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言的腰挺的直直的,神色里已有了几分傲然,“马房是怎么着火的?”眼睫微微下垂,带着几分大家闺秀自有的从容和优雅。那两个小厮见了这气派,更是惶恐,其中穿蓝色粗布衣裳的小厮结结巴巴的说道:“奴才去了茅房,回来时就见到马房着火了。”

穿青色衣裳的小厮头上已有了豆大的汗珠,哆嗦着说道:“有个姐姐给了奴才一两银子,让我替她去外面买些糕点。”沈紫言知道府上有些丫鬟羡慕外间的新奇物事,自己攒了钱托人出去买也是有的,但事情发生的这样巧,由不得人不联想。

沈紫言眸光微冷,“给你一两银子的丫头是谁?”

青衣小厮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奴才见着面生,本不想去,但是那姐姐说奴才买回来了,给奴才一两银子的赏钱。”买一两银子的吃食,就有一两银子的打赏,沈紫言自知府上没有哪个丫鬟有这样大的手笔,大丫鬟一个月的月钱银子也不过才一两银子,也只有沈夫人,沈紫诺,沈青钰和自己的丫鬟才有这个待遇。

这样说来,那丫鬟要么就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假借买吃食之名想要做旁的什么,要么就是受人指使。联想到方才柳氏的表现,沈紫言很容易将这事与柳氏联系起来。脸色一点点冷了下去,这次她可丝毫没有打算退步的意思,厉声问那小厮:“你可还记得那丫头的长相?”

那小厮忙不迭点头,“还记得。”沈紫言微微笑了起来,目光从柳氏身上划过,“那么,你就当着我们这许多人的面,告诉我,那丫鬟长的什么样子?”柳氏身子不由自主的轻轻一颤。

沈紫言看在眼中,唇角含着一股飘忽的微笑,也不看那小厮,只站在原地,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柳妈妈大急,迅速对柳氏使了个眼色,柳氏浑然不觉,只灼灼盯着那小厮,脸上表情晦涩不定,“据我所知这小厮常年帮人出去买东西,兴许是恰巧有丫头让他买吃食也说不准。

沈紫言看了她一眼,更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轻轻一笑,“我们府上的丫头,我念着她们也不容易,对她们找人捎带东西一事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也不知道哪个丫头有这样大的手笔,一出手赏钱就是一两银子的,这可是一等大丫鬟一个月的月钱。”在场众人哪个不是靠月钱过活的,对沈紫言的话都深以为是。

柳氏被驳得无话可说,讪讪然的站在那里,眼里有了一丝慌乱。柳妈妈就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小厮身上,轻手轻脚的就欲离开,却听秋水脆生生的声音传来,“柳妈妈,你要去哪里?”

柳妈**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身子一僵,只觉得众人的目光都若有所思的落在了她身上,有如芒刺在背,浑身不是个滋味,不自然的笑了笑,“我去看看夫人的茶水好了没有。”方才在现场趾高气昂颐指气使的是她,现在脸色颓败的也是她,落在旁人眼中自然就有了别的意味。

沈紫言唇角微勾,双眼眯了起来,没有说话。秋水却从她的神色里看见了最大的鼓励和暗示,也就扬声说道:“这会子我们小姐正在审问,知道的,说是妈妈回去看茶水,不知道的,还只当是妈妈做贼心虚了”语气里带了浓浓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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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笑中…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消息(三)

第八十四章 消息(三)

柳妈妈脸色一僵,大声嚷嚷了起来,“我为何要心虚?”秋水只是微微一笑,“妈妈走的也太不是时候了。”柳妈妈不屑的冷哼:“难道我何时要走,还要和秋水姑娘说一声不成?”沈紫言眉梢微扬,含笑看着二人,没有出面制止。

墨书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看热闹的百合身上,眼里浮现一抹笑意,三步做两步走到了秋水身边,直面那柳妈妈,“秋水怎么说也是我们府上的大丫鬟,难道她问起一声也不能了?”故意将大丫鬟三字咬了咬。果然,眼角余光瞥见百合脸色变了变。

柳氏冷眼瞅着沈紫言,“你就是这样管教你的丫鬟的?牙尖嘴利,唯恐天下不乱,殊不知这样的人最是可恨”沈紫言眉眼动也没有动一下,根本是不想与柳氏在口舌上多做纠缠,吩咐那青衣小厮:“你现在看看在场的这些人,有没有那个小丫头。”直接将柳氏的话当做了耳边风。

柳氏扫了眼层层丫鬟婆子,顿觉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只是一时也没有找到别话来辩驳,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目光锐利的似要将沈紫言的背影戳出几个洞来。沈紫言哪里没有感觉,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嚷,除了白白叫人看笑话,并无再多用处。

