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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事端(三)

沈大太太气得面色铁青,手里的茶盏一下子摔得粉碎,如同一片片破碎的梨花一般,众人见了都心里不安,噤声不语。沈夫人就厉声呵斥蝴蝶:“还不快去叫那没脸没皮的丫头给我进来!”蝴蝶似得了大赦令一般,一溜烟出去了。

郑燕在屋外已隐隐听到里面的动静,见有摔杯子的声音,哪里不知道是大太太动了怒,又见蝴蝶让自己进去,心里愈发忐忑不安,唯恐她在大太太面前搬弄了是非,忙陪笑道:“也不知表姨妈叫我是为了什么事?”心里倒也明白必是为了外院那事了,想到此处,心间又是一阵乱跳,面上一阵阵的发热,到底还是存着一线侥幸,蝴蝶一个大姑娘家,也不大好一五一十的讲给大太太听得罢。

岂料刚一进门,便被大太太斥道:“给我跪下!”郑燕唬了一跳,忙抖衣跪下了,拿着眼偷瞟大太太,“也不知表姨妈怎么气煞了?”沈大太太气得脸色发白,顺手拿起手边的迎枕摔在她身上,“你还有脸问我!打量打量你做的那见不得人的事!”

郑燕心里咯噔一跳,嘴上说不出话来,沈大太太瞧着她没有丝毫愧色的神情,更是气结,眼不见为净,摆了摆手,“你出去吧,就当我没你这表侄女儿了。”郑燕不由大惊失色,若是大太太动了真气,将自己送回去可怎么好!她就想到了自己来之前母亲一遍遍的嘱咐:“你要好生应承着表姨妈,才有好日子过,你和你弟弟,才能出人头地…”

这样想着,泪水就如同走珠儿一般的从面颊上滚了下去,不住磕头,在空旷的屋子里发出清脆的声音,“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糊涂了,还请表姨妈救我这一回。”沈大太太的目光似刀子一般锋利,“现在知道错了?方才怎么就没脸了?”

郑燕又不住磕了几个头,哭得更是梨花带雨,别有一番动人之处,沈大太太见着心念一动,嘴角微勾,虚扶了额头已磕得通红的郑燕一把,“你也不要太急,你表姨妈我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刀子嘴豆腐心,我也是一时气急,话说的就重了些,也是为你着想的意思,一番心意,你可要明白才是。”

郑燕含泪笑道:“您一心为我着想,我若是还不念着您的情,我还是人不是?”沈大太太眼里就有了满意的笑意,郑燕瞧着,眼中一点点冷了下去,似千年的寒潭一般,没有一丝温度,心里骤然萌生了一个主意。既然这大太太对自己已经是这般,自己哪能再任由她拿捏,日后岂不是更没有出头之路,这样想着,眼珠子飞速转了转,也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丫鬟们陆陆续续的端着素菜上来了,福王妃趁机对着林二奶奶使了个眼色,林二奶奶心内明白必是为了沈紫言之事了,也不好推辞的,只是想到杜怀瑾那断袖之癖和不近女色的喜好,实在有些意难平,身份地位倒是相称了,可自己这侄女儿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难不成还让她嫁过去守活寡不成?

福王妃倒也干脆,“我们俩也好了这一回,你又是沈三小姐的亲姨妈,素日令妹在世时也有这意思的,只是没有明说,既然今儿个许夫人先说出来了,我也腆着这张老脸求你做一回媒人了,你瞧着三小姐和我们瑾儿怎样?”

林二奶奶倒不好答话了,心里自然千般不愿答应,又不知道自己妹妹在世时到底是什么意思。可福王妃是何等身份,自己又哪能拒绝,也就含含糊糊的说道:“既然是我妹妹的意思,我也没别话可说的,只是现在我这妹妹去了,不怕你笑话,我做姨妈的,到底不是生身父母,也做不了主,你不妨先派人去和我那妹夫通通气,到时候我就任你驱使了。”

福王妃也是通情达理的人,虽一番求娶之心十分急切,但也不好强人所难,想着林二奶奶再亲,比较只是姨母,也不好过多插手的,也就笑道:“那我就请我们家老爷来和尚书大人说说。”福王可是当今圣上的胞弟….

林二奶奶倒吸了口冷气,若是福王亲自来同沈二老爷来说,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心里顿时愁肠百结,寻思着先派了人和沈二老爷说说才好,面上丝毫不露,只打趣道:“我就知道三公子是你最宠爱的,这下连甚少出门的福王都搬出来了。”

福王妃呵呵的笑,“三个儿子,都一样的喜欢。”到底还是掩饰不住,又加了句,“不过这瑾儿从小就比他两个哥哥聪明,最得我心的。”林二奶奶哪里不知道福王妃的心思,说起这杜怀瑾就是没完没了的,眼底眉梢都是笑意,也就顺着她的话说了一回。

许夫人凑了过来,眼波微转,“说什么体己话呢,这样的高兴?”福王妃的笑意就淡了几分,“说今日这素菜,虽食材都是常见着的,可瞧上去却这样的好看,真难为三小姐费了一番心思。”许夫人也笑了起来,“真真这沈家三小姐就是个妙人儿,玲珑心肠,又难为她稳重大方…..”三人又围绕着沈紫言说了一番,墨书经过时恰巧听见只言片语,心里暗惊,有意留了心。

