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给宣韶和三娘的礼到是让人送了过来,是一对翡翠手串,快到中午的时候,那些夫人们都告了退,之后宣韶也回来了,三娘看宣韶的脸色,并没有看出什么来。三娘发现,在外头的时候,宣韶总是端着一张清冷的脸,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模样。

只是在私下里的时候,三娘已经发现了,宣韶其实是一个很体贴很温柔的人。想着这一面只有自己得见,三娘心中不是不高兴的。

之后太后便传了膳上来,河豚肉很美味,宫中的厨师果然都是有一两把刷子的。只是在宫里,在太后面前,谁又能放开肚子大吃特吃?连太后自己也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而已。

在宫里用完了午膳,两人便告辞回庄郡王府。

来的时候,三娘刚乘车,宣韶骑马随车。回去的时候宣韶与三娘一起乘马车。

车上只有两人,原本两人是各自坐着的,马车颠簸了一下,宣韶扶着了三娘的腰,之后三娘便顺理成章地靠到了宣韶的怀里。

“你什么时候走?”三娘闭着眼睛,轻声道。

宣韶低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闭着眼睛说话的女子,沉默了片刻。

“三日之后。”

三娘不由地睁眼,偏头看向宣韶:“这么快?”

宣韶点了点头:“北方形势严峻,镇北将军虽是善战,但对北边沙漠的情形并不了解,蒙古兵一撤退就没有办法乘胜追击,怕孤军深入。早年,我父亲……曾经只身探入漠北,他精通北边各个部落的语言,对蒙古各个部族都很了解。”

三娘有些惊讶,她在太后的言辞中,觉得太后对宣韶已经去世的父亲评价很高,这与那位世子爷留下来的名声很是有些不相符。现在她明白了这是因为什么原因了。

世子爷当年被流放到边境,可能是奉了先皇的密令去的,而最后朝廷对蒙古的战争能得胜,他在这当中可能起了不少的作用。也难怪太后和皇上会对宣韶这般器重。

“可是父亲已经不在了,你毕竟不是他,皇上希望你能做什么?”三娘有些疑惑道。

宣韶闻言,含蓄道:“我自幼在边境长大,蒙古各部的语言也都略懂。当年我父亲曾经曾经写过一本手札,虽然最后很可惜没有留下来,但是我幼时看过一二。之前,我也曾探过漠北,对蒙古的情形比别人熟悉。”

三娘愣了愣,这算是子承父业?

略懂?

……

见三娘将脸伏在了自己胸口,半响没有说话,宣韶搂着三娘的腰的手臂微微用力。

“我会平安回来的……你放心……”

三娘轻叹了一声,她不放心有能如何?君命如山,她还能怂恿这宣韶抗旨?就算她这么做了,宣韶也不会答应的。

她对这个朝廷和国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宣韶有。他姓的就是国姓,他的父亲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国家民|族|大义什么之类的牺牲了。要宣韶在他自己的国家需要他的时候躲起来不理,这对宣韶是一种侮辱。

三娘不是军人,但是她的祖父曾经是,她的一位堂兄弟也是,她明白这些男人的使命感。即便是换了时空,换了朝代,有些东西是始终都不会变的。

“嗯,我会好好照顾母亲,照顾家里的,你安心去办事就好,不用为我们担心。”三娘蹭了蹭宣韶的颈子,轻声道,“我跟母亲等你回来。”

三娘的头顶的发丝擦着宣韶的下巴,头发上面的一根赤金镶嵌红宝石的分心还蹭着宣韶的脸颊,宣韶却没有觉得疼痛不舒服,反而是感觉到了一种全身心的浸泡在了温水中的温暖与心安。

头上发饰的响动倒是让三娘意识到自己的头饰可能刮到宣韶的脸了,便移了移身子,想要将头离了宣韶远一些,却是让宣韶抱紧了动弹不得。三娘也就只能尽量将头偏了一些。

车厢里没有人再说话,气氛却很是温馨,让三娘依偎在宣韶的怀中不想起身。

快乐的时刻总是特别容易过去,所以不知不觉郡王府就到了,马车停了下来,外头的跟车婆子请宣韶和三娘下车。

三娘从宣韶的怀中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裳,还让宣韶帮忙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妥,一面还伸手去抹平因为自己一直靠着的缘故,宣韶那被弄得有些皱的衣裳。

