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做的是腌酸菜。用的基础材料是白菘,就是林青婉上一世俗称的大白菜。

先是把白菘放在院子里晒干,不用晒的太干了,白菘外面的帮子发蔫即可。然后掰掉白菘外面的老菜帮子,削去菜头,因为杨家腌酸菜缸很大,就不用把白菘刨开劈成两半了,直接放在一旁备用。

姚氏把腌菜用的缸清洗干净,擦干后,在缸底洒了一把粗盐。粗盐是何氏提前准备的,都是那些大粒盐,比她们平时吃的要粗很多。将白菘一颗颗整齐的摆在缸底,码两层白菘就洒一把盐,码两层再洒一把盐,一直到白菘把整个缸码满,最后洒上一把盐然后用一块蓝色的布蒙住,上门压了一块大石头,抬到墙根下放着。

等到第二天,姚氏又朝缸里灌满了井水,井水刚好漫过白菘即可。姚氏又往缸上加了一块石头,就算完事儿。

杨家一共腌了两缸酸菜,姚氏说要腌上一个月才可以吃,整个冬天蔬菜少,就只能指望配些腌菜下饭了。

当然不仅仅只腌了酸菜,还有腌芥菜。芥菜的腌法跟白菘差不多,就是提前要把芥菜削皮清洗,用水泡上两天,才能开始腌制。

还有腌韭菜和茄子、黄瓜之类的。林青婉上一世住在南方,对这种腌菜的法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免有些惊奇,跟在姚氏后面学了不少东西。

整整腌了几大缸东西,整个腌菜的过程才算是真正结束。期间王氏找借口总是不来帮忙,所以这些腌菜就只有姚氏和林青婉两个人做,着实把她们俩累得不轻。

虽然很累,但是两人心里也着实很是高兴。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冬日里自己要吃的,满满几大缸看起来,很是让人有成就感。

男人们不光每天上山砍柴,还会抽空把家里的烟囱和炕都通了通。把家里的菜窖整了整,还搬了很多土豆白菘萝卜之类可以存放时间久的菜,放进菜窖。

林青婉也是才知道杨家有菜窖的,就在后院的院墙角边上。她还进去看了一下,里面不大,10个立方左右的样子,黑糊糊的,进去要点油灯才能看见。

将所有事情都做完,又是几天过去了。

这段时间里杨大姐一直都很沉默,也没有闹什么幺蛾子了,平时就呆在正房里也不见出来。当然她也没有帮家里干过任何活计,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拿筷子上桌,吃相还是很难看,但是林青婉想只要她不再出什么幺蛾子就好。毕竟现在没有分家,杨老爷子和何氏留她在家里住,他们这些当儿子儿媳妇的也不能说什么。

林青婉的性格就是,只要你不找事,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这日,杨学章从那位同窗家里回来,行事匆匆的样子,脸上还带着罕见的笑容。

这让林青婉很是惊奇。

该怎么说呢?杨学章是那种很正统的读书人,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傲慢、高人一等的气息。倒不至于鼻孔朝天吧,但也属于那种目中无人的人。

真的是目中无人。他也不是表现出看不起你的样子,而是他眼里根本没有人。除了平时和何氏杨老爷子说几句话以外,看到家里的其他人跟没看到一样。嫁过来这么久,林青婉从来没有跟杨学章说过一句话。

不过杨学章平时在家里的时间也很少,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学院里里,只有晚上的时候或者是书院放假的时候才会回来。

难不成是秀才考中了?转念又一想,似乎还没有开考吧。

到了晚上,等所有人都吃完饭,何氏和杨老爷子把众人留下来,把小孩们还有杨大妹和杨二妹都赶回去睡觉,然后告诉了他们始末,林青婉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她心中满是疑虑,但是在这里,女人在家中大事上很少有说话的权利的。所以林青婉也没有充能

