丫鬟到了厨房来的时候也没有说是要招呼春嬷嬷的,若是知道,这定是不敢有半点的迟疑的!”

她是真真不晓得锦瑟拿丫头来要的茶水和吃食是用来招呼公主府上的人,若是晓得有这般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怠慢。

“哦?你这意思还是说,怨我的丫头没有同你明说这是要招呼谁的,这要是招呼春嬷嬷的那是半点也不敢迟疑,若是招呼旁人这迟疑了一点也没什么,若是我自己用的话,那迟疑一些也是正常不过了是不是?”云姝冷笑,“什么时候开始,这主子要做什么事情要拿东西来做什么还要同你们说的这样清清楚楚,到底你们是主子还是我们是主子?还要不要我们整日里头给你们请安问好的?这谁家府上的丫鬟婆子是有这么大的脸面来了,你们这般不是奴大欺主是什么?这样生生掉光了柳家的颜面,就算是生生打杀了也没得什么可说的!”

管事娘子听着云姝那声音里头一下子带了几分严厉,她这腿脚更加的发软了,她向前爬了几步,想要抱着云姝的大腿求几声饶,却是被云姝给避了过去。

“对了,我后来让依兰去催上一催的时候,你们这是怎么说的话来着?”云姝云淡风轻地道,“你们说,我这也算不得什么正经主子,不过就是冠上了柳家姓氏的外人而已,是不是?这等话可说的真不错,也应当是要告之父亲来着,我们柳家的下人那主意可真真是一个大的,主人家的事情也是要插手管上一管的,还要在背后嚼了这样的舌根子。在府上都已经说着这样的话了,也不知道在外头是怎么说的,说不定这雍都之中柳家的这些个传言有些还是从你们的口中传出来的也未必。既然你们觉得我不是什么正经主子,我也不处置你们,等到父亲回来了之后我禀明了父亲,请示了父亲应当要怎么做了之后再来发落。柳管家,你看这样可好?”

柳贤听到云姝这一句话的时候,他这面色也有些发白了,他这身为柳家的管家,要做的也便是要管束着府上的人的言行,但刚刚那些个事情无疑都是在指责着他这个管家是没有当好家的,这一个当不好家也管不了下人的管家那里还有什么用武之地,他渎职了。若是传到老爷的耳中,听到这些话,只怕老爷也要发一通火气。

柳贤想了一想之后,这厨房管事的婆子的确是有几分不大像话了,这主人的事情不管是有什么,都得烂在心里头,哪里是能够像她们这般拿出来碎嘴,他上前了一步道,“小姐,这厨房里头的丫鬟婆子们办事不利,我看就罚一个月的月钱,至于这管事娘子掌管厨房之中众人也没有做好,我看就发卖了她以儆效尤吧。”

云姝看着柳贤,柳管家却是个人才,若是寻常的时候这样处置倒也还是十分恰当的,也没有多少错处。但对于云姝来说,现在这样的处置对于她来说还是不够的,这些日子来,她也受够了这厨房之中人的闲气。

“这人签的是死契还只是卖身契?”云姝看着柳贤问道。

“死契。”柳贤实诚地回答着,这府上多半签下的都是死契,甚至有不少还是家生子,在听到云姝这么问的时候,柳贤心中多少也已经有了一个底,觉得这事到刚刚那般的处置是难了,这小丫头看着年岁不大,但这心倒是够刚硬的。

“那就打杀了吧!”云姝淡淡地道了一句,“也好给府上的人提个警醒,否则真真是半点规矩都没有了,已经签了死契的人还半点不知道收敛,往后也好容她们好好想想应该在府上怎么过日子。当奴仆的也就应该好好地当着,若是尽心尽力还能够有些个好处,若像是管事娘子这般,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厨房里头不尽兴的,每个人杖责十棍,扣三个月的月钱,这样才算是叫人印象深刻一些,否则依着这些人的脾性,扣上一个月的月银只怕也没有多少记性。这其余的虽是没是大错,却也得给我警醒着,这里是御史柳家,不是什么寻常人家,闹了笑话丢的不是你们自己的脸面而是主子的脸面!”

柳贤听了云姝的话,他的心理早就已经揣测到了云姝会有这样的决定,但在听到这样的决定的时候,他的心还是颤了一颤,小姐看起来还是要比寻常人要来得有魄力且也够残忍。

管事娘子一听云姝是要将她给打杀了,她的一张脸几乎已经是面无血色,嘴唇哆哆嗦嗦地颤抖着,厨房之中的那些个人一听要杖责十棍扣月钱三月,这面色也是难看得紧,但一想到管事娘子要被打杀了的事情,她们心中也微微一动倒也是没有觉得自己的处罚是有多么惨痛,毕竟这银钱和性命相比自然是性命重要的多了,只要留的这一条性命银钱早晚也是会有的。

只是这所有的人心中也已经有了几分底,这整个柳家之中最是难以说话的不是旁人而是这新来的小姐,这往后的时候还得更加尽心尽力地伺候才行,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够掉以轻心,否则这落了一个凄凉下场的也就只有自己而已。

“行刑吧。”云姝低声地说着。

柳管家无法,只得朝府上的小厮们看了一眼,让他们去取来刑具来行刑。

管事娘子听到云姝说出“行刑”两字的时候,她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她猛地嗷叫了一声道:“小姐,小姐这真不是老奴自己的主意,是傅妈妈,是傅妈妈指使老奴和厨房之中的那些个丫鬟们的。她说小姐名不正言不顺,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勾搭上了老爷这才进了门来,说我们都是柳家的老爷,应当将心向着少爷才对,所以要我们轻视了小姐和夫人,只要是小姐和夫人所吩咐下来的事情能拖的就拖一下,说是夫人和小姐刚刚进门必定是要顾及一下颜面不会做出什么叫人难堪的事情来的!”