叫人吃了苦头还说不出来的,才叫真正的苦头…

那青衣小厮得了沈紫言的吩咐,忙站直了身子,目光从那些丫头们脸上一一掠过,看的十分仔细,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沈紫言云淡风轻的站在远处,百无聊赖的盯着自己脚下的大红色绣芙蓉的鞋面出神,眼角却不时看看柳妈妈和柳氏的脸色。

秋水和墨书二人十分有默契的,一人盯着那青衣小厮,一人盯着柳妈妈,不时交换下眼色。沈紫言看着不觉暗自好笑,她们两个跟了自己这么久,似乎配合的越来越娴熟了,一唱一和的,噎得人说不出话来。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那小厮满头是汗的跑来沈紫言跟前说道:“那小丫头不在这里。”这是原也在沈紫言预料之中,她立刻吩咐默秋,“去拿一副笔墨纸砚过来。”一转头却看见柳氏的眼中已弥漫了一层寒冰,微微一笑,“既然那小丫头不在这里,那就叫秋水将那人的模样画下来好了。”默秋早已取了东西来候着。

几个丫头里面,秋水的手最巧,不止擅长女红,编织小玩意,还会打络子,也会画些风俗画。秋水忙接过墨书手里的东西,自有婆子搬了案桌来让秋水作画,沈紫言就望着那青衣小厮笑道:“你现在就说出来,那小丫头生得怎生一副模样,若是信口雌黄,也无人保得了你了。”

那小厮用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忙应了,细想了一回,说道:“那小丫头鸭蛋脸面儿,眼睛细长,眉毛又黑又密,耳朵上吊着两个亮闪闪的耳坠子,穿着绯红色褙子,月白色的裙子。” 沈紫言的视线落在秋水的人物画上,又问:“还有没有别的?”那小厮忙道:“那小丫头脸上还有斑,嘴角有一颗黑痣。”

墨书听了,又忙在画好的人物上点了几点,人人都有好奇心,一群丫鬟婆子开始搜肠刮肚的苦思冥想自己可曾见过那样一个小丫头。也不知是谁突然失声低呼:“夫人院子里的彩云就是这个样子的”此话一出,有如一颗石子落在了平静的水面上,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柳氏只觉得无数道或猜疑或幸灾乐祸或试探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嘴角微嗡,嗫嚅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柳妈妈已厉声说道:“这是谁在血口喷人,无凭无证的,怎么能扯到夫人头上来?”

秋水举起画拿给那小厮看,“是不是这副模样?”那小厮连连点头,“就是这副模样,有八九分相似,不过那小丫头略瘦一些。”沈紫言低低笑了起来,“既然有八九分相似,那只要拿着这副图去寻人就是了。”说着,将那幅图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了一回,对着柳氏笑道:“母亲院子里的彩云我也是见过的,这一眼看去,的确是和彩云有几分相似。”

柳氏身子颤了颤,脸色瞬息大变,一把抓住了沈紫言的胳膊,“我可以担保,不是彩云。”她的指甲几乎掐入了沈紫言的肌肤里,一阵剧痛从胳膊上传来,沈紫言神色不动,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将胳膊从柳氏手中解脱出来,“这小厮和彩云无冤无仇的,也不会诬蔑她,既然母亲说了可以作保,那我就将这画交给父亲,请他老人家来定夺了。”

柳氏大急,这要是交到了沈二老爷手中,一点小事也能翻出大*浪来…

自己日后还有什么脸面

脸上挤出了几丝讨好的笑容,“依我看,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免得闹得人心不宁的…”沈紫言眸光微转,沉默了片刻,笑道:“这样也好。”不顾在场那些丫鬟婆子的窃窃私语,挽住了柳氏的胳膊,温声说道:“母亲,这也闹了半日了,我扶您回去歇息。”

柳氏心中一喜,脸上绽放了柔和的笑容,“好。”沈紫言唇边漾起了一丝如沐春风的笑,一路扶着柳氏回到了东面的院子,一回头吩咐满院子的人,“我和母亲有话要说,你们全部都下去。”柳氏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语气变得锐利起来,“你要作甚?”

沈紫言微微一笑,“不过有事要和母亲商谈罢了。”柳氏满脸的不相信,十分怀疑的看着她,没有做声。沈紫言已低声笑了起来,“若是母亲迫不及待的想要做当家主母,在沈府这地方翻云覆雨,只消和我说便是了,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居然纵人烧了马房,想趁机换上自己的人,也要看看,有没有足够的人手啊,据我所知,母亲带来的人,似乎并不多呢。”

柳氏没有想到沈紫言居然会当面和她撕破脸,咬了咬牙,故作不知,“我不知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沈紫言笑意更深,“我说什么,母亲心知肚明,这四下里也无人,我们敞开了天窗说亮话?毕竟,女儿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

柳氏冷哼一声,“我可没有你这么个女儿。”沈紫言也不恼,自袖中将那画拿出,在柳氏面前扬了扬,笑道:“这画儿我暂且还是先收着,等父亲回来了,一切交由他裁决。”柳氏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柳眉倒竖,“你到底想要作甚?”

