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宣韶挑眉。

“你今日干嘛了?这么晚回来。”三娘瞪了他一眼。不再绕圈子。告诉他自己今日干嘛了,意思不就是希望他投桃报李告诉自己他今日的行踪?装什么傻?

宣韶眼中带了浓浓的笑意,也不逗三娘了,坦白道:“今日抓了几个南疆余孽。”

三娘闻言眼中一亮:“他们终于憋不住了?”

如今离着上次礼亲王府失火已经有一个来月,那些人藏的虽然隐秘,却也不可能藏一辈子,这段时间京城的防卫丝毫不曾松懈。那些人想要出来透气,也不奇怪。

宣韶点头:“其中有一个姓黎的妇人,应该在那些南疆叛逆中地位很高。”

三娘闻言极有兴趣:“这么说。这次钓到一条大鱼了?”

宣韶看了三娘一眼,笑而不语。

三娘眯眼看了他半会儿,想了想道:“相公,你也太贪心了!还想着钓更大的鱼不成?”

宣韶忍不住笑出了声,却是认真道:“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她们以为随便抛出一个什么黎大人,朝廷就不追究了?”

三娘将手中用来暖手的茶碗放下,托腮想了想,缓缓道:“一个多月都没有半点儿动静。这次一出来就是大鱼。这说明……第一,她们被逼急了。第二……”

宣韶饶有兴致的看着三娘道:“第二什么?”

三娘朝着宣韶眨了眨眼。笑道:“第二,后面还有一条更大的鱼!”

宣韶忍不住用手去捏三娘的脸。

三娘躲开了,觑着宣韶道:“相公,我说的对不对?”

宣韶遗憾的收回了手,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三娘自动挪了过来,坐到了宣韶这边的炕上,抱住了他的隔壁:“接下来呢?要继续戒严,还是……放松防备?”

宣韶讶异的看了三娘一眼:“这都能猜到?那就是我的计策太不严谨?”

三娘瞪着宣韶得瑟道:“我说了,我是相公肚子里的蛔虫,所以等猜到。别人与你又没有什么关系,怎么可能猜的到你这么阴险狡诈!”

宣韶眯了眯眼,低头看着三娘道:“阴险?狡诈?嗯?”

三娘眨了眨眼,笑道:“说错了,是聪明,有计谋。”

宣韶便作罢,好好的抱了她,让她能舒服一些:“让她们以为我们相信自己掉到的确实是一条大鱼,外围的防卫慢慢撤下来。”

“然后等那条大鱼以为自己安全了,跑出来。然后你影藏在暗处的防卫便出来抓鱼儿?”

这一个多月京城的防守森严是大张旗鼓的,接下来宣韶将这些明面上的防卫慢慢撤下,暗地里的防伪却丝毫不松懈。就等着那条鱼儿自己跳出来。

就是不知道那位躲在后面的南疆大人物,还能沉得住多久的气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便歇下了。

前几日庄嬷嬷曾经暗示过三娘是不是要给宣韶准备通房,她怕三娘怀孕之时还将宣韶留在自己的房里会让老王妃还有姜氏不喜。

于是这晚,躺在宣韶怀里的时候,三娘便直接问宣韶道:“相公,听说怀孕的时候因为妻子身子不便,要主动给相排人伺候。”

宣韶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没有什么别的情绪:“然后呢?”

三娘想了想。道:“我想过了,虽然是我怀孩子,可是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对不对?”

“嗯。然后呢?”

三娘接着道:“夫妻之间就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不对?”

“嗯,然后?”

“相公你想想,你做不了的事情。我也同样做不了啊!我觉得上天还是公平的。为什么要人为的破坏这种公平?这是逆天!不道德!你说呢?”