管事娘子指着傅妈妈像是土洞倒豆子一般在哪里说着,傅妈妈听到管事娘子的话,那一张脸也褪尽了血色,她朝着云姝哪儿看了一眼,见云姝将视线落到她的身上,她匆匆忙忙地又把头低了下去,道:“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是说过这等的话?”

管事娘子如今只觉得自己这已经是命在旦夕了,觉得只要是让云姝明白这事情不是她第一个领头的,或许还能够有一线生机,她扯着傅妈妈不放,“你这天煞的老婆子哟,当初明明是你在那边说了这种话的,说这府上正经主子也就只有老爷和少爷两人,要用心伺候着的也就只有老爷和少爷而已,要我们旁人都是不用理会的。我们可都是听了你的话之后才这样对了夫人和小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这老婆子倒好的,直接一下子倒是撇了个干干净净作死不认的!小姐,你切莫打杀了老奴,是傅妈妈指使的,小姐你网开一面吧!”

云姝也便晓得这事情一旦闹大之后,这受了惩罚的人一定会把最初起了这样心思的人给咬出来,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管事娘子同傅妈妈在那边牵扯个没完没了的模样,嘴角上的笑意不灭,这等狗咬狗的事情对她来说也可算是十分精彩的,她的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柳云轩。只见柳云轩的面色也难得的很,他的眼神之中甚至还有几分意外,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是自己身边的妈妈闹起来的头吧。

傅妈妈一个劲儿地抵赖着,而管事娘子却还在那边不依不饶,甚至还举出了人证来,直道厨房之中的那些个丫鬟婆子都是听过傅妈妈当初所说的那些个话的。

一时之间这院子里头吵闹的厉害,直到柳云轩再也受不住,暴喝出一声“够了”,这才将那些个声浪给按压了下来。

“哥哥,你看这倒是有趣地的厉害,若是这带头的只是这厨房里头的管事娘子,这打杀了也就打杀了的倒也是没什么的,现在这又牵扯上了哥哥的奶娘,傅妈妈到底是奶大了哥哥的人,就像是这些个奴婢们所说的那样这没有功劳到底也可算是有苦劳的,若是打杀了傅妈妈,只怕哥哥要恨着我,若是打杀了旁人,却单单地放过了傅妈妈,这似乎又是对其余人有些不公平,哥哥,傅妈妈是你的人,这怎么处置你说了算,我相信哥哥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定然是不会包庇傅妈妈才对。只是这已经有了作乱的人,若是不立下这个规矩只怕往后他们是更加有恃无恐了半点也没有规矩了,还请哥哥定夺吧。”

云姝笑意盈盈地看向柳云轩,她这话说的也是十分有技巧,虽说怎么罚是由着柳云轩,却又逼得他不得不罚。

管事娘子还同了傅妈妈拉拉扯扯的说个不停,而傅妈妈的面色也已经是美欧多少血色了,像是被逮住了可怜虫一般的可怜,她看向柳云轩眼神之中流露出了求饶的神色来。柳云轩对于自己这个奶娘是再清楚不过了,奶娘是真心将他当做自己的儿子来看待的,这么多年下来的确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现在的他面对着云姝踢过来的问题,他这不面对也不是,面对也不是。打杀了傅妈妈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但若是不打杀傅妈妈而又由着旁人受了惩处,只怕傅妈妈也无法在这府上立足了。

柳云轩沉默了良久之后,方才像是下定了一个决心一般地道:“傅妈妈杖责二十棍,管事娘子杖责十五棍,两人罚半年的月钱,其余人杖责十棍,罚三个月月钱。”

柳云轩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像是再也不敢看了傅妈妈的眼神一般,快步离开。而柳意妍看了这样的情况,这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是好是坏,倒是看了傅妈妈一眼,这眼神之中责备的意思十分明显,似乎是在说着这即便是要下手好歹也是做到滴水不漏一些才好哪里是能够像是现在这样还被人逮住了把柄闹成现在这样还牵连上了云轩。柳意妍也没有打算同傅妈妈求情,当下也跟着柳云轩一同离开,是是在离开的时候还是朝着云姝多看了一眼,这妮子的心思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看来以后还得多在意才是,要不然这往后怎么折在她手上的都是不知道的。

傅妈妈面对柳意妍那责备的眼神她微微退缩了一下,她也没有想到这小丫头真的是打算整顿着府上的事情,原本还以为顶多就是罚两个月钱也就过去了,可她这一开口就是打杀打杀的,这让她也实在是吓了一大跳,如今闹成这般这样她也知道这不处罚多半是要说不过去了,到底还是少爷疼惜了她一把,若是将她交给云姝这丫头来处置,只怕现在的她就已经没有这一条命了,但一想到那二十棍,她的脸色又恢复了那毫无血色的模样,二十棍对于这些年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人来说,这也可算是不小的惩罚了。

