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隐看了谢淮蕴一眼,打了个哈哈,心中不免地也有了几分芥蒂,虽说这件事情还是个没影的事情,他的心中多少也有几分这样的感慨,但这种事情也就放在自己的心中明白就好,断然不会说出口的,而且这话说出口之后就有些像是在挑拨着关系了。

他看了一眼谢淮蕴,见他神色如常,只当做是自己这个九哥提醒了自己一番,权当做他刚刚所说出口的话只是一时兴起而没有其他含义,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九哥一贯都是个体面人,做事体面,说话也体面,不像是当着人的面说出这种话的人,或许,他未必就像是真的自己所想的那一类人。

谢淮安晚到了良久,是在高丽的皇太子和长塑的太子都已经到了,且掐着元熙帝到的时候这才将将地进了门来。

虽说这是宫宴,但这男女之间原本就不同席,所以女眷都在这些男子的后头用了珍珠帘子隔开,珠帘后头影影绰绰的能够看到人影,那朦朦胧胧之中倒是也有几分美感。

那秀丽公主到的确是美人,如今十六岁,真真是花一样的年纪,今天穿的是粉红色的赤古里裙,梳着长长的鞭子,头上簪着高丽的发饰,明眸皓齿的模样倒也的确是吸引人不少人的注意。

秀丽公主也是知道自己这一次来雍都自己所肩负的使命,所以在一开始进了宫殿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将殿堂之中的那些个皇子看了一圈,除却了那些个已有了皇妃的,年纪比较小的,其余的剩下来的也没有几个。

秀丽公主也并非是完全对谢家王朝没有半点的知晓的,使臣早些日子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了人打听过了如今还适龄且没有妃子的皇子压根就没几个,也就只有三个而已,而自己的目标就是在这三个之中选出一个来。

她一进了宫门之后就已经朝着那三个人之中看去了,萧王谢淮安,齐王谢淮蕴和晋王谢淮隐。

她这细细一打量之后也倒觉得这三个人生的容貌也是俱佳的,谢淮安有几分书生的秀气,而且听说这一次驿馆之中也是他安排的,也可算是十分贴心妥当的人。而齐王谢淮蕴看着也还妥当,站在一旁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模样,偶尔同人说话那也可算十分和颜悦色的。至于晋王谢淮隐倒是一个十分鲜活的人,可那埋头吃食的样子让秀丽公主也有几分看不上眼,只觉得这皇子有几分的上不得台面的作风,且听说这风评也一直不好,还有那什么哭穷王爷的名头,她是心中早就已经不喜了。

所以秀丽公主从一开始就是将自己的目光放在齐王和萧王两个人的身上,而在这两个人之中,她更在意的还是齐王谢淮安,温和有礼且母妃还是宫中位份最高的贵妃,所以她觉得若是能够成了齐王妃那也是个不错的事情。

谢瑾婳也是在这一众女子之中,看着那秀丽公主的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朝着外头看着,多数的时候都是落在谢淮安的身上,她也可算是过来人,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一点。

“秀丽公主可习惯?”谢瑾婳的声音不响,再加上殿中又有丝竹舞乐,倒也没什么人会关注她们这一处。再加上谢瑾婳的威名在外,那些个王妃们到了她的面前的时候都只觉得是矮上了一节,眼睛不敢乱瞟的,自也是没什么可敢说的。

“一切都好,雍都之中人杰地灵,甚好。”秀丽公主露出腼腆的模样,那样子看着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多谢公主关怀,秀丽一路来看到大庆的风光秀色也可算是长足了见识。”

秀丽公主也晓得眼前这公主可是个能耐人,话当然是要说的漂亮且是也说的十分的满合,但那语气之中除了夸耀之外也没有讨好的意思,她也清楚就算她们高丽不是什么大国,她也是高丽的公主所代表着的也是高丽皇家的颜面,说话若是太过讨好反而会丢了高丽的脸而让人看不起。

谢瑾婳听着秀丽这话,知道这姑娘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那门道可算是清的很。

“高丽到雍都也算是路途遥远,也算是辛苦你了。”谢瑾婳道,“如今身在雍都,你也不用太过拘谨,可四处随意地走动走动,各位嫂子弟妹的,你们有什么活动也可带上秀丽公主,免得让人在雍都之中反而是寂寞不堪,失了咱们大庆的颜面。”

谢瑾婳这话说出了口,那些个王妃们自然是应了是的,对于她们来说这个高丽公主没有什么威胁,自然乐得答应,而且万一要是嫁给了不知道是哪一个的,到时候也是要打了交道,还不如像是现在这样先接触接触知道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来的妥帖一些。

“这是自然的,公主远道而来,日日憋屈在驿馆之中也实在是不像话,时常走动走动也好。”大皇子明王妃子如今已经三十多了,但那保养的还算可以,这看上去倒也不至于是太过年迈的模样,“咱们雍都之中虽说不怎么算繁华,但倒也可算是有些趣味的事情的。不过咱们都是一些个妇人了,同姑娘家的总是有些不同,到时候也得叫上那些个贵女们方好,否则我们到时候说起无趣的倒是憋屈了公主了。”

