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姨娘顺从地坐下了,笑着摇头道:“婢妾哪里有什么幸苦的?这白花露本就是婢妾原本就做好了的。正好王妃尝着觉得好,便让婢妾也给您送来一份,婢妾也不过是顺手罢了。只是您明日去给老王妃请安的时候,可别忘记谢谢她老人家的挂念。”

三娘点头:“这个是自然,祖母她吃到好东西还不忘我这个晚辈,三娘很是感动呢。”

范姨娘笑道:“那也是少夫人您孝顺又懂事,王妃才会这么喜欢您。”

三娘笑了笑,让白兰去取干净的碗勺来。

等东西取了来了,范姨娘亲自帮三娘乘了一碗。

三娘道:“这一碗这么多,姨娘你也用一些吧,正好解解渴。”

范姨娘二话不说自己就又乘了一碗,还善解人意道:“隔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味道还正不正,婢妾先尝一尝看。”说着当真就当着三娘地面自己先用调羹试吃了一口,“还好,刚刚一直用冰镇着,味儿还没有变,少夫人您尝一尝。”

第四百六十八章姨娘与亲娘

(加更)

三娘看着范姨娘爽快的动作,不由得摇头苦笑。她刚刚不过就是让范姨娘坐下与她一起喝罢了,并未有别的意思,范姨娘好像是觉得她以为怕她下毒似的。

范姨娘见三娘低头喝着白花露,突然轻叹了一声:“婢妾知道少夫人没有别的意思,婢妾只是怕少夫人刚刚听了郡王妃的话之后对婢妾有所误会而已。”

三娘静静地将自己手中的那一碗喝完,将碗递给了一旁的白兰,接过白芷递过来的帕子,这才抬头笑着对范姨娘道:“姨娘您多虑了,三娘并非偏听偏信之人。谁人对我好,谁人不怀好意,三娘心中再明白不过了。”

范姨娘闻言高兴道:“少夫人您如此通情达理,婢妾就放心了。”

三娘笑着对范姨娘道:“姨娘你三番五次在王妃面前袒护三娘,三娘怎么会误会您有什么不好的心思?郡王妃她……那种话,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范姨娘低头苦笑:“是啊,婢妾在这府里这么多年,当年也跟随夫人和世子爷在北疆待了那么些年。都说日久见人心,婢妾是个怎么样的人,老王妃,夫人,少爷都是明白的。若是婢妾有什么坏心眼,早在世子爷还在的时候,凭着他看人的眼力,婢妾怕是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三娘点头:“所以,姨娘大可不必对郡王妃的话在意。如您所说,日久见人心。”

范姨娘想了想,低头叹道:“其实郡王妃她的怀疑是一点道理也没有的,婢妾当年确实是怀过孩子,孩子也确实是没有了。但是婢妾的小产是婢妾自己身边伺候的那个丫鬟和婢妾自己的疏忽,那丫鬟已经被王妃仗毙了,王妃可怜婢妾失了孩子,没有降罪婢妾,仍让婢妾在世子身边伺候。这件事情与别人没有丝毫关系,少夫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当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三娘忙道:“我自然是信的。不然父亲和母亲也不会留一个仇人在自己的身边。三娘常听相公提及您与母亲在北疆同甘共苦的那些年,虽然只是一些琐碎的小事,却也能看出姨娘您的品性。”

范姨娘闻言脸上一喜:“少爷他经常对您提及这些吗?他还记得?”