“柳管家,行刑吧!”云姝坐在了一旁,看着柳管家道,“既是哥哥下的令,我也就不反驳了。只是我想在这里说一句,这一次我给了哥哥面子,但也希望这是第一次也会成为最后一次,若是还有下一次,不管是奶娘也好还是管事也好,全部都打杀了事。别以为在这府上多年就整日念叨着劳苦功高,柳家也是付了银子给你们的,每个月也发了月钱,你们做的好也是应当的,少了你们外头还有不少的人等着领着你们手上的差事,没了你们也会有旁人。这做的好的人我们也明眼看着,不会少了你们什么的,但若是做的不好,那么不是卖出了柳家就是抬出柳家,且给我好好记着这一句话,记到你们的心里给我刻到你们的骨子上。我们柳家容不下那欺主的货也容不下无能的人!”

柳管家听着云姝那恩威并施的话,他的心中也微微有些发憷,云姝刚刚这话也是在警醒着他,在他这管家的眼皮子底下闹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也的确是他应当警觉了的,若是下一次只怕这要受罚的人之中也会有他一人了。

柳管家挥了挥手,让小厮取了条凳和板子,云姝也不走,就在院子里头看着人行刑,许是因为刚刚云姝才发作过,所以那些个行刑的小厮下手也半点也不敢留情,那一棍子下去是实打实肉贴肉的半点也不含糊,一棍下去就能够听到人在那边哭爹喊娘的,尤其是那领了罚最多的傅妈妈,这一棍子下去之后,那叫得叫一个惨烈,等到二十棍子结束之后,她这臀上那衣服也已经是鲜血斑斑的了,昏在了一旁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云姝看着那些个人被打罚完,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院子。

柳贤看着那歪在一旁的傅妈妈,看到她这般模样也是有几分于心不忍,他道:“我看那小姐是个心狠的,往后这等幺蛾子事情你也切莫再做了,反倒是让少爷没了脸面,也叫少爷好些为难。”柳贤的心中也记下了今日,看到云姝那般雷厉风行的模样,说处罚的时候半点也不手软,看着人行刑的时候半点眉头也不皱,这样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若是没有什么错处还能够讨了个好,若是有什么错处,只怕这往后的日子也是有些不大好过的,这进了门之后也是他的主子了,他一贯晓得傅妈妈是个小心眼的,却也没有警醒她一句,这才闹成了今日这般局面。

傅妈妈只觉得自己身上无一不疼,但柳贤的话还是挺得仔细,她巴巴点了头,心道那样夜叉一般人她哪里还是敢再惹,这又不是嫌命太长了,有了这一次之后哪里还敢有第二次。

云姝出了院子之后倒也没有回自己的院落,而是出了门朝着七公主府上而去,她虽说是明日再去拜访,但明日也不知道七公主到底在还是不在,她也觉得有些事情夜长梦多,倒不如今日一并解决了就是。

御史府离公主府的路程也不算太远,所以云姝领了依兰锦瑟两人就出了门,走了这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那七公主傅府门外,那门外肃着两座石狮,光是看着便觉得有几分巍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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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七十章 六四分

谢瑾婳听到通传说柳云姝求见的时候,她有些困惑,刚刚也在半个时辰之间,春嬷嬷回复说是柳云姝明日会来拜访,但现在突然听到这人来了的时候,倒是有让她多少有些意外。

但谢瑾婳还是点了点头,让人进来。

谢淮隐原本还懒懒散散地靠在一旁的软榻上,之前春嬷嬷回来传话说云姝是要在明日来拜访的时候,又听到说是看完了那章程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来,谢淮隐心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觉得那小丫头面对这样的章程却没有什么反应,第一反应过来便是有些困惑,想着那丫头是不是没有看懂又或者是压根就没有用心看,但现在听到下人来禀告的时候,谢淮隐不知为何竟然尤生一种“追债来了”这样的心态。这种心态莫名地让他觉得有些糟糕,比小的时候被太傅追着背书的时候还要让他觉得难受。

“皇姐…”谢淮隐看向一脸自在的谢瑾婳,她的神情之中依旧是一派淡然,“那小丫头所来何事?”

谢瑾婳刚刚看完手上的一本折子,她看向谢淮隐,这一贯在朝堂之上将那些个老臣们都不放在眼内的晋王如今竟然这神情之中还有几分专注,这倒是一件稀罕的事情。

“她来,自是有她的事情,你若不想见她就自己寻个去处,若是觉得还有几分想要知道的,那你就好生呆着,一会会让你知道她所来是为了什么事情的。”谢瑾婳十分自在地道。

谢淮隐想了一想之后,决定还是留在一旁,毕竟他也还是堂堂的一位王爷,他虽说这章程上写的的确是有几分太过…现实,但也不至于到了这见了人就得跑的地步不是?再说了,他也没做那些个欠了这丫头银钱的事情,不过倒是她如今那爹柳御史那边倒是当初赈灾的时候拿出了不少的银子也拿出了不少的物资来。