宣韶:“……”

半响三娘觉得宣韶胸腔有些轻微的震动。

三娘轻轻的踢了他一脚:“笑什么啊?等你表态呢。”

宣韶轻咳了一声,压抑住自己的笑意,点头一本正经道:“娘子说的很有道理,这种事情也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对。娘子因为怀有身孕要忍上十个月,为夫也应当陪着忍上十个月。”

三娘满意了虽然觉得这话听着好像有些问题,不过既然如了她的意了,她也懒得计较,便闭上了眼睛笑道:“多谢相公体恤,我会按照相公你的意思办的。”

想要心情舒畅的进入梦想,头却被宣韶轻轻的掰了过去,接着便是宣韶温柔缱绻的吻,三娘愣了一愣,不过还是抱着他的头缓缓的回应。

宣韶的手仲入了她的中衣,隔着肚兜拨弄她的三娘忍不住轻喘出声。[随着宣韶的抚弄,三娘觉得自己的身上越来越热,有些情难自控。不由得下意识在宣韶身上蹭了起来。

宣韶下|身也慢慢抬头,隔着柔软的中衣,三娘也能感觉到那种勃发的硬度。三娘将手也伸入宣韶的中衣里,抚摸他腰腹上的肌肉纹理。正要将手往他胸前探去,却被宣韶抓住了手。

“嗯,睡觉吧。”宣韶带着些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三娘还有些迷糊,睁开迷离的还带着水雾双眼,下意识道:“什么?”

宣韶将三娘搂在怀里,闭上了眼睛:“时候不早了,睡觉。”

三娘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可是现在她身上十分火热。听说怀孕之后大部分女子的会降低三娘这会儿感觉自己好像没有这种状况,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更敏感了,竟然经不起宣韶的挑|逗。

三娘抬头看向宣韶,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正要睡觉了,想到刚刚他对自己的戏弄三娘咬牙道:“宣韶!你什么意思!”

宣韶睁眼,看到三娘气急败坏的样子,默了默,感觉有些不妙。只能道:“不是说有难同当?”

三娘闻言,想了想才明白宣韶的意思。

敢情儿他自己欲|火难|耐,就想要自己也试试这种滋味!

三娘恨得牙牙痒又觉得十分委屈不由得红了眼睛,挣开了宣韶的手背过身去。

宣韶发现自己好像闹大了不由得十分后悔。

他刚刚却实想要戏弄三娘,不过他也知道一般来说女子怀孕后性|欲上并不会很强烈,所以刚刚才会与三娘那样开玩笑。他也没有想到,三娘会真的被他弄出兴致来。

这下可要糟糕了!

宣韶试探着伸手去抱三娘,被她用力甩开。宣韶怕自己硬抱的话,她挣扎起来会伤到自己,便只能靠过去,轻声哄道:“阿珂,我刚刚是与你玩笑的,并不是有意让你难受,我不知道……”

三娘心里气的要死,闭眼不搭理他。

宣韶哄了半天,三娘还是不说话,不由得无奈道:“要不,你报复回来?”

三娘执意不搭理他,闭着眼睛不肯开口。到最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宣韶一直等到她呼吸平顺,才将人抱回了怀里。三娘睡梦中自然不知道生气,闻到熟悉安全的气息,自己靠了上去,寻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睡了。

宣韶看了三娘半响,低头在她眉间轻轻一吻,这才睡去。

不过,到了第二天,宣韶发现三娘的气还没有消。晚上特意早些时候回来,见三娘坐在南炕上看书,便与她说话。

三娘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任他说什么都不回应。

晚上吃饭的时候,丫鬟们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了。

到了又要上|床睡觉的时候,三娘面向里躺着,闭眼就睡。以往两人都是要抱着说一会儿话的。

宣韶最后轻叹了一声,转身从背后将三娘抱住了。三娘这次没有像昨日那样挣扎,不过她也没有回头,就跟睡着了一样。

“今日出门之前我将院子里的人又换了一些。所以以后我一直在这张床上睡,也不会传到祖母那里去。你也不必担心别人说你什么。”

三娘眼睫动了动却是没有开口说话。

宣韶将三娘小心的翻了过来,让她面对自己,三娘任他摆布,不挣扎,不说话。

“昨日是我错了我之前看医书,以为不管我怎么……咳……你都不会有反应,或者反应会很小。我若是知道你会那么难受,定然不会那样做的。”

三娘终于睁眼了,宣韶眼睛一亮,看着三娘。将她的手握住了。

“能否原谅我这一次?”

