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还要不要吃饭的?”杨老爷子推着何氏进了正房,将两个人闹腾的女人隔开。

然后又转身对王氏说:“老大媳妇,饭做好了没有?都什么时辰啦。”

王氏垮着脸团着手,回灶房做饭。

也亏她脸皮厚,没觉得有什么,换别人家媳妇被这样骂,早就昏天暗地的抹眼泪去了。

等饭做好,外面疯跑的孩子们也都回来了。

杨大郎杨二郎杨三郎玩的满身是泥巴的冲进家门,杨二郎一边跑一边还冲着追在他身后的杨三郎做着鬼脸。

王氏一看到他们玩的这么脏回来,顿时就是火在心中烧,上前捞过杨二郎,对着屁股就是两下。

杨二郎莫名其妙的被打,先是吓得一愣,跟着就大声哭起来。

“天天玩这么脏跑回来,你们当你老娘我天天很闲是不是?个死崽子,小杀财”

王氏边打边骂着,分明就是把刚在何氏那里受的气发到自己儿子身上来了。几个男娃儿也不是第一次玩这么脏跑回来,以前也没看王氏打过。

姚氏看王氏这样,知道她心里有气,也不敢上前去劝。刚好这时候杨二妞和杨三妞回来了,老远就喊着娘。

姚氏看两个女儿手挽手的提着小篮子走进来,赶紧迎上去接过女儿手里的小篮子。

二妞和三妞从小就懂事听话,也很少出去玩,每天出去两人就是提着小篮子到处去挖野菜搂猪草。小小年纪,每天都能挖一篮子野菜回来。

姚氏帮两个女儿洗了手,擦了脸上的灰,又问她们累不累饿不饿。

这边的母女温馨和谐与王氏的那边哭闹打骂,完全是两个极其鲜明的对比。

作者有话要说:ps:杨铁柱:“婉婉好,长得好,性格好哪儿哪儿哪儿都好”林青婉:“好就行,喜欢那就收藏了吧”~~~

☆、打牙祭引发的矛盾(二)

杨铁栓这时也从门外走进来,他是掐好饭点回来的。

众人对他这种行为见怪不怪,干活的时候偷奸耍滑,饭点天天倒是掐的很准。

只要农忙的时候,他不偷跑,杨老爷子一般对他这种行为是视若无睹。打没少打,骂也没少骂,全都不管用,杨铁栓是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杨铁栓老远就听到自己儿子在哭,一进门就看到王氏怒火中烧的在打骂儿子,二郎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另外两个则是都缩着脖子站在那里。

“儿子们又怎么招你了,你又骂他们?”杨铁栓了解自己的婆娘,无缘无故的王氏绝对不会闲的没事拿孩子出气。

估计又是他老娘给王氏气受了!她没处撒拿孩子出气。

“你看他们,又玩的这么脏跑回来,早上才换的干净衣服!老娘天天都忙活死了,伺候完老的,还要伺候小的。一天到晚累死累活还受人埋汰”

王氏拉高嗓门一通埋怨,其实是想说给正屋里的何氏听。

杨铁栓不耐烦的推推她,说道:“好了好了,赶紧收拾收拾吃饭去,你不吃饭了?”

王氏撇着嘴,拉着几个孩子去给他们收拾满身的泥巴。

其实她也不敢再说多了,怕说多了惹火何氏,又要收拾她。

一通忙活后,众人进了正屋用饭。

杨家人口多,大大小小加起来15口人,所以吃饭要分两桌,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午饭的菜是一盆子炒白菘,一盆子韭菜炒鸡蛋,鸡蛋只零碎的有几点撒在韭菜上,还有一碟自家腌的酱菜,饭则是黍米饭和玉米面窝窝。两个桌子上的饭菜都一样,就是小孩那桌份量少点。

小孩那桌闹腾的厉害,刚挨完训的几个大房孩子,转眼就好了伤疤忘了痛,边扒着饭边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二房的两个小女娃离他们远远的,一声不吭的扒着饭。

