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书应道:“现在是酉时了。”沈紫言吃了一惊,想不到已经这么晚了…

杜怀瑾离开好像还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般。

沈紫言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失落的望了眼院子,一抹熟悉的身影就这样闯入眼帘。沈紫言心中一喜,立刻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担忧的话脱口而出,“累不累?”杜怀瑾眼里就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不以为意的说道:“不累,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说话间,便向净房走去。沈紫言眼睁睁看着他独自进了净房,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就闯了进去。他正站在浴桶旁边解衣带,见她进来,微微一怔,迅速将自己的衣襟合拢,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

虽然是一个小动作,落在沈紫言眼里却觉得别有深意。杜怀瑾在她跟前从来就没有害羞过,更不会在看到她时紧紧拢住衣襟,哪怕是他无意识的,也只能说明其中有猫腻。这样想着,也就不动声色的走到了他跟前,双手绕住了他的衣带,“不如让妾身来服侍三少爷沐浴。”

她的手暖暖的,杜怀瑾心里一动,蓦地望向她的眼。见她一双眼眸格外明亮,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暗暗叹了口气,只是也是瞒不过,低声问她:“你怕不怕?”沈紫言现在几乎可以断定他受伤了,眼眶微热,含泪摇了摇头,“不怕。”

杜怀瑾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解开了衣带,露出修长结实的身子,白皙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只是,目光所及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包扎伤口的棉布。沈紫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很想伸手去碰触,但又怕弄痛了他,哽咽着问:“怎么这么多伤?”

杜怀瑾受伤本是兵家常事,见着她如此紧张在意,心里软成一片,笑了笑,“也不过是些小伤,就是磕着碰着点儿,随行的大夫大惊小怪,定要包扎起来,我也没有法子。”他说得倒是轻描淡写,和没事人似的。

沈紫言心里一阵酸意,迅速眨了眨眼,柔声说道:“以后要小心些,不为着自己,也要想想爹娘…”杜怀瑾眉梢微挑,一如既往的低声调笑:“为着爹娘,自然也要为着紫言…”

开学第一天,课满,纠结的心情…

第一百七十一章 展眉(三)

杜怀瑾的话里透着股浓浓的暧昧,令沈紫言不由脸上一热,但嘴上却说道:“那你可不许食言…”说着,心里微微一颤,眼泪自有主张的涌上了眼眶,侧过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可见机的用帕子拭了拭自己的眼角。

杜怀瑾见着,眸光一点点黯了下去,白暂的手指,一点点抚上她的面颊,细细摩挲了半晌,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紫言…”低低的一声呼唤,似有无限未尽的言语在其中。沈紫言听着心中微动。心头就好像冬日里的寒梅,在阳光下慎重的开满了枝头,一朵一朵压枝低。

杜怀瑾俊朗的面容近在咫尺,而后一点点靠近,近得能听见他的呼吸声,还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一阵阵的吹拂着她的面颊,带来阵阵酥麻。他的头抵上了她的,久久不曾移开,而后深深呼了一口气,濡湿的吻落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沈紫言慢慢合上眼,双手慢慢放在了他腰间,似是触到滚烫的开水一般,迅速缩回手,而后又觉得抱着他结实的腰肢格外舒服,又舍不得松开手,缓缓的,又将手挪到了他腰侧。不见他有什么反应,又试探性的环饶了他的腰。半睁开眼偷看他的神色,不见他露出什么不忧的神色,放下心来,理所当然的环住了他的腰。

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声,沈紫言一惊之下,慌慌张张的收回自己的手,似是被人发现了秘密一般,有些心慌。杜怀瑾嘴角噙了一抹笑意,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窘迫的模样,幽深的眸子里是浅浅的欢喜。

杜怀瑾却又牵住了她的手,慢悠悠的,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腰后。沈紫言反而觉得有些尴尬,飞快的想要收回手,哪知被他紧紧攥住,只得罢了。

在心里暗道,这可是杜怀瑾强迫的,并不是自己刻意的…

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手上挣扎了几下,心里并没有推开的意思,半推半就的回抱住了他的腰肢,隐隐约约间又嗅到他身上的淡淡的香味。沈紫言纳闷不已,看着杜怀瑾也不是那喜欢打扮自己的人,怎么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好在不靠近,也嗅不见什么,只是觉得格外好奇。

吸了一口气,再次问道:“你是不是熏香了?”杜怀瑾正轻轻的吻着她额角,听着这话,微微一怔之下,顿时哭笑不得,他如此情动之时,她满脑子里却不知乱七八糟的在想些什么…

不忧的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无奈的叹道:“我没有那喜好,从来不熏香。”沈紫言作势就在他身上嗅了嗅,仔细要闻时,却又没有那阵清香了。沈紫言纳闷得紧,捏紧了他滚白边的袖子,“可是总能闻到一股清香。”