三娘失笑:“相公那时候也不小了,自然都是记着的。姨娘您放心,我们不会因别人那么一句挑拨的话就疏远了您。”

“那就好,那就好……”范姨娘不住地点头。

这时候白英走了进来,禀报道:“少夫人,少爷他回来了,先去关雎院里见夫人了。”

三娘点头:“去准备热水和干净地衣裳吧,他回来第一件事必定是要沐浴的。”

范姨娘摇头笑道:“这个习惯怕是继承了世子爷的,世子爷也是个十分爱整洁之人,每次无论从哪里回来,第一件事必定是要去净房梳洗沐浴。他总说,外头很脏,怕把脏东西带回家来。”

三娘正琢磨范姨娘最后这句话,范姨娘已经起身了:“既然少爷回来了,婢妾就不打扰少夫人了,婢妾先回自己的院子了。”

三娘也起身:“姨娘多坐一会儿也是无妨的,相公他怕是还要在母亲那里多待一会儿。”

范姨娘摇头:“时候不早了,婢妾下次再来与少夫人说话。”顿了顿,范姨娘见周围都是三娘身边亲近之人,又道:“王妃刚刚已经发了话,要将紫鸢那丫头打发到庄子上去,明早就动身。”

三娘点头:“今日多谢姨娘了。”

范姨娘摆手:“婢妾什么也没有做,当不得少夫人这一声谢。”想了想,又道:“紫鸢虽然是夫人给少夫人的,但是在夫人院子里的时候她还算是乖巧懂事,所以夫人才挑了她来,却不想是个人心不足的。这紫鸢丫头一家曾经受过夫人的恩惠,母亲和幼弟都被夫人安排在了庄子上……夫人她也是因为心疼少爷,怕您一人顾不过来,才派了这么一个知根知底的来,还请少夫人理解夫人她为人母的心。”

三娘笑道:“原来如此,三娘明白了,多谢姨娘提醒。”

范姨娘这才转身离开了。

三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嘴边的笑意也慢慢的淡了下来,她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若有所思。

“小姐,这位范姨娘……瞧着到像是一个好人。况且她还几次三番在老王妃面前帮您说话。”白英小声道。

三娘却是被这位范姨娘搞得有些糊涂了。

说实在的,她确实没有在范姨娘身上感觉到半分恶意。但是又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这位姨娘倒是比夫人还心疼小姐您。”白果凑过来小声道。

白英瞪了白果一眼:“胡说什么呢,还不快去看看厨房的热水准备好了没有,姑爷马上就要回来了。”

白果吐了吐舌头,溜走了。

不过白果的话正是三娘感觉到怪异的地方,表面上看,姜氏给她塞通房丫鬟要分她的宠,平日里对她这个儿媳妇也是不冷不热的,看上去很不好相处。而范姨娘却是处处帮着她,给她解围,甚至还帮着她把通房丫鬟给赶出了府去。

若是一般的女子,面对着一个能在长辈面前说得了话,又热心善良肯襄助于她的姨娘,和一个被长辈所厌弃,只会给她添堵的正经婆婆,她最后会与谁亲近?

若非三娘看问题向来不看表象,那日又下定了决心与姜氏摊开了来说,还真会觉得这个姨娘比亲婆婆还要贴心。可惜,三娘明白,爱有许多种表现方式,距离也并不代表着不喜欢,它还可以是保护。

刚刚范姨娘对她提起紫鸢的家世,若是她一早就已经对姜氏存了偏见的话,定是会以为,姜氏将紫鸢派到她身边,是为了与她这个媳妇争儿子。因为紫鸢才是她能掌控的“自己人”。

姜氏是那种即便做了什么为你好的事情,也绝口不提的人。范姨娘与她相处这么多年,自然是明白她的性子的。

可是三娘却不是那种能把人的好心当驴肝肺的人。她不懂的话,就会直言相问。

所以很多的误会就是在那种,我为你好,但是我偏不说清楚的情况下产生的。

那么范姨娘的目的是什么呢?离间她和姜氏的关系?让她们婆媳不合?可是如此,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三娘一直都觉得,费尽心思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有动机的。可是范姨娘的动机……三娘没有猜透。

三娘坐在椅子上撑着头琢磨了许久,知道感觉有水滴溅到了自己的脸上。她一愣,抬头,却是对上宣韶带着笑意的眸子。

三娘看到他还湿着的头发,瞪着他道:“也不擦干才进来,我还以为下雨了呢。”说着,还是起身将他推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拿过他手中的微湿的帕子,轻柔地为他擦拭。

“再去拿一块干的来。”三娘朝白芷吩咐道。

宣韶按住三娘的手:“这种天气,一会儿就干了。”

三娘无奈:“是啊,水全蹭到我身上来了,能不干吗?”