云姝进了公主府来,这公主府自是要比柳家还要来得奢华的多,亭台楼阁的,如今已经有了春色,花园里头一片春意盎然,那些个叫得出名的又或者是叫不出名的花开的缤纷得很。

七公主谢瑾婳,那在大庆王朝之中也可算是独一无二的人物存在,这独一无二并非是指她以公主之尊监国一事,而是她这二十七年的生涯,十五岁的女扮男装随军,甚至还立下几处功劳,这最后还是在朝堂之上受封赏的时候才叫元熙帝认了出来,十七岁的时候出嫁,所嫁的是大庆将军白家嫡长子白博南,可偏生在成婚当夜,藩王作乱,白家临危受命,出征的除了有白老将军之外也还有本应该是享受着新婚之喜的白博南。五月后藩王之乱终于平定,而大军班师回朝的时候却是扶回了两副棺木,一副是白将军的,二另外一副却是白博南的。

从此之后谢瑾婳并未再嫁,而是以未亡人的身份抚养起如今的将军白家唯一的男丁——白泽宣,直到她被一纸诏书被定为监国人选,去年边疆外族来犯,是她力排众议,让年仅十九的白泽宣披挂上阵,如今这边疆已经捷报频传,相信不日便将班师回朝了。

听说过这样女子的世纪之后,云姝觉得谢瑾婳必定是一个不同于寻常女子的人,毕竟这寻常女子也实在是做不出来这女扮男装上了战场还立下军功的事情来的。

而依兰和锦瑟则是第一次到公主府上,这神情之中倒是十分紧张,甚至这手也已经紧握成拳,若是细细看来的时候还能够发现是有些微微的颤抖。

公主府中的是书房是重地,寻常人自是进不得,这领路的奴仆让依兰和锦瑟在外后候着,这才让云姝同他一同进了书房。

“殿下,柳小姐到了。”奴仆弯身唤了一声。

“让她进来吧!”书房里头传出了一声颇有几分威仪的声音,只是平平的一句话,云姝却是觉得这屋子里头的人定是一个不怎么好糊弄的人,毕竟这里面如今所在的可是大庆朝最大决策人。

奴仆诺了一声,用眼角示意云姝进去,而她则是保持着弯着腰退了好几步,这才离开了。

云姝敛了敛心神,确定自己现在所有的也不过就是微微一点点紧张之后,这才走进了门,等到进了门之后,云姝这看到这公主府的书房若说像是一个书房倒不如说是像是一个议事房,而在那高座上摆着一张书案,而那书案之后正是端坐着一身华服的公主,那头饰倒是没有云姝所想象之中的那般奢华,只是斜斜地簪了一根碧玉簪子,看着极是清淡。

云姝进了门之后这才看到在这书房之中还有晋王谢淮隐的存在,他正坐在下手的一处位子上,那姿态十分的清闲,慵慵懒懒的,那姿态十足就像是一只吃饱正要入睡的猫一般,如今正斜着眼睛打量着她。

云姝走进了门之后便是朝着那正上方的公主福了一福:“臣女柳云姝见过公主殿下,见过晋王殿下,公主殿下金安,晋王殿下金安。”

谢瑾婳打从云姝进了门之后便是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看着她进了门来,这细细看了之后这才觉得这孩子也委实太小了一些,那脸上还稚嫩的很呢,很难想象得出近来雍都之中所发生的那些个事情都是同她有关的。她用眼角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谢淮隐,那眼中的意思十分的明确就是在问——你确定就是这个孩子?

谢淮隐看到自家皇姐朝着自己投过来那十分好奇的眼神,他知道自家皇姐心中在困惑什么,而事实上他每次看到云姝的时候也觉得有几分的疑惑,明明是这样的小,但却是有那样的能力,想想他在她这般这个年纪的时候是在做些什么,谢淮隐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再同现在云姝这般一对比多少还有几分汗颜。

“起吧。”谢瑾婳点了点头,虽说是看着年岁小了一点,但到底却还是一个十分知礼的孩子。

“谢公主殿下。”云姝道了一声,方才站直了身体。

“你不是同春嬷嬷说你明日会来拜访,怎的今日就来了?”谢瑾婳看着云姝,只见她微微低垂着眉眼,那模样看上去就像是旁的那些个贵女一般的乖顺,对于她而言,这样的贵女早就已经见得多了,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雍都之中那些个达官贵人的子嗣尤其是女子多数在自己的面前就是这样乖顺的模样,而光是看着这般的模样便是叫她觉得有几分的无趣。如今看着云姝这般模样,她的心中也便是生出了一种到底还是差不多的感觉,原本心中还有几分觉得不同,现在也渐渐地变得觉得没什么稀罕了。

云姝听着谢瑾婳的话,她这才抬起了头来看向谢瑾婳,那目光不偏不倚,直接对上了谢瑾婳的眼睛,并没有因为如今自己所面对的人是大庆朝最尊贵的人而显得有些畏缩,“臣女原本是打算明日来的,但后来又是怕公主殿下等得心急,所以今日就来了。”

谢瑾婳见云姝那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额时候,原本那觉得她有些无趣的念头一下子消退了,转而是浓浓的兴味,眼前这个小丫头是个有趣的人!

心中虽是这样想着,但谢瑾婳的面色上却是半点也没有展现出来,那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她道:“柳小姐这话说的委实是奇怪,本宫有哪里可心急的,只怕这心急的是柳小姐吧?”