杜怀瑾低头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狠狠在她唇角咬了一口,“还从来没人说我身上有香气。兴许是你身上的香味,我沾上了一星半点儿…”说到底,根本就是不相信她。

沈紫言明知他是打马虎眼,也相信自己的嗅觉不会出错,可她素来不是喜好钻牛角尖的人,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和杜怀瑾争执一番。也就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经过她这么一番插科打诨,杜怀瑾眼里的炽热去得七七八八,苦笑了笑,走至浴桶边,一把扯开白色的亵衣,露出精壮的身子。

见沈紫言依然呆在原地不走,眉梢微挑.“难道紫言想要看着我沐浴?”这要是从前,沈紫言定会被他噎得面红耳赤,可是时日久了,沈紫言惊觉自己的脸皮也是越来越经得起磨练了,也不过微微一笑,“三少爷是妾身的夫君,这有什么不可的?”

杜怀瑾没想到她居然不为所动,眼里露出了几分兴味,“那紫言可得仔细看着才是。”说着,慢慢去解开自己的亵裤,沈紫言下意识的转过身去,就听见背后一声轻笑,一具微冷的身子贴上了自己的后背。

沈紫言不用想也知道是杜怀瑾那厮,两个人贴得这么近,她不可能没有感觉,他剑拔弩张,反倒是叫她吓了一跳,好在他不过是轻轻贴住了她,一把就挣脱开来,头也不回的出了净房。捂着自己微微发烫的双靥,心里忤忤直跳。

坐在床头,随意翻着《史记》,心思根本就不在书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到头来书页一页也没有被翻动过。沈紫言理了理混乱的思绪,发现一个秘密,应付杜怀瑾那样的人,唯有比他更混,更厚脸皮,才有几分把握,否则,只有任他调笑的份。

也不知过了多久,杜怀瑾终于从净房出来了,满头青经随意用玉色带子系住了,发梢还冒着水汽,映衬得他恍如从画里走出的美男子一般。饶是沈紫言一日不知见着他多少次,还是在心里暗叹他的俊美无双。

杜怀瑾接触到沈紫言的目光,嘴角微勾,一张脸立刻凑到她跟前,“娘子在想些什么?”沈紫言惊了一惊,尴尬的回看了他一眼,哪里好叫杜怀瑾瞧出来自己在想些什么,“没什么。”“是么?”杜怀瑾满脸的不相信。意味深长的望着她微微一笑。“还以为娘子是在想我呢。”

沈紫言就瞪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史记》在他跟前晃了晃,“在看书呢。”虽然心里没底气,口上却是不肯服输的。杜怀瑾看着那微微泛黄的书页,眼中顿时一黯,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才发出一道低低的叹息:“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接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沈紫言听着心里顿时一颤,看着他黯然的神色,说不出话来。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布满了大大小小伤痕的胸口,眼睛发酸,泪眼朦肌中只见杜怀瑾懒懒的靠在了床柱上,神色冷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暗夜里一声低低的叹息,也不知是谁发出的。

长久以后的分离,再次相见,竟有些怅然。

二人默默的坐在床头,一句话也不说,谁也不肯先开口打破此刻的宁静。沈紫言飞快的暖了他一眼,初时冷峻的面容在宫灯下显得格外柔和。暗叹了口气,眼见着他身上的伤痕,也不知受了多大的风险,沙场上,刀剑无眼,他身上虽然都是小伤,可由此也可以窥见当时形势的险恶。只是他才回来,也不好刨根问底,反倒提起那些伤心事令他难得平静下来的心又生出波澜。

沈喜言突然发出低低的一声笑,“我身上也有疤痕呢。”杜怀瑾一怔,立刻转过头来,“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沈紫言雪白的一张脸微微泛红,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在膝盖上,不小心摔伤的。”

杜怀瑾垂下头,目光落在了她的膝盖上,“在哪边,我瞧瞧。”说着,作势就要去掀她的亵裤。

沈紫言忙按住了他的手,嗔道:“都是好几年之前的事情了,也只有淡淡的一道疤痕,再过上几年,应该就褪去了。”

杜怀瑾修长的手指却抚上了她的膝盖,轻声问:“怎么会摔倒的?”她是沈家的三小姐,走到哪里都跟着一堆的丫鬟婆子,怎么会闹到摔伤的地步。他的声音甘醇而温和,在暗夜里听起来就好像饮了一盏美酒一般。

只是,沈紫言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漆黑的夜晚,下着大雨,她得知沈夫人小产的消息,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然后就在途中摔倒了…