一旁的丫鬟闻言,红着脸低头,装作没有听见。

三娘一愣,惊觉自己失言。两人若是不紧紧相贴,宣韶身上的水怎么会弄到她身上?还有……这些丫鬟们怎么就能有那么多邪恶的心思,能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想歪了?三娘很郁闷。

宣韶看了三娘一眼,忍不住嘴角一弯。

果然,这种天气头发干得很快。三娘还没有机会用上另外一块干帕子,宣韶的头发就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三娘还是坚持等到他的头发完全干透了,才给他束发。成年男子,当众披头散发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除了没有什么顾忌的山野村夫。况且这夏天,头发还是束起来比较凉快。

待看到宣韶又是干干净净,仪表端正的美男子一名了,三娘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去看看厨房的晚膳准备好了没有,今日早些开饭吧。”三娘朝丫鬟们道。

喜欢跑厨房的白果,不用人招呼就主动去了。

宣韶牵着三娘一起去榻上坐了,丫鬟们收拾了东西,暂时都先退了下去。

“你今日出门了?”宣韶随口问道。

两人一般都要聊一聊当日的行踪的。

三娘点头,将自己去了苏家的事情说了,完了还小心眼地道:“真没看出来,九姑父还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宣韶愣了愣才明白他说的九姑父是苏敏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苏兄自来就是君子,如何会不通情达理了?”

三娘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在自己夫君面前说他朋友的坏话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娘不想再追究当年苏敏之的那些无理取闹的话。

很多时候,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矛盾,都是因为女人多话而引起的。

友情其实很脆弱,而他们这个地位的人,能有些真心相待,引为知己的朋友,是一件极为不容易的事情,还是珍惜吧。

第四百六十九章 添堵

于是三娘只笑了笑,道:“我家姑姑,温柔聪慧,善解人意,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因此我对姑父自然就挑剔了一些。现在看来,这苏公子也算是勉强合格了。”

宣韶知道三娘与王筝的关系向来很好,闻言也只能失笑。

“今日怎么回来得比平日要早一些?”礼尚往来,三娘也问一问宣韶。最近这段日子,宣韶有些忙,所以每日都回来的晚一些,有时候到了夜深才回来也是有的。

“原本是要进宫一趟的,不过下午的时候蒙古二王子乌恩其从马上摔了下来,将腿摔伤了,宫里的静太妃非闹着要出宫来探望,皇上被太后叫了过去。我想了想,还是先回来了,那些事情等明日再禀。”

三娘一愣:“乌恩其受伤了?严重吗?”

宣韶想了想:“说严重却又于性命无碍,说不严重……他的腿右边的腿骨裂了,短期之内无法移动。”

三娘眨了眨眼:“那么原定的回蒙古的行程自然也耽搁了?”

宣韶笑了:“这是自然。他的腿伤无法受得住颠簸之苦。太医那边已经得出了结论,至少还要休养月余。”

三娘摇头:“马上长大的蒙古人竟然会从自己的马上摔下来,这位二王子是真的豁出去了么?我若是他,怕是无颜面再见家乡父老了。”

宣韶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三娘的鼻尖:“在他家乡父老的心中,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勇猛的形象。所以算起来,吃亏到也不算太大。”

三娘皱了皱鼻子,偏头躲开了:“对了,今日还发生了一些事情。”

宣韶挑眉看向三娘,示意她说。

三娘便把自己从温家园回来之后,在老王妃房里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宣韶听。

宣韶听到郡王妃的那些话的时候,神色十分冷淡,几乎算得上是面无表情了。

三娘轻轻抱住了他:“大宅院,人多了,难免就会生出事端。等以后我们自己独自开府了,自然就清静的多了。”

宣韶低头看向三娘:“你想要搬出去吗?”