送走了这批来悼唁的客人,沈紫言已累得几乎瘫软,斜倚在软榻上,由着墨书替她揉捏酸软不堪的小腿,叹了声:“可算是完了!”墨书就趁机把听到的风言风语一股脑的告诉了沈紫言。

沈紫言听着,半晌没有说话,心里却是乱成一团。

却见沈青林的大丫头翡翠走了进来,还未待沈紫言说话,便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小姐,大少爷想要去庄子上送金姨娘一程。”屋子里的空气顿时一窒,旁人或许都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可这屋子里的人无人不知,金姨娘可是害死了夫人的罪魁祸首,翡翠这下算是撞到枪口上去了。

沈紫言想到了上一世沈青林对自己的绝情,又想到了这些年来,他屡屡称病不来给母亲请安,甚至在母亲过世后也不闻不问的作为,看着眉目精致如一朵玉兰花一般的翡翠,微微笑了笑,“金姨娘到底是大少爷的生母,送一程也是应当的。”

翡翠微微一怔,她没有想到三小姐答应得这样痛快,忙磕了个头,再三道谢。待她走后,默秋有些忿忿然的道:“小姐,大少爷和金姨娘那样…”沈紫言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不愿,只不过,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难看,自己这一时半会也不想为了逞一时之快落得个不讨好的结局。既然父亲并没有暗中处死金姨娘,而是将她放逐到了庄子上,想必也是有几分情义的了。

沈紫言想着,嘴角噙住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派了几个可靠的婆子跟着。”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事平(一)

翡翠出了沈紫言的院子,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始终不明白为何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撇了撇嘴,在心里暗道,原来不过是纸老虎,听那些下人们说的多厉害,其实不过空有花架子罢了。

对沈紫言的忌惮之心就淡了几分,想到沈夫人的懦弱,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金姨娘的所作所为大少爷都是知道的,只是金姨娘事情未成,大少爷也不好再明面上与她太过亲近,免得落人口实。原想着一旦沈青钰死了,大少爷的好日子就来了,哪里知道金姨娘会这样无用!

翡翠胡思乱想了一路,没来由的有些气闷,气难平的进了院子,见沈青林正倚在窗前看书,忙捧了茶上去,将去沈紫言处得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沈青林抽了抽嘴角,颇有些轻蔑的笑道:“我道我这三妹妹有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此话正是说到翡翠心上去了,她忙附和了一番,添油加醋的又胡乱说了一道,沈青林冷眼瞧着她说了几句,眼珠子闪着异样的光芒,就忽然站了起来。

他今年也有十四岁了,瘦瘦高高的,只是不知为何一年四季面色总是有些苍白,病恹恹的,请了大夫来瞧,总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沈青林横竖是不喜沈夫人的,也就乐得装病不去请安,只在自己的院子里和丫头们玩笑取乐,倒也颇为自在。沈夫人又是个慈和的,见他说病了,自然也不强他,只装了糊涂了。

早几年沈府唯有沈青林这么一个男丁,自然是宝贝得了不得,到后来有了沈青钰,沈青林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了,早先沈二老爷一番心思还倾注在沈青林身上,后来见了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也没了那番教导的心思。

后来沈二老爷见幼子沈青钰聪慧可人,人又生的清秀,更是疼到心尖上去了,只是比往日更严厉起来,也是一番望子成龙的心思。府上的下人也是惯会见风使舵的,那几年见沈青林在老爷面前有体面,都去巴结金姨娘,百般讨好,后来又去应承沈夫人,围着沈青钰团团转,沈青林屡屡想起,便恨得牙痒痒。

沈青林方才起身时,一不小心将那书掀在地上,翡翠见了慌忙去拾,却见那原来那泛黄的书页上两个赤身裸体的人交相缠绕在一起,摆出的姿势十分羞人,她忙合上了书,慌手慌脚的放在书案上,垂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沈青林见了她娇羞不已的模样,心中一荡,似笑非笑的从上到下扫了她一周,“怎么?你周身上下哪里我没见过,现在看了几页**,就给我装黄花闺女了?”说着,搂着便来亲嘴。

翡翠见了满屋子的丫鬟,面红耳赤的,强挣扎着道:“亏大少爷还是个大家公子哥儿,每日念书学礼的,怎么就…”还未待她说完,沈青林已沉下脸,扫兴的将她推开,顺手搂了身边另一个艳丽的小丫鬟,忿忿然说道:“我今儿个心里正烦着呢,你就又来说教!”

翡翠服侍了沈青林这些年,哪里不知道他的脾性儿,这人动了左性,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忙陪着笑,“是奴婢造次了,以后再不敢了。”沈青林见她服了软,脸色微霁,放开那丫鬟,一把懒腰抱住翡翠,进了内室,一口吹了灯,满屋漆黑,也不用情谈款叙,将翡翠抱到炕上,便胡乱拉扯了衣裳,一番云雨。翡翠百般迎合,哪还有平日里故作端庄的模样,一句句**,调拨的沈青林恨不得化成一滩水,融在她身上,又恨不得将她揉入体内,更是大动。

沈紫言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到墨书的那一席话,更是如同在火上烤似的。母亲过世后,父亲续弦那是早晚的事情,自己早日终身有托自然是件好事,谁知道继母到底是什么品性,又会将自己配给怎样的人家!可那日杜水云亲口告诉过自己,她的三哥杜怀瑾是个不好女色的,还包养戏子,这样的人,要说做自己的良人,实在是心中郁结。