大人这边一桌则是安静的厉害。何氏的脸拉得老长,王氏瘪着嘴,其他几个都是闷着头吃饭也不说话。

杨铁栓拿筷子扒拉着韭菜里面的碎鸡蛋,厌恶的直撇着嘴。

“怎么老二下山回来了,家里还是吃这呀,嘴巴都快淡出鸟了。”

杨老爷子咳嗽了一声,闷声道,“好好吃你的饭,尽说些有的没有的。”

这已经是今天家里第三个人提这事了,杨铁柱这会儿反而觉得没什么了。

他声音低低的开口解释道:“这次上山运气不好,没打到啥东西,就打了两样我带镇上买了。”

何氏心里本就憋着气,又听老大提这茬,顿时阴着脸,阴阳怪气的说道,“恐怕不是没打到东西吧,是拿去孝敬别人去了吧。”

杨铁柱僵着脸,没有说话,捏筷子的手,松了又紧继续扒饭。

何氏这次倒是真相了,不过不是拿去孝敬,而是杨铁柱自己忙忘记落在杨氏那儿了。

但是这是何氏一贯的思想,以往只要他上山打的东西少了,她就会怀疑他把东西孝敬杨氏了,话里话外试探着。

他倒是想孝敬一些给杨氏,可是杨氏知道他娘的秉性,很少会要,怕他娘闹腾他。

打猎本来就是没有定数的事情,又不是自己圈养的,去了直接杀,想杀几只杀几只,难免猎物有时多有时少的。但是他每次都是全数带回来了,偶尔才会硬塞一些给杨氏加菜。

就这样,他娘还每次都怀疑他拿了多少东西孝敬去杨氏。

不过在向来实诚的杨铁柱心里,这次本来就是他做的有点欠妥当,自己忘记给家里带东西回来,所以尽管心里憋屈的慌,但还是尽量忍着。

“行了行了,尽说些有的没有的,你以为山上的野物是你家养的,要多少有多少,多点少点都正常。”杨老爷子把筷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终于说了一句公道话。

可是他说的话,何氏从来就是左耳进右耳出,都当耳边风。

只见何氏翻着三角眼,又冲杨铁柱问道,“那卖的银子呢?拿来我收着。”

杨铁柱这次终于忍不住了,‘啪’地一下把碗磕在桌子上。站起来,转身朝屋外走去。起来的时候因为动作太大,把凳子撞翻在地上。

这下屋里安静了,连小孩子那桌看到这边的动静也都识眼色不再敢吭气,一个个低着头扒着饭。

何氏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

“他还反了他,居然敢冲我使气。”

杨老爷子头疼的拽着何氏的衣服,把她拽坐下来。

“行了你,能不能不闹了行不行?孩子办亲事,你不出钱,孩子自己去挣,回来你还冲别人要。有没有你这么当娘的?”

“我怎么啦?在外面赚了钱交公中一半,我说错啦?”何氏倒是不笨,懂得拿‘惯例’来压人。

“是是是,你说的都有理,有理行了吧?老二这几年往家里交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家里又添的这几亩地还有这5间大瓦房是你挣钱盖的?你怎么门事儿不清呢?”

这些话背地里杨老爷子不知道跟何氏说了多少遍,可是何氏总听的进去。她永远是抱着一句话

“我是他娘,我把他生下来,他还不该孝敬我?”

对,就是这句,何氏说得永远都是那么理所应当与振振有词。

“对,你是他娘,我是他爹,他该孝顺我们,可我没听说过哪个是连兄弟侄儿这么一大家子一起‘孝顺’的!这家里,除了老二老三两口子哪个是能干活的?”杨老爷子气得胡子直翘,饭也不吃了,索性借着由头一起说。免得老婆子总是找老二麻烦,闹得合家不得安宁。

“是老大还是老四还是你?”