三娘想了想,诚实地点头:“想。不过我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王妃她不会同意的。不过也没有关系,左右我们还年轻,等的起。”

宣韶抱着三娘,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淡声道:“嗯,再等一等,我们会有自己的府邸。”

三娘心中高兴,抱着宣韶点了点头。

“对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不过……”三娘抬头看着宣韶有些犹豫。

宣韶轻捏她的脸:“不如如何?”

三娘抓住宣韶捣乱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了。三娘挣了挣,没有挣开,便就随他握着了。

“范姨娘当年曾经有过身孕,孩子却没有留下来。你知不知道,当年她怎么会小产的?”三娘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毕竟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宣韶还是一个不知事的娃娃,就算知道,也不过是听别人说起,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也当不得准。

宣韶有些讶异地看着三娘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问这个了?”

三娘想了想,还是把今日郡王妃说的那几句话对宣韶说了:“我只是想要弄明白罢了。”郡王妃和范姨娘的话,她哪一个都不信。但是还是弄清楚一些的好。以后也能多一些防备。

宣韶沉默了一会儿:“当年我还小,并不清楚发生的事情。不过后来曾经听母亲提过,当年范姨娘身边伺候她的那个丫鬟,曾经是与她一同在王妃院子里伺候过,两人关系还很好,后来这个丫鬟到了关雎院,就被派到了范姨娘身边伺候。不过之后……范姨娘虽说怀了身孕,但是每日还是坚持去给王妃和母亲请安,那一年冬天的时候,这个丫鬟夜里偷偷的在房门前的台阶上洒了水,所以第二日一早范姨娘出门的时候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三娘闻言心中一惊:“那时候范姨娘已经显怀了吧?”那个时候小产可是会有生命危险。

宣韶点头:“听说已经有五个多月了……是个男婴。王妃知道之后大怒,将那丫鬟仗毙了,家人全数发卖了出去。”

三娘叹气,事后再如何追究有又什么用?失去的永远都失去了。说起来三娘觉得这还是世子爷造的孽。她闭着眼睛也能想到当时的狗血剧情。

两个原本同样起|点的丫鬟,甚至还曾经姐妹情深。最后造化弄人,一个成了主子,还怀上了孩子,另一个却是要伺候昔日的姐妹。这叫那丫鬟心气怎么会平?

更狗血一些的就是那个丫鬟也喜欢上了世子爷,然后……结果就是一场悲剧。

三娘忍不住吐槽:“女人多了,果然就是隐患。”

宣韶忍不住笑了,低头看向三娘:“嗯,娘子说的是。”

三娘瞪了宣韶一眼,想了想,又问道:“当年是谁将那丫鬟派到范姨娘身边的。”若是那人是故意的,想要害了范姨娘,三娘便不得不佩服他算计人心的本事了。

宣韶皱眉:“应该是王妃吧?范姨娘有孕之后,她身边的人或者事,母亲为了避嫌,并未插手。父亲也没有空去管这些琐事。”

所以若是有人故意要害范姨娘,那么此人一定不是姜氏?三娘放了心了。与姜氏无关就好,不然扯也扯不清了。

范姨娘一口咬定当年孩子没了是她自己的过失和那丫鬟的陷害,只是不知道心里是不是真的这么想了。

郡王妃从王妃的院子里回去之后却是越想越气。

原本王妃不在府中,宣韶也以为死在了外头。这整个庄王府内院,就数她最大。

不想最后宣韶不知从哪里回了来,还娶了王家那个奸猾的小丫头。原本已经被她死死踩在脚下的姜氏居然又活了过来,再也不能任她随意羞辱。

更可恨的是,王妃回来了之后,不知道怎么的被王家的丫头给灌了什么迷汤,竟然对她百般纵容,万般维护。又有一个在王妃面前说的上话的范姨娘帮衬,现在好了。她这个正经的当家媳妇都要靠边儿站了郡王妃越想越气,最后当丫鬟来告诉她郡王爷今日要在姨娘院子里用饭,不过来了,她终于忍不住将桌子上的茶杯茶碗一股脑儿地掀翻在了地上,屋里伺候的丫鬟们无不噤若寒蝉。