沈紫言这才收敛起了笑意,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母亲对青钰动了旁的心思,我自然也就撕破脸不认人了。”话说得十分明白,柳氏几乎不用想便明白过来,“你在威胁我?”沈紫言脸上又浮现了三月*光般的笑容,“女儿哪敢,不过是恳请母亲慈悲为怀,心存善念罢了。”

柳氏站在原地,心里的怒火噌噌直往上窜,燃成燎原之势,但又不好发作,脸色铁青的憋在了心里,沈紫言见着低低的调笑:“我父亲也是将近五十的人了,母亲还是想清楚,就是日后诞下了儿子,我父亲年纪大了,难免精力不济,那孩子想要有什么能为,没有兄弟的帮衬,只怕这路也不好走。再者,我大姐是嫁到李阁老府上的,你白白得罪了我大姐,也未见得有什么好处。我言尽于此,母亲还是自己想想罢。”说着,一阵风似的,拂袖而去。

才走出院子,与柳妈妈擦身而过,沈紫言笑道:“如今妈妈也托大了,见了我,竟然也不知道行礼了。”柳妈妈本已走到了沈紫言后头,闻言忍住了满腔的怒火回来给沈紫言行了礼,怒气勃勃的走了。

眼前没有旁人了,沈紫言精神微松,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墨书忙上前扶住她,担忧的问:“小姐没事吧?”沈紫言笑着摇了摇头,“就是那桂花酒的后劲上来了,头晕晕的,你扶我回去睡会。”

墨书叹息了一声,扶着沈紫言回去,又是打了冷水敷面,又是替她揉捏小腿,忙成一团。沈紫言疲惫的半躺在大迎枕上合了双眼,“不是有福王妃送的解酒石么,拿来我含着。”默秋忙将锦盒打开,拿了解酒石给她含着。

沈紫言微睁了双眼,双靥微红,眸光流转,愧道:“也不知怎的,我竟也贪杯了。”默秋捂着嘴直笑,“小姐醉酒后更是别有一番动人心处。”随风瞪了她一眼,“哪有你这样打趣自家主子的。”心里却也觉得沈紫言如斯模样比往日更添了几分妩媚,只是不好说出口的。

墨书羞赧的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沈紫言却托着下巴笑了起来,“倒是让福王妃和郡主笑话了。”墨书心中微动,趁晚上服侍沈紫言歇下时说道:“我瞧着那福王府的三公子,倒也不是那轻薄之人,反而自有一股豪迈之气。“语气十分肯定,“只怕外界传闻未必就是真的。”

此话正戳中了沈紫言的心事,她笑了笑,将晕乎乎的头埋进了枕头,不多会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沈二老爷回来的很晚,红光满面的,第二日随风从外间走进来时却对沈紫言耳语道:“据说许尚书有意为许家大公子向小姐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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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四章 亲事(一)

第八十四章 亲事(一)

沈紫言听了心里顿时化开一股不知名的滋味。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暗地里也曾吟诵过这首诗,如今事到临头,反而觉得有些许的不安和惊慌。不知道自己的良人是什么品性,不知道是否能和婆婆好好相处,也不知道妯娌之间会不会遇到问题,总而言之,一股脑杂七杂八的事情,叫人心里乱作一团。

墨书见她脸色不好,忙问随风:“你说的话可当真?别是道听途说的,白白闹了笑话。”随风十分肯定,“那是老爷醉酒后无意说出来的,是老爷的贴身小厮亲口告诉我的,假不了。”墨书看了眼沈紫言,低声问随风:“老爷对许尚书的提亲怎么说?”

随风知道事关重大,不可胡言乱语,真切的说道:“老爷回来的时候很是高兴的样子…”这么说来,是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了…

墨书就看着沈紫言,试探的问道:“小姐,要不我们去打听打听那许公子的为人?我有一个同乡姐妹的表哥,是许府赶车的,我去问问,总能打听到一些什么。”来说亲的媒人自然会将人夸得千好百好,也听不出什么真实消息来,唯有自己私下打听的,还有几分可信。

沈紫言心里似塞满了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点了点头,“也好。”

许家来提亲一事似长了翅膀般飞入每个人的耳中,下人们闲谈起来,总是对三小姐充满了艳羡,大小姐的亲事自然好,可又哪里比得上三小姐大小姐要嫁入李阁老家,三小姐要嫁入许尚书家,还是当今的状元郎,许家的嫡长子,这是一门再好不过的亲事了。众人都生出一股与有荣焉的意味来,觉得自家小姐嫁得好,她们出去行走时,是一件多有体面的事情

如此的言语似一股暗流涌动,没过几日就传入了沈大太太耳中。她正在为沈佩夏的亲事伤神,有了沈佩春的教训在前,沈大太太可不敢再马虎,总是千方百计的打听哪家有适龄,品性好,家底好,又有功名在身的公子。