沈紫言好歹是经历过这些风浪的人,于那些名利财物倒是看得淡了,嫁不嫁入高门大户倒是可以不在意,可怎么能嫁给个这样的人?想到这里,沈紫言不由觉得十分沮丧。婚嫁之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难道还能哭闹着不肯嫁不成?再想想福王府的地位,就一阵心寒。

俗话说,高处不胜寒,福王若是一般的王爷倒也罢了,可那是当今圣上的胞弟,东宫太后的幼子,既然是这样尊崇的身份,若有朝一日,朝堂之上发生变故,譬如皇上驾崩,福王府肯定会不可避免的卷入夺嫡之争中去,亦或是引起了皇上的猜忌,这一切的荣华富贵,可都是过眼云烟了。沈紫言可不愿被卷入权力的漩涡去,她情愿嫁入一户普普通通的人家,但求衣食无忧便可,虽无钟鸣鼎食的胜景,可好歹能保证自己平平安安过这一世,说起来,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可是,如果福王真的来府上求娶的话,父亲,该是没有办法拒绝的吧…

毕竟二人的身份摆在那里,父亲虽是二品大员,可哪里及得上福王是皇亲国戚…

沈紫言这样想着,就觉得心里愁肠百结,最后索性坐了起来,轻手轻脚的坐在了窗前,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茶,动作虽轻,还是惊醒了守夜的秋水。她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十分诧异的看着沈紫言,“小姐,您怎么起了?”沈紫言偏头看了眼挂表,此时刚刚子时,虽是夏日,这个时候还是有些冷意。

秋水不待她说,已取了件薄薄的油绿色的褂子替她披着,沈紫言看着她淡淡如三月烟水般的面容,突然觉得有些孤单,蓦地问:“你家里可还有人?”秋水一怔,眸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只有一个姐姐,前年难产死了。”沈紫言看着她凄然的面庞,心里猛的一颤,想到自己,也是眼眶微红,不由唏嘘了一回。

秋水年轻的面庞上浮现了一股与年纪不相称的决绝,一转眼那股凄凉的笑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平时所常见的温和的笑,“我想着,命数如此,人死不能复生,也不能太过悲伤,这往后的日子也得好好过才是。”沈紫言心里一暖,明白她这是在安慰自己,也笑了笑,“早些睡了罢,明日还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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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事平(二)

秋水笑着应是,扶着沈紫言上了炕,放下帐子,这才在踏板上躺下了,只是再也难以入眠,却听帐子里的沈紫言似是梦呓一般说道:“世事真是如梦幻泡影,一转眼就是沧海桑田,当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没想到就是如斯结局,只是天果然是不遂人愿的。”秋水细想了一回,不知不觉,面上一片冰凉,远处传来更鼓的声音,她忙胡乱抹了一把湿润的面颊,慢慢合上了双眼。

第二天一大早,沈紫言命几个婆子跟着沈青林去了庄子上,看着翡翠婀娜多姿的身影,沈紫言半晌无语。默秋却有些困惑,沉吟半晌,奇道:“大少爷怎么忽然转性了?“沈青林装病不给沈夫人请安,这事沈紫言房中的人都知道,也不是多大的秘密,对嫡母都尚且不尊的人,对姨娘也未必能有真心。素日里他与金姨娘也极少往来,也不知这次是为了何事要去庄子上住一段时日。

沈紫言默然不语,只怕去庄子上送金姨娘一程是假,想要四处游玩才是真的,去了那偏僻的庄子,还不是任由他做主,也就淡淡说道:“也不知一百两银子够不够使…”去庄子上一事只怕沈青林早已和沈二老爷说过,然而又派了翡翠来同自己说,不外乎是为了银钱之事。

墨书也盯着翡翠的身影看了好久,私下里同沈紫言说起,这丫头看起来不大尊重,有些轻佻,只怕是个惹事的。沈紫言微微笑了笑,“这丫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且瞧着吧。”墨书抿嘴微笑,也是,这丫头还是当初金姨娘推荐的,他自己的生母尚且如此,焉能怪得了旁人。

不过一日的工夫,沈府上上下下流言蜚语已经四散开来,一会说郑燕和小厮有私情的,一会说郑燕来沈家就是为了瞧一眼那小厮的,更有甚者,还描述的绘声绘色,说起郑燕和那小厮在外院亭子里做成好事的,总而言之,说什么的都有,真假难辨。

郑燕只觉得自己走在路上,都有无数道目光投来,几乎要将她灼穿,时不时还能见到丫鬟们指指点点,或聚成一团窃窃私语,见了她来,对视一笑,便默默走开。郑燕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到底不痛快,脸色就差了几分。

香炉里一股凝重的檀香缓缓漂浮起来,沈紫言端坐在窗前,一心一意的抄了半日的金刚经,许久才停下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瞥见门口随风和默秋二人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就问:“出了什么事了?”随风就笑道:“外院一个叫夏君的小厮逃了。”“是么?”沈紫言眉眼不动,接过墨书递来的湿帕子净了手,“逃了就逃了吧,横竖我们府上也不缺人。”

默秋和随风俱是满心疑虑,素知自家小姐管家虽然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也是心细如发,大小事情难得逃过她的眼睛,照理说小厮私逃的事情也该命人去捉拿才是,怎么她就和尊菩萨似的,一动也不动,本有心提示,但见着沈紫言那静谧的面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秋水已笑了起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小姐肯放他一马,也是他的造化。”沈紫言忽然打了个哈欠,“我也倦了,你们都下去吧。”众人忙铺了床,扶着沈紫言躺下,墨书就立在床头,一下下的打着扇子,秋水独自将茶浸入初汲上来的井水,预备着沈紫言醒来后吃茶。