原本是记忆深处的事情,在他的撩拨下,却令她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来泪,又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异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抽了一口气,埋下头,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些,“那年我也只得十三岁,刚从福王府回去,听说母亲小产,一路上急急忙忙的带着几个丫头就冲出去了,由下着大雨,地滑天黑,一个不慎,就摔倒了…”

灯光下她的眼睫里泛着水光,而极力维持平静的声音里有难掩的哀戚。杜怀瑾见着心中一个哆嗦,没有半刻犹豫的将她揽入了自己怀中,一下下的摸着她的头,又笨拙的用帕子替她擦拭眼泪,“都过去了。”

听着他温和的话,沈紫言拼命克制的泪水更是汹涌而至,心里闷闷的,靠在他胸口,泪落连珠子。好像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和无奈,一股脑的倾泻出来一半。杜怀瑾揽着她瘦削的,微微抖动的肩膀,心里一阵紧过一阵,哪怕是她的头正搁在了他胸口伤处,让他的旧伤一阵阵疼痛,还是舍不得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下巴就抵在了她的头顶。

她的身子软软的,阵阵疼痛挤压着他的胸口,却带给他一种真实的感觉。让他觉得不是自己的错觉,自己是真真切切的回家了口回到了她的身边…

长长的吸了几口气,将心中的萌生的情愫强自按捺了下去,故作轻松的笑道:“比起战场上的刀光剑影,现如今美玉温香抱满怀,可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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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这样温情的情节。

第一百七十二章 温情(一)

沈紫言听着神色丝毫不为所动,哪里还是当初听到杜怀瑾一句半句轻狂话就面红耳赤的新嫁娘。或许是深受杜怀瑾没脸没皮的影响,又或许是她习惯了杜怀瑾时不时的戏弄,总而言之,在听到这句话时,反而是轻笑了一声,“那三少爷如今倒是挺自在的。”

这是杜怀瑾第二次从沈紫言口中听到反驳的话,之前还不以为意,现在算是明白了,他的夫人沈紫言,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女子了,摇头苦叹:“现如今紫言也乖觉了…”话虽是如此说,心里却是欢喜的,眉脚溢开了浅浅的微笑,眼里好似天上的银河在静静流淌一般,闪耀着满片清辉。

这些年,他身边从丫鬟到到福王府来往的一些大家闺秀,哪个不是貌美如花,娴静得体,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自己到底喜欢哪样的女子。只知道比起那些温柔婉约的女子来,他似乎更欣赏小妹杜水云的调皮捣蛋。

甚至于在母亲福王妃,大哥杜怀瑜对这个小妹的任性颇感头疼的时候,他还一直暗中纵容和怂恿杜水云的肆意妄为。有时候还担心母亲的约束会导致杜水云变成那种完全失去灵动的木头美人。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他的夫人沈紫言,真真正正的名门闺秀,沈尚书的小女儿,竟然也会和他拌嘴,好像让他发现了那么一丝丝的惊喜。他自然知道生活有些时候是残酷的,不容许人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否则就会万劫不复,可是在这间隙里,他还是希望,能洒脱的,哪怕是不羁的,自由自在的,活上一回。

又有谁不希望自己的枕边人,能够有着和自己一般的性子,这样生活才更有乐趣…

沈紫言哪里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见着他眼里变幻不明,也不知又在打什么鬼点子,索性就笑道:“我记得你说过带我去绮梦楼看看的,那时候不过是说上过几日,现在可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你食言了。”一开始就假意嗔怪几句,他心里有了忌惮,总不能再说出什么混话了吧。

杜怀瑾只是轻笑,眼睛眨了几眨,一张俊脸几乎要贴到沈紫言面颊上,“那我们明日就去如何?”沈紫言微微一怔,不过是一句戏言,哪知道他说风就是雨的,忙说道:“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去,未免有些措手不及。”

杜怀瑾却是历来就说一不二的人,既然开了口,哪里会变更,轻笑了一声,“那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去瞧瞧罢了,你若是嫌麻烦,到时候打扮成小厮跟着我出去。”沈紫言心念一动,想到自己小时候淘气起来命墨书偷了小厮的衣裳换上,想要混出沈家的事情,眼睛弯成了月牙形,“好呀,那你劳烦三郎去给我找一套衣裳过来。”

没想到她答应得这般爽快,杜怀瑾哈哈大笑,眼看着她期盼的目光,熠熠生辉的眼眸在灯光下格外美丽,甚至让人有一种惊鸿一瞥的感觉。看了看,又舍不得移开,就这样一直痴痴的望着她。

沈紫言见他一动不动,只当他是要反悔,想了想,自己刚刚不过是在兴头上,一时脑热就答应了扮成小厮跟着出去,自然让他有些为难。只怕他刚刚说出的话,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自己怎么就傻乎乎的答应了

这样想着,就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说道:“我也不过是闹着玩,真要是穿上小厮的衣裳,让别人知道,岂不是指指点点的?还是不去了。”杜怀瑾见她方才答应得好好的,这一转眼的功夫就变卦了,有些不解:“你方才不是答应得很痛快?”