三娘最近脾气有些古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知道昨日宣韶是与她玩笑的,可是还是觉得很生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看到宣韶这样小心翼翼的哄她,她又有些不舍得了。

今日宣韶将院子里的人换了一些三娘开始还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这些人虽然不算是他们的“嫡系”人马,可是平日里还算本分。三娘还以为宣韶是担心自己怀孕了被人算计,未雨绸缪才将那些人换了,不想却是因为怕她们往老王妃那里告状。

三娘轻轻抱住了宣韶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闷声道:“对不起,相公。我脾气也不好。”

三娘觉得自己可能被宣韶给惯坏了前一世养了十几年才后天养成的那个大家闺秀的温婉形象,一到宣韶面前就惨不忍睹。

她又回归到上一世小的时候的本性了,那时候她还没有生病,因为在家族中年纪最小,也最得爷爷奶奶喜欢,所以被家人惯的无法无天。性子跋扈又霸道受不得一丁点儿委屈。三娘现在回过头来看,感觉自己那会儿与惠兰县主还有惠安郡主现在的德性也差不了太多。

后来她被迫修身养性,成了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她还以为自己以前那种性子是再也不会出现了,不想成亲才这么会儿就被宣韶给惯回来了。

“相公,别惯我这臭脾气,不然以后有你受的。”三娘忍不住闷闷道。

“我不怕你对我发脾气我就怕你不理我。”宣韶将三娘的头抬起来,看着她认真三娘心里更加不好受,不由得将宣韶搂得更紧了些,吸了吸鼻子道:“若是以后我毛病来了,又不理人,你就给我送一盒胭脂。我答应你无论我怎么生气看到胭脂就消气好不好?”三娘也怕自己以后会时不时抽风让宣韶受委屈,不如给自己强行定下一个暗示。看到胭脂三娘就会想起宣韶对自己的好。

“好。”宣韶将下巴搁在了三娘的头顶,轻声应道。

两人就这样抱着,也不说话,不过气氛却是很好的。

“等等”三娘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皱眉抬头。

“嗯?”宣韶低头看向三娘。

“不是什么错误都可以被原谅的。”三娘认真道。

“那你说来听听你所不能原谅的事情。”宣韶莞尔,十分好脾气的道。

三娘伸手去抚摸宣韶的眉眼,眼中满是爱恋的神色,轻声道:“忠诚。相公,对你我只有一个底线,那就是忠诚。我需要你对我有我对你一样的忠诚,身与心。除此之外,你做了任何不对的事情我都可以因为一盒胭脂而原谅你。”

宣韶也认真的看着三娘,半响嘴角扬起了温和的角度:“好。”

承诺并不需要千言万语。

三娘捧着宣韶的脸,认真的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盖个戳,承诺即刻生效。”

宣韶这次没有被三娘的语气逗笑,而是也学着她的样子,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两人相拥而眠。

这一晚,三娘睡的很安稳,睡梦里都是甜的。

离过年只有半个月了,王府里怎么个忙法,三娘不知道。她每天都是闲的。

看书,弹琴,练字,遛弯。当然,因为外头太冷,三娘大多数时候只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走走。只在天气好的时候宣韶也在家,陪着她一起,才会去园子里逛逛,或者去老王妃和姜氏那里看看。

日子虽然过得无聊,三娘也不觉得难熬。当爱的人在身边天天能见到,连等待也是一件甜蜜的事情。

三娘发现小厨房里的两个嬷嬷连做点心都十分的擅长,便让经常让她们做一些咸的点心。今日却是让厨房做了一次碎玉糕。

碎玉糕是老王妃最爱吃的点心,三娘便让自己的丫鬟白果和白芷两人用食盒装了给老王妃送过去。

老王妃见到三娘送来了自己爱吃的点心,自然是十分高兴,尽管三娘不过是借花献佛,连做点心的厨子都是老王妃自己的人。

老王妃让白果进去回话,问了一些三娘这几日的情况,又细细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尽管那些话,她已经说了十遍八遍了。