明王妃这么一说之后,其他人也连连说是,这已婚的妇人同未出嫁的姑娘到底也还是有些不同的,自然地有些时候说话的话题也不在一条道上,这样的考量也算给了高丽公主的颜面了,也没有驳了谢瑾婳的颜面。

正文、第一百三十八章

秀丽公主朝着这些个王妃们露出羞怯的笑容,她也晓得自己这一番前来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听到她们这些人话里有话的也没得什么可说的。

“我一路来听说雍都最是人杰地灵了,今日到的时候粗粗一看果真是如此的,听闻雍都之中才女颇多,秀丽也有一番想要让人指点指点呢,今日看到公主和王妃们,果真是如听闻的那样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秀丽公主缓缓地道,“在沿江的时候,父皇只请人教习了官话,旁的也没有什么,若能多学一些必也是好的。”

她这话也说的十分好听,将在座的人全都捧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又将自己摆放在了一个低姿态的情况上,而且这能够被陛下选为皇子妃的人那也都是世家大族和高官子女之中出来的嫡女,即便是如今没有到宫宴上的侧妃那大多都是系出名门,这些女子绝大部分都是受过教导上过女学,读书识字自是不在话下,更有甚者在早些年的时候也是享誉一方的才女之流,骨子里头也大多都有傲骨在呢。

就像是刚刚回话的明王妃,在十来年前她也是雍都才女之中可算是首屈一指的,对于这高丽来的女子,明王妃也一直都没有当做一回事,弹丸之地所来的公主而已,不过萤火之光岂敢同日月争辉。

但这些话说出来,不免地也让这些人觉得有几分自满起来了,被人夸耀原本就是一件十分让人高兴的事情,而且这高丽的公主这话也让明王妃和其余人在内都只有一个感想,果然是弹丸之地所处来的人,能学个官话就已经不错,只怕这学识也没多上得了台面。

“这话说的,”明王妃笑看起来,“我们都已经老了,年纪也不小了,当年在闺阁之中的那点学识也早就已经不够用了,如今在雍都之中最有才学的人还是王丞相家的大小姐。”

明王妃这话说出口,也得了不少人的应同,王丞相家的嫡女在雍都之中一直都有才名的很。

“也是呢,”旁人也应和着,“这年岁也同公主相差不多,倒也适合的很,我晓得常有诗会一类的,到时候公主也可一同去看看。”

秀丽公主听得旁人这般说的时候,自然应了是,同这些个雍都之中的贵女相处久一些于她自是没有任何的坏处,更何况是这丞相的女儿。

谢瑾婳看着她们在提起王家的时候那种口吻,自是有些不屑,在她看来就那王诗语的才学之名也多是因为王恒的缘故,而且这王诗语都已经过了及笄两年了却还没有许下人家,这在雍都之中也算是少见了,一般男子在弱冠之后成婚的多了去,而女子多数则是在及笄之前就已定下了婚约,及笄之后也会成婚,像是王诗语这样的是少数了。而王诗语这人谢瑾婳原本也不怎么看好,高傲的很,那总是高高地昂着的头,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十分不爽利,谢瑾婳从来就没有对王诗语有过任何的好感。

那些个王妃们像是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个秀丽公主一般,一直小声地说着话。

而在珠帘外头,那些个人一如既往地说着话,白希景除了一边听着那些人在那里说着,一边看着这席面上的磁盘,果真是花样百出,对于那些个无关紧要的说辞他倒是没那么在意,反正如今太平,话里话外的倒也没什么紧要的事,他也乐得干脆在一旁什么都不理会全当做个吃客,就在那边吃了东西看起瓷器来了。

元熙帝这一寒暄之后便看到了白希景在那边默默无言的模样,便道了一句:“太子殿下怎的一声不吭,莫不是有什么地方怠慢了?”

白希景抬眼朝着高坐上的元熙帝看去,只觉得元熙帝果真是生的和善的,只是眉宇之中有散不去的病弱之态,脸色之中也一直都有着病气的存在,但说话的时候总有一些和颜悦色在。

“不是,是孤看着这些个瓷器酒器觉得不错,所以一时之间看的入神了一些。”白希景笑眯眯地道,“这么漂亮的瓷器琉璃在我们长塑可算是少见,孤也还是头一次瞧见不由地被吸引住了,心中也有几分所想,这才沉默不语,若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陛下见谅才是。”

元熙帝听着白希景这么说,他的脸上也是笑意不减,慢慢悠悠地道了一声:“那殿下有什么想法?”

白希景见元熙帝这么问,他倒也不含糊,当下就道:“其实孤这两日在雍都之中走了一走,雍都之中果真是人才济济,孤便有一个想法,想同大庆互通有无。”

元熙帝听到白希景这么说,他脸上的笑意稍稍深了一些道:“这事还得细细商议,今晚就不议了,等改日殿下还有这个想法,倒是可以再议一番。殿下看如何?”