语气里带着几股认真,丝毫没有戏谑的意思,甚至还隐隐含着几分失落。沈紫言听着心头微动,难道竟是自己想错了他?莫非他是诚心诚意的?想了想,就为自己方才的怀疑觉得愧疚起来,补救似的加了句:“只是想着觉得有些不妥,我们两个都不是小孩子,还这样昏天黑地的出去玩…”话虽如此说,还是有些遗憾。毕竟一年到头出去的机会也不多。可要是就这样偷偷跑出去,实在叫人不安。

杜怀瑾也明白她的意思,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当年爹年轻的时候,就常常这样带着娘出去,还去北边看梅花,南边看烟雨,不知道玩得多肆意”原来这人是承袭了他父亲的喜好啊…

沈紫言暗自想着,眼里就露出了几分雀跃,“那好,我们明天一起出去。”杜怀瑾满意的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子,看着她眼里的欢喜,自己不知不觉中也露出了炫目的微笑,“你不用担心,娘年轻时也是个能闹腾的,现在是有了儿子媳妇不能再闹腾了,我们就是出去,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哪家子女对父母不是尊尊敬敬的,就是说话写字也偶有避讳,唯有杜怀瑾这个人,说起福王和福王妃,永远就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不过,相处了这么久,沈紫言也摸清了他的几分脾气。他看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心里门门清,什么事情想要瞒过他的眼睛还真是不容易。

话已说到这份上,沈紫言就温顺的点了点头,“明天早上和娘去说。”杜怀瑾轻笑着贴了上来,含住了她的耳垂…

沈紫言在他灼热的目光下,白皙的身子微微有些发红。

杜怀瑾轻笑着,将她轻轻放在了大床上,抽出她头上的发簪,乌黑的头发散落了满枕,映衬得她的面颊和脖颈是欺霜赛雪的白。杜怀瑾见着心中一荡,手下立刻就解开了她鹅黄色的肚兜,一俯身就轻轻将她胸前的蓓蕾含在了嘴里,重重的吮吸,沈紫言的呼吸也渐渐开始急促起来。

终于按捺不住,发出破碎的一声低吟。落在杜怀瑾耳中如同是天籁之音一般,一把就扯开了自己的亵裤,硬硬的抵在她身下。沈紫言柔若无骨的手指就深深的掐入了他圆润的肩头,杜怀瑾不住喘息,而后一个挺身,二人彻彻底底的融为一体。

沈紫言活生生是被人勒醒的,他与她痴缠了大半夜,一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鸡鸣声才终于沉沉睡去。福王妃不是苛刻的人,所以媳妇去请安,多半会安排在天亮以后,但沈紫言也不敢多睡,就眯了一眯。哪知道浑浑噩噩的,就感觉身旁的人大刺刺的如同那常青藤一般,整个人就攀附在了她身上。

这根本就让人没法睡觉,沈紫言累极,身上又压着这么个大活人,自然是觉得十分不舒服,耐着性子推了推他,半眯着朦胧的双眼看着他熟睡的容颜,也不过推了几下,又觉得有些不忍心,他神色间极为倦怠,也不知为了早日回家,在路上奔波了多久…

暗暗叹了口气,也就由着他了。只是到底觉得有些不舒服,身子向床边挪了挪,却换来杜怀瑾更紧的拥抱,耳边是他含糊不清的嘟哝声,“紫言,别闹,待会带你去绮梦楼吃招牌菜…”沈紫言顿时哭笑不得,自己在他眼中,从头到尾,是不是就是一个嘴馋得可以用任何美食来安抚的人?