“这两年我身体不行了,地里的活儿全指望老二老三,还有老三媳妇。”杨老爷子抹了把脸,叹一口气。

“老大”他指指杨铁栓,“好吃懒做,一提到做活就偷奸耍滑”他一面数落着,一面忍不住老泪就出来了。

是为了家里的这些糟心事儿,还为了这个屡劝不听的老婆子。

杨铁栓眼睛瞪了又瞪,想反驳,但看到杨老爷子老泪横流的样子没敢出声。

又指向王氏,但是手指头飞快移开。

“老大媳妇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

老子可以说儿子,但是公公是不能评说儿媳妇的。

“老三两口子都是老实的,不用说。还有老四——你的宝贝儿子。你说老四打小聪明,就起了好强心要送他去私塾,我想只要孩子能读,我砸锅卖铁都供他,总不能跟老大老二老三那样大字不识一个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吧”杨老爷子说的是苦口婆心,“你说孩子读书做活耽误功课,不让他下地做活,我没说过二话你想怎么做,家里就由着你怎么做,到头来,18的大小伙儿一个,养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杨老爷子对这个小儿子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吧,自己也舍不得,不说,学了那么久,考了那么多次,都没有考上秀才。不让他学呢,杨老爷子自己更是舍不得,让他学吧,家里的银子跟水泼似的往外花。平时他更是连说都不能说杨学章一句,说一句何氏就跟他拼命。

也亏得杨学章这会儿不在家,在书院里。如果在家听到这些话,也不知道他自己会怎么想。

“这么大个家,这么多口人”杨老爷子手顺着人头绕了一圈,痛心疾首。

“是怎么养活的,一个个没挨饿受冻的,这两年日子也越过越好的?还有老四这些年的束脩,一年年去考秀才打点的银子你怎么就这么不知足呢?我知道你偏心,是人都偏心,但是你偏的也太过太明显了吧!”

“你再这样下去,这个家迟早被你偏散,你把老二逼走了,我看你天天去找谁要银子供你的宝贝疙瘩考秀才去”

杨老爷子饭也不吃了,背着手,佝偻着腰,撩起门帘走出去。

屋里所有人都没吭气,包括何氏。

不知道是被一向沉默寡言的杨老爷子难得的发飙吓到了,还是怎么了。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指望霸道了一辈子的何氏改,恐怕有点难。

杨铁柱一路气闷的走向杨氏家,直到进屋了脸色才好点起来。

杨氏一看见他,就跟他说他昨天打的野兔和野鸡忘记拿走了叫他赶紧拿家去。

杨铁柱顿时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对杨氏说不用拿回去了,就放在这里给她和婉婉补补身子。

杨铁柱就想不通,为什么他娘就不能对他宽容点呢?这个问题,他从小到大都没想明白,自己又不是外面捡回来的。

杨氏想林青婉脸色的确不怎么好是得补补,倒也没说其他。

林青婉用过饭看没什么事要做就去午睡了,这个时候正屋就只有杨氏一个人坐在炕上做针线。

杨氏招呼杨铁柱坐,又看了看他的脸色,“怎么?你娘又给你脸色看了?”

杨铁柱低头坐在炕沿,“她找我要打猎卖的银子。”

至于之前什么‘孝敬’什么的他没有说,怕杨氏听了心里更难受。

杨氏顿时眼睛一闭,气得心里直突突。

“我就不知道她何秀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怎么想的出来?”

杨铁柱没有出声。

杨氏脸色凄婉起来,流下眼泪。

“孩子,都是大姑害的你”

如果她当初不心软的答应弟弟替他奶没奶吃的小铁柱,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一档档子的破事儿。

那个时候,她才生的闺女夭折,心里一直不好。杨老爷子求上门,她一是心软,二又想有个奶娃儿在身边聊以慰籍,也可以渡过那段伤心的日子,就答应下来。

谁知道何氏会那么小心眼,就因为她在娘家的时候跟她不对付,她就把气撒在孩子身上。孩子小,不懂事,何氏一给他脸色了,小铁柱就跑来找她,她心疼孩子,就没有阻拦。谁知道渐渐竟发展成这样

“大姑,跟你没关系好不好,我娘人就那样。”杨铁柱叹着气安慰道。他也不知道怎么评价他娘,对于他娘跟杨氏之间那点事他也清楚,这些事真的不能怪他大姑。

只能说,只能说他娘的想法跟常人不一样吧。

何氏再怎么对杨铁柱,在他心里,他都是说不出来何氏的坏话来。

杨氏心里却满是担忧,何氏那个样子,还有杨铁柱那些不省心的兄弟,以后这小两口成亲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如果杨家分家了就好了,各过各的,杨铁柱也不用天天看何氏脸色,也不用摊上那么一大摊子破事儿

杨氏心里起了这种念头,却没有开口跟杨铁柱说。

现在这个时候提分家还不太好,还是等小两口成亲了以后看看情况再说吧。

毕竟,父母在不分家。想要分家,还有的磨!