这么看起来,惠兰县主那脾气十成十是遗传自她的母亲。遗传加上言传身教,后果还是很显着的。

惠兰县主到了郡王妃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屋子的狼藉。她见怪不怪地撇了撇嘴,随意指了两个丫鬟将屋子里收拾了。对于郡王妃地脾气,她到是不怎么怕的。毕竟向来只有她发脾气地份,郡王妃倒是很少对她发火。

“母亲,你今日又怎么了?”

郡王妃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这一次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不会讨长辈欢心便了罢了,现在连个外人来了都能把你比下去。我说了要你有事没事就去王妃那里坐坐,陪她说说话,你是她孙女,在她面前晃久了,她自然会对你多上些心你呢?动不动就往外跑,与惠安那丫头混在一处她自己都是个没前程的,你与她一起能得了什么好?真是气死我了”

惠兰县主闻言不乐意了:“母亲,我听说您心气儿不顺,便来问候您一声。你在外头受了别人的气,也不能将这气撒在我身上吧?我今日哪里也没去,就好好在府中待着,这样也能被你责备?难怪父亲她宁愿去那些狐狸精那里,也不肯过来了,谁也不愿意受您的闲气”

郡王妃见她前面几句说的还好,心理好受了一些,不想最后那一句却是让她一噎,气得脸都红了:“你……你这孽障有你这么跟母亲说话的吗?我生气还不是为了你和安儿?你不愿意往王妃跟前凑,自然有的是人愿意,所以好处也都被别人给占了去。王妃那些个家当,全都给了王家那丫头,等你出嫁的时候只能捡了人家剩下的了。”

惠兰一愣:“祖母又不喜欢我,我总往她身前凑不是更惹了她心烦?你让哥哥去不就行了。我的头面首饰已经不少了,她就算得了好处,也是我捡剩下的吧?”

王妃一听这个更加来气:“你知道什么?你的那些不过是些玩意儿罢了,好东西王妃全都收着呢。先太后给的那一条项链,也被王家丫头要去了。”

惠兰皱眉:“就是上次我看上的那一条,祖母不肯给的?”

王妃瞪向自己的女儿:“她不肯给你却是给了别人”

惠兰闻言心中极为不舒服,想了想她问道:“母亲你今日这般生气,为的不只是这一桩事情吧?”

郡王妃发了半天脾气,正无人倾诉而心中烦闷,见女儿问,便将今日的事情说了。

惠兰县主闻言,眼珠子一转,冷笑道:“她们给您添堵,您就不能还回去?”

第四百七十章 伎俩

郡王妃闻言皱眉看向惠兰县主:“你是说?”

惠兰县主弯身凑到郡王妃地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郡王妃越听越心惊。

“怎么样?这法子好吧?”惠兰县主说完之后,有些得意地道。

郡王妃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这种法子你是如何让想到的?”她与女儿说这些,不过是因为寻不到别人来听她说罢了,却是没有想过真的能从自己的女儿那里得到什么点子,毕竟惠兰的年纪也不大。可是刚刚惠兰说的那些却是让她有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够了解自己的女儿。

这法子好是好,可是……

见自己的母亲在那里发愣,也不表态,惠兰县主有些失望:“你若是觉得好,你就用,不好的话就算了。”

郡王妃又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她到不是觉得这个法子有什么不能用的,只是从自己的女儿口中听到,令她有些震惊罢了。

不过郡王妃终究是郡王妃,只不过纠结了一小会儿,她便释然了。女儿能这样,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以后去了婆家就不用担心她被别人欺负了。