宣韶认真打量了三娘一番,也伸出手来帮她扶了扶有些歪了的簪子。

三娘见没有什么不妥才让宣韶先下了车,接着又被宣韶扶着下了马车。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哥和……大嫂。”一个女子的声音道。

三娘刚一站稳就看到了似是要乘车出门的惠兰县主。

惠兰见三娘朝她看过去,脸上的笑容刻意加深了几分:“大嫂,你们家五娘还是没有消息么?这都过去好些日子了,不会是……被藏了起来或者干脆就被……呵呵……”惠兰笑地有些花枝乱颤。

三娘其实很少有讨厌的人的,不过这个惠兰县主真的很不讨人喜欢。

当初五娘离开的时候她答应帮她报仇,其实有有安慰五娘的意思在里面。当时五娘虽然安安静静的,但是其实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三娘怕她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或者干脆自己动手报复,给王家惹祸。五娘的话和行为也是半真半假,三娘又怎么听不出来她的话里的刻意,所以她当时才会出言暗中敲打。

不过若是有机会,她到还真想给这位脑残的县主一点教训。因为她知道,如果倒霉的是她,这位郡主也定会好不留情地上前来踩几脚。

“县主。”三娘礼貌地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却没有接惠兰的茬儿。

惠兰眼珠子一转,还想说什么,宣韶突然淡淡开口:“今日是哪位嬷嬷跟着县主出门?”

惠兰一愣,下意识道:“这与你何干?”

宣韶看也不看她,只盯了她身后的一个连老的嬷嬷,声音很冷漠:“这里已经出了二门了,谁怂恿县主抛头露面,拉下去仗毙。”

那位嬷嬷脸色一白,忙上前来劝县主道:“县主,惠安郡主这会儿想必已经等了许久了,还是先上马车吧。”

第三百四十七章 红豆

惠兰气急,指着宣韶就要骂人,宣韶身后却是突然走出来了两位面无表情的随从,一声不吭上前拖了惠兰县主身后的那位嬷嬷就走。

那位嬷嬷立即鬼哭狼嚎般地喊了起来。

惠兰县主愣住了,竟是半响没有反应过来,待她想明白了宣韶是在做什么的时候,急的跳了起来,转身就给了自己身后的丫鬟桂儿一巴掌。

“还不快去给本县主将人拦下了,养你们是做什么用的?吃干饭的么?任无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本县主的头上?”说着眼角还狠狠的瞪向宣韶。

桂儿有些委屈的咬了咬唇,整个左耳和脸颊都火辣辣地疼,她想要抬手捂住疼处,最后却是忍住了,她小心地瞥向那个面容俊美的男子,看到了一双一丝表情也没有的冷然面孔,吓得心里一宿。看了看周围的人,也都是与她一样没有动弹。桂儿便打定了主意装死。

惠兰县主气急交加,对着离着自己近的桂儿又是一巴掌,这一次桂儿却是在惠兰县主的巴掌落下来刚沾到脸的时候,身子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惠兰县主只以为自己的力道过重了,却是不想是桂儿故意摔倒的,她跟在惠兰县主身边多年,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其实心思比别的丫鬟都要细腻。早就摸透的惠兰的性子,因此这种状况她平日里没有少练习,如今已经熟练到让惠兰县主丝毫不能发觉。其实,后面这一巴掌她并不多疼,还远远比不上第一个巴掌所承受的力道。

惠兰县主不料竟是没有一人敢去拦了宣韶的人,半响说不出话来。而她身边的随从也很苦恼,他们是害怕喜怒无常的惠兰县主的,可是他们对宣韶更是有一种打从心里的恐惧。

在宣韶没有回来的那几年,庄郡王府上受了郡王妃指使,故意为难关雎院里的姜夫人的人不在少数,其中有两位郡王妃身边的老嬷嬷,平日里最为过分。有一日,姜夫人身边的丫鬟奉了夫人之命追着少爷出来送披风,正好遇见了从关雎院门前路过的那两位老嬷嬷。