满屋子静静的,不知过了多久,二人都以为沈紫言睡着了,却听她隔着帐子问:“事情都安排妥当了?”秋水本来也是昏昏欲睡,见沈紫言问起,精神一振,睡意消去了大半,忙道:“都安排妥了,那小厮拿了小姐的二十两银子和卖身契,已回了老家,说要买几亩地过活,至于他的妹妹,也依照您的吩咐,安插入了花房。”沈紫言这才放下心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帐子上挂着的那八角玲珑小玩意,目光微闪,“我猜着今晚大伯母也该来了。”

事情闹得这样厉害,大太太怎么可能不来,墨书想着,笑道:“小姐哪里知道外院的事情,这事儿找小姐也无用啊。”沈紫言哧然冷笑,将头埋进软软的大迎枕,不多会,声音都有些含含糊糊,“到晚饭时再叫我。”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秋水和墨书二人相对一笑。

谁知沈紫言这顿好觉没有持续多久,就有小丫鬟来报,郑燕求见。

沈紫言忙了这几日,从来不曾好生休息过,好容易能睡顿饱的,又被人打断,饶是再好的性情,也磨得有些窝火,一面由着墨书服侍,一面问:“她来做什么?”墨书的手就顿了顿,又替她挽了发,摇了摇头,眼里有些不屑,“想来也是为了那事了。”

沈紫言只觉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光景,揉了揉眼睛,“请她进来罢。”小丫头这才出去请了郑燕进来,“言妹妹!”果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沈紫言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这是在叫自己,忙应了一声,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自己…

沈紫言不由打量了她一眼,依然和上次一样的装饰,只是眼圈微红,似是哭过一般,思忖着问道:“也不知表小姐今日如何得闲来我这里坐坐?”郑燕一屁股就坐在了沈紫言身边的炕上,紧紧挨着她的肩膀,还向一旁挤了挤,一阵浓厚脂粉味令沈紫言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屋子里众人几乎都愣住了,哪有人坐到人家床榻上去的…

秋水最先反应过来,忙亲自搬了雕花黄木椅过来,陪笑道:“表小姐请坐。”郑燕却动了动,靠得沈紫言更近,不以为然的笑道:“我和你们小姐有话说,靠得近更好说话,也显得我们亲密些。”秋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脸色变得十分奇怪。

沈紫言就望了墨书一眼,墨书忙上来扶住了郑燕,笑道:“这大热天的,挤在一起岂不是更热了?”郑燕望了沈紫言一眼,见她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眼中一黯,不情不愿的起身坐在了黄木椅子上。

沈紫言不由抚额,郑燕已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也不瞒你,我这表姨妈让我来沈府,就是想要我给沈二老爷做填房…”话未说完,便听小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太太,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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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事平(三)

郑燕的声音戛然而止,显得有些突兀,面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显然是没有料到大太太此刻会来。可见二人事先并未说好了,沈紫言暗自忖度着,若无其事的又扫了她一眼,才慢悠悠站起身。

郑燕来了沈府这几日,也看出了些蛛丝马迹,沈紫言始终对大太太不咸不淡的,连带着那群下人们面上对大太太虽然不曾说些什么,暗地里却有些流言蜚语传来。

显然沈大太太在府上的地位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般超然,万事皆可做主,不然自己不会连外院也出不去。区区一个小厮就能不顾大太太的情面,拦住了自己,可见一斑。她细想了一回,决定走走沈紫言的路子,毕竟现在内院全权有她做主,比起大太太来更有能为。再者,沈紫言是要嫁出去的女儿家,现在处好了关系,日后也可以帮衬帮衬。

她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似乎觉得眼前的隐忍算不了什么,那些不快的事情终究会烟消云散,只待着沈二老爷过了一年的孝期,便迎娶她进门,到那时候她就是沈夫人,沈大太太只怕也得瞧着她的脸色做人才是。这样想着,也有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来找沈紫言说理。

沈紫言看着郑燕变幻莫测的神情,也不知她心里作何打算,自去迎了大太太进来,见她满脸揾色,一副气糊涂了的模样,只装糊涂,连问也懒怠一问。唯恐自己问上一句,接下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

却说大太太听见蝴蝶说起郑燕在内院那事,气得险欲昏厥,好容易才平息了怒气,静下心来,细细谋划下一步该如何布局,却听见窗外有几个小丫头在那里乱嚼舌根:“听说大太太的侄女儿和夏君勾搭上了,真的假的?”“夏君皮相是生得好,可到底是下人,哪有不知羞的自己粘上去的?”“…你倒是小点声,小心被人听见了。”小丫头说笑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沈大太太方才发完脾气,众人皆知她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说一句,多走一步的,是以屋子里就显得格外的寂静,那小丫头的话语一字不漏的入了沈大太太耳中,将她气得半死,一连迭的叫人出去寻那两个小丫头,却又见不着人了,沈大太太更是怒火中烧,想着这内院由沈紫言打理,这才带着人来了沈紫言处。

沈紫言哪里不知道她的来意,因见大太太只是一脸恼色的坐在一旁,也不说话,她自己也不主动问起,明知大太太正等着自己问出口,这才好倾泻满腔的怒气,却偏生不先开口。大太太却渐渐有些坐不住了,原本是想着自己这副模样进门来,沈紫言必定问起缘故,自己才好先发制人,命人捉拿那小厮,堵住悠悠众口,也正好敲打敲打沈紫言的傲气,闹出这样的事情,怎么也是她管家不严的后果。

沈紫言冷眼瞧着沈大太太有些按捺不住的光景,这才缓缓扫视了眼房内,说道:“大伯母,我有话要同您说。”语气里竟带着几分商量讨好的意味,沈大太太微微一愣,随即心中一喜,这可真是撞到自己心坎上去了,忙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一家人?