怜惜他连日奔波,只得一动也不动的躺在他身下。心里仍旧堵着一口气,知道他定然看不见。就恨恨瞪了他一眼,暗自嘀咕,我怎么就贪吃了?想到此处,自己也有些没底气,好像新婚第一日就落下了这印象…

暗叹了口气,强自合上了双眼,她自然没有看到杜怀瑾慢慢睁开了双眼,一双眼在暗夜里洒满了星辉,就好彼岸的烟火般绚烂。杜怀瑾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的面容,只觉得越看越觉得清丽脱俗,忍不住将脸紧紧贴上了她的面颊,装作是脸上发痒,使劲在她脸上蹭了蹭。

沈紫言着实是累了一夜,有些支撑不住,虽感觉他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可也只想到是他睡梦中无意识的行为,又哪里好去追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着他为所欲为了。不过才过了一小会,一阵睡意袭来,又陷入了睡梦中。

也不知梦到了什么,一个激灵,立刻惊醒过来,随口问身边的杜怀瑾:“现在什么时辰了?”天色已亮,沈紫言几乎立刻就要掀开被子下地趿鞋,被身后的杜怀瑾一把拉住,“不用急,给娘问安虽然迟了,可是不耽误我们去绮梦楼。”

沈紫言听着他慵懒的声音,顿时气极。

囧,今天写了一晚上的暑期社会实践,还木有地方盖章,太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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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温情(二)

杜怀瑾看着她柳眉倒竖的模样,更觉得比往日多了几分灵动,一面轻笑一面凑上前去想要亲她,“我也不是有意的,这不是看你睡得太熟,面露倦色,没忍心打搅你。”沈紫言一把就推开了他凑过来的俊脸,恨恨的斜了他一眼,真要是怜惜自己太过疲倦,昨晚上就不该昏天黑地的折腾。

到现在倒是会说风凉话了,怎么想怎么觉得气闷。冷冷的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穿戴好衣裳,自行出去梳洗。墨书见着她板着脸出来,惊了一跳,也不知自家小姐和杜怀瑾闹什么别扭了,小心翼翼的服侍她去了净房。

沈紫言自和杜怀瑾缠绵以后,都喜欢在清晨沐浴,这几乎已经养成了习惯。她实在不喜欢汗涔涔的衣服贴在身上的感觉。只不过,坐在洒满了各色花瓣的浴桶中,看着自己花色斑斓的身子,叹了口气。

杜怀瑾眼看着她气鼓鼓的出去,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有趣.立刻拢好凌乱的衣襟,隐隐约约间,似乎还能亵衣上沾染着她身上带着的幽香,重重吸了一口气,又是一阵心荡神驰。但想到沈紫言在和自己赌气,也不敢多耽搁,立刻披上外袍,顺了顺满头的黑发,用玉簪子胡乱挽上了,三步做两步的就出了内室去寻沈紫言。

只是沈紫言丝毫不见踪影。杜怀瑾没来由的有些心慌,急急忙忙唤过一个叫不上名的丫头,看着样子似乎是沈紫言的陪嫁丫鬟,“夫人呢?”绿萼这还是第一次和杜怀瑾说话,有些紧张,声音微微一颤,“夫人去了净房。”

杜怀瑾本是极会察言观色的人,但哪里会将一个丫鬟的异样放在眼中,听着她如此说,也就盘坐在榻上,耐心的等着沈紫言出来。东方已经布满了一阵朝霞,朝阳的光辉顺着窗棂洒满了地板,留下了一道道光斑。

杜怀瑾略坐了一阵,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勾,唤过绿萼如此吩咐一番。绿萼得令,立刻就撩开帘子出门去了。杜怀瑾看着净房的方向,眼里划过一丝温柔。不多时,就见墨书扶着梳洗好的沈紫言从净房出来了。

只见沈紫言一张小脸白白的,眼睑一圈泛着淡淡的青影。杜怀瑾方才的戏谑之心就化成了一股浓浓的愧疚,也是自己昨晚上太过造次了,几个月没有见着她,着实想念得紧。都说小别胜新婚,哪里还忍得住,也就轻薄了些。又是食髓知味,哪里还止得住,只知道那样一直在她身子里驰骋,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欢愉,早知道就更该温柔些…

沈紫言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榻上的杜怀瑾,忍着没有做声,自顾自的吃了小半碗粳米粥。杜怀瑾也不以为意,静静的在她身边坐下,支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粳米粥,心里洋溢着深深的欢喜。就伸出手去将那盘酱黄瓜递到她面前,“这是才腌制的,口味还好着,你尝尝。”语气说不出的温柔,叫人心里漾开了层层的春潮。

沈紫言暗自叹了口气,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家子气了…

福王妃也不是那刻薄之人,就是一次二次的不去,她也不会说些什么,只是她到底是觉得不妥,凡事总盼着能兢兢业业的做好才是。晨昏定省是为人媳妇必不可少的礼数,到如今却为了昨晚上的一夜荒唐误了事,想一想就觉得着恼。一腔怨气找不到发泄之处,就尽数撒在了杜怀瑾身上。