所以说极品之人要培养出来也是不容易的,他们的背后必定站着一个更为极品的家长。

这一夜都无话。

又过了两日,傍晚,三娘正坐在窗下看书,一边等着宣韶回家来吃饭。庄嬷嬷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三娘看到庄嬷嬷面上的神情,不由得一愣:“嬷嬷,出了什么事情了?”自三娘出嫁之后,庄嬷嬷就成了庄嬷嬷的内院管事。不得不说,庄嬷嬷在处理内院的问题上确实是一把好手,加上她熟知京中各个府里的情况,三娘在交际上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找她来问便对了。

庄嬷嬷走到三娘面前小声道:“少夫人,送去庄子上的那位紫鸢姑娘,今日突然寻死,用一根白绫悬了粱。”

三娘一惊,“啪”地一声将书合上了:“人现在怎么样?救下来了没有?”

庄嬷嬷立即点头:“她踢凳子的时候惊动了与她同房的一位丫头,看见之后立即唤了人来把她救了下来。”

三娘松了一口气:“没出人命就好。”

庄嬷嬷却是看了三娘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三娘笑道:“嬷嬷有什么话就说吧,除了人命还能有什么大事?一个丫头罢了,怎么能翻了天去?”

庄嬷嬷闻言脸上也好看了一些:“紫鸢虽然被救了下来,却是一直昏昏沉沉的。口中却是一直在说着‘夫人您绕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以后离少爷远一些求您放过我的母亲和弟弟。’这种话。现在庄子上在传,您因为妒忌她得了姑爷的宠,以她母亲和弟弟作为威胁,逼着她离开王府。”

三娘愣了愣,眨了眨眼。她这是被人黑了?还黑得这么没有技术含量?

“少夫人,您才成亲不久,还还生子嗣。若是这件事情传了出去,怕是对您极为不易。王妃现在虽然对您十分看重,但是,终究也还是要顾忌庄亲王府的名声的。”庄嬷嬷委婉地提醒道。

三娘明白庄嬷嬷的意思,若是她名声受损,依着老王妃的性子,她会不会沦为弃子就难说了。

一旁的白英道:“紫鸢是老王妃送出去的,这府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只能怪到我们家小姐身上?”

庄嬷嬷摇头:“紫鸢确实是老王妃送出去的,但是老王妃送紫鸢出府为的是谁?这种事情也是说不清的。再说了,外头的人会不会相信也难说。”

三娘撑着下巴皱眉想了想:“她要闹事,在府中的时候不闹,反而去了庄子上的时候才闹这么一出?我比较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她来到这里这么久了,还活着的明面上的敌人也就那么几个,能这么快知道这内院之事的人,必定与庄王府脱不了干系。

“奇怪了,紫鸢她的母亲和弟弟不是还在别院里么?即便她想不开,不想给自己留活路了,难不成连自己的家人也都不顾了?”白英狐疑道。

三年娘抬头看向庄嬷嬷:“你说她还说要我放过她的母亲和弟弟?”

庄嬷嬷点头:“院子里的小丫头菊儿她的母亲正好在庄子上当一个小管事,她到是个机灵的,一听见这种话就立即就叫了自己另一个小女儿搭了进城的车,来告诉了菊儿,我刚刚来之前已经又派了人去庄子上了。”

三娘看了庄嬷嬷一眼,笑道:“她再机灵也要能有跟你搭上话的机会才行,这院子里的人事安排,嬷嬷您费了不少的心思。”

三娘嫁来庄亲王府不算太久,消息却也还算灵通。当初庄亲王府各方面想要向她的院子里塞人的时候,三娘并未全部挡了回去。因为她知道有些人还是很有用处的。她既然要在这里生活,自然不能两眼一抹黑,二聋目盲,陷入被动。

所以她一早就交代了庄嬷嬷,好好用她留下来的那些原本庄亲王府的人,因为总会派上用场的。也因此,这次庄子上的事情才发生就有人过来报信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侥幸,幸运之神经常眷顾的是那些有准备的人。

庄嬷嬷谦逊道:“都是少夫人您的意思,奴婢不过是尊命行事。”

三娘摆了摆手:“这些话咱就不说了,我心理有数。”三娘又转头对白兰道:“别院那边是不是一直有人守着?”