白希景看到元熙帝这么说,也算是大概知道了他的意思是如何的了,元熙帝想着也是有这个意思在呢,所以这互通有无的事情可想而知他也必然是会同意的,所以这剩下的也就是在细节上的问题而已了。

白希景微微一笑,道了一声自然,开始暗自琢磨着到要是真的开始通商之后自己想要从雍都之中引进的是什么来了,而元熙帝也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寻思着用了什么方式去提,没有想到白希景倒是先开口了,这关于互通有无的事情要是让云姝那丫头知道肯定是要高兴不已的,而且这关于通商的事情还需要有一个准章出来,谈判这种事情指不定还得用上云姝,这小丫头那是一个厉害的角,断不会有任何吃亏的。

在珠帘后头的谢瑾婳也听到了白希景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对于这种事情她当然是乐见其成的,所以也一直都在关切着那些个正事,对于她来说同眼下这些个相互吹捧的妇人女子之间的谈话根本就提不起半点的兴趣来,还不如多关心一下朝堂上的事情,这通商之后所随之而来的首先就是律法上的一定改变,这律法一事一旦定了下来那就是同百姓们切实相关的,自然马虎不得。到时候还得多加探讨才是。

谢瑾婳默默无言地用着晚膳,在那细琐的喧闹之中想着自己的事情,超脱一切一般。

谢淮蕴听得仔细,他看了一眼自己父皇一眼,又看了一眼白希景,他压低了声道:“看起来,云姝那丫头又得有事情干了。”

谢淮隐听的仔细,“其实通商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毕竟个闭关锁国也不是什么好法子,难道九哥你不认同?”

谢淮蕴看着朝着自己看的认真的谢淮隐,道:“我自是认同的,但这认同也还是不代表着这银钱能够入了我的手不是,这雍都城里面做生意最有一手的人,若是互通之后,云姝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样的大饼,你说是不是?”

谢淮蕴在听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云姝一定不会浪费这一次的机会,而刚刚白希景的意思也已经有几分明确了,他看上了瓷器琉璃,这些东西那都是云姝手上的,要想销往长塑首先一点就是需要云姝点了这个头,这不就代表着大笔的银子就进了云姝的口袋么,香香这个丫头,她这两年之内赚的银钱都足够她这辈子花的了,但她捞钱的手段可算是有目共睹了。

这真是一件十分可恨的事情,谢淮蕴在脑海之中默默地咬牙切齿。

“胡同有无之后想要同长塑通了买卖的也不可能只是仅仅只有云姝一人不是?就算之前没有这般将事情摆在明面上的时候也多少有人偷偷地贩售,如今能够摆在台面上来了,大家做事也无需再偷偷摸摸的,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而且这通商之后,那些个找不到活计的人也都能够多一份活计,父皇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否则他刚刚早就已经拒绝了长塑太子的提议了不是么,这件事情于我们大庆都是有利的,又何必这般想呢。”

谢淮隐当然知道云姝是有多希望开通商业的,在这件事情上她所做的事情远远要比他们想象之中的还要多,不是光想就能够成真的,如果不是云姝,那长塑的太子又怎么可能会主动提出了这个提议,而听着谢淮蕴刚刚那样的说话,倒是显得云姝成了一个只为利益所趋势的人了,这让他怎么能够容许旁人用那样的眼神和语气来说话。

“九哥,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谢淮隐对着谢淮蕴道,语气之中也全然都是失望的调。

谢淮隐今天对于谢淮蕴是有几分失望的,他一直都认为九哥这样八面玲珑的人来说应该是不会说出刚刚这种失策的话来的,可今天以来他所说的那些个话真是有几分让人失望了,谢淮隐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九哥会产生这样的变化,但对于这种变化是他所不喜的。

“九哥,你寻常的时候也没有这般模样的,怎的现在却是说出这种话了?”

谢淮蕴微微一窒,倒是,倒是没有想到谢淮隐会突然之间问出这种话来,这言语之中甚至还有几分斥责的意味。

谢淮蕴也知道自己之前那一番话说的有些过了,将自己心底里面的那点郁结倒是说出了口,这也的确不是他以往的性子,也难怪谢淮隐会这么说了,许也是因为最近的事情使得他多少有些不镇定了。

“大约是最近有些累了,刚刚那些个话你听过就算了,全当原谅则个。”谢淮蕴对着谢淮隐道,语气之中也少了之前的那些别扭,“九哥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大约就是想到这往后的事情有几分沮丧和泄气罢了。”

谢淮隐听到谢淮蕴这么说,也找不到同他置气的理由了,觉得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倒也不同他再计较个什么劲儿了。

“其实云姝所做的也不容易,九哥你莫要觉得云姝她做什么事情都看着是轻轻松松的样子,只是其中的那些个辛苦都是我们所不知道的而已。”谢淮隐想了一想之后又说了一句,云姝赚钱那也是她辛辛苦苦赚来的不是,整个雍都之中谁像是云姝那般的辛劳,就那么点大姑娘哪个不在父母的跟前,丫鬟伺候着,整日里头没事就几个姑娘家凑在一起明其名曰的叫什么诗会弄得十分的附庸风雅,但事实上不过就是吃饱撑着没事干罢了,等着成婚生子说是相夫教子,实际上就是完全的无所事事,这么一对比之后,谢淮隐就觉得云姝比雍都之中的那些个贵女好太多了。