那丫鬟指着两位嬷嬷对着宣韶说了几句话,宣韶当时没有说什么,甚至连看也没有看那两个嬷嬷一眼,接过披风就出了门。可是不久,外院就有人进来,也是二话不说押了那两个嬷嬷就走。

之后郡王妃闹到了关雎院找宣韶要人,宣韶只轻描淡写道人已经交了官府,罪名是以下犯上还有偷窃财物,并道郡王妃若是要人可以去找官府要。

之前那两个嬷嬷欺辱姜氏的事情,关雎院里还有府上一些见风使舵的丫鬟婆子们都是看见了的,人证数都数不清。郡王妃也没有办法说什么,只悄悄谴了人去衙门里提人,不想那两人早就因为熬不住刑,死了。

这件事情也没有刻意隐瞒,因此宣韶的冷酷已经让郡王府里原本欺辱过姜氏的人人人自危。不过还好,宣韶惩治过两位老嬷嬷之后,并没有再对别的人动手的打算。不过,府里的人也都知道了,有些人是万万惹不得的,因为那是掉命的事情。

都说均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其实作为一个奴仆,上位者想要编织一个什么罪名让你死,那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们毫不犹豫,宣韶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果不其然,今日又有人遭了殃。

宣韶根本就懒得理会惠兰,见世界清净了,拉了三娘就进了二门,将惠兰抛在了脑后。

三娘刚刚一直低眉顺眼地在一旁站了,小媳妇般的模样。在宣韶身后的人上前拖人的时候,也是微微低了头,面不改色,只当作没有看到。这会儿,宣韶拉她走,她还朝这惠兰友好地笑了笑,这才低着头离开。

宣韶这样做,当作是杀鸡儆猴也好,不然若是宣韶离开了,她还得花上去多的精力去摆平这些庄王府的仆妇,才能让日子好过。很明显刚刚宣韶也有些借题发挥的意思在一面,想必也是怕她以后在内院里会在遇到这种事情吃亏。而这件事情过后,以后想要听从惠兰县主的命令来找她麻烦,还得顾忌着宣韶回来算总帐。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再遇到这种事情,不必忍让。你是长嫂,想要教训她身边的几个不长眼的奴才,即便是到了太后那里,也是站的住的。”

宣韶淡淡的声音响起。

三娘莞尔:“嗯,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宣韶捏了捏三娘的手,还是道:“到时候我给你留一些人。”

三娘也没有反驳。

夫妻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回到了西院。宣韶先带着三娘去了关雎院,向姜氏汇报。

三娘跟着宣韶进去的时候,姜氏正伏在厅里那张大圆桌子上拿着一直碧玉方斗在捡桌上的豆子。

三娘见了一愣,以前在王家的时候她是见过家中厨房里的仆妇,在大太阳的天气拿出往年的陈豆子,用団簸箕装了,放在太阳地下一边晒一边挑出霉坏了的。

可是现在是还是大冷天,哪里能晒什么豆子?何况还是需要夫人亲自动手?

三娘看了宣韶一眼,却是忍着没有问,面上也没有丝毫好奇古怪之色,似乎看到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姜氏听到禀报,开始并没有抬头,只一边捡着红豆,一边在口中暗自数着,直到宣韶和三娘行了礼站在了一旁,她才抬头朝着一旁的黄衣丫鬟道:“九百九十九,你先帮我记住了。”

那丫鬟忙应下了,还不忘笑着道喜:“这数字真吉利,正好是少爷与少夫人进来呢,这可是吉兆。”

姜氏闻言也有些高兴,点了点头,面带笑容问宣韶和三娘:“进宫可还顺利?太后娘娘有没有交代什么?”

宣韶便简要地提了几句,三娘又拿出了自己从太后和皇后那里得来的玉佩和手串给姜氏看。姜氏看了几眼,点头笑道:“既然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送给你们的,那就好好收起来。”

宣韶这时候才又突然:“母亲,三日后,我要离京一段日子。”

姜氏一愣,看了看宣韶有看了看三娘:“你才回来半年不到……这次是又是去何处?什么时候回京?”