只不过,此事他虽然有错,可自己也不是一样有不对的地方,毕竟是自己不察,睡过头了,一醒来却怪罪起杜怀瑾,着实是有些不当…

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动恼,实在不是她的作风。思前想后,沈紫言对杜怀瑾的恼意已去了大半,只是拉不下这个脸面来,只吩咐墨书:“去给三少爷盛碗小米粥来。”杜怀瑾听着眼中一亮,眼里的笑意更浓,只是还是一本正经的坐在沈紫言对面,又推了推那盘碧绿的韭菜:“盐腌韭菜味道很浓,下饭,你尝尝。”

沈紫言心里一暖,神色也就柔和了一些。也不知道杜怀瑾是哪里得知她的口味,她土生土长的金陵人,难免有些喜好辣味的咸味的菜色,只是福王妃不是金陵城本地人,喜好吃清淡些的食物,沈紫言早晚都要在福王妃哪里用饭,只是她又哪里好说出个什么来,每日不过捡着自己爱吃的菜吃几样罢了。好在大家都不过是浅尝几样就住了筷子,也无人察觉她的偏好。就连福王妃也仅仅以为她是喜好吃些水菜而已,这虽然不假,可是她吃粥时,却喜欢吃腌制的小菜。

难怪今日突然呈上来的是这些菜,想必是杜怀瑾花了不少心思了。

沈紫言心里哪里还有半分怨气,说到底都是自己太过任性,待到墨书呈上小米粥时,亲自用青花瓷碗替杜怀瑾呈了大半碗,恭顺的递至他手中。杜怀瑾却又不高兴了,站起身来揽着她坐下,“就这样面对面得吃饭多好,我不用你服侍。”

沈紫言哪里不知道他的嗜好,只是在众人面前待他不好太过随意,也就做个样子罢了。哪知道杜怀瑾连这也不高兴暗自想着,垂下头又吃了几口粳米粥,眼睛余光看着杜怀瑾正大口大口的吃着小米粥,不时夹上几筷子新鲜的笋子,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原来杜怀瑾喜欢吃笋片…

只不过,他既然在自己喜欢的菜色里面加入了他自己喜欢的笋子,是不是可以表示,他一早就料到自己不能去福王妃那里用饭,所以预先吩咐好了?光是这样一想,沈紫言心里才熄灭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微微一笑,夹了一大筷子笋子在自己碗中,装模作样的说了句:“这该是雨后新出土的笋子,味道格外鲜美。”

杜怀瑾只是含笑看着她,眼里含着无限的纵容和溺爱,甚至还亲自斜过身子,拿起帕子替她擦拭嘴角,柔声道:“慢些吃。”沈紫言身子一僵,眼角余光瞥见众人纷纷低下头去,而轻柔的丝绸帕子拭过她的嘴角,带来一阵**的感觉。让人心里微微一跳。

沈紫言不动神色的将脖子向后仰了仰,避开他的帕子,立刻又垂下头去吃粥。杜怀瑾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轻笑了一声,也不再逗她,一本正经的吃完了饭。沈紫言不由看了他一眼,杜怀瑾正经起来时,总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优雅,让人一眼就能瞧出他尊贵的身份。

二人吃罢早饭,并肩去了福王妃处。福王妃适才正和林妈妈打趣他们两口子,此时见他们联袂而至,更是欢喜,连连招手,“可用过早饭了?”沈紫言还未说话,杜怀瑾已抢在前头说道:“已经吃过了。娘,我今日想带着紫言出去走走。”

“这…”福王妃想到现在金陵城混乱一片,有些犹豫,“你出去倒也罢了,现在还带上紫言…”杜怀瑾哪里不知道她的担忧,轻笑道:“您有什么可担心的,难道还怕我保不住紫言不成?”

福王妃想了想,只得罢了。也就爽快的放行,“去吧去吧。”说着又拉着沈紫言低声说道:“可劝着他些,别由着他胡来。”虽是低声说话,可哪里瞒得过听力极好的杜怀瑾。只是见着自己的母亲的沈紫言亲昵融洽,也就露出了微笑。

沈紫言看了杜怀瑾一眼,抿嘴直笑,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杜怀瑾见着她促狭的笑容,眉梢微挑,将她从头打量到尾。沈紫言浑身上下顿觉有些不自在,几乎是落荒而逃,急急忙忙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杜怀瑾早已备好了一套宝蓝色的小厮的衣裳,沈紫言正欲叫墨书进来服侍自己更衣,杜怀瑾已捏住了对襟扣子,“这点子小事,还是让为夫来代劳吧。”沈紫言脸上微热,要不是自己对福王府小厮的衣裳不甚熟悉,哪里会让墨书进来…