紫鸢去的庄子与她母亲和弟弟所在的别院并不是一个地方。庄子是庄亲王府的产业,离着京城有半日的车程,别院是当年先皇在的时候赏赐给世子爷的私产,不算在庄亲王府的产业当中,现在归于宣韶的名下。

庄王府京郊庄子上的人员复杂,别院里的人却都是宣韶的人。

白兰闻言点头:“有几位功夫极好的好手,一般人想要混进去并不容易。”

三娘笑道:“你悄悄去一趟别院,与那里的人打一声招呼,若是有人要偷偷闯进去掳什么人的话……让他得手。另外派人跟在他们后面,弄清楚他们的落脚之处,先盯着,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不出人命就不要出手。”

白兰听明白三娘的吩咐之后二话不说,转身就出去了。

庄嬷嬷惊讶道:“少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三娘狡黠地笑了笑:“我在用坏人的思路想问题,若是想要我百口莫辩,最后莫名奇妙的吃了哑巴亏,自然要栽赃陷害了。”紫鸢身上能利用的也不过是那些东西罢了,即便她猜错了,也有备无患。

庄嬷嬷见三娘并不紧张,心里那点担心也渐渐放了下来,笑道:“少夫人走一步算三步,那人怕是没有您的本事。”

三娘叹气:“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背后总是有一群抓紧了机会就使坏的人,就算是再能算计,也疲于奔命。”

庄嬷嬷摇头叹息。内院之中自古就是多是非的地方。

晚上宣韶回来的时候自然是知道了三娘下的那一道奇怪的命令。

三娘对他道:“不过是小孩子玩家家酒罢了,我陪她们玩会儿。你有正紧事儿要忙,不用管这些。人归我调遣就是了。”三娘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白兰在神鹰卫中的身份还不低。宣韶那些用来守院子的人自然不会是公家的人,不过也都与他的手下有些接触,因此白兰其实是一个很好的能替她办事的对象。

宣韶见三娘这么说,不由得无奈:“若是有危险,就不要以身犯险。别的,倒是没有关系。”左右也捅不了天。

三娘白了宣韶一眼:“你母亲子我可是智慧型的运筹帷幄就是了,哪里会涉险”

宣韶闻言忍不住笑了,伸出手指去捏她的脸颊,被三娘一巴掌拍开了。

“你还捏上瘾了!”

宣韶点头:“试试看有没有我想的那么厚。”

三娘气急,扑上去捏他的,被宣韶一把抱住了。三娘见手没法动,偏头去咬。

之后……

没有之后了。

第二日,惠兰县主去与自己的母亲商议大计。

郡王妃道:“你开始说要我先拿了那丫头的母亲和弟弟在手再让她行事,不过我那一日派了人去别院并未得手,里面看着松乏不想却还是有人守着。好在那丫头蠢笨,信了我的话。”

惠兰县主皱眉道:“还是要先把人拿住了才行,不然之后怎么行事?”

郡王妃给了惠兰一个安心的眼神:“再如何也不过是外城的破宅子罢了,我请的人可都是好手。那日不过是他们想要多些赏赐罢了,才故意夸大。昨日我给了些银子,晚上便进去了。”

惠兰高兴道:“那您得手了?”