云姝听到谢瑾婳这么说的时候,她也不过就是微微露齿一笑,半点也不在意,也没有续着谢瑾婳往下说,她转而是转开了话题道:“公主让春嬷嬷送来的章程,臣女已经仔细看过了,也不怕说一句叫公主恼怒的话,那样的条件,臣女实在是没有办法答应下来。”

谢瑾婳看着云姝,那上头的章程她也是看过的,的确是有些过,但——“柳小姐,你将方子提供出来,得利两成,这样的条件并不算低。”

谢瑾婳端看着云姝的反应,想着她这接下来会说出点什么来反驳自己,心中也已经开始在应对她这一会所会有的反应应该是怎么样的,她现在并没有将云姝当做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来看待,因为十二岁的孩子没有那样一双沉稳且睿智的眼睛,这个小丫头的心智应当是不会差的,即便是面对着她,她依旧还能够做到半点也不紧张甚至还能够将自己的话说的清楚,这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是呀,这般一来,你什么都不用辛苦,这样的条件,本王倒是觉得挺好的。”谢淮隐慢慢悠悠地道。

云姝看了一眼谢淮隐,那眼神虽说不上是有多么的凶恶,却也没有多少的温度,那眼神之中明明白白地告诉着谢淮隐——别以为她不知道那样的章程是他写的,就算是周扒皮也没有将她扒得那样干干净净的。

谢淮隐被云姝那充斥着几分鄙夷的眼神一扫,当下一惊,明白云姝已经晓得那章程是出自他的手,他这心中莫名地觉得有些心虚气短,当下也就说不出什么话来,见云姝将眼神转开之后,谢淮隐倒是觉得有几分郁闷,想他在这朝堂之中最是畏惧的是自家七皇姐,在她的面前他自然是不敢造次的,但刚刚云姝所看过来的那一眼,不知怎么的,他竟是有种感觉就像是面对了自家皇姐一般。

云姝抬头对着谢瑾婳的双眼,那嘴角虽是带了几分笑意,却有几分冷冰冰的,她平和地道:“公主殿下,我寻求的是合作对象,而不是卖身对象。”

谢淮隐被云姝这样直接且半点也不掩饰的话逗趣了,他隐约是想笑,却又觉得如今现在这个时候的确不是笑的时候,他整了整面色,端得是有一个王爷应当有的风范之后方才斥了一句:“胡说!你这丫头倒是个不晓事的,这话从何说起?”

云姝看了一眼那似乎是在等着她说出自己打算的谢瑾婳,她原本还想说的含蓄一些,只可惜时不我待,现在这个时候自己要是说得太过含蓄了,只怕自己就要被这两姐弟给宰上一刀了,这种亏她要是吃了,那只怕自己是要亏了个大发了,这就算是他们有权,耐不住她有才,好歹也是的平起平坐才行。

“公主,晋王,整个大庆之中,我不敢说我这手上的东西是独一的,但至少在现在到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琉璃,瓷器,景泰蓝的工艺也只有我一个人拥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卖的就是一个缺稀,若那一日真的有旁人也会做了这种东西的时候,这市场多半就已经在我们手中了,形成了垄断。这其中的利益是有多少,若是公主和晋王不明白的话,也便是不会寻了春嬷嬷将那章程来拿给我了。”云姝道,或许早晚旁人也是做这些东西,但早推出就早占有市场几率,“晋王是亲眼见过的吧,这朝中那些个大臣也是同样见过的,雍都之中有多少有家底的人,行商的人已经递上了帖子来,若是细数数也是有不少的。我之所以会在那个时候将这些个东西给提供出来,也就是为了在那样的场面上博了众人的眼球,将这些东西入了他们的眼儿。”

云姝会赶在她母亲成婚当日将东西推出,那是借助了这一次的机会打了一个广告,世人对于这些事情是一贯十分好奇的,看到没有的东西都想着能够自己也拥有一份,再加上婚宴上的人非富则贵,这样的好时机云姝自然是不会浪费,把这个世上这第一份的东西作为聘礼,一来是全了脸面,二来也算是打响了广告。

“你这是在告诉本宫,就算是本宫不同你合作,你还有下一家合作的对象?”谢瑾婳觉得十分有趣,这个小丫头倒是一个聪慧的,竟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是把如今这般的是情况都已经想好了,特地地挑了那样的时机把东西给流了出来,这口口相传的之中更是有不少人好奇,而柳御史的婚宴上可算是朝堂之中的人都已经到齐了,那些个官员手底下也有着自己的铺子,生了合作的心思也属于正常,但,谢瑾婳的面色微微一沉,又道:“你这是想坐地起价?”

“公主殿下说笑了,云姝不敢坐地起价,只是想要有自己应当得的。”云姝半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她看向谢瑾婳,认认真真地道,“云姝一直都推了那些个帖子没有前去,也便是本着打算同皇家合作的意思,否则今日我也不会前来了。其实若是只有我一人,这行业也不是不能做成的,但我也清楚这有些东西到底是不能够自己一个人独吞的还是应当要分一些出去之后才能够算作稳当不是?这天下间有什么会比同皇家合作更加安全更加有保障。”

谢瑾婳见云姝半点也没有畏惧自己的意思,她心中赞赏了一句,又道,“你既然是知道皇家,如今却还是在这里大放阙词又是何意?你就不怕你手上所有的东西,到时候也便是会像是盐,铁一般尽数都在朝廷的掌控之中?”