沈紫言在心里冷冷笑了笑,使了个眼色,墨书等人忙退了下去,沈大太太这时才注意到将身形隐藏在帐子阴影里的郑燕,眉目间多了几分不悦,“你怎么在这?”口气十分的生硬。郑燕私下里虽不喜这表姨妈,可心内深处还是有几分惧意的,闻言忙讨好的笑道:“我来看看三小姐。”

沈大太太有意当着沈紫言的面给郑燕立立规矩。挫挫她的锐气,免得日后都不知到底是谁将她带出那乡野之地了,就冷哼了一声,“你倒是腿脚灵便,会四处跑动。”这话正戳中了郑燕的心中事,她想起在外院遇到的那小厮,脸色忍不住又是一热。但见大太太在人前丝毫不给自己体面,也有些不虞,不甘的垂下头,暗地里撇了撇嘴。

沈紫言在一旁听着二人之间言语上的往来,不动声色的端了茶盏。看来二人也并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般融洽,不然这郑燕也不会瞒着大太太来寻自己了,而大太太又怎么会在自己面前有给郑燕下马威的意思。

沈紫言笑道:“二姐姐也该说亲了吧。”沈大太太眼中一亮,多了几许算计的意味,提到女儿,面上恼意一点点消散,面庞变得柔和起来,“正是呢,你也知道你二姐姐那人才,真真是万人里挑不出一个的,我为了这事,正是日夜的熬火。”说着,眼珠子转了转,“我瞧着你母亲给你留下的那些劳什子倒都华贵,到时候也与几套给你二姐压箱底,她去了婆家也体面。”

“也不知二姐姐要说怎样的人家?”沈紫言心知这大伯母是个心贪的,这婚事还没影儿呢,就先想着打秋风了,也不与她多说下去,只是一来二去的打太极,就是说不到事情点子上去,沈大太太见她并未满口应承,皱了皱眉,心里暗道她小家子气,连这点东西也舍不得,只在那里说干话却不肯动动手的,语气也就冷了起来,“说不准的事,听说许家倒是不错的人家。”

又是许家!

沈紫言此刻却对许家那位大公子起了一丝好奇的心思,真不知是怎样的人,能入得了大太太的眼。大太太素来眼高于顶,一心想着将女儿沈佩春嫁户好人家,她自己也就扬眉吐气了,因此挑选人家的眼光十分高,偏偏那些大户人家嫌弃沈大老爷是个白丁,也不肯上门提亲,一来二去,沈紫言在家中也隐隐有些耳闻。

这事多半是不成的了,许大公子是嫡长子,日后就是许家的顶梁柱,挑选主母必定十分严格,怎么可能会选择沈佩春。沈紫言知道自己这大伯母是个心气高的,也不点破,只含羞带愧的说道:“说起来也是我治家无方,出了那样的丑事…”

沈大太太一怔,不知沈紫言到底是何意,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但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还未来得及发作,沈紫言已在那边掩面而泣,“说起来都是我连累了二姐姐…”沈大太太大惊,那可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你做甚么了?怎么连累的?”一连迭的发问,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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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要上架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事平(四)

第五十九章 事平(四)

沈紫言的目光若有所思的掠过郑燕,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里的快意还未来得及褪去。沈大太太见沈紫言适才提到连累了自己的女儿,心情也就变得格外烦闷,没好气的吩咐郑燕:“你先出去,哪里有我和三小姐说话,你在一旁听着的。”说着,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郑燕顿时气结,求助似的望了眼沈紫言,见她岿然不动,丝毫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有些失望的走了出去。一出门,却见满院子都是沈紫言的丫鬟,都静静的没有说话。唯有蝴蝶几个大太太身边的丫鬟在那里嬉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

也不知在说谁,一眼瞧见郑燕,忙住了嘴。郑燕虽不知她们在说谁,但见了那神态,又是有心病的人,到底有几分不快,正欲要说上几句,想到她们都是大太太的心腹,自己白白得罪了她们,日后也讨不了好去,这才强自忍着了。

过了约摸两盏茶的工夫,就见大太太脸色灰白的走了出来,神色怏怏的,再也没有了以往高涨的热情,郑燕见着忙讨好似的迎了上去,扶住了大太太的手,“您这是怎么了?”大太太听得她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狠狠瞪了她一眼,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

沈紫言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笑道:“可算是走了。”墨书抿着嘴直笑,“也亏得小姐是大家出身,竟和那市井妇人一样,嘴皮子这样厉害,唬得大太太什么似的,这下子可好了。”

“你哪里知道市井妇人的好处。”沈紫言一本正经的笑道:“有些时候做市井妇人可比做大家闺秀来的便宜。”说着,嘲弄似的笑了笑,“我这个大伯母的品性也难说,性情虽然愚弱,可对自家女儿却是难得的真心实意,我一说起郑燕闹出这样的丑事,传了出去定会连累二姐姐找婆家,她颜色立刻就变了,一个劲的问我怎么着。我只说府上人多嘴杂,这要堵住众人之口可就难说了。”

说到此处,沈紫言想起方才大太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模样,有些唏嘘,“到底是做母亲的人,舍不得女儿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说着,脸上的笑意有些飘忽,眼里渐渐有了水光,“我母亲若是在世,只怕也是如此”

墨书等人深知沈夫人的故去就是沈紫言心中的刺,平常不触碰还好,一旦碰到,就是伤痛淋漓,忙拿别话岔开,故作不解的问:“小姐打算如何处置呢?”沈紫言漫不经心的端了茶盏,“我年纪轻不懂事,一时疏忽也是难免的,哪里知道郑燕会出了这事,难道父亲还为了这事来和我置气不成?”