谢淮蕴闷不吭声,面色上虽是对谢淮隐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没有什么表示,但心中不由地冷哼一声——的确云姝的努力他是没怎么看见,但这成果上面倒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这两年来百花楼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就连彩票的生意也明显地拉开了城中其余赌坊一类的的生意,也并非是没有旁的赌坊想要经营这彩票生意,而是因为实在是没有印刷设备和技术,大批量的纸张也不可能完全依靠手写来完成只能看着那一大块饼而没有办法下口。他一向是只看重结果而不看中过程的,而云姝那人素来都十分的小心,这两年来他也尝试过想要在云姝的生意之中加入一脚,但她却一直都没有点头,就算是当初所谓的加盟店的时候都没有考量过他的,她的防备心理是要比旁人更加重的多,谢淮蕴也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就被人揭了底。

不过想想也是,大庆之中能够做生意的那么多,同长塑开启通商之后于他也不是一件完全没有利益的事情,但是如今所要面临的也就是这高丽公主的事情,这个公主是绝对不能够落到了他的身上来的,在这件事情上的确得想个办法脱身方好。

这晚上的晚宴虽说可算是宾主尽欢,但事实上都是有着各自的一番心思的,而那秀丽公主也借着一顿饭的时间已经成功地打入到了雍都之中这一群王妃公主的圈子里头,从一来是的没什么好感到最后离了宴席之后甚至已经迅速地同这些个王妃公主们打成了一片,甚至已经有王妃开始邀请了秀丽公主。

谢淮隐在宴会上可算是十分低调,除了同身边的谢淮蕴说了几句之外,他全程都保持着多吃少说话的基调,直到这宴席结束为止,甚至连眼睛都不敢抬上一抬,就怕被那高丽皇太子看到一眼。

等到宴会结束之后,他更是头一个溜达出了皇宫,半点也不敢逗留。

宫宴结束的时间也还算早,城中多少还有几分热闹的迹象,这马车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圈之后倒是没到了晋王府的大门口,而是到柳家的围墙之外。

“我说王爷,如今这个时辰的,你至于是要这般做么?”小厮低声问着,这神情之中也有几分丢脸的感觉,这个时间柳家的大门早就已经关了,而且这个时候柳小姐说不定已经入睡了,再者就算是没有入睡那闺房之中也是有人在的,就算王爷同柳小姐之间再怎么亲厚,这被人看到了也实在是不像话了。

可小厮哪里懂得谢淮隐的心思,他还巴不得被人给逮了个正着,然后这秀丽公主的事情就完全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爷干这种事也不是头一次了,至于这般大惊小怪的么!”谢淮隐满不在乎地道了一句,他做这种事情早就已经可算是驾轻就熟了,再者他寻了云姝虽是有私心却也同样是有正事的。

小厮听到谢淮隐这么说的时候,他也着实是没得法子再劝自家这个任性妄为的王爷,当下也就只能作为一个助力用双手撑了谢淮隐一把将他给送进了柳家的围墙,这件事情跟着他这个不着调的主子,他也可算是干的比较熟练了。

等看到谢淮隐入了围墙之后,小厮叹了一口气,乖乖地将空了人的马车赶回了晋王府去。

谢淮隐驾轻就熟地穿过柳家的花园,到了云姝所在的院落,云姝的房中还亮着灯光,他这刚刚踏进门就瞧见了端着铜盆出了门来的锦瑟和依兰。

锦瑟和依兰也是跟在云姝身边两年了,时常得见谢淮隐,自然地也就明白这王爷同自家小姐之间的那一点事情,所以瞧见谢淮隐踏进门来的时候,也没有大惊失色地大声叫嚷,只是锦瑟的面色上多少还是有几分的不愉。

“王爷,您怎么这个时辰来了?”锦瑟低声道,“要是叫旁人看见,我家小姐不得又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了出去不可了?”

锦瑟这说是归说,却也没有撵了谢淮隐的意思。

谢淮隐只是笑道:“你家小姐房中这灯火还没熄呢,本王这一次来也又是同她说的,虽是鲁莽了些,但也是情有可原嘛。”

锦瑟对谢淮隐这话十分的不以为然,这话骗骗旁人还成,这有什么事情便急成了这般样子等不得明日非要今晚巴巴地过来不可,但晋王这两年来爬墙也算不少,她们也早就已经习惯了。

云姝也已听到了外头的说话声,也出现在门口看着同自家婢女僵持在一旁的谢淮隐,在月色下,他的面色因为酒气稍稍有几分微红,那一双上挑的桃花眼更是带了几分笑意。一看就是刚刚出了宫宴刚回来的,也不知道是喝糊涂了还是如何,大晚上的跑来了她这里,真是有几分张狂。