这样想着杨氏打起精神来,开始跟杨铁柱讨论他和林青婉的成亲事宜。

作者有话要说:~~好多亲留言问什么时候分家,面面在这里说一下,家肯定是要分的,但是要慢慢来。因为什么事都是渐序渐进的杨家的极品是挺多的,但是婉婉也不是软柿子,所以亲们不用担心婉婉会受欺负~~~~~面面可是亲妈呀~~~~~~

☆、下聘

那天何氏那样的一个态度,杨铁柱也就没有把自己的成亲事宜交给家里办,而是自己跟杨氏、林青婉商量着办了起来。

古人成亲有‘三媒六聘’、‘三书六礼’之说,三书是‘聘书’、‘礼书’和‘迎书’,三媒是男方请的媒人、女方请的媒人还有中间牵线之人。‘六聘’和‘六礼’则是同理,是指纳礼、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

乡下人成亲却是没有这么麻烦的。

也就是男方请个媒婆上门说媒,如果女方家里没有异议,改日媒婆就会带着小礼上门更换男女双方的庚贴,合完男女双方八字没有相冲,媒婆就会带着大礼(也就是聘礼)上门交换婚书,然后两家定个吉日,男方亲自来迎娶新娘。

杨铁柱和林青婉成亲的程序是他们三人商量着来的,就一切从简,也不用那么复杂。只让杨铁柱请了媒婆带着聘礼上门交换婚书,然后定个日子过来迎娶就可以了。

聘礼是按着落峡村的老习俗来办的,分别是活鸡活鸭各两对,白酒两坛、白糖两斤、茶叶各色果子各两包、银簪一对,各色布料共四匹,聘金是八两八,取发发之意。

前面的那些吃食都是落峡村的老习俗,后面的银簪和布料则是杨铁柱自己添的。聘金给的也有多的,落峡村娶亲聘金大都是二两三两的,只有条件极好的才会多给,但是最多也就是六两六。

婚书,因为林青婉没有户籍,杨氏就塞了点银子给里正,把林青婉的户籍落在杨氏的户籍之下了,对外的说法是夫家投靠过来的侄女。

不过落峡村人都明白林青婉是怎么来的,这种说法只是用在明面上官府上档的时候。

所以林青婉的婚书由她自己书写,杨氏来签,杨铁柱的婚书则是他背地找人写好,然后回家让杨老爷子签。其实也是林青婉写的,杨老爷子不会写字盖个手印就可以了。

杨老爷子看杨铁柱拿着婚书回来让他签,才知道儿子已经在筹办自己的婚事了,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他坐在炕上沉默地抽着旱烟,却不知道该跟杨铁柱说些什么。

何氏坐在炕角,背对着他们沉着脸。从杨铁柱进来,她就没有搭理他,一直到杨铁柱拿出婚书让杨老爷子签,她还是没有吭气。

杨老爷子看看旁边站着的杨铁柱,又瞅了一眼背对着他们坐的老婆子。他知道老婆子在使气,但又顾虑到他前几天说的那番话没有发作。

“都准备妥当了?”他抽了口旱烟,嗓音沙哑的问道。

“已经差不多都办好了,只等着明天的下聘。”杨铁柱满面疲惫,但又难掩喜色。

他最近这些日子,真是忙惨了。不但要自己去找媒人,还要自己去置办聘礼。因为以前没有办过,也不知道怎么置办,还去找了杨氏两趟问清楚。

聘礼置办齐全了,他直接抬到媒人那里,并没有带回家。他知道他娘的秉性,一看到聘礼又会闹翻天,为了不在自己大喜的时候给自己添堵,办聘礼的事儿他索性也没有跟家里打招呼。

“那摆酒是准备怎么安排的?”