墨书见她正言厉色的模样,说出来的却是这样的诳语,忍俊不禁,“小姐就胡乱绉吧,横竖只说是年纪小不显事就完了。”沈紫言脸色渐渐冷了下去,“这七七四十九日还没过呢,我母亲尸骨未寒,就在家里横行霸道,打扮成那狐媚子模样,我若不敲打敲打,指不定会怎样呢”虽没有明说是谁,这屋子里人人心里都和明镜似的,想了一回前因后果,心里都有些瞧不起大太太的为人处事。

沈大太太坐在厢房内,却是越想越心寒,自己那表姐家里是家徒四壁,这才带着郑燕来打秋风,求救济救济的。哪知这时候刚巧听到消息,说是沈夫人病重,只怕是熬不了几日了,大太太听了这消息,又看了眼自家如花似玉的表侄女,也就渐渐动了心思,想着沈二老爷两个姨娘不知是什么缘故都被送出了府,沈夫人又这样,说不定沈二老爷心里怎样的熬火呢,只要自己这侄女去了,被沈二老爷瞧上眼了,日后的荣华富贵还不是指日可待。郑燕又是个懦弱的,到时候沈府可就任由自己拿捏了。

她越想越觉得在理,便和表姐商量了一番,她表姐也是个见钱眼开的,本就是来投奔她的,哪里会反对,还觉得有了意外之喜,欢天喜地的去和郑燕如此如此说了一车的海话。沈大太太忙拿出自己素日积攒的些光鲜衣裳,命郑燕收拾了一番,到了沈府,可真是无巧不成书,沈夫人就这样去了大太太想想就觉得老天爷也在帮她一样,丝毫未觉得在孝中有什么不妥,想着现在先暗度陈仓,生米煮成熟饭,到了一年以后再过了明路也是一样的道理,也就再三命郑燕出去外院走上几遭,好歹先勾起沈二老爷的心思再说。

却不知郑燕明面上虽然推搪再三,心里却着实欢喜,也就顺水推舟的去了,哪知屡次三番的被人拦住了,好容易出去一回,居然遇上这事

毕竟是大太太的侄女,出了这样的丑事,还不知沈二老爷怎么想,若是传入他耳中,岂不是连大房一起轻瞧了?到时候沈佩春的婚事还怎么请他出面做保山沈大太太一味的想着,心里窝了一团的怒气,只是没处发泄去,厉声吩咐蝴蝶:“去把郑燕给我叫过来”

蝴蝶知道大太太这是动了肝火,暗自称意,忙出去叫了郑燕,那郑燕犹自稀里糊涂的,不知大太太叫自己来所为何事,只当是她在沈紫言那里自讨了没趣,找人作伐子,忙赔笑着奉茶。

沈大太太却将半盏茶悉数泼在了她头脸上,墨绿色的茶叶沾了她满头,茶水顺着头发流了下来,好生的一件衣裳满是茶渍,自然是不能再穿了。郑燕又是委屈,又是羞恼,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被大太太如此**,登时紫胀了面皮,含泪问道:“姨妈这是怎么了?”

沈大太太的目光似刀子一般射在郑燕身上,神情冷冽的如同冬日的冰霜一般,“我怎么了,你个不长进的下流种子,闹出的荒唐事还问我怎么了”郑燕原是有心病的人,听了这话,又急又愧,双膝跪下,“我以后再不敢了,姨妈请息怒。”

沈大太太脸色愈冷,看着她白润的面颊,恨不得一巴掌扇了上去,想到表姐那不依不饶的性子,自己若是委屈了她女儿,只怕日后就没完没了了,这才强自按捺住了满腔的怒气,“我也只当是没你这么个侄女儿,你从哪里来的,还是回哪里去,我自然和你母亲说。”

此话一出,有如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了郑燕,她难以置信的望着大太太,张口结舌,“姨妈…”原以为自己和那小厮的事,原是那小厮不检点,太轻佻,自己于情于理都无甚大过,最多算是运气不好罢了,后来见了大太太生气,也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情,后来也就渐渐气平了,她也就没多放在心上,哪知此刻大太太却让她回去,这万万不能,她早已在母亲面前夸口,现在这样,让她如何有脸面回去忙抱住大太太的腿苦苦哀求,“姨妈心里有话,只管打骂便是,这样叫我回去,我的脸面可往哪里搁呢?”