开口,她可不想得罪一群人,到时候她男人想给她出头都没办法。

事情的过程是这样的——

那日杨学章告诉家里要去同窗家里住几日,找了何氏要了些银钱后,他就收拾了几件衣服去了镇上。

他那个同窗姓陈,家里住在镇上,陈家经营着一个小杂货铺。家境虽然不富裕,倒也不愁吃喝,

陈姓同窗又是家里的独子,所以家里对他也是望子成龙,供着他上着书院念着书。

不过这个陈姓同窗跟杨学章一样,都是考了几次都没考上秀才的。

同样的屡试不中,又是同窗,再加上两人都自我感觉怀才不遇的所以两人平时在书院很是谈得来,一起也经常去参加些文友会之类的活动。

杨学章这次借口说是去同窗家住几天两人一起研究八股文,其实就是最近镇上有个文友会要开了。

他和陈姓同窗约好一起去参加,因为杨家在乡下很是不方便,文友会是在晚上举办,所以陈姓同窗邀请他去家里住。一来方便,二来两人也可以做个伴。

话说杨学章和陈姓同窗一起去参加文友会——

其实所谓的文友会,也就是一群书生找个地方喝点小酒,谈谈诗词歌赋、八股文,聊些理想抱负什么的。杨学章也不是第一次参加。

但是这次却不一样,因为总是些熟面孔中多了个生面孔。那个新来的书生虽说人长得不咋滴,但是衣着甚是华丽,言谈举止也颇为风雅有内涵,思想很有见地,看言谈举止跟他们这些小地方的书生根本不一样。

不管是聊诗词歌赋也好,还是八股文也好,都说的很是有见解,引得很多书生都纷纷上前与他相交。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陈姓同窗和杨学章。

一番互报姓名之后,众人才知道那位新来的书生姓胡。这位姓胡的书生并不是落云镇人,家是淮河县人,这次来落云镇是访亲问友来的,听闻这里开了一个文友会,便来参加与众文友交流一下学问。

认识胡姓书生之后,大家坐在一起交流学问,谈着谈着就谈到即将来临的县试上面了。

来参加这次文友会的书生大部分都是考了几次都没中的,难免心中会觉得气馁觉得自己怀才不遇觉得审试卷的考官没眼光

其实更多的都是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再加上考官没眼光。个个都说的慷慨激昂,仿佛自己就是千里马,可惜考官中没有那个伯乐。

既然是谈学问,肯定少不了酒了。众书生边喝边谈

其他书生经常参加这些文友会,酒量都还挺不错的,但是那个胡书生却是有些喝醉了。言语渐渐豪放起来,不光做了几首在众书生耳里还算不错的诗,言语中还透露出几分此次必会中得秀才的得意神态来。

这群书生的年纪都不大,血气方刚,难免都会争强好胜。争相问着胡姓书生为什么会如此肯定,因为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县试不光考的是四书五经,还有八股文。

八股文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首先就是破题,在不知道考官会出什么题旨的情况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写的八股文就一定会被取中。

而且考试的时间并不长,完全是考试之前揭示题旨,让考试的学生自由发挥做出一篇到两篇八股文。他们这群屡试不中的书生,很多就是败在了八股文这一场。

胡姓书生本就喝的有些醉了,又被众书生争相逼问,先是左言不搭右语,后来是结结巴巴,最后终于不小心露出口风。

原来他家在淮河县县衙那里有些关系,花大价钱给他弄来了这次县试的题旨。

众书生哗然。他们其中有些人也是知道科考中有走关系透露试题的,但是没想到居然让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就碰到一个。

胡姓书生不小心漏了口风之后,酒立即就被吓醒了。赶紧跟众书生又是说好话又是作揖的,样子极为狼狈的请求众书生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说出去他就完了。

众书生知道真相以后,又是气愤又是恼怒的,恨死了这群走后门拖关系的人。但是谁叫他们家世不够,都走不了后门呢。合着他们屡考不中,就是被这些拖了关系的人给挤下来了呀

但是愤恨之余,难免动了些小心思。

胡姓书生眼看怎么哀求都没有人搭理他,于是只得无奈决定把考题共享出来

但是有一个前提,前提就是这里一共十来个书生,每个人都必须给他50两银子。因为他所谓的县衙里有些关系,也是花了大价钱买出来的。

家里出了这么多钱给他买了题旨,就指望他能这次一考即中,给家里光宗耀祖。免费的分享给大家肯定是不行的。

胡姓书生说了,谁要是给了银子,他就给谁题旨,要不然就鱼死网破,他这次也就不考了,随他们去说

众书生听闻胡姓书生如此一说,都动了彼此的小心思,一群人相约几日后再碰面,匆匆就散去了

杨学章散后和陈姓同窗一交流,都觉得此事可行。彼此都回家去找父母商议此事去了,其实也就是找家里要银子。

当然,杨学章平时在家里都自持高人一等,肯定不好意思跟家里人说他们是逼迫胡姓书生跟他们共享考题的。

只说了是一个至交好友,家里有路子弄出这次县试的考题,但是需要银钱打点。已经跟对方说好了,银钱一到,考题就给他们。因为需要的银钱数额太大,所以他们一起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书生