杨老爷子看着自己的二儿子,身材高大体形壮硕,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杨老爷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的打量过自己的这个二儿子了。

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遭了罪,刚开始的半个月根本没有奶喝,天天只能以米糊糊维生。后来是他实在看不过眼了,不顾何氏的阻拦,硬是抱了给大姐,让大姐帮他喂养。

一直喂了到一岁多的时候才抱回来,那时候何氏刚有了老三,也没有心思照顾他,再加上何氏一直对大姐心里有成见,连带着这孩子在家里也不受待见。一岁多的孩子刚会走路,在家里经常摔的鼻青脸肿也没人管。

当时他们刚分家出来没多久,家里的孩子又多,老大6岁,大闺女才4岁,又有在襁褓的老三。他和何氏都是焦头烂额的,更没心思照顾才1岁多的老二了。

小小的娃儿才一点点儿大,就认人了,经常跑出去找大姐。可是他又找不到在哪儿,只知道不在这里在外面,累得他和何氏经常出去到处找他。

最后何氏烦了,让他把老二抱到大姐家再养两年,大一点懂事了再抱回来。

等抱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懂事了,跟他们也不甚亲近。平时在家里说话很少,一出去玩就是跑到大姐那里。何氏本来就不待见他,这么一来更是厌恶非常,甚至还跑过去跟大姐吵了好几架

隔阂就是这样一点点生出来的,中间也没有谁对谁错的道理。唯一能说错的就是老婆子心眼太小,把大人之间的矛盾牵扯到小孩子身上

“摆酒的话肯定要放在家里的,到时候还是要麻烦爹娘了。”

杨铁柱的声音拉回来杨老爷子飘远的思绪。杨老爷子咳嗽了一下,正准备应下。

这个时候,何氏的声音响起。

“家里没有钱给你摆酒。你不是能吗?自己掏钱来办!”何氏依然没有回过身,只有声音透露出她的愤慨和不满。

杨铁柱闭了闭眼,撇开何氏的话,不想让她把自己心情弄坏。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放在杨老爷子面前的炕桌上。银子有三、四两的样子,这在落峡村摆酒已经是足足有余了。

杨老爷子的脸色难看极了,但是他实在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跟何氏吵。

他手直抖的放下手里的烟杆,拿过桌子上的婚书,沾了沾砚台里的墨,在上门盖了一个手指印。然后把盖了手印的婚书和那块银子,一起推给杨铁柱。

“没有道理自己儿子娶亲,家里不出钱摆酒的。钱你拿走,别理你娘,她老糊涂了。”

杨老爷子本意是不想伤孩子心,谁知道何氏这下终于忍不住了,本来肚里的火就压抑了很久,一听到杨老爷子说她老糊涂,那就像点燃炸药的火种,让她一下子就爆炸开来。

她身手敏捷的一个转身,扑向杨老爷子。在他身上不停的撕扯,边撕扯边骂道:“杨老栓,你个乌龟王八蛋,老娘跟你拼了。老娘辛苦一辈子,给你生了一窝的崽,现在你说我老糊涂了”

杨老爷子简直被何氏气晕了,可是他又不想当着儿子面跟老婆子打架,只能用手推挡着何氏的撕扯。

等他好不容易把何氏推开,才发现杨铁柱不知道何时已经走了。

炕桌上的婚书已经拿走,但还留着那块银角子——

“你呀,你呀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杨铁柱带着媒人上门下聘的时候,整个落峡村都轰动了。鞭炮‘噼里啪啦’响彻整个村子,一群村民过来围观。

杨氏出来迎杨铁柱和媒人的时候,也在院门口放了一挂鞭,意味着女方很重视这门亲事,代表着欢迎的态度。

鞭炮炸完的红纸撒的满地都是,看起来即喜庆又热闹。

杨氏院子外面围了一大群村民,个个都说杨铁柱出手大方、为人仗义。聘礼也就不说了,比平常人家娶亲都重了两分,聘金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