同她一起去的白芷在外头等着随便与寿辉堂的小丫头们在一旁的廊下聊几句闲话。

正小声说笑着,就看到那边一个穿着玫瑰紫绣金线四合如意云纹皮袄的妇人与一位穿浅黄色撒花披风的少女一边说话一边往这边来了,却是郡王妃与姚悦容两人。

白芷和小丫鬟立即停了说笑,两人恭谨的在一旁站了。

郡王妃与姚悦容走到两人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郡王妃对那小丫鬟道:“你去帮我看看议事厅那边帐房在没在,让她将账本给我送过来。”

郡王妃这次出来之后脾气好多了,对着小丫鬟说话也和颜悦色的。小丫鬟立即应声去了。

郡王妃这才将视线移到白芷的脸上:“你是三娘身边的丫鬟?”

白芷知道郡王妃一向与自己的主子不对盘,怕她这会儿找自己的晦气便低着头应了一声“是”,也不说别的,怕多说多错。

郡王妃倒是没有为难她,反而对着姚悦容笑着道:“三娘身边的几个丫鬟倒是一个比一个机灵又水灵,你瞧瞧这丫鬟的眉眼。”

姚悦容看了白芷一眼,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是个好模样的。”

郡王妃便上前拉了白芷的手又一番好生打量,看得白芷十分不适。

最后,郡王妃点了点头:“你们都是三娘的陪嫁丫鬟吧?如今她怀孕了,你们之间定了是谁没有?”

白芷闻言一愣,想明白郡王妃的话之后脸上一红。郡王妃是问她,几个陪嫁丫鬟定了谁做宣韶的通房。一般小姐们的陪嫁丫鬟,都是在她怀孕的时候发光发热的。见白芷低头不语,郡王妃捂嘴笑了:“这孩子,还害羞上了。依我看就是你还有那个叫白英的最为出挑,左不离就是从你们两人之间挑了。又或者你们小姐大方,看中了你们两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白芷站在那里很是脸红尴尬心中又有些恼怒,这郡王妃大庭广众的对自己侄儿媳妇房里的丫鬟们说这些也不怕被人笑话。

陪嫁丫鬟的作用,她作为王家的家生子,自然是明白的,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跟着三娘嫁过来之后,她们几个丫鬟也看得清楚,姑爷与小姐两人好得蜜里调油。再说别看姑爷在小姐面前向来是温柔体贴的,可是对着旁人却是十分冷淡。

对她们几个常在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还算是和蔼,可是也仅仅是因为她们是小姐信任的丫鬟罢了,别的心思是万万不会有的。

所以,几个丫鬟谁也没有往那个地方想。毕竟小姐安排通房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固宠,可是她们家小姐根本就不用担心固宠的问题,因为姑爷的心思一心一意扑在她身上。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安排她们做通房。

正在这时候,旁边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奴婢白果,给郡王妃请安,给姚小姐请安。”

白芷回头,便看到白果已经出来了,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第五百六十七章 伎俩

郡王妃看了一眼白芷又看了一眼白果,捂嘴笑了笑,便将头掉到一边与姚悦容说话。.

这时候被郡王妃遣去议事厅的小丫鬟也回来了,郡王妃身后的丫鬟接过小丫鬟递上来的册子,郡王妃与姚悦容两人便往老王妃屋子里去了。

白芷与白果在一旁恭送两人离开,才往回走。

路上,白果时而往白芷脸上打量一眼,白芷原本若无其事,可是这样子次数多了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好在白果是一个藏不住心思的人,终于在回院子之前将憋了一路的话问出了口:“刚刚我出来的时候,见郡王妃在与你说话,她与你说什么了?”

白芷见白果问了出来,反而松了一口气。可是郡王妃刚刚与她说的那些,实在是不适合与白果说。

白果虽然不是王家的家生子,可是也是与她一样跟在三娘身边多年的丫鬟。看着聪明灵敏,其实性子有些拧又有些憨,且还藏不住话。白芷不想平白惹出事端来,便道:“没有什么,就是向我问了问小姐如今的情形。”

白果闻言却是眉头一皱,看了白芷一眼,白芷还想要说些什么,白果已经将视线移开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复命吧。”接着什么也没有说,当先往回走。

这日天气晴朗,虽然气温依旧很低,却是难得的没有风。

三娘正想着若是宣韶今日回来的早的话可以带她去外头走一走,便想让丫鬟将昨日云想楼新送来的一件大氅拿出来,却见自己两个贴身丫鬟白英和白果在一边头碰头小声说着什么。

三娘唤了一声白英,白英抬头,立即撇下白果走了过来。

“小姐,什么事?”