郡王妃点头:“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寡母幼儿罢了,人已经连夜藏好了。”

惠兰县主拍掌道:“如此我就放心了,哼这次旧账新仇一起算,定要让王三娘惹了一身骚不可。到时候我倒要看看,祖母还会不会喜欢她”

第四百七十一章 凡是无不可对人言

“只要她们找不着人,王家那丫头就是百口莫辩了,还不是我们说什么都行。”郡王妃也笑着道,想着以后王妃看到三娘也如同看到姜氏那般讨厌的模样,她心中一阵快意。

惠兰县主却是摇头道:“母亲,这世上不能开口说话的只有死人。最后定是要下狠手让她们死无对证才好。”

郡王妃一愣,看向自己的女儿:“人已经在我们手中了,量她们也不敢如何的。”

惠兰勾了勾嘴角:“不过是两个奴才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死了便是死了,还能给她抹上一辈子也摆脱不掉的污点,想想我心中就快意。只是……母亲,你找的那些人可要可靠一些。”

郡王妃想了想,还是咬牙道:“你说的是,不过是两个奴才罢了,死了便是死了,能让主子们心中爽快,她们也算是死的值了。至于我派去的人,你不必担心,我没有惊动府中的人,那人是我姨娘娘家的侄儿,去年进京投奔我来了,都是可靠的。”

惠兰县主终于安心了:“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又过了一日,庄子上来了婆子,径直去老王妃那里。

婆子刚进了老王妃屋里没有多久,有打发了人来叫三娘过去。三娘晚上没有休息好,从老王妃和姜氏那里请完了安回来正在补眠,还未睡多久就被白英叫醒了。

“小姐,庄子上来人了,老王妃叫你过去。”白英已经将衣裳准备好了。

三娘立刻就醒了,看了看门外:“还挺早。”

白英看了三娘一眼,有些脸红:“小姐,不早了,日上三竿了。”她们当丫鬟的,自然知道主子为什么大白天的会这么累。虽说如此,她们还是心理高兴的。主子们过的好,她们这些地下的人才能过的好。

三娘却是一阵无语。她说的是那些从庄子上赶过来的人早,没说她自己。

以飞快的速度梳洗好了之后,三娘便带着人往王妃院子里去了。

郡王妃和惠兰县主竟然先她一步到了。

三娘挑了挑眉,上前去行了礼。

郡王妃看了三娘一眼,叹气道:“你这孩子,年级轻轻的,脾气怎么就这么烈呢?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得宠了就得宠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些个手段啊……实在是让人心惊啊。”

惠兰县主也道:“我当初就说了,王筝是和厉害的,她这个侄女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才进了我们府上这么些日子,就闹出了这么些事情。祖母还是病体呢,也不知道顾及一些。”

“好了,都少说几句。事情还未弄清楚,你们就这么多的话,像是咬定谁似的。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非要夹枪带棍?”老王妃在上面不高兴道。

惠兰闻言,很是不甘地低了头去。她早就知道王妃偏心了,却不知道偏得这么明显。想到母亲的气愤,她也是暗中咬牙。

三娘在一旁看着这一出大戏,等她们闹够了,才有些惊讶道:“祖母,出了什么事情了吗?郡王妃和惠兰说的什么?孙媳听不明白。”

王妃的态度还算好,她指了只一旁跪着的婆子道:“这是庄子上的管事,让她与你说吧。”

那管事先是磕了头,接着才道:“少夫人,府里送到庄子上的那位紫鸢姑娘,到了庄子上的第二日就悬梁自尽了。”

三娘吓得瞪大了眼睛:“自尽?怎么会如此?”

王妃不快道:“还没死呢。你说话不要说半句藏半句的。”这是斥责那管事的。

那管事战战兢兢地应了。

三娘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不过她好端端的为何要想不开?”

管事看了三娘一眼,吞吞吐吐道:“她说,说是少夫人您不给她活路了,她才,才……”

三娘莫名其妙:“嬷嬷,你说话能不能说清楚一些?”

王妃也听得烦了:“紫鸢说你用她母亲和弟弟的性命做要挟,故意逼着她惹了我的厌,将她赶出了府去。”

三娘想,这不要脸果然是一种病,还会传染的。

三娘摇头苦笑:“孙媳倒是糊涂了,这丫头怎么一日一个说法?到底哪一句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