沈大老爷是白丁,有家底的自然瞧不上沈佩夏,没有家底的沈大太太瞧不上,一来二去的,也就耽搁了。这时她却听说许家向沈府提亲,焉能不恨?要知道许家大公子许熙可是她一早瞧上的,可许家现在却来求娶沈紫言,这让她这张老脸往哪里摆?心里有恨又嫉,气得在床上躺了三天不曾下来。

身边的妈妈就劝她:“谁知道这门婚事能不能成,兴准只是谣言呢。”大太太气得两肋生疼,恨恨道:“论姿色,论才学,沈紫言哪里及得上我们春儿,若不是她有个做尚书大人的老子,能有这好运气?”那妈妈就笑道:“这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再说,我们家四小姐,人品相貌都是上上之选,难道还不能比三小姐嫁的好?”

大太太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冷哼了一声,“你说的是,我要替夏儿找个比那许家风光千倍万倍的婆家”那妈妈忙低头应是,又附和了一通。

这话一字不落的传入了沈紫言耳中,饶是墨书这样好性子的人,也忍不住怒道:“做伯母的做到这份上,也真真是少见”秋水却微微笑了起来,难得的目带讥讽,“比许家风光千倍万倍,依我看,也只有皇亲国戚了。”说着,嘴角微勾,“我们就等着看看四小姐嫁得如何体面了。”

沈紫言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见没有旁人,也就开门见山的问墨书:“你去打听得怎样了?”到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微微发热。墨书忙掩上了门,神色里带了几分慎重,“听我那姐妹的表哥说起,许家是诗书传代的官宦人家,家风十分严谨,许公子更是被人称为神童,十五岁就中了举,十八岁就在殿试中被皇上一眼相中,成了状元郎…”十五岁的举人,十八岁的状元,这些事情实在太有名,金陵城都知道,沈紫言又岂会不知道,她要知道的,是旁人不知道的那些最接近本来面貌的事情。

想着,脸上微微一烫,“那许公子的品性…”墨书的语气里就带了几分欢愉,“听说许公子待人有礼,谦和大度,很少与人争执,又友爱兄弟,许家上上下下提起许公子都是一片夸赞声。”说着,声音低了下去,“许公子一向洁身自好,也没有通房…”这才是关键了。

沈紫言自小见识到沈府这些魑魅魍魉,对姨娘之类的可以说有一种下意识的排斥感,因而大面上虽然从来不说些什么,实则内心深处万分希望自己的良人可以不抬姨娘,明知自己不过是胡思乱想,还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墨书自小服侍她这些年,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也就刻意打听了一回。

柳氏那边早已得了消息,坐在榻上,脸色变幻不定。她原以为时日久了,等到沈二老爷对她放下戒备,敞开心怀的时候,她就可以趁机做主沈紫言的婚事,到时候配个阿猫阿狗还不是由她说了算,那就什么气都出了。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沈二老爷根本没有给她插手的机会,也没有想到,在她眼中一无是处的沈紫言,居然能找到一门这么好的亲事,怎么想怎么来气。

又想到那日许夫人来访时连正眼也没有瞧上她一瞧的场景,更觉心口生闷,太阳穴突突的跳,这要是真和许家结亲,沈紫言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许家又哪里会将她这个沈府主母放在眼里?还不是由着沈紫言胡搅蛮缠?

柳氏想着,眉头拧成了一团,揉了揉太阳穴。一抬头,却看见百合笑嘻嘻的站在她面前,眼里带了几分森冷。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将柳氏吓了一跳,险些从椅子上摔落下去,百合却吃吃笑了起来,“夫人在害怕什么?”

柳氏强作镇定,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百合却冷冷扫了她一眼,直奔主题,“你什么时候和老爷说,抬我做姨娘?”柳氏本来被沈紫言的事情搅扰得心情一团糟,现在见百合又来催促,更是大为光火,“老爷这些日子忙忙碌碌的,时常不来我这里,我如何提起?”语气里有些气急败坏。

百合又哪里是个好性子的,闻言立刻争锋相对的顶了回去,“要不是你没有本事,老爷会不往你这里来?”一旁的柳妈妈看不下去了,三步做两步冲了上去,怒道:“你不过是柳家花了二两银子买来的毛头丫鬟,竟然骑到夫人头上来了”

百合素来忍气吞声在柳妈妈手下讨生活,这下连柳氏都敢得罪,又哪里会怕柳妈妈,就将往日积攒的怨气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我是毛头丫鬟,也比你做了一辈子的老姑娘来得强”这话可谓是戳破了柳妈**心病,因她样子生的丑,年轻时候也无人愿娶,就在柳家做了一辈子的丫鬟,后来年纪大了,又被柳夫人指给了柳氏做妈妈。