“成了,也莫要在这里杵着了,锦瑟你去泡一杯蜂蜜水,依兰你去洗一方湿帕子过来。”云姝吩咐道,她看着明显是吃了几杯酒的谢淮隐,“你若要撒酒疯,那就出去,若是还能清醒地来说上一说,我便听你说。”

谢淮隐自然点头,“就才几杯酒而已,我这还清醒的很呢,哪里会撒什么酒疯。姝儿,我可真有话同你来着。”

云姝听得谢淮隐这样说,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入了房。

谢淮隐见云姝入了房,自然也是巴巴跟着云姝入了房,在小花厅的沙发上坐了,谢淮隐巴巴地本想坐在云姝的身边去,但云姝那眼睛朝着他一看,当下也就收了那点小心思乖乖地坐到了云姝的对面去了。

锦瑟和依兰很快地将蜂蜜水和湿帕子送了过来,也不再说什么,也就出了门也没有将门给关上,两人也没回了自己的房中,而是在院子里头站着,如今仲夏夜倒也不觉得清寒。

谢淮隐听话地将那解酒气的蜂蜜水给饮了,又拿了湿帕子擦了擦脸和手倒也觉得舒爽了许多,也亏得云姝仔细,虽说这点酒于他来说也没有到醉了地步,但也是有几分难受,这般一来之后倒也舒坦了。

“刚饮宴回来?有什么事情是这般的迫不及待,非得大晚上来了不可?”云姝有些无可奈何地问道,“你倒是越发的自来熟了,若是叫我哥看见,往后指不定得在围墙底下种上一片荆棘,到时候且看你如何进来。”

“你就舍得?!”谢淮隐嗔道,“要是看见我跌入了荆棘,你心中可好受的?”

“到时候又不是伤在我身上,我有什么可难受的。”云姝平静地道,“讨巧卖乖的话就别在我的面前说了,我又没打算同你说这些个有的没的事情,你若是打算同我说这种有的没的事情,你还不如回去早些休息就是。”

谢淮隐挑了挑眉头,这般说的心狠,也就是云姝的性子了,他大晚上的巴巴地来了,也没有听到她说两句好话,就听见这刺心窝的话了,他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

“你今日入宫,可是看到了那高丽公主了?听说是个貌美如花的公主,那样貌听说如花似玉的,可瞧上了没有?”云姝慢慢悠悠地道,“看完之后有没有改变心意的地方?”

“吃醋了?”谢淮隐笑眯眯地道了一句,心中只觉得十分的爽利,哎哟,他家的儿媳妇到底是在意他的呢,这醋吃得她都闻道味了。

“我半眼也没瞧见,晓得那高丽公主是个什么样子。就算瞧见了,我也看不中人,我这心里头只有你一人。”

谢淮隐急急忙忙地撇清关系,他哪里晓得那高丽公主长得是什么模样,在她请安的时候他就一直低头垂眼半点也不敢看的,再说了,生得再怎么花容月貌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也看不上人。

云姝也不过就是笑笑而已,对谢淮隐这话也不答话,倒是谢淮隐打开了话匣子之后自动自发地说了起来。

“我今日来是有事想同你说,今日在宫宴上,那长塑的太子倒是自己说起了通商的事情来,我看你这一直所想的事情多半是要成的。”谢淮隐高高兴兴地道,“那长塑太子今日在宫宴上的时候看着那瓷器琉璃的,那叫一个专注,我看若是真的进行通商,这些大概是首要的,我这听得高兴,所以就想着早些将这件事情告知于你,先让你高兴高兴。”

“那陛下如何说?”云姝听到谢淮隐这么说的时候,倒也的确是几分高兴,但也不至于太过高兴,这事不过就是暂时提了一提而已,也没有到完全下了定论的时候,等到确定下来之后再高兴也不迟。

“父皇倒是没有一下子答应下来,毕竟这事也不是什么小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我看那长塑太子的倒是认真的,多半过段时日就会侧重于商议这件事情。”谢淮隐道,“我倒是十分看好通商的事,只是这里头牵扯太多,朝堂上那些个迂腐的老臣不免又得说些什么了,不过父皇主意正,有他在也不会有什么岔子。”

云姝对于谢淮隐这话也不反驳什么,的确元熙帝主意是正,现在这事也是长塑太子先提起,倒也可算是他们大庆占了先机了。

“这互通有无的确是个好事,长塑太子先提也是我们先占了先机,到时候倒也的确是有些可同长塑商议,但是互通所代表着的不单只是我们同长塑通商,而长塑也会同我们大庆通商,一旦通商之后不知道会流露进什么东西来,这也是需要多加注意。”云姝道,在现代都有一些个不好的东西,在古代虽说没有那么多,但也不是没有,譬如说那罂粟,在如今也有种植,是用作用药,但如今也一部分的所谓的‘福寿膏’一类的,据闻在长塑之地最适合这种作物的种植,而且大庆如今所流露进来的也都是偷偷摸摸地从长塑流入进来的,在这个方面自是要严格掌控住才好。