只是这话又哪里好当着杜怀瑾说,半推半就的穿上了小厮的衣裳,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唇红齿白,哪里有半分小厮的模样,叫人看着就说不出的怪异。杜怀瑾却觉得极好,笑着替她整理衣裳,又仔仔细细的大量了她几眼,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一路上倒也没有遇见什么阻碍,顺顺当当的到了绮梦楼。也不知是不是杜怀瑾交待好了,绮梦楼里并没有沈紫言想象中人来人往的那种盛况。似乎看出她的失落,杜怀瑾轻声安慰她:“绮梦楼最热闹要在午时以后,现在是早上,当然没有人了。”

沈紫言笑了笑,不经意间,却瞥见一抹修长的,白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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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温情(三)

镂空窗户外,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烟霞罗射了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斑斑点点的光圈。不过是静静的立在那里,就叫人生出一种仰望的心情来。

沈紫言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宝蓝色的粗布衣裳,虽然洁净整洁,可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难免有些不伦不类。那时候只是兴头头的跟着杜怀瑾出来了,现在细看之下,觉得无比的尴尬。不由抚额,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而且还是许熙…

这样想着,心里却生出一种异样感觉来,什么时候,许熙在自己心里,成了熟人?

杜怀瑾似乎也没有料到此时此刻会遇见许熙,微微一怔,嘴角就溢出了愉悦的笑容,攥住沈紫言的手走了过去,打破绮梦楼里的静谧,“伯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沈紫言大吃一惊,原来许熙字伯桓…

更没有想到杜怀瑾待他这样亲昵…

只有两个亲密的人之间,才互相称呼对方的字。沈紫言想到许家和杜家同时去自己府上求亲的事情,只觉得说不出的别扭。许熙微微一笑,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也不动身,“原想着去空明寺看看,路过这里,就上来看看。”

杜怀瑾对于他的举动丝毫不以为意,大刺刺的坐在了他对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见苍茫的天际,化作了一条线。许熙也坐了下来,轻笑道:“我正想着一个人静静,就和西晨风说了,别叫跑堂的来来去去了。”

难怪这里连个服侍的人也没有。

沈紫言站在杜怀瑾身后,虽对杜怀瑾和许熙之间的亲昵感到错愕,可更多的是觉得无地自容。自己怎么会一时头脑发热跟着杜怀瑾跑出来的…

只是许熙眉目含笑,连看也没有多看她一眼,似乎只当她是杜怀瑾身边的小厮一般。沈紫言看着他弯弯的眉眼,可不相信在杜怀瑾口中精明的许熙,会认不出来自己。

他这样,多半也是为了避免尴尬吧。

沈紫言想着,双手不可见机的挪至后腰,按了按酸软的腰肢。昨晚上几乎是折腾了一宿,早晨在马车里也没有好生休息,眼看着杜怀瑾那厮上下其手,又怕被车夫发现,只得一面躲一面留心外间的动静。他倒是心满意足了,可怜沈紫言到现在还觉得双腿发软,浑身酸疼。

许熙已抿了一口茶,并不抬头看她,只对杜怀瑾淡淡说道:“让你的小厮也坐下吧。”杜怀瑾眉眼微眯,扯了扯沈紫言的衣袖,“你也坐下吧。”沈紫言顿时陷入两难的境地。小厮和主子自然不可能同坐一桌,可许熙分明又是认出了自己,再说折腾了这么久,腰膝酸软,哪里还站得住,只是左右为难的站在那里,看了杜怀瑾一眼。

杜怀瑾眼里生出一股促狭之意来,伸出脚在她小腿上轻轻踢了一脚。沈紫言在他的拉扯之下,本就站立不稳,又被他这么一踢,雪上加霜,更是抑制不住的向前扑去。眼看着就要扑倒在那桌子上,一声低呼,紧闭了双眼,不敢再看杜怀瑾和许熙的脸色。

杜怀瑾倒是见机快,一脚踹开了铺满各色干果和茶点的雕花木红木圆桌,轻轻揽住沈紫言不盈一握的腰肢,无可奈何的笑道:“小心些。”沈紫言脸上噌噌的红了,一团红云布满雪白的面颊,立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在了他身旁的小圆椅上,头也不敢抬,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暗骂杜怀瑾。

却不知对面的许熙目光柔和的望了她一眼,一汪眼眸深不见底的黯了黯,涌动着无数说不清的情愫。杜怀瑾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亲自递到沈紫言跟前,“吃茶。”并没有称呼她是谁。沈紫言现在羞愤欲死,也不伸手去接茶,只一言不发的垂着头坐在一旁。