柳妈妈就恼羞成怒的使劲扇了百合两个耳刮子,一时百合白润的面颊上立刻出现了手掌印,好生生的一张脸浮肿起来了。柳氏本就对百合恨得牙痒痒,又哪里会劝架,见柳妈妈处于上风,心里十分称意,幸灾乐祸的看着百合肿胀的一张脸,眼里有了几丝快意。

百合也是个气性大的,捱了两下打,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便打滚撒泼的哭闹起来,扑在柳妈妈怀里一阵胡撕乱打,口内骂道:“你打得起我么?也不照照那模样再动手,难怪一辈子没人肯要,也不用活了,就是下了地狱,也是那孤魂野鬼”骂得十分难听。

柳氏见郭妈妈橘皮一般的脸上已出现了细细的血痕,立时喝道:“还不给我住手,这样成什么样子”柳妈妈见柳氏吩咐了,不敢不从,忙停住了手,百合却只是不依,赶着柳妈妈又拼命的捶了几下。众人见了这样的情景,不由目瞪口呆,有屈于柳妈妈yin威的,也有看不惯百合作风的,无不是积了一肚子的怨气,见了她们闹将起来,心中各各称愿,都念佛道:“也有今日”

这事闹得这样大,沈紫言不可能不知道,听闻此事,似笑非笑的斜了眼墨书,抿着嘴笑了笑,没有说话。墨书就假意笑道:“你也来打,我也来打,都这样起来还了得呢,不如小姐去劝劝?”分明就是情知她不会去,拿话来打趣她的。

沈紫言也知道她的意思,摇头笑了笑,脸上笑容又淡去了些,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烦心呢,哪里有那闲工夫操心别人的事情。

此时却见一个面生的小丫头急急奔了进来,沈紫言一愣,问道:“你是哪个院子的?”那小丫头也是十分伶俐的,闻言立刻笑道:“奴婢是后院打杂的,大富哥托我来给小姐说句话。”大富就是沈二老爷的小厮了,沈紫言一听,精神一振,忙问:“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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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章 亲事(二)

第八十五章 亲事(二)

那小丫头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大富哥说,夫人去了老爷的书房,说了半晌的话,隐隐听到夫人提起三小姐,大富哥不知道是什么事,让我来告诉小姐一声。”秋水听了,与墨书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柳氏一向和沈紫言不和,这在沈府是公开的秘密,众人虽然不敢说,但私下里无不是心知肚明,柳氏找沈二老爷,能有什么好事

沈紫言命人打赏了那小丫头一块一两重的银锞子,那小丫头千恩万谢的去了。墨书就说道:“要不,我再去打听打听,看看夫人对老爷说了些什么。”沈紫言已低低笑了起来,“不用打听,我知道她说些什么。”

墨书一怔,沈紫言眼里泛着狡黠的光芒,嘴角微勾,“她自然是要在父亲面前做贤明人了,说不准就是对父亲说想要为他分忧,最好是能将我的婚事交给她做主了。”默秋顿时气结,胀得面红耳赤,“她能安什么好心”

沈紫言却悠悠的抿了口茶,气定神闲的望着墨书直笑,“看来母亲大人还是太闲了。”墨书微微一笑,“想来百合早已按捺不住了,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到时候她还有别的事情要操心呢。”沈紫言眉梢微挑,“可惜了她一张巧嘴,只是看不透,说什么也无用。”

沈紫言哪里不知柳氏想要将自己胡乱配了人,最好是能配个一无是处的人,到时候就有得笑话看了。可惜,她算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沈二老爷不是一般的父亲,他是当朝的尚书大人。也就是说,沈二老爷在选择女婿和亲家的时候,绝不会选择那门不当户不对的,没有根底的女婿。既然是要结为亲家,自然是要在朝堂之上相互扶持,能够带给彼此最大利益的亲家。

沈紫言正是看透了这一点,对沈二老爷十分放心,哪怕是他对内宅事情不管不顾,可涉及到身家利益的事情,沈紫言相信他不会犯糊涂,否则,这些年的尚书也算是白做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沈二老爷都会选择最合适的亲家,通常来说,这样的人家,一般都是百年望族,或者是当朝最有前程的家族。

哪怕就是婚事由柳氏做主,她也只能负责挑选而已,而最后拍板的,只能是一家之主沈二老爷。柳氏就是有那三寸不烂之舌,能将事情说得天花乱坠,到最后,对这门婚事,还是无能为力。

沈紫言一开始并没有想明白这一点,也曾经对自己的婚事惴惴不安,可看到沈紫诺许给了李阁老家的二公子的那一刻开始,她骤然明白了许多事情。

沈紫诺是沈家的嫡长女,一般而言,沈家这样的人家,嫡长女嫁给那种的嫡长子才是最普遍的现象。毕竟长子长媳不仅是全族的表率,还是未来掌握整个家族命运的人,日后分家,也能得到最多的资源。可是沈紫诺却许给了李阁老的二公子,倒不是说二公子如何不好,只是到底不如嫁给一门的长子做当家主母。