白果也跟了过来,面上有些闷闷不乐。

三娘看了白果一眼,打趣道:“一定又是你惹祸,让白英教训了。”

白果看了白英一眼。见她没说话,便扯了扯嘴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三娘倒是觉得讶异了,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见她垂头不语。白英倒是面色不变的站在旁边。

三娘想了想,慢悠悠地对白果道:“什么事?说吧。”

白果不敢抬头,闷闷地道:“小姐,没什么。”

三娘面上收了笑,盯着白果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撒谎了?还撒到我头上来了,看来是长出息了啊。.

白果闻言面上一白,抬头看了三娘一眼。表情有些委屈,眼泪都要出来了,又看向白英。

白英轻叹一声,上前一步,福身行了一礼:“小姐别生气,是奴婢不让她说的,奴婢逾越了。奴婢原本想着不过一些小事罢了,用不着闹到您跟前。”

三娘面色微缓:“说吧。”

白英知道三娘的脾气。到了这会儿了也不敢隐瞒,便道:“白果刚刚看到郡王妃身边的嬷嬷将白芷叫了出去。”

三娘闻言一愣,随即笑道:“确实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或许是有事情或许只是平常的走动。”

白果咬了咬唇,看了三娘一眼,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小姐,原本奴婢也不想多想的,毕竟白芷姐姐,白英姐姐还有奴婢一起在您身边伺候多年,当年那么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如今好不容易过得舒心了,偏偏有些人……”

说着白果走到三娘面前跪下,抬头道:“小姐,奴婢脑子笨。很多事情即便入了眼,进了耳,也无法判断事情的是非对错。您向来聪明,奴婢想,还是由您来判断吧。白英姐姐向来宽厚,她说不会有事情。可是奴婢心理害怕。”

三娘朝着白果一笑,拉了她起身道:“别怕,你说就是了。你笨没关系,我帮你想想。”

白果被三娘这话一逗,到有些破涕为笑的意思,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笑不出来:“前几日我和白芷姐姐奉小姐之命,去给老王妃送碎玉糕。之后老王妃招奴婢进屋去回话,白芷姐姐留在外头。奴婢进去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郡王妃拉着白芷姐姐在一旁小声说话,郡王妃面色和蔼,白芷姐姐却有些脸红。我故意悄悄的靠近了,便听到郡王妃说通房丫鬟什么的,还说白芷姐姐是适当的人选。”

三娘闻言垂了垂眸子,没有说话。

白果继续道:“我怕郡王妃又说出什么来,便故意上前去请安打断了。郡王妃便没有说什么了。之后奴婢问白芷姐姐郡王妃之前与她说什么,白芷姐姐却说郡王妃只是向她打探您的情况。我当时觉得有些奇怪,虽然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了,却是暗中注意起白芷姐姐的行踪。她有时候出院子办差,不知怎么的总是会遇上郡王妃身边的人,还会说几句话。一次两次便罢了,可是每次出去都遇见,哪里就有那么巧合的!”

白果这话的意思是,白芷与郡王妃身边的丫鬟约好了,只是借着出门办差的借口与那边的人接洽。

“今日那边白芷姐姐去姜夫人院子回话,才出了门没多远便又遇上了郡王妃的人。奴婢想着这情景实在是诡异,便想白英姐姐讨主意。”

三娘在一边安静听着,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白果说完了,便看着三娘,小狗儿一样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信赖,似是等着她答疑。

三娘不由得笑了。

“小姐,您也觉得奴婢大题小作,杞人忧天了?”白果见三娘笑,眨了眨眼道。

“去给我把新作的哪一件橘红色的大氅拿出来,将袄裙还有首饰都配好了,我等会儿要穿。”三娘吩咐白英道。

白英闻言,不知怎么的就松了一口气,福身应了一声是。

白果不解:“小姐,您要不要问一问白芷姐姐?她万一受人蒙蔽,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可怎么办?要不我们试探一下她?”