宣韶想了想,还是道:“我要去一趟北镜,少说三个月多则半年一年。”

姜氏面上一僵,挥手让身边的人都退下了,这才道:“非得要去吗?”

宣韶有些无奈,可是他明白姜氏为何会说出这种话。他的父亲就是因为奉命去了那里,便再也没有回来,当年他与姜氏孤儿寡母一路回京的途中,路上正好遇见了旱灾,灾民蜂拥南下,途中的辛苦自不必说,姜氏对北边没有什么好印象。

姜氏这话一问完,也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自古君命难违,宣韶此去定是奉了皇帝的命令的。又如何能不去?只是她仍是不死心道:“韶儿,你才成亲没有几日,就这么丢下新婚妻子去北边的话又怎么说的过去?皇上就不能派别人去吗?要不我进宫去求一求太后娘娘?”

宣韶没有说话,他总不能告诉姜氏,他之所以会提前成亲就是因为皇帝想要急着用他?且姜氏本就不讨太后的喜欢,若是为了这件事情进宫去求太后的话,太后必定会大怒。

“母亲,我会竟快会来的,您不必忧心。”宣韶的语气难得地软,不过其中的坚决也让姜氏听了个一清二楚。

姜氏眉头紧蹙,还想要说什么,在对上宣韶的那双眼睛时,却是将即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姜氏叹气,果然她这个儿子还是像他的父亲的,想起已经过去的夫君,姜氏心中既酸涩又骄傲。罢了,儿子长大了,像他的父亲一样能干又果敢,她应当欣慰才是,又怎么能学那些没有见识的妇人一般,阻了儿子的前程?

“你去吧。”姜氏的声音里带着低低的叹息,自言自语一般道:“有夫君看着护着,你一定能平安回来的。”

说着姜氏又拿起了桌上的绿玉方斗,一粒一粒地数起了撒了满桌的红豆。

三娘在一边看着,总觉得姜氏这样与佛门中人捻佛珠没有什么两样,这是在求心灵的平静么?三娘似懂非懂。

宣韶也不打扰姜氏,示意三娘跟他出去。

“当年父亲出门的时候,曾经告诉母亲,若是因担心他而心中那个不安就每天都数红豆。父亲说这样能够祈福,且经常数着也能让人以后老了也耳聪目明,头脑清晰。他会在母亲数得厌烦了之前回来。”宣韶的声音淡淡的,却是让三娘心中一紧。

她想她能够猜到这个故事的结果,宣世子那一去再也没有回来,而姜氏便一直数着豆子永远也不会觉得厌烦。

一路上夫妻两人都是沉默的,直到进入自己的院门,三娘方才听到宣韶依旧清冷中带着微微磁性的声音以比往常低沉的声音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直数红豆的。”说着便当先跨进了院子。

三娘愣了愣,看着宣韶的背影,直到宣韶见他没有跟上,而停了停,放缓了步子,她才赶紧有跟了上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 培养共同爱好

皇帝让宣韶三日后离京,总算还是给了这一对新婚夫妻相处的时间的,虽然短了一些。

这一下午两人都是在书房里过的。

三娘想着,以后要与宣韶在一起几十年,未免相看两厌,还是要找一个共同的爱好才好。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也有共同语言,不至于夫妻两人在一起除了脱衣服上|床,就是上|床脱衣服。

良好的夫妻关系都是需要好好培养的,如果实在是没有共同爱好那就培养出来一个。

当年她奶奶嫁给爷爷的时候,为了培养出所谓的共同爱好,奶奶可没有少费苦心。奶奶出身良好,她会琴棋书画,懂针黹刺绣,还会钢琴和洋文。爷爷年轻的时候却很是鄙视文人的那一套,觉得男人总是吟风弄月很娘娘腔,他连当时最流行交际舞也不肯学,在当时看来就是一个“土的掉渣的大老粗”(奶奶原话)。

不仅如此,刚刚结婚的爷爷很大男人主义,不肯放下身段来哄自己的妻子。奶奶向来是聪明又识时务的,当即决定山不去就她,她就去就山。于是奶奶开始学骑马,学打枪,甚至学起了军事理论,只为了在面对爷爷的时候有话说,在他愿意与她聊天的时候能听得懂。

奶奶是这么对她和堂姐们说的:“男人啊,在外面如何得呼风唤雨,也总是有累的时候。他也需要倾诉,可是让他们原意打开心扉倾诉的对象,至少是一个会懂他的人。若是你不愿意花费时间走进他的世界,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别人的世界。”

大堂姐当时顽皮道:“爷爷年轻的时候应该很英俊的,且又位高权重,怎么会没有别的愿意懂他的人呢?”