“说这种事情时常还长,高丽和长塑的人刚来,一时之间也不会下定,且看着吧。”云姝道,“你就为了这件事情巴巴地来了?这早晚的事情。”

“这是一件事,当然还有旁的事情要说的,”谢淮隐笑眯眯地道,“今日倒是有个说的,说是在三日之后进行夏猎,这本也不关你的事情,但如今不是还有个高丽的公主在,所以就想着说让雍都之中的贵女们一同作陪,我那些个还有没成婚又许下了婚事的哥哥弟弟们也好瞧着见见,怕是热闹的很,王丞相家的同你关系一向不好,所以我来同你说一声,且先准备着些,免得到时候吃个亏。”

正文、第一百三十九章

相对于谢淮隐之前所说的那些个事情,云姝觉得他眼下所说的才可算是真正的重点,至少这个才是和她现在最息息相关的。

“你应该一开始说这个才对。”云姝认真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就应该在刚刚那些事情之前同她说的,而不是放到现在才来同她说这种话。

“这是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了,所以我就想着先给你说一个好消息,再给你说这个坏消息,这样到时候你的心里面也能够觉得好受一些不是。”谢淮隐言之凿凿,“我还是一个很体贴的人嘛,自然是要做出一点体贴的事情来的。”

世人都喜欢听好消息,他当然想让云姝先听上一个好消息,这样一来这坏消息也就显得没有那么坏了不是,何必要一开始就让这种坏消息来膈应了人。

这可真是一件体贴的事情。

云姝对于谢淮隐的理论实在是有些不能苟同,得,好歹还是多少听到了一丁点好消息,至于这后头的事情,要说坏也不算太坏。夏猎这样的场景,王诗语定是会去的。

云姝自认自己并不是一个喜欢狩猎的人,往年的时候也是有狩猎之事,那都是这些个王公贵臣之间的事情,能前往狩猎的也就是那些个王妃们,同她们是没有半点的干系的,今年倒是真开了先河,也算是给足了高丽公主的颜面,让雍都之中的贵女相陪,不知道那些个人之中心中是怎么想的,得了消息之后只怕是要不平的很了。

“这夏猎可是能不去?”云姝道,那一圈贵女之中,她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也就是之后蔡右丞相家的嫡女还能算说得上话,旁的也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到时候免不得又得受了那群人一些个尖酸刻薄又或者是嘲讽的话,她对于狩猎那更是半点也没有什么兴趣在,去或者不去于她来说都没有多少损失。

“去吧。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当着父皇的面总不至于是会为难了你去。”谢淮隐晓得云姝对这种事情一贯是没什么兴趣在的,但云姝没兴趣不代表着他也没兴趣嘛,但即便是他也没什么兴趣在的情况下也是要去的,好歹得让那高丽的公主晓得他眼下虽是个无主的,但也是个有中意人的,绝对不能让高丽的心思打到了他的身上去。

“左右在雍都之中也没个什么意思,你忙了这么久也是应该要闲下一些来才对,狩猎虽是没什么好看的,但围场之中风景也还算可以,走走也好,你将那两小子也带上,也该是让他们见见世面。”谢淮隐不予余力地劝说,“男孩儿么,应当是顶天立地的,整日在家中窝着,要是染上了娘气可就不好了。”

谢淮隐这说的一派的正经,全然忘记了他口中十分担忧会过了娘气的两个小子如今才一岁多,两岁都不到一些,这话都说不大太清楚,更不懂什么事理的,去了围场上大概也就只能看看凑个热闹而已,在后头看看多半也是看不到什么的。

“而且,之前那云家不是又开始闹腾你了么,你出门的时候指不定又会遇上那些个闹心的人,但云初云起又不能总都窝在府上总要出门透透气吧,再者,我七姐最近也实在是忙的很,心中也挂念着两个孩子呢,想来看上一看也抽不出什么空闲的时间来,这一次狩,皇姐也是要去的,你且带着孩子过去给七姐看上一看,也不枉姐姐这么久以来对两个孩子的顾念。而且,到时候也有不少的孩子一同去的,且多做接触接触,毕竟往后也是一直在雍都之中过了日子的不是?”

谢淮隐那点司马昭之心的小心思对于云姝来说那是完全不够看的,不过谢淮隐说的倒也还是有几分道理,不看在谢淮隐的面上好歹也是要看在谢瑾婳的面上,去狩猎场上见见世面倒也还是个不错的提议,她也厌烦了应对那犹不死心的云弘一家子,两个弟弟又是在玩闹的时候,时常嘟囔着要出去玩,她也的确不能将两人永远都拘在府上,再加上总会长大,也是要上了学堂的,现在还小或许还不懂什么,但渐渐长大了之后早晚也是会明白的。

七公主可算是那两个孩子的护身符,入了她的眼也是好事,也只希望着这未来的时候也是一贯能够这样被人呵护着。这样一想之后,云姝对于狩猎的事情也就没有那样的抗拒了,而且诚然就像是谢淮隐所说的这样,往后还是要在雍都之中生活的,总不能一直都不同旁人接触到。