白果说话从来就这么直接,若是别人听了可能还会以为她出卖白芷,想要在三娘面前讨巧。只是白果跟了三娘多年,三娘对她的性子十分了解,这丫鬟是当真憨直,而且对自己的主子十分信任,在她心里,没有人比她家小姐更聪明,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三娘轻叹一声,却是认真道:“不必试探,我信任她,就像信任你们任何一个跟我多年的人。我相信她不会会害我的。我们就当不知道吧,白芷她没有告诉我,一定有她自己的思量。”

已经转过身去的白英松了最后一口气,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无论三娘是不是真的信任白芷,她都不会当着丫鬟的面去怀疑跟了自己多年的人。她们都是跟着三娘一路过来的,怀疑一个,就等于是不信任她们所有的人。

三娘好不容易将丫鬟们培养到这种地步,以后是会让她们派上大用场的,这种自断臂膀的事情她绝对不可能做。

所以无论白芷有没有那个心思,三娘都会给她脸面和信任。

只是使出这种离间计的人也太过龌蹉了。

三娘相信,若是她当真因为这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就将丫鬟叫来敲打一番,那人必定还有后招等着她,到时候原本忠心耿耿的丫鬟,怕是也会与她有了芥蒂。

人心其实很脆弱,很多关系,不小心呵护的话,就会慢慢的支离破碎。

于是三娘便当真不再提这个茬儿,对白芷的态度也没有任何与往常不同的地方。还严令禁止白果再去跟踪白芷。

她这么若无其事,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当事人反而先不安起来。

这一日晚上,三娘与宣韶吃完了饭,正在喝茶,白芷求见。

三娘有些讶异的看了白芷一眼,一般而言在她与宣韶相处的时候,丫鬟们都很自觉的不会来打扰。

她笑着对白芷点头道:“你去书房那边等我一会儿,我就过来。”

白芷便行礼退下了。

三娘与宣韶说了几句,便也去了书房。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说吧。”三娘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了,示意白芷开口。

白芷走道三娘面前,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着如何开口,三娘也不着急,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白芷终于抬起了头,道:“小姐,奴婢遇到了一件事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三娘笑了:“又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来听听。”

白芷径直道:“这几日,奴婢每次出去都会遇到郡王妃身边的人,她们都会拦着奴婢说一些三不着两的话,奴婢原本也没有放在心上,觉得她们太过于无聊。不过遇到的次数多了,心里便有些忐忑,怕她们背后有什么算计。所以这几日奴婢都是战战兢兢的。”

三娘闻言,温声安慰道:“别怕,你说出来,自然有我给你做主。”她语气肯定,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为难一般。

第五百六十八章 丫鬟

白芷深吸了一口气,道:“郡王妃派人三番两次的拦了奴婢说,要抬举奴婢当姨娘,还说她有法子能让王妃点头。有了王妃的首肯,到时候即便您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白芷说的十分直白,连修饰都没有。

三娘也终于明白为何白芷这几日会遮遮掩掩的,让白果也心生怀疑了。

这种话,自然不好对她说出来,以免主子会心生芥蒂。

所以,白芷也确实没有将这种话对她提。

现在之所以会全盘脱出,应该是白英或者白果去给白芷提了醒。

之前三娘对白英和白果说的那番话也不能说是假的,她信任她的丫鬟,可是也有她的思量。

没有什么信任是无缘无故的,她不希望自己的丫鬟被别人算计了过去,也希望能继续信任她们下去。可是很多时候那些看起来粗糙到毫无技术含量的伎俩却真的会让人得逞。

因为人心经不起算计。

所谓三人成虎,即便三娘她能坚持信任自己的丫鬟,时间久了,丫鬟也不一定相信自己的主子当真心无芥蒂。裂痕一旦产生,想要修补就会很困难,那时候三娘不得不忍痛放弃自己的丫鬟。