大太太闻言目光更冷,“你反问我我的面皮儿又往哪里摆?”见郑燕哭哭啼啼的,更是心烦意乱,忙蝴蝶几人拖了出去,饶是如此,还是觉得不解气,但想到沈紫言的话,唯恐耽误了女儿的前途,思想了一夜,第二日便打包欲离开。临走时还不忘顺手拿了厢房里几件物事。

这段插曲自然是传到了沈紫言耳中,她也只是依照礼数假意留了留沈大太太,说了几句客套话。沈大太太自觉面上有了光彩,再无旁话的回去了。沈紫言想到垂花门前郑燕对沈大太太那怨恨的一眼,对墨书叹道:“这事只怕没那么容易完。”墨书哪里不是个好性儿的,但被大太太磨得着实有些动恼,也就笑道:“大太太关起门来的家务事,横竖是不与我们相干。”

沈紫言淡淡笑了笑,也就没放在心上了,刚回到院子却听婆子来报,扬州的几位舅奶奶来了。因与沈夫人不是一个房头上的,平时往来也不怎么频繁,不过是时下节日的时候遣了管事妈妈去送礼回礼便罢了。但毕竟是自己的外祖家,沈紫言也不敢怠慢,忙迎了出去。那几位舅奶奶说说笑笑的进了门,见了沈紫言,这才收敛了笑意,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路上下大雨,耽搁了几日。”

沈紫言对这几位舅奶奶都不甚熟悉,甚至因为她们房头上和沈夫人房头上有些纠葛,显得有些疏远,但见她们大老远的来悼唁,也十分热情的安排了住处,又拨了几个丫鬟供她们使。那几个舅奶奶私下里就说道:“我只道是这府上必定乱得不成个样子,谁知道还是井井有条,看来这三小姐倒不像我们那二姑奶奶,倒是随了大姑奶奶了。”

沈二老爷在外院款待了几位舅爷,听说走失了一名小厮,忙命人去追查,沈紫言得知消息,忙派了墨书去拦住了,只说那小厮也无甚大过,不过是念着家里有病弱的老母要回去尽孝,这才大着胆子逃走的,沈二老爷本是宽和之人,听了如此一说,也不再追究,沈紫言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正文 第六十章 三年(一)

第六十章 三年(一)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过了七七四十九日停灵的日子,沈二老爷请人在家里一连做了七日的水陆道场,将沈夫人的灵牌放在了沈家祠堂里。沈紫言不免又哭了几场,墨书等人好容易才劝住了。

那几日照旧是请了些亲朋好友来吃了几顿饭,沈大太太来时,身边还跟着二小姐沈佩春。一年多不见,她比上次见着时,丰腴了不少,湖蓝色的合领大襟,并蒂莲织金妆花缎,看得出来,待嫁之心十分迫切。

沈紫言就想到了自己的长姐沈紫诺,前几日才刚刚及笄,因沈夫人过世,及笄虽是整生,也没怎么好生过,沈紫言自己绣了四色帛锦,又送了只莲花形的白玉簪子与她簪发,几人聚在一起吃了寿面,就这样静静的过去了。

若沈夫人在世,这及笄必然又是另一番光景了,不说大肆操办,花团锦簇,至少不会如现在这般冷清。沈紫言想想就觉得心酸不已,私下里问沈紫诺可有什么要的,有什么喜欢吃的,拣了新巧的素菜与她送去。

沈佩春比沈紫诺才小几个月而已,就已经开始挑婆家了,而沈紫诺的婚事,至少要等到孝期过了才能重新提起,那时候沈紫诺也该有十七了,这也是个尴尬的年纪,大户人家说亲,说上三四年也没什么稀奇的,配八字,下定,过文书,光是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要耗费好几个月的光阴。

更何况孝期一满,也不知到底是怎样的情形,若是沈二老爷娶了填房,事情只会更复杂。若是那继母心性好,也还好说些,若是个脾性不好的,沈紫诺的婚事又是没有眉目的,沈二老爷对内宅的这些事情也是一概不理的,这还不知要怎样呢。

沈紫诺是沈家的嫡长女,如果是要精挑细选,到时候过了二十,可就是老姑娘了。一般人家的女儿,过了二十,通常会选个人家匆匆的嫁了,这也是耽搁不得了,沈紫言想一想,就觉得心烦意乱的,也不知沈紫诺自己私下有没有想到过这些问题。屡屡看着她静谧得如同湖面一般的面庞,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了,只觉得会白白给她添了烦恼一般。

也不知是何缘故,沈大太太面色看起来有些不好,再也没有了往日高昂的劲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沈紫言见着惊奇,派了随风去打听,随风回来一面笑,一面答道:“听说大太太是看中了许家的大公子,遣了人去说的。”这事沈紫言丝毫不觉得惊奇,上次听着大太太似乎就有那意思,以她的行事作风,做出这事丝毫没有什么奇怪的。

沈紫言瞧着随风眼里极力隐藏的快意,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光景,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就笑道:“是不是许家拒绝了?”随风眨了眨眼,笑道:“许家倒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大太太遣人去的时候齐家夫人恰巧在,就说起自家的五公子,也和二小姐年岁相当。”

既然齐夫人敢当着许夫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二人是极好的交情了,说不定真是齐夫人知道许夫人不乐意,这才说了这样一通便宜话的。随风脸上笑意更深,“那齐家五公子是婢生子,齐夫人还说了一车的话,只说五公子和二小姐般配,许夫人也在一旁帮腔,把大太太气得不轻,后来渐渐就有了话传出来,都说许家瞧不上二小姐。”齐夫人这哪里是有意结亲,分明是赤luo裸的侮辱,沈佩春再如何不济,也是沈家长房嫡出的二小姐,哪有许给婢生子的道理。

沈紫言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论理来说齐夫人和大太太素不相识,也没有什么私仇,即便是她和许夫人交好,可能做当家主母的,哪个不是个人精,处事说话都是八面玲珑,面面俱到的,哪里会为了逞一时之快将人往死里得罪的,就问:“这话也是齐夫人传出来的?”