“也成,狩猎那日我也会去。”云姝道,“今晚也不早了,你也别爬墙了,我让锦瑟领从后门出去。”

谢淮隐他略有几分激动,虽说是后门,但好歹这也足以显示出云姝对他的关怀…

正在谢淮隐暗暗感动的时候,云姝又补充了一句:“如今天黑,万一你要是出什么事情跌断了脚,到时候更是说不清楚,还是从后门走比较稳当一点,你年纪也不小了别总是做这种丢人的事情了。”

感动的情绪瞬间崩盘,谢淮隐郁结不已,他还很年轻,远远还没有到爬个墙也能够把自己的脚跌断的年岁。

这三日的时光也很快就过去,在谢淮隐同他说了关于狩猎的事情,翌日在柳博益下了朝堂之后,回了府上来了之后就说了这件事情。

柳博益看着云姝那没有半点震惊的样子,大约也是清楚她大概是早就已经从晋王那边听了这个讯息,其实皇上的意思那就是从三品以上的官员可带了嫡女同嫡子前往围场。

大庆这些年虽不算是重文轻武,可大多都是从文,从武的甚少,最是出挑的也就只有将门出身的白泽宣一人而已,那些个人大多也玩个走鸡斗狗,世族之中想要用军功挣一个前程的甚少,但学堂之中也是有开了骑射一门,所以这一次元熙帝是有了几分考验人的意思。

“大哥也是去的?”云姝问着柳博益,“大哥在学堂之中骑射一门如何?”

“还勉强凑合吧,只求到时候莫要在陛下的面前失了脸面就成。”柳博益笑眯眯地道,原本学堂之中并没有太过侧重在骑射方面的要求,在加上柳云轩原本对于骑射也不是太在行再加上柳家一直都是文臣,也没有武勋的打算,所以柳博益对于柳云轩只督促在功课上,“围场上又不是在战场上且让他去去,也全当是考核了骑射功课就成。”

柳博益这么说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若是丢了脸面等他回来也晓得自己有什么不足的,到时候也好促了他更加上进就成。”

云姝笑着点头,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到时候要是真丢了脸面不用他们提醒,柳云轩一定自动自发上进起来。

“我也是这样想着,到时候也是让两个弟弟且一同去看看,也算是见了场面,到时候大哥在弟弟面前定是会好好表现的。”

“云初云起还小,这事…”柳博益原本打算回绝了云姝的话,但仔细一想之后,觉得云姝的提议也有几分道理,遂而那回绝的话才刚刚起了一个头就已经想清楚了前因后果,细想想之后柳博益也点了点头,“到时候有不少的孩子也会一同去开了眼界,让云初云起去看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事你做了主张就成,只是到时候你母亲去不得,也还得你看着两个才好。”

柳博益知道云姝的意思,他将两个孩子视为己出,但到底在雍都之中还有不少人是知道他们的出生的,往后有什么流言蜚语的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与其整日畏畏缩缩地躲在家中倒不如坦然地面对人,让人晓得,这两个孩子也是他的孩子,他柳家的少爷。

“也没什么打紧的,围场里头除了有狩猎的地方外,倒也可算风景如画,就当做是让弟弟们去赏玩一番好了,又何必在意这些。”云姝笑道,“毕竟这一次的主角又不是我们柳家的两个小少爷。”

说到这一点,柳博益也忍不住正色地看向云姝,细细打量了之后方才问道,言辞之中甚至还有了几番小心翼翼的措辞:“你同晋王之间,到底如何?”

柳博益看着云姝,这孩子从认识最初的时候就是一个十分有主张的人,所以柳博益也从来都没有在云姝的身上操心过,一开始是不怎么清楚,但这两年之间若他是真的再不清楚那也就枉为人父了,谢淮隐这人虽说的确是有些不尊礼教,但也从来都没有做出太大越规之事,只是他柳家的墙头一日比一日加高,而每一次加高的时候云轩那盯着围墙咬牙切齿的模样也是他看在眼内的,他也等着云姝来开口,也等着元熙帝的表示,但这一个两个的,完全就像是不知道这么一回事似的,让他这心中也实在是吃不准,说也不好说,一来是碍着身份,二来也是实在摸不准云姝的打算。

“你若是喜欢晋王,爹也厚着颜面去求了陛下,省的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高丽公主那边还没打发。”

柳博益对于这件事情多少还有几分担忧,毕竟自家的女儿自家心疼,若是他家的云姝真心看上了那谢淮隐,而这谢淮隐又是被高丽公主看上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柳博益也没了什么顾及,他道:“虽说那晋王的确有时候是有些不着调一些,但为人还算良善,对百姓也有怜悯之心,只是有时候这做事行为不大光彩,但也属被逼无奈之举,所以爹也能体谅。他于你有情,爹也不是看不出来的,爹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晓得这若是有情的时候便是要好好抓紧,切莫因为种种而放弃,否则很多时候是一时的错过就会成为一生的错过。若你也对他有情,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两情相悦也是一件好事,你的个性是个刚直且有主张的,你若是同晋王在一起,爹晓得你定不会是那吃亏的人,这于你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坏事,但若你对他不甚具有情意,不妨先就这样,也莫要同他太过接触,许还有你中意的人会出现,女子总是要顾及一些名声。爹现在全然就是看你的意思了,你且说说,若是有这个心在,那爹就不要了这个颜面去陛下那边提上一提,到时候也省的多担忧了。”