“知道,所以我手上也没有多余的东西,有的只有当日我母亲婚宴上所出现的那几样,在制作这几样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所完成的,没有人知道这些到底是要怎么制作而成,若是公主想要强取豪夺的话,我这也不过就是只有一条性命罢了。”云姝笑意盈盈的,那神情倒是有几分超脱的意思,“公主殿下恕罪,且容云姝说一句不中听的话,若是公主殿下执意如此,只怕是杀了我您也拿不到想要的东西,若是我们合作,倒是有可能让匮乏的国库充盈起来,往后也不需要晋王殿下担着那‘哭穷’的名头了,如此也可算是双赢的局面,公主殿下何乐而不为?”

谢淮隐目瞪口呆,这小丫头刚刚还说他们想要强取豪夺,她这才算是威逼利诱呢,那一番话那才是真真的威逼利诱到了极点,一说所有的东西只有她一人清楚,又说是要了她的性命也是不会屈服的,又给在面前画了一个大饼诱着你去吃,这说话的技巧,真真…

别说谢淮吃惊,就连谢瑾婳也觉得有几分意外,这小丫头根本就是将所有的事情都计划好了,并非只是来同她说说而已,那是真揣着本钱来的,她这样完全半点也不妥协的话说来却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倒真是个会说话的。

谢瑾婳认认真真地想了一想,这才又问道:“你想如何?”

“三七分。”云姝眼睛眨也不眨地道,“当然是我七,公主殿下觉得如何?”

谢瑾婳嗤了一声,“柳小姐你的心还真真是有点狠,三七不成。”三七分,这样的价码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丫头才敢同她说的。

云姝想了一想,真心地说,就算是三七她也觉得她有些亏本,但这合作的事情么,自然就是这样,她开价也允许人还价,她道:“六四,这我是最后的底线,若是公主真心想要同我合作,这六四已算是十分公道了,毕竟到时候还有税收一事。若是公主觉得不许,那这接下来的也不用再谈了,左右也是不能谈出什么来了。”虽说是六四,但这古来一直都是重农抑商,从商的赋税的确不小,这样仔细算算,这六四开了之后这能够到她手上的也就大概只剩下五成的盈利了。云姝觉得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底线了,若是到这样的地步还要求她后退,她总不能够一直退到悬崖之下吧。

谢瑾婳想了一想,这六四分倒也还算是合理,毕竟还有赋税。她点头应允,“成。所得盈利三成归入国库,这剩下的一成也便是记到晋王的名下吧。”

谢瑾婳这话说出口来,谢淮隐又是有几分意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层利到了自己的名下,这其中那真是叫他也几分意外,而谢瑾婳做出这般举动来也是想给自己这个一直都可算是十分疼惜的弟弟留了一条后路,其余的那些个皇弟们都有自己的产业,也便是只有他被自己安插进了户部之后做的都是一些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间接地得罪了不少人,这若是不给他找点后路,就怕有一日她也会有护不住他的时候。

云姝也算明白了谢瑾婳的用意,倒是觉得公主对于这个弟弟倒是个十分上心的人,竟是做到了这样的地步,她点了点头。

“除了你手上的瓷器,琉璃,景泰蓝外,本宫还要你手上那光可鉴人的镜子,也是比照刚刚你所说的。”谢瑾婳道,她对于云姝手上的东西十分感兴趣,尤其是这手上那镜子,在听说的时候就觉得这应当会是一笔好生意,别说雍都,即便是整个大庆所用的也便是铜镜,虽是可以照人,但却还是没有到云姝所制出的那样的模样来,清晰的就连脸上的一点点小痣都能够瞧得见,这样的物件大概至少是有几个钱的妇人都是喜欢用的。

“可以。只要是店里面不管是专售瓷器,景泰蓝、镜子的店之中还是旁的店里面,只要是涉及这四样东西的,便会参与分成。”云姝点头应允,她道,“既是如此,那么这工匠一事就得劳了公主和晋王,这每一个所招收来的工匠必须签署一份保密协议,用来确保我技术绝对不会外传,否则我们之间的合作即刻中止,而且还得赔偿我应当的损失费用,我要确定我们所合作的东西只有我们的生产地方才能够制作而出。至于这进行售卖的铺子管理,掌柜人选可以由公主和晋王你们这边推荐,由我进行考核,若是可行自是可以担任,若不行到时候我也不会留了情面留在铺子里头,我不希望在铺子里头有安插进旁的人来。至于这管理的决定权,都在我的手上,任何人不得干预,若有什么重大决策,我会告知公主和晋王,至于这盈利部分三个月一结,不知道公主和晋王对我这样的提议有没有旁意见?”