奶奶似笑非笑:“自然是有的,还不少。”

“真的呀?是怎么一回事?奶奶您说嘛”。

“对呀,对呀,奶奶您快说。”

众姐妹全都瞪圆了眼睛想要听爷爷奶奶的八卦。

奶奶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回想什么,最后洒然一笑:“太久了,不太记得了。”在孙女们失望的嘘声中,她又缓缓道:“总不过是,那些比我懂还他的,没有我的便利也没有我的名正言顺罢了。你们试想一下,若是你有本事能占据的了你们的夫君除了公事以外的所有的闲暇时间,他做什么还要舍近求远去找别人呢?那些女人想要近身,也得有机会才行。”

三娘至今当时还记得奶奶端着咖啡杯,微微眯着眼睛笑的情形,她们姐妹一致认为奶奶当时笑得像只老狐狸。

奶奶确实是老狐狸,她这一辈子看似一直在让步,其实最后总是收获大于付出。刚开始是她迁就爷爷的喜好,后来慢慢地,爷爷开始捡起了多年未曾碰过的毛笔字,偷偷学起了画画还有围棋。奶奶只不过是在爷爷的面前偶尔提起了某某某的字好,谁谁谁的的画好,或者她想要是能跟谁手谈一局就无憾了之类的话。

三娘得出结论,奶奶一开始就是在放饵料和下套。套好了之后,就轮到她为所欲为了。

又想远了,三娘看向挑眉看着她的宣韶,轻咳了一声:“我们来下棋?”

宣韶到是无所谓地点头道:“也好。”

“听说下棋要有赌注才好玩,我们想个什么赌注?”三娘偏头思考道。

宣韶看着三娘笑:“你说什么好罢。”

三娘一边拉着宣韶进左次间,一边道:“这样吧,输了的人答应赢了的人一件事情。”她想起了上一次在孙家,那个赌注。若是对象是宣韶的话,到是无所谓。

左次间就是布置成书房样子的,宣韶的这一张紫檀木的棋盘看上去还很新,大理石的黑白棋子也都是新的,没有经年摩挲过后的圆润与光滑。

三娘见此就想着要不要等会儿让一让宣韶,毕竟若是她赢宣韶像是赢王璟一样,很可能就会打击了宣韶以后下棋的积极性,让宣韶跟王璟一样连看见黑色或者白色的石子儿都会头疼。

不过才下了几步,三娘就发现自己料错了。

宣韶的棋风很稳,一点儿也不像是很少摸棋子儿的人。

“你会下棋?”三娘见自己被逼到了角落,半壁江山已失十之八九,面色古怪道。

宣韶莫名其妙,不会下棋又为何下棋?

想起刚刚开始的时候三娘含蓄地让他执黑,还很隐晦地让了他好几着,宣韶似乎是有些明白了,他有些忍俊不禁:“略会一二。”

三娘气急,狠狠瞪他:“略会?略会能将我逼至此?你明明就是耍诈开始是你故意降低我的防备,再借机攻我一个猝不及防”

宣韶无奈地看着三娘。

三娘指着棋盘:“不然这棋盘和棋子儿怎么都这么新?”一副看你如何狡辩的模样。

宣韶摇头:“这院子是重新收拾出来的,我原本并不是住在这里,所以很多东西都是新添置的。”

“……”

“这样吧,开始的时候你让了我大概……十步,我让回你如何?”宣韶拈起一颗黑子儿,轻敲棋盘,转眸朝着三娘一笑,优雅自信,让三娘心中猛地一跳。

三娘定了定神,暗骂了自己一句,这才低头认真地算了算棋,点头道:“好,就十步吧。”其实她开始的时候只让了宣韶五步的样子,后来是没有机会再让了,她自顾不暇。

于是接下来,三娘每下一步棋都要冥思苦想,下一步算七八步。

“想好了?”宣韶闲闲地饮了一口茶,朝着三娘轻笑道。

三娘原想将放下的棋子儿又拿起来,想着这样实在是太难看了,终究是不情愿地点头:“好了。”