实在不想看杜怀瑾戏谑的目光和许熙怪异的神情…

耳畔却又传来杜怀瑾的戏笑,“难道不口渴?”沈紫言听着他轻佻的声音就觉得一阵气闷,往日在家也就罢了,现如今是在绮梦楼,虽没有多少人,可毕竟是外面,又有许熙在跟前,他这样到底算是怎么着恨恨之下,不动声色的,挪了挪双腿,寻着杜怀瑾的双脚,在桌下狠狠的踩了上去。

她人小力微,这一脚下去,在杜怀瑾脚上不过是挠痒一般。杜怀瑾眼里笑意更深,推了推她跟前的小茶盅,“吃了茶,我叫人做几样小菜让你尝尝,才好有力气说话。”刻意咬了咬力气二字。沈紫言哪里听不出来他的意思,眼睫微闪,那股不服输的气焰却又涌上心头。

许熙坐在对面和透明人似的,对他们俩之间的小动作虽心知肚明,可也装作没有看见。眼中迅速掠过一丝失落和怅然,但很快又被淡淡的喜悦掩盖。暗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看得出来,杜怀瑾对她也不是无心。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溺爱。

觉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口又隐隐作痛。看着她过得好,虽然欢喜,可心底,却终究是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黯然。

心总是在一刹时暗灭,感觉钝重无比,得慢慢去磨折其中情意。

杏花烟雨的扬州,春草漫过河堤的时节发生的一场猝不及防的邂逅。想不到竟连带得他的心也如同江南水乡的弯弯道道,缠绵悱恻,却又无可奈何。

杜怀瑾抿着嘴,站起身来,透过窗子望着楼下波光潋滟的秦淮河。

沈紫言微微一抬头,就看那抹白色的身影独倚在窗前,明明是艳阳天,他的背影却笼罩在一团淡淡的阴影里,自有一股说不出的落寞。再一垂头,就想到幼年时在扬州二人的一场邂逅,心里生出淡淡的怅然,也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

杜怀瑾微眯着眼,饮了一口茶,慢悠悠说道:“老子有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大抵是说,水是至柔至刚之物,来去自如,滋养万物,亦同佛家说,缘起缘灭’,总不强求万物羁留,动则氤氲有致风生云起,静则坚毅如山石。至于人和人之间的情缘来去,用什么形容也不如水贴切。”

他轻飘飘的话一出口,许熙身子陡然一僵,细细的想了许久许久。想到那一日的烟火,那一日的翠柳,那一日大运河的波光粼粼。以及,记忆里小女孩如同三月桃花的笑靥。而后终于重叠,变成沈紫言一身宝蓝色小厮衣裳的影子。

这一刻许熙突然释怀,只要她高兴,身边的良人不是自己,那又有什么关系…

沈紫言也饮了一口茶,细品着杜怀瑾话里的意思,一颗心千转百回。身旁的这个人,看似漫不经心,心里其实和明镜似的,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吧。只是,他好像察觉到什么,却没有明言,没有动恼,也没有满腹酸意。只是就这样用一番话,坦然的,也是大度的,说了出来。

这样的男子,叫沈紫言如何不欣赏…

杜怀瑾再回过头来时,目光里已是一片清明,轻笑了笑,“既来之则安之,不如让人做几样好菜,我们也把酒言欢。”说着,目光落在了沈紫言身上,坦然的笑道:“我听说这里的酒水是取自城外的南山,口味十分甘醇,还未曾尝过。”

沈紫言也高兴了起来,嘴角微勾,静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这一顿饭,可以称得上是宾主尽欢。只是到最后,分不清谁是宾主。

许熙和杜怀瑾都是酒量极好的人,二人推杯换盏,不多时一坛酒就罄尽了。沈紫言却是不敢贪杯,也不过略饮了几杯,颇有兴致的看着杜怀瑾拿着白玉筷子敲击桌面,看得出来,他心情很愉悦。

这也让沈紫言暂时忘记了,现在是乱世…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见一团大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沈紫言不用想也知道,在绮梦楼里,有这身装束的唯有西晨风了。倒也不是她对绮梦楼如何熟悉,只是来的路上杜怀瑾在马车里曾经笑言,西晨风所到之处必定是红彤彤的,让人看着就觉得艳丽。

既然是杜怀瑾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兄弟之交。沈紫言自然知道西晨风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轻佻,无所事事。心里待他也没有轻视之意,见着他慢悠悠的踱了过来,正欲起身,被杜怀瑾一把拉住,“别理那厮。”

西晨风远远的就看着杜怀瑾母鸡护小鸡一般将沈紫言守在了一边,眉梢微挑,加快了脚步,笑盈盈的走了过来,“杜三公子今儿带的人可真是俏丽,唇红齿白的…”如此轻佻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沈紫言微微一怔。也不知这到底是夸赞还是挤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只不过细想想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杜怀瑾从前也曾经带着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