沈家的情况却又十分特殊,沈大老爷虽然是嫡长子,可他是白丁,书香世家的白丁,基本就意味着吃闲饭的人,又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儿肯嫁进来。若是那种公卿世家的嫡长子倒也好说,横竖爵位就是嫡长子的,可不讲究这一套,唯有考取功名才是最终的出路。

柳氏手心已生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只觉得对面沈二老爷的目光几乎要穿透她的身体一般,“你要操心紫言的婚事?”柳氏小心的看了沈二老爷一眼,见他面色平和,就低眉顺眼的说道:“老爷在朝堂上要为君谋事,回到家里又要操心小女儿的婚事,妾身见着实在心疼,就想为老爷分忧…”说着,熠熠的望着沈二老爷,“妾身也是一心为老爷着想的意思。”

只这一瞬间的工夫,沈二老爷眼里已有了浓浓的讽刺,“紫言的婚事我自有主张,就不用你多管了。”柳氏柔和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大方得体,微笑着说道:“既然老爷已经有了主意,妾身也就不必担心了。紫言最是聪明的女儿家,又是才貌兼备的,也不知怎样的人家才配得上她”

沈二老爷和柳氏成亲虽然也有些时日了,可彼此坐在一起心平气和说话的时间实在太少,但见着柳氏眼中屡屡有种说不出的算计的神采,沈二老爷十分不喜,就有意将柳氏冷了冷。柳氏又哪里知道沈二老爷为何对她如此生疏,只当是旁人在他面前乱嚼舌根子,胡言乱语的说了些什么不好的话。

那个旁人,自然是沈紫言了。

沈二老爷却直接忽视了柳氏的感慨,拿起书自顾自的看起来了。柳氏尴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脸色有些难看。就这样走了,那就是白白来了这一趟了,心里自然十分不甘,可不走,沈二老爷又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正左右为难间,沈二老爷眼角余光瞥见她还杵在原地,暗地里觉得她十分的不知趣,声音也就冷了几分:“你没有旁的事了?”

沈二老爷难得的主动说了一句话,柳氏心中一喜,忙柔声说道:“紫言已将大大小小的事情揽下了,妾身闲来无事,正好陪老爷说说话。”殊不知沈二老爷却是叫她离开的意思,闻言眉头拧了拧,“我还有公事要处理,你下去吧。”柳氏愣在了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讪讪然退下了。

路上就和柳妈妈抱怨,“也不知那沈紫言到底在老爷跟前说了些什么,老爷对我一直不冷不热的,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柳妈妈见四下里无人,满脸是笑的奉承道:“这大小姐和三小姐出阁的日子指日可待,到时候沈府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三小姐就是再想管得多,也是出嫁了的女儿,那就是泼出去的水,要是再回娘家指指点点,人家只会说她年轻不尊重,不将您这个做母亲的放在眼里了。”

柳氏脸上就漾出了层层笑意,“你说的也是,等到她们都嫁出去了,还不是我说了算。”

柳妈妈趁势就问:“那百合的事情…”笑意瞬间在柳氏脸上消散,眼里是化不开的寒冰,“她要做姨娘,就让她做好了。”柳妈妈一惊,“夫人,这…”柳氏已吃吃笑了起来,“将那绝子药放在汤里给她喝下去。”柳妈妈望着柳氏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复杂。

喝下绝子药,这一辈子也别想生下孩子了…

许焘已满头大汗的冲进了许熙的院子,也不待下人打起帘子,自己一摆手就掀开了,“大哥,你知不知道,父亲已经向沈家提亲了说的就是那沈三小姐。”许熙手里拿着一卷书,闻言笑了笑,“知道。”许焘一怔,声音低了下去,“那你还坐得住?”

许熙俊朗的面上是温和的笑容,“我为何坐不住?”许焘扫了眼四周低眉顺眼的丫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那群丫头怯生生的看了许熙一眼,见他点了点头,这才都下去了。

许焘直等到房内无人了,才急急说道:“你不是心上有人了吗?怎么倒是一点也不急的样子,这要是那沈家答应了,你就是不娶也得娶了。”许熙平静的眼眸里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波澜,“我等这一日,等了七年了。”“就是等了那姑娘七年,才不能就这样…”话说到一半,突然明白过来,吃惊的睁大了眼,“沈三小姐就是那姑娘?”