随风点了点头,“八成就是齐夫人传出来的了,虽没有现形,可瞧着齐夫人对大太太那态势,十有八九就是这样了。”沈紫言奇道:“我那日去李阁老家见过齐夫人一面,也不是那糊涂人,无缘无故的,怎么这次和大太太杠上了?”大太太的品性沈紫言再清楚不过,通常白白得罪了人而不自知,可要说起和齐夫人,当真没有听说哪里曾有过节,就是大太太平素里得罪了人,人家也自持身份,甚少与她计较的。

随风就看了眼沈紫言,语气渐渐低了下去,“听说那日大太太回去后发了一通的无名火,后来就将郑燕送给齐尚书做小妾了。听说齐尚书还给了大太太五百两银子,郑燕的母亲一开始本来千般不许万般不愿的,得了二百两,也就没别话可说了。”

沈紫言顿时目瞪口呆,那可是她的表侄女儿,居然送去给人家做小妾,难怪许夫人瞧不上她,也难怪齐夫人字字句句都夹枪带棒的了,和许家这门婚事多半是不成的了。原以为那日自己拿沈佩春说事以后,沈大太太会将郑燕送回家去,远远的离开金陵城,也就没多大事情了,想不到居然就送给了齐尚书。说起来这齐尚书还是父亲的同僚,他既然纳妾,父亲想必也派了人去送礼的,只是这事自己居然浑然不知。

“我那日说得一清二楚,郑燕是她娘家的人,出了这样的丑事,传出去会影响名声,到时候二姐姐也不好说婆家,她怎么就…”沈紫言嘲弄似的笑了笑,“那日我还当她是想开了,原来不过如此。”随风也觉得大太太做得有些过了,苦笑道:“说不准就是那五百两银子的事。”

沈紫言默然,沈家大房和二房是早就分了家的,俗话说,不患寡患不均,沈老夫人可是一晚水端平了的,两个儿子所得都是差不多的,只有沈老夫人偏爱这沈二老爷一些,暗中给了沈夫人一万两银子,除此之外,大房沈大老爷因为是长子,还得了大部分祭田和祖产,这才几年的光景,沈大太太就为了五百两银子卖侄女儿了?

沈紫言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跳了跳,再见着沈大太太时,言语间更是谨慎,断不肯丝毫提到关于银钱之事,沈大太太因想着从二房捞些财物给沈佩春做嫁妆的,见了沈二老爷是个不沾经济之事的,沈紫言又是个不好惹的,想到沈夫人对两个女儿必定是溺爱的,不知留下了多少好东西,心痒难宁,只得从沈紫诺那里下手,谁知沈紫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成日里在闺房里绣花,又是个锥子也扎不出声的,只得罢了。

到底还是不甘心,隔三差五的带着沈佩春来沈府闲逛,一住就是几日,事事挑三拣四的,到最后搅得人不胜其烦,虽没让她讨得了好,可也闹得人人怨声载道,背地里不知说了多少抱怨的话。自然是一字不漏的传到了沈紫言耳中,墨书就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总不能关着门不让大太太进来,来了又必定生事…”

默秋眼中一亮,道:“不如我们用对付郑燕的法子…”“不可”沈紫言想也没想便拒绝了,“郑燕是大伯母的表侄女儿,是大伯母的娘家人,横竖不与我们沈家相干,二姐姐却是沈家的女儿,闹出了丑事,以后我们也都没法做人了。”默秋气馁的垂下头去。

秋水细想了一回,道:“小姐孝心虔诚,日日茹素,夫人这才去了不久,既然小姐们都要斋戒,那我们做下人的,哪里好沾荤腥的。”墨书听着她话里有话,笑着推搪了一把,“那不如去厨房吩咐,日后厨房里也不许杀生。”秋水笑道:“正是这个理,这样才显得心虔。”

沈大太太和沈佩春都是吃不得苦的,哪里肯陪着吃素

沈紫言看着摇了摇头,“你们两个鬼头,满肚子坏水。”话虽是责备,语气却很温和,也没有明言反对。秋水等人哪里不知道她的为难,到底是大伯母,沈府的长辈,就是心里有千般怨言,总也不能撕破了脸面,也就笑道:“这都是我们做下人的小意思,倒叫小姐笑话了。”将话头揽在了自己身上。

沈紫言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我是不管的,由着你们折腾好了。”秋水和墨书就交换了一个眼色,去了厨房。果然,过了不到一日,就见沈大太太气急败坏的找来,秋水却推说沈紫言为沈夫人诵经,要闭关四十九日,不见外客。沈二老爷又出去应酬同僚了,沈大太太发了一通火,找不到正主子,带着怒气回去了。

日后沈大太太再来,便也是如此这般,厨房里送来的都是些家常小菜,连油水也无,大太太哪里咽得下去,也就甚少登门。

沈府总算清净了一阵,沈紫言望着窗外缠绵不断的秋雨,不知在想些什么,却听小丫头来报:“小姐,大少爷回来了,说是让请个大夫。”

刚回来就请大夫,难道是沈青林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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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三年(二)

第六十一章 三年(二)

他在庄子上住了这么久,这次匆匆忙忙的回来,难不成是生了重病,所以才这样急切?

沈紫言想着,忙命随风取了对牌去请大夫。又派了墨书去探望,瞧瞧是怎样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