宣韶便似是随意地下了一步,这一步平平无奇,三娘松了一口气,又小心地与宣韶对了几招,直到……

“等等,你”三娘眨了眨眼,喊道。

宣韶听话地收了手,看向三娘,手中的那枚棋子儿也没有落下去,只在指尖把玩着。

三娘有些沮丧:“你赢了。”开始的几步明明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最后却是剑走偏锋,让人防不胜防。

宣韶朝三娘温柔地笑:“要不我不走这一步?”说着就要捡起自己先前下的那一子儿。

三娘忙按住了宣韶的手,斜睨他一眼:“怎么?觉得我输不起啊?输了就是输了。”

宣韶便也作罢了。

三娘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虽然到了这里她只与王璟,元娘和五娘下过棋,但是她向来都是全胜的,她就算是闭着眼睛下也能赢,所以她以为自己的棋艺还算不错。

“再来一次。”三娘将自己的棋子捡回了琉璃棋篓里,面上恢复了平淡道。

宣韶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黑子收好了与三娘的白子换了过来。

“这一次你执黑。”

三娘也不推辞,宣韶是不需要她让的,相反需要让的人可能是她。

第二局,三娘赢了,不过她更生气:“谁要你让我的”

宣韶苦笑:“我哪里有让你?”

“明明就是你让的刚刚你那一步可以不那么下的,你故意放我的水你……太侮辱人了”三娘怒指。她最近已经习惯了自己蛮不讲理了的那一面了。

宣韶轻叹,很是无奈。

他想他可能有些明白了为何宣云总是说,女人是变化无常的动物了。

他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

不过不知道为何,他心里却是开心的。即便是被三娘蛮不讲理的指责,他却觉得这指责中有着淡淡的甜蜜还有亲近。因为他从未见三娘对别人这样过,即便是在王璟面前,她也总是像个姐姐的时候多一些。

“那我答应你随意一件事如何?”宣韶想了想,开口道。

“……”

在明间里做针线的白英和三七两人对看了一眼,嘴角抽了抽。她们家小姐最近很不正常,而且她们家姑爷脾气未免也太好了一些吧?明明平日里是那么冷清的一个人,可是单独面对小姐的时候,却总是温柔的。她们这些丫鬟看在眼里,自然也是欢喜的。

只是心里更是希望,小姐能早日恢复正常,免得她们都快不认识了。

三娘听了宣韶的话也愣了愣,最后却是“噗哧”一笑,瞪了宣韶一眼:“傻蛋。”

宣韶见她眼波流转,眸中似有波光暗影浮动,心中一动,这一声傻蛋他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可是从三娘嘴里说出来,却是带着浓浓的亲密和眷恋,让他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宣韶见书房没有其他人,两个丫鬟都在外间,便起身走到三娘的那一边,靠近她开口轻声道:“那你想要我做什么?”他声音因刻意压低了而带了些暗哑,很有磁性。

三娘感觉宣韶的气息一点点地侵蚀着自己面部的肌肤,让她动弹不得,忍不住想要颤抖。熟悉的男子气息勾起了她对昨晚的回忆,眼睛中便不自觉得漾起了粼粼水光。

宣韶被她类似于动|情的模样所迷惑,探头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又立即将头移开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醋意

三娘下意识地抬手抚了抚自己被偷袭的脸颊,面色微红,心里却像是浸泡在蜜里一般。

原来两情相悦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情,三娘忍不住想要叹息。

“还下么?”宣韶一面将棋盘上的棋子一粒一粒拾起来,放到棋篓里,一面微微偏头带着笑意看着三娘。

宣韶笑容虽然清浅,但是三娘却觉得当中带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之色。三娘迷迷糊糊觉得这种神色不应当在宣韶的脸上看到的,定睛看去,果然只是清淡若水般的笑,是自己想多了。