许熙的目光落在窗外飞舞的落英上,微微颔首。许焘略黑的面庞上就绽放了灿烂的笑容,浓密的眉毛弯成了月牙形,“大哥,你怎么不早说呢,害我白白为你担心。”许熙但笑不语。

许焘却长长的叹了口气,脸色一正,“也不枉你苦苦找了她七年,几乎翻遍了整座扬州城,没想到她居然是金陵人,难怪你一直没消息,只盼着沈家答应这门亲事才好,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许熙神色温柔,似一潭春水般盈盈流动,“我原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了,想不到终究还是找到了。”许焘就咧开了嘴笑,“这就是天意。”心里着实为他的大哥感到欢喜,一把拍在他肩上,兴高采烈的说道:“为着你寻到佳人,我们也该出去喝一杯才是。”

许熙幽深的眸子黯了黯,似是梦呓一般说道:“只盼着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才好。”声音轻柔的像一阵风似的。手指紧紧握住藏在袖中的帕子,反反复复的摩挲,嘴角化开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福王府中福王妃却与福王怒目相向,“您倒是从来都不急,我们的瑾儿都多大了,许家可都上门去提亲了,您还是这样不温不火的,要等到几时?”福王知道福王妃为了三儿子的婚事焦心不已,忙安抚道:“好好好,我明日就去,好了吧?”

福王妃对这个笑面佛一般的福王一向是没有什么法子,闻言只得按捺住了满腔的火气,问道:“许家可都先上门了,您打算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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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章 亲事(三)

第八十六章 亲事(三)

福王笑得和弥勒佛似的,“一家有女百家求,那是好事,你眼光倒是不错。”福王妃见始终说不到点子上,也就来了火气,“您哪次不是这样打发我的,说明日就去,谁知道要等到几时”

却听见一阵有意放重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帘外响起林妈**声音,“三少爷回来了”福王妃忙住了口,但还是板着一张脸站在榻前,没有挪开半步。杜怀瑾进门便看到这副景象,心里也明白必是母亲和父亲发生了争吵,虽不知是为了何事,但看母亲的脸色,应该是大事了。

想到此处,就笑嘻嘻的走到福王妃身边,问:“娘,这是怎么了?”福王妃白了他一眼,脸色柔和了些,语气还是带了些许怒气,“又到哪里顽去了?”杜怀瑾看了眼立在一旁含笑不语的福王,就笑道:“儿子哪敢啊,一直在书房呢。”

福王妃一扭头就看见这一老一小笑得云淡风轻的脸,闷闷的斜了他们二人一眼,抚额叹道:“你们两父子还真是一个模样。”福王眉梢微挑,看着一旁意气风发的杜怀瑾,就如同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笑容更深,“那也是你生的好儿子。”

福王妃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夸赞杜怀瑾,心中的不快和怒意就淡去了些,“瑾儿的婚事您到底作何想法?”福王知道福王妃这次必是要刨根问底,不问出个结果不罢休了,但见杜怀瑾在场,也不好多说,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杜怀瑾听到福王妃说起自己的婚事,心里着实不安,也就没有回避,但见了父亲如斯神色,哪里还不明白,行了礼就欲离开。却被福王妃一把拉住,“往日怎么不见你害臊来着,这次也不用回避了,你就听听你父亲怎么说。”

福王就讪笑道:“哪有父母讨论婚事,儿女在场的?”福王妃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儿子几时讲过礼数了,现在倒是知道礼节了,往**如何教导他的?”福王干笑了一声,对这事实在心虚。他虽是皇子,自小却是在军中长大的,对那些繁文缛节本来就不怎么讲究,后来见了这小儿子杜怀瑾颇有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心中欢喜,屡屡教导他不以俗礼为意,杜怀瑾如今的性子多半就是当年福王纵容出来的结果。

福王妃就拦住了杜怀瑾,“你给我站在这里,听你父亲怎么说”福王知道福王妃这是在拿儿子要挟自己,这些年的夫妻,将对方的性情摸得一清二楚,也不以为意,也就笑道:“你母亲叫你留下,你就留下吧。”这话正合了杜怀瑾的心事,他也就顺势恭顺的站在了福王妃身边。

福王望着气鼓鼓的福王妃,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瑾儿的婚事,我看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福王妃顿时气结,“瑾儿今年可都十八了旁人这个年纪,可是连儿子都抱上了”这话也是实话,十五六岁成亲的大有人在,十八岁也算得上是较大的年纪了。

福王就拿眼瞅着杜怀瑾,对福王妃笑道:“你不是总说不能委屈了瑾儿么,怎么现如今也不问问他的意思了?”福王妃忧心杜怀瑾的亲事,福王又哪里真会不闻不问,但福王自己是二十出头才娶亲,见着杜怀瑾这些年无意娶亲,也不以为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常还替他在福王妃面前说话,不外乎是纵容他趁着年少,肆意轻狂一番的意思。

岂料福王妃见了这老子儿子都没个正形,更是头疼,就瞪着杜怀瑾,“我为你求娶沈三小姐,你不乐意了?”杜怀瑾心中一动,垂下眼睑,没有说话,冰冷的眼角却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福王妃见他不说话,又连连追问:“沈三小姐知书达理,才貌兼备,可不是只有我们一家有意,你若是没那个意思,我也就不再提起了。”

说完,一瞬不瞬的盯着杜怀瑾,唯恐他说出个不字来。福王心里也诧异万分,照着杜怀瑾往昔的性子,哪里会这样婆婆妈**,只怕立刻就拿着旁话岔开了,横竖是不愿意的意思了,想着,也就认真看了他几眼。

杜怀瑾这时才抬头看了眼福王妃,难得的收敛了玩味的笑容,正色说道:“一切但凭母亲做主。”此话落在福王妃耳中有如天籁之音一般,她眉梢微扬,带着几分得意的看向福王,“如何?现在您可以去沈家求亲了吧?”