云姝可没有打算在自己全部交托出了东西之后,结果却是被人架空了权力,而自己的商铺之中被东插一个西插一个整的和四不像一样,她要将那些个掌控权在自己的手上,到时候自己要做些什么也不至于束手束脚还要看了别人脸色,被人限制着自己的发展,这样子她也十分不喜欢。

谢瑾婳听到云姝这般说的时候,这才觉得自己刚刚还是小看了这个丫头,她还在想着要她手上东西的时候,她就已经将思绪转到了工匠和铺子管理的份上了,这心思转得这样的快,她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年岁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思,若是这年岁再大一点的时候,这心思只怕还要再大了,这样的人,怎会是靖远侯那样的人能够生出来的。

谢瑾婳点头,她已经想到这般仔细了,她也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既然公主和晋王已没了什么意见,那就依着我们所谈下的内容签订一系列的合约,我要求有传国玉玺印章来保障我的权力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云姝又补上了一句,她可不能够相信这空口无凭的话,这天底下也就只有玉玺才是真的,白纸黑字有凭有据的才是最安全的,虽说现在公主殿下是监国,但万一哪天不是了,她这可就倒霉了,所以她要求有玉玺加印,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必须要透过帝王。至少在大庆朝没有被人推翻之前,她还是安全有保障的。

谢瑾婳的嘴微微一抽,这丫头果然是要比她所想象之中的还要有心思,这刚谈完了合作的事情,她就已经说到了合约上,甚至连保证自己的法子都已经想妥了,同这样精明的人合作,或许还真的能够带来她所意想不到的事情也未必。

谢瑾婳点头,算是应了云姝的话,“你将这合约写下,待明日我看过之后自会知会父皇。”

谢淮隐早就已经被自家皇姐同云姝那样雷厉风行进行协商的模样所震惊了,他第一次看到原来还有人能够在那魄力上同自己的皇姐相抗衡,而且是半点上风都不让占,而且多数还是皇姐在妥协,若是自己同她去谈,只怕是要被她所牵着鼻子走不成,谢淮隐真心想敲开云姝的脑袋看看她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怎会有那样一样一样的想法。

云姝今日来主要是也就是想要同七公主商谈这关于合作的事情,如今这商谈妥当了,她见这案台上还堆积着不少的公务,云姝又寒暄了两句,便是起身告辞了,谢瑾婳见云姝要告辞,她也不挽留。今日她也可算是已经见到云姝了,知道这个小丫头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这应当谈的也已经是谈妥当了,再者,她实在是还有能不少的事情要忙,今日的折子也还没有看完,自是没有多少时间同云姝再商谈那些个事情。

谢淮隐见云姝退了出去,他也急忙朝着谢瑾婳一拱手道:“皇姐,我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了。”

谢瑾婳哪里不知道谢淮隐的目标是刚刚走出书房门的云姝,她颔首,允了谢淮隐离开,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这又叫住了人,“淮隐,那孩子才十二岁。”

谢淮隐这脚步一个踉跄,转而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谢瑾婳,好一会之后才干干巴巴地挤了一句:“皇姐,我知道她才十二岁,你以为我会对她干嘛?”

他,他就算是想对人干嘛也不会寻这样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吧,但现在细细想了一想之后,谢淮隐也觉得云姝的年纪是真的小,实在是太小了一点,这若是能大个两岁就好了,谢淮隐的心里面也忍不住有几分惋惜。

谢瑾婳看着谢淮隐追着云姝的身影而去,她嘴角依旧是带着几分笑,她也是十分看好云姝这孩子,年岁小,但这做事却是十分的牢靠,或许还真能够给她做出一番天地来也未必,能够在这样的年纪只身来同自己谈了条件,这样的胆量,和那面对自己侃侃而谈半点也不退让坚毅模样,这样的人早晚都是一个人物。

谢瑾婳十分欣赏云姝,面对着她的时候,让自己忍不住想起十五岁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那个时候是真的什么都无所畏惧,男扮女装从军这种事在现在想来那真是想也不敢想的,那个时候却是敢做敢想了,而现在的云姝就让她想到当初的自己,这丫头早晚是要一飞冲天的,她也想看看她到底是能够飞了多高飞到多远去。

谢淮隐很快就是追上了云姝,她的脚步不算快,再加上这公主府里头的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所以要找到一个人那还真的是一件轻而易举得的事情。

“小丫头!”谢淮隐追了上去,他快走两步到了云姝的身边,仔细地打量着云姝,好一会之后方才道了一句,“小丫头往常的时候还真是小看了你,原本还以为你这不过就是有些个小聪明罢了,却没有想到竟还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

云姝笑眼看着谢淮隐道:“晋王殿下谬赞了,云姝也算不得是有什么大聪明的人,只是晋王殿下这行事作风的,那章程一看就知道是晋王殿下手笔,所以这才巴巴地跑来同七公主殿下商谈,毕竟会同意那样章程的人不是傻瓜就是将别人当做傻瓜了。”

谢淮隐这嘴角微微一抽哪里不明白云姝这是在说他将自己当做了傻瓜来看待的,谢淮隐这微微一怔之后倒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笑道:“小丫头嘴巴利索本王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刚刚就算是皇姐也拿你没什么办法,若是本王再同你说那些个话指不定是要被你怎么酸来酸去的,本王嘴皮子不利索,所以也就不同你说了,这章程的事情的确是本王不对,但那也不过就是想要劝服皇姐所用的那些个理由罢了,小丫头你念叨两句也就算了,莫要在心底之中念叨着本王了,本王在这里同你折罪了。”