“既然你已经允诺要答应我任意一件事情了,那就不下了吧。”三娘清了清嗓子,伸手到棋盘上,帮着宣韶一起捡棋子儿。

一不小心,两人的手指碰到了一起。与自己一到冷天,手脚便容易冰凉的体质不同,宣韶的手,即便是那修长的手指也带着淡淡的暖意。三娘这么碰触着,竟是不想拿开了,她伸出小手指有些顽皮地勾了勾宣韶的,宣韶也顺势勾住了她的。

两只手便想许誓拉钩一般地勾在了一起,三娘想着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就总是渴望与他能肢体接触呢?无关情|欲,就是想要时常碰触,交换彼此的体温和气息。

三娘有些迷惑,于感情一事上头她还很生疏并不熟练,正在试探摩挲中。她不知道其他的人是怎么样,反正她现在这样碰触着宣韶,心中就有着淡淡的喜悦和幸福。

抬头看向宣韶,正对上他含笑的温柔眼眸。三娘觉得自己被宣韶迷惑了,她偷偷看了看外头,听见白英正在与三七小声谈论针法。

于是她瞅准了宣韶那微微勾着的唇,探首碰触了一下。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两人交错的呼吸中打量宣韶的神色。宣韶微微愣了愣,但随即也靠了上来,在她的唇角亲了亲。

三娘松了一口气,还好宣韶没有觉得她孟浪。她想要表达她心中对宣韶的喜欢,不想掩饰。又怕自己会吓到这个古人。

三娘在宣韶的唇上,碰了碰又离开,碰了碰又离开,似是在嬉戏且乐此不彼。直到宣韶朝她眨了眨眼,看也不看地将手中的那一枚棋子儿轻轻探入棋篓,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接着用空闲下来的这一只手压住了三娘后脑勺,让窃香之后又想瞬离的三娘动弹不得。

宣韶在三娘的唇畔间轻轻吸吮,研磨,交换这彼此的气息。时而又学着三娘的模样,接触过后又分开。三娘被她弄得心里痒痒,唇畔也是痒痒,下意识地伸舌出来轻添。却是让宣韶瞅准了机会将她的香舌含入了口中,勾着她与自己共舞。

冬日下午的书房,不够暖和也不够明亮,但是但是整个房间却是洋溢着春天般的温暖温度的。外面两个丫鬟的声音不大,却是衬的书房这边更加的安静,像是时光都静止了一般。两人这么轻轻浅浅地吻着,直到彼此间有些沉重的呼吸差点掩不住。

三娘怕被外面的人发现了,即使抽身出来,移开了唇。

宣韶伸出修长的指,轻轻抚狼人抚三娘那润泽鲜亮的唇瓣。

“回房么?”宣韶看着三娘,声音极轻地暗哑道,若不是三娘离着他近,还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三娘脸上一红,瞪着宣韶。怎么这话这么像她欲|求不满,借吻索欢一般?

宣韶眸中带笑,不惧三娘眸中的不满,只拿一双明亮又深邃的眸子瞧着她。

三娘尴尬地开口:“大白天的,想什么呢。”声音也是极轻。

宣韶也不勉强,只轻笑着没有说话。

“咳,你会弹琴?”三娘为转移注意力,问道。

宣韶挑眉:“你如何得知的?”

三娘沉默地低了低头,继而抬眼道:“那知道的人又多少?”

宣韶不知三娘是何意,但任然配合道:“琴和琪都是我父亲教的,我自幼就学,即便是到了北疆也没有断过。”宣世子在生的时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风雅之人,琴棋书画样样都能来,还样样都能来好。在当年也是无比风流的一个人物。

“不过我极少在外人面前弹琴,知道我会的……应当都是亲近之人。”宣韶想了想,诚实道。

“亲近之人?”三娘微微眯了眯眼睛。

宣韶多年来培养出来的危机感又在报警,虽然他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出于本能,还是道:“嗯……也许也有传出去让别人知晓了也不一定。”

三娘想了想,终于收了面上的古怪,斜睨了宣韶一眼:“我也想听。”

宣韶一愣:“现在听?”

三娘瞪宣韶:“怎么?不可以?还是……我不算是亲近之人?”