福王忍不住哈哈大笑,粗糙的大手掌落在了杜怀瑾肩头,摇头直笑,“你啊,你啊…”豪爽的说道:“那就依夫人所说,为夫这就去沈府提亲。”说着,大步走了出去,步履也带着往日所没有的轻快。

福王妃见着就露出了笑容,待杜怀瑾走后,对林妈妈说道:“可算是了结了我心头大事。”林妈妈就怕沈府到时候不答应,闹得福王妃心头不快,就笑道:“您可别高兴的太早,你方才也说了,沈三小姐可不是只有我们王府属意的…”

福王妃眼底眉梢都是笑意,闻言立刻说道:“就王爷那七窍玲珑心,不知道多少鬼点子,你就看着吧,这亲事一准要成”说着,高兴得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吩咐林妈妈:“你去开了我的箱笼,把里面最华丽的头面全拣出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小姐喜欢什么花样,你出去打听打听。”

林妈妈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哪有做婆婆做成您这样的这哪里是婆婆,分明就是亲娘了。”福王妃正在兴头上,笑眯眯的说道:“沈三小姐少年丧母,身世也可怜,我就是多疼些,也不为过,若是那一个能有沈三小姐一半懂事…”说着,笑意渐渐消去,声音有些低沉,“今日是好日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提也罢。”

林妈妈知道她是在说二夫人,想到二夫人做下的那些事,叹了口气,也不欲让福王妃为这些事烦心,就笑道:“早几年您就说要将听雨园收拾出来给三少爷和未来的三夫人住,听郡主说起沈三小姐似乎喜欢牡丹,要不选几个花匠种些牡丹?”

福王妃眼里就有了促狭的笑意,“你忘了,我记得瑾儿不久前可是亲自从洛阳弄了大棕紫回来的。”林妈妈顿时恍然大悟,忍俊不禁的笑道:“您是说,三少爷是为了…”福王妃掩袖而笑,“我那时还不明白,只说这孩子怎么突然转性了,一向不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后来见了他书房的月夜牡丹图,又听云儿这丫头说起沈三小姐喜欢牡丹,我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话音刚落,就听小丫头来报:“郡主来了”

杜水云急急走了进来,拉着福王妃的衣袖撒娇:“娘,我求您件事。”福王妃就望着林妈妈直笑,“这可是说曹操曹操到了。”杜水云就撅了撅嘴,“您别是在背后又编排我的吧?”福王妃斜了她一眼,“哪有你这样和母亲说话的?”虽是责备的意思,却并无责备的语气,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溺爱。

杜水云见着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娘,我想着过几日就立秋了,想请沈姐姐来我们府上赏菊吃螃蟹,就在园子里摆上宴席,您看怎么样?”福王妃与林妈妈交换了个眼神,哧的一声笑,“你沈姐姐只怕是不得闲。”

“怎么会?”杜水云睁大了双眼,“我前几日问还邀沈姐姐立秋以后来赏菊,她满口答应了。”福王妃嘴角高高翘起,眼眸中满是愉悦,“你沈姐姐,只怕要做你三嫂了”杜水云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笑容满面的福王妃,“怎么会这样?”福王妃见着笑意更深,摸了摸杜水云的头,“日后多的是时候吃酒赏菊,也不急在这一时。”

杜水云就蹬蹬的跑出了正房,眉头深蹙,心里乱成一团,喃喃自语,“我三哥虽然千好百好,可他不喜欢女人,沈姐姐怎么办?”一旁的书燕听了忙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小姐,这样的话,您怎么可以拿出来说?”杜水云却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急匆匆跑向了自己的院子。

沈紫言接到杜水云来信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红霞布满天际,一只只归鸟飞过天际。

沈紫言将来信细细的看了几次,几乎可以想见杜水云心中的徘徊。一面是她三哥,一面是闺中好友,也难为她还记得提醒自己。杜水云这样不问世事的都知道他三哥是断袖,可见杜怀瑾这癖好实在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在福王府里面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事情了。

沈紫言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日许熙在空明寺中的话,若他所言不假,那杜怀瑾,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至少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不济的纨绔子弟。一面是许熙,一面是杜怀瑾,往深里想,若是杜怀瑾没有那断袖之癖,这两个人谁更好一些,还真是难说。

那日对弈的情景历历在目,沈紫言想了想,叹了口气。

一转头,却见墨书面沉如水的走了进来,眉宇间都带着浓浓的恼意。

沈紫言见了,一种不安渐渐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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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落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