“提过了。”云姝淡淡地道了一句,“两年前他就提过了。”

“恩?”柳博益楞了一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一等反应过来之后,他的神情一变,脸色一下子通红起来,像是有些发怒的征兆,当下一拍桌子狠狠道:“好你一个陛下!”

这话说完了之后这才觉得有些不大妥当,这种有些大逆不道的话又怎么能说呢,要被人听到指不定还得说了他柳家有个别的想法,到时候诛九族也有可能。但柳博益的父亲曾是元熙帝的太傅,而他又是元熙帝的伴读出生,对于这个帝王,柳博益也可算十分清楚,看着和善,其实肚皮是黑的,一肚子的坏水,打小的时候就和混世魔王没什么差别,他给他背的黑锅也不算少。他原本还当元熙帝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没想到这早两年就已经知道了,一直都没动静,嘿,这家伙是打算着看热闹呢!

经过云姝这么一说,柳博益也算明白过来了,这不说并不代表着不同意,许陛下还有旁的打算,所以将这件事情给搁置了,那他再提也没什么用处。

“陛下知道归知道,丫头你的意思才是顶要的。”柳博益道。

“牛不吃水也不能强按头不是?”云姝微笑地道,“爹你想多了。”

柳博益悟了,他这闺女是在告诉他她要是不乐意谁也勉强不了她什么,所以谢淮隐这一趟一趟地翻着他家的墙头那也代表着她是愿意的。

“爹你也说了,我这性子也不会吃什么亏,你也莫要担心,就算是您要担心,还是担心谢淮隐吧。”云姝浅笑道,声音之中也全然都是笃定的意味。她当然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不管谢淮隐于她能不能长久。

柳博益听了这前半句原本想点头,但听道这后半句的时候他那一张板着的脸终于维持不下去了,当下一下子笑出了声来,那一丁点的担忧一下子消失不见。

是呀,有这么一个聪慧的女儿,他还需要担心个什么,应当担心的也是旁人才是。

这般一说之后,柳博益那点郁结之气全消,当下也就觉得这点事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浑身清爽的很,也能够安心地准备着两日之后的狩猎知之事了,虽说这狩猎同他也没什么干系,不过就是凑个热闹而已。

元熙帝对于狩猎原本就不大上心,年轻的时候身子骨好,又跟着先帝爷身边南征北战的倒也觉得趣味,觉得从马背上同先帝一同打下江山来是无上荣光,等到后来真的到了自己身上,征战的却是自家兄弟的时候,方才觉得战场委实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渐渐地也就没了这心思,也就是只有这一年一次的狩猎还保持着传统,而这些年元熙帝身子也不大好,越发对这狩猎的事情不大上心了,基本上都交给了谢瑾婳来处理,离上一次他涉足到围场上都已经好些年了。

这一次狩猎比之上一年也是提前了一段时日,这也是谢淮安的安排之故,左右雍都之中也没什么名胜古迹可以让这些人赏玩,倒是长塑的太子还有那高丽的皇太子所行之中据闻都是带了高手所来,这样在围场之上还能够有比武切磋的环节,倒也可算是一件幸事。

所以在狩猎那一日,柳云轩也是难得地换下了那书生的袍子换上襟口小的衣衫,牵着一匹马,倒也的确是有几分飒爽之气,见他牵着马站在门口,那挺拔的模样倒也的确引人,惹得云初同云起歪着脑袋一个劲地朝着柳云轩看着。

“如何?”柳云轩看着云姝笑着问道,“这般一来可有几分像是江湖中人?”

云姝含笑道,“若是哥哥你提上一把剑,那倒是也有几分像是江湖中人,只是现在这般还差了点火候。”

“虽是差了点火候,我这骑射功夫也算一般,但到时候猎上一两只的猎物也是可行的,你同云初云起就看着吧。”柳云轩哈哈笑了一声道,“到时候你就晓得我即便没有提剑,骨子里头多少还是有几分江湖之气的!”

“那我且等着。”

云姝对于柳云轩这说辞也不做任何评价,只是一句且等着透露了她压根就不看好柳云轩刚刚所说的那些话,的确,云姝是真不看好柳云轩的,围场虽大,但这一次前往的人也多,与其去狩猎倒不如凑个热闹,有猎物可收是最好若没有猎物可收也就如此罢了,饿不到她们什么。

“就真这般看不上我,这两年可真白瞎了我这般疼你!”柳云轩伸出手指微微弯曲在云姝的头上敲了一下,“你好意思这般说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