云姝听着谢淮隐那一番话,她只是虚虚地笑着,看着谢淮隐的那神情也的确是有几分的笑意,左右那章程对她也是没有什么影像,所以云姝也懒得同他再计较下去。

“王爷客气了,往后也可算同王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一切都还是好说话的。”云姝虚礼了一番,倒不是她真的对谢淮隐有多么的恭敬,只是他这担着王爷的名头,且往后这一成利还是到了他的名下,再加上刚刚七公主的表现,云姝十分清楚七公主对这个弟弟那是十分看重的,反正这王爷一类的也算是个好大腿,只要他往后没有脑抽进行叛乱又或者是元熙帝一时之间有了什么想法然后将眼前这个看着十分不着调的人立为王储,同他打好关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以云姝也愿意卖几分颜面给他,虽说这心底已经对这个哭穷王爷死扣钱的技能已经吐槽到了极点。

“小丫头同本王还说这些个客套话作甚,你这心眼不是极大的,这六四分成,想来你也就不过就是提供了一些个你的能力,且你刚刚所说的那般,这工匠还得本王去寻,这人还得本王去调教,你也没有投入多少却是占了一个大头呢!”谢淮隐道,他是觉得云姝当着自己皇姐的面也真是够胆说的,若是换成他,绝对说不出这六四分成的话来。

“王爷说笑了,云姝倒是觉得自己占这六成倒是占得半点也没有便宜,毕竟技术也是一大生产力不是?再者,这前期的宣传作用,我这不是已经做得挺好的?要不,又怎能够入得了王爷的眼,您说是不是?”云姝笑道,“虽说这工匠是王爷和公主推荐,但这场地却也还是我提供的,窑厂,工坊,铺子,这些可都是现成的,也都是云姝用真金白银买回来的,这一笔钱,云姝不就帮着公主和王爷省下了不少的银子,毕竟这做生意也是需要成本的,王爷莫要看我拿的多,但我这操心的事情多,赚的也就是一个辛苦钱而已。”

谢淮隐哑口无言,只觉得这有理没理的都是站在云姝那边的,他想要说些什么都是没词的,这以往的时候都是他同人哭穷,如今可倒好,是这小丫头来同他哭穷来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他到今日终于是明白了那些个大臣看到自己的时候那像是得了便秘一样的神情是有着怎么样的心情了。

“成了成了,本王也便是知道你赚的是个辛苦钱了,你这鬼丫头人小心眼倒是不小的,只怕今日同我皇姐所谈的应当还是你计划之中的一部分不是,若是你还有旁的什么能耐有什么计划的,且是同本王知会一声,让本王也搀上一脚,你待如何?”谢淮隐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今日云姝来同他们所谈的应该是她计划之中的一部分而已,这一部分就已经足够让他另眼相看了,那其余的,谢淮隐觉得只要是这个鬼灵精的主意,多半都是没错的,且看看她,这一路走来的时候是有什么是在她的计划之外的。

“自是会有的,云姝会记着王爷这一句话,若是他日需要王爷的时候,定是会将王爷视为合作的第一人选。”云姝诚恳地道,在心中补充了一句,那前提七公主还是在监国你也还是稳稳妥妥地当着你的哭穷王爷的时候。

谢淮隐又是同云姝聊了几句,两人之间的说话也没有个准章,东一句西一句的,谢淮隐原本就觉得云姝是一个有趣的人,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时间一同聊天的机会,这般一聊之后倒也是觉得云姝要比他之前想象之中的更加有趣一些,只觉得这往后的日子应当是会更加有趣才是。

当夜,云姝便是将彼此的合作的条约写了个仔细,将双方要求遵守的权利和义务全都写了清楚明白,第二日的时候便是将这合约亲自递到了七公主府上,而谢淮隐虽平日里头是个不大正经的,但这认认真真做事的时候倒也还算是个可靠的,应了云姝的话之后也认真地找寻了一些个适合的工匠。

谢瑾婳仔仔细细地将云姝所写的合约看了一回,这认认真真地看下来之后对于云姝这个丫头更加是另眼相看了,因为这合约写的十分细致,不仅仅是将彼此的权利和义务区分的清清楚楚,这万一出现了什么情况之后,也便是有依据可寻。而云姝出入七公主府上的事情也不是遮遮掩掩地进行着,很快的也便是雍都之中那些个原本想着同云姝合作的人都清楚了,这曾经的靖远侯府嫡小姐如今的柳御史千金柳云姝所合作的对象是监国七公主。

在热闹传得沸沸扬扬的半个月之后,这雍都最是繁华的东大街上并排着的三间铺子用红布挂了一圈,顶上的牌匾也蒙上了红布,等待着揭开进行开张。这有几分能耐的人也便是打听到了眼前这三间铺子也不是旁人的,正是柳御史千金的铺子,雍都之中所有人都张大了眼睛,等着看这铺子开业的那一日,且传闻,这匾额的题字,还是如今正在休养之中的元熙帝亲笔所提,这铺子预计是在下一个月开张,但如今这却是搞了一个试营业,可接受订单,只要是消费满百两以上的客人可以自选花样又或者是自己设计花样制作成瓷器或是琉璃成品,消费满三百两的成为店铺会员,往后只要是买东西便是有八成的折扣。

这一消息像是风一样吹过了整个雍都,在这雍都之中,这有些盛名的铺子最多也便是寻了一些个书法稍微有些出名的人又或者是哪位王公大臣的墨宝,这陛下亲笔题字的店铺还是在雍都之中独一份的,这店铺还没有正式开张,这店里面的订单却是接收不少,这未开门先红的铺子一下子在雍都之中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