宣韶忙道:“怎么会?我去让人拿琴?”宣韶觉得三娘有些奇怪,遂小心道。

三娘轻轻“哼”了一声:“我让人去拿我的罢。”

宣韶倒是无所谓,他对用什么琴并不坚持。

三娘起身,走到帘子便朝外道:“白英,去把我新的的那一方新琴拿来。”

外头白英清清脆脆的应了一声,接着便立即走了出去。

三娘与宣韶刚将棋盘和棋篓收拾好,白英就捧着一架琴进来了,正是前几日苏成之送给她的那一架。

“这琴……”宣韶有些疑惑地看了那架琴一眼。

“怎么?你认得?”三娘仔细看着宣韶的面部表情。

白英已经将琴放到了琴案上,宣韶走过去,伸出纤指,随意拨弄了两下。即便是这样,那姿态也优雅矜贵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琴我倒是见过,似是前一阵子敏之特意寻了来要送给他妹妹的,不过……怎么会在这里?”宣韶转头朝着三娘一笑,有些疑惑地问道。

三娘似是随意道:“是苏家小姐送给我们的贺礼。”眼睛却是一直注意这宣韶的表情。

“苏小姐?”宣韶微微挑眉,不过他也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三娘见宣韶面上半分异样也没有,只撩起衣袍坐到了琴案前。

“等等。”三娘走上前去,按住了琴。

宣韶疑惑地看向她:“不是要听我弹琴么?”

三娘轻咳了一声:“我突然想起来了,这琴那一日让我拨弄了一阵,音色有些不准,咱还是换一架吧。就用你以前用过的好了,用习惯了的,弹起来也顺手一些。”三娘理直气壮,说得很顺口。

宣韶低头看了看琴,眉梢轻挑。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好脾气地对三娘笑着颔首:“也好。”

放下琴之后没得吩咐还没有离开的白英闻言,不用吩咐便立即出去找宣韶以前身边的丫鬟去给宣韶取琴了。

三娘突然有些鄙视自己的小心眼儿了。她就是突然想起来了苏成之很久以前说过的,有人的琴弹得比她好,却很少弹。三娘在得知苏成之喜欢的人是宣韶之后,就猜测苏成之说的这个人是宣韶。果然牛宣韶的会弹琴的,想着可能宣韶与苏成之有过因琴结缘的时刻,她心里是极为不舒服的。

不过宣韶似是没有因这一架琴对她刻意提起的苏成之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罢了,这件事情还是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再也不要提了吧。

若是宣韶之前真的与苏成之惺惺相惜过,现在她在是宣韶明媒正娶的妻,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若是宣韶与苏成之什么也没有,甚至宣韶对苏成之连印象也仅仅是停留在她是苏敏之的妹妹这个身份上头的话,她可以在宣韶面前提苏成之喜欢他的事情,不就是让宣韶把注意力投向他原本根本就没有注意过的苏成之么?傻子才干这种蠢事这么想着,三娘心里便淡定了。

白英很快就将琴取了来,不过是带着那个叫紫鸢的丫鬟来的。

“紫鸢说,这琴一直是她在负责保养的,所以她要亲自送来。”白英看了抱着亲行礼的紫鸢一眼,对三娘道。

三娘没有看紫鸢,而是打量着紫鸢手上的琴,宣韶的琴比苏成之的更加朴素了一些,琴身被磨得很光滑,可是却是半天花纹也没有,看上去极为普通。

宣韶起身,从紫鸢手上接过了琴,亲自安置到了琴案上。

“这是父亲亲手做的,用的木料还是父亲带着我去砍的当时院子后面的一颗百年大树。”宣韶眉目舒展,又是随手拂过琴弦。

三娘也是学过琴的人,虽然不是行家,但是也听得出来这一架琴的琴声清扬浑厚相继,很是悦耳。宣世子到真的是多才多艺,连做出来的琴也是极好的。

三娘这么想着,宣韶已经用单手弹了起来,似是只为了试试琴音,但是这么简简单单的调子,配上他优雅的身姿,也是极为悦耳又悦目。

“你想听什么?”宣韶抬头看着三娘,温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