三娘能做的便是将苗头扼杀在摇篮中。

所以她当时当着白英和白果的面说出那种话,是因为知道白英和白果会将她的话告诉白芷。

这种话若是她当面对白芷说,自然是没有通过第三方的转达效果要好。

果然,白芷心中不安,找了过来。

三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说开了,就等于摊开在了阳光下,任何阴私都会无所遁形。

“原来是这个,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三娘失笑着摇了摇头。

白芷一愣,不由得抬头看向三娘。三娘也看着她,面色平和,一点儿也没有因她的话而受到影响。她不由得心中放松了一些,其实来的时候她还是忐忑的。

“小姐。我没有那个意思,我……”

三娘打断白芷的话:“你们跟了我这么些年,我自然是知道你们的。郡王妃她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见你们对我忠心耿耿,她无处插针,所以才会使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来挑拨。”

白芷闻言心中平静了下来,几日来紧张的心绪也渐渐缓和。

三娘想了想。对白芷道:“你去吧白英,白果,还有三七叫过来,我有话要交代。”

白芷虽然不知道是何事,也还是应声去了。

不一会儿,三娘的四个大丫鬟便都过来了。

“小姐,您有事情要吩咐么?”白英有些惊讶,一般晚上的话。三娘不会让四个大丫鬟都来伺候,会让她们轮班休息。

三娘点了点头,也不拐弯抹角。只把郡王妃对白芷用的伎俩对几个丫鬟说了一遍,三七向来是沉闷的性子,三娘不知道她知不知道,白英和白果却是知道一些的,闻言都看向白芷。

白芷有些脸红的低下了头。

三娘看着她们认真道:“别人之所以会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自然是因为知道你们几个对我的重要性。尤其是现在,我因为要养胎,几乎是足不出户,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少不得要通过你们,所以她们便主意打到了你们头上。只是她们不知道。我之所以会信任你们,是因为你们都值得我信任。这种伎俩虽然阴险,摊开了来说,便无所遁形了。”

丫鬟们互相看了一眼,白果当先气呼呼道:“可恶,奴婢差点着了她们的道儿。”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白芷道:“白芷姐姐。对不住,我之前还有些怀疑你的。即便小姐说她信任你,我也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现在你对小姐说了事情的始末,我就知道我错挂好人了。你原谅我……我,我给你赔不是了。”

白果朝着白芷福了一礼,白芷忙侧身避开了:“你这是做什么,小姐还在这里呢,你给我行什么礼,规矩白学了!”

白果眨了眨眼,讷讷道:“我就是想要赔礼道歉。”

三娘缓声道:“所谓赔礼道歉,自然要先赔礼,你只一句赔不是就完了?哪里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白果闻言立即开窍:“那我赔礼,赔礼还不成吗?”

白英看了两人一眼,凑趣道:“上次白芷还夸你鞋做得好,要不你就给她做一双鞋,当作赔礼吧。”

白芷也自在些了,这时候也笑睨了白果一眼:“上次让她给绣个花样都推三阻四的,我可不指望能穿到她的鞋。”

白果立即辩解道:“上次我不正在帮白兰绣鞋面嘛,又不是说以后不给你绣。一双鞋而已嘛,我既然说了要赔礼,自然是诚心诚意的,过几日就给你做好。看在我叫你一声姐姐的份上,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吧?”说到最后,倒是委屈上了。

丫鬟们都笑了出来,连向来话少的三七也抿嘴笑了。

等她们笑闹够了,三娘见话已经说开,丫鬟们也都没有紧张的神色,便道:“今日既然说到了这个问题,我也与你们交一个底吧。”

丫鬟们见三娘还有话,不由得收了笑,面色认真起来。

“我没有打算让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做通房。”三娘想了想,还是采取了直来直往的方式,快刀斩乱麻。

丫鬟们闻言又互相看了一眼,面色到也都没有什么变化。

其实她们身为陪嫁丫鬟,若是小姐提出来让她们做通房,她们自然半句反对的话也没有,因为这是陪嫁丫鬟的本分和职责,哪家都是如此。只是她们与三娘在一起久了,对姑爷的为人也有些了解,小姐与姑爷两人又一直鹣鲽情深,所以没有人主动会往这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