合伙凑出。一人需要湊50两

☆、37

屋里安静极了,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

现在这个时候说话,那就是个出头的椽子,绝对不讨好,所以屋里的人都没有开口。

杨老爷子抽旱烟吧嗒吧嗒的声音在屋里顿时清晰了起来,空气仿佛凝固了。渐渐的,连哪个人的呼吸声稍微重点都可以听见。

何氏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逐渐粗喘起来。

“你们倒是说句话呀?!”她尖锐的声音,炸雷似得在安静的屋里响起。

坐在下面的儿子媳妇们你望我,我望你。

杨老爷子在炕桌上敲敲烟锅,沉默了半响,终于开口:“老大,你来说说。”

杨铁栓眼看躲不过了,坐直身子,嬉皮笑脸的开口,“爹,你让我说啥呀?”

“就说说你对这件事的是怎么看的,可行不?”

杨老爷子现在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毕竟牵扯的银钱数额太大,他们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就是个土里刨食的乡下人。一年到头能落到手里的银子没多少,50两银子——那可是要家里人不吃不喝勒紧肚皮过几年的。

还没等杨铁栓开口,何氏就抢先说话了,口气腔调是她一向的专断独行与霸道。

“那还有什么看不看的!老四的事,就是咱们家最大的事,这事儿必须得办。”

下面一阵沉默,何氏既然都这么说了,别人还能说啥。

持续的安静——

何氏看儿子媳妇们半天都不吭气,终于沉不住气了。“你们这都是啥意思,干啥个个坐那里不吭气儿?抗议老娘是吧?”

杨铁栓也烦透了眼前这种情况,有这点时间他又可以出去玩一会儿牌了。只见他满脸不耐烦的开口道:“娘,你都那么说了 ,你还让我们说啥?”

是呀,你还让别人说啥?这是屋里大部分人的心声。

林青婉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大快人心。就是,你都说杨学章的事是家里最大的事,也不让别人看不看的。那还要别人说啥?

何氏顿时被大儿子的混不咎气了一个仰倒,干脆不跟儿子们废话了,直接开口:“50两银子,你看你们一家摊多少出来吧!”

这才是杨老爷子和何氏把他们号集起来最主要的目的吧——

屋里顿时炸开了锅了,一提到钱谁都不干了。其实炸开锅的也就是杨铁栓和王氏夫妻俩,二房三房这几个人从一开始就坐在那里扮木头,一直到现在何氏说要每房摊钱了,还是坐在那里不吭气。

像这个时候,谁先沉不住气谁就是出头的椽子。

果断大房两口子在杨家是出了名的沉不住气,王氏一听何氏说完就跳起来了。

“娘,你这是要人命呀?50两银子三个房分摊?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

杨铁栓烦躁的站起来,把屁股底下的凳子一踹。

“娘,你干脆把我们全家都拉去卖了得了!”

何氏看到大儿子和大儿媳妇这个样子,气得直喘粗气,手指着他们,半天说不出话来。

杨老爷子这时候开口了,他先是清清嗓子,然后看向二房三房坐的位置。

“老二老三你们俩是啥意见?”

杨铁柱看了杨老爷子一眼,闷着声开口:“爹,我才成的亲,哪里还有银子?”

杨铁根看二哥都开口了,跟在后面支吾了一句。

“爹,我有没有银子,你不清楚?”

杨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他的确清楚,上次老二成亲的时候,家里一分钱没给他出,全是老二自己弄来的银子。

至于老三两口子在杨家里算是最拮据的。

杨铁根为人老实,何氏拿捏的住他,说是另外赚的银钱只用上交一半,但是杨铁根每次在外面打了零工回来,银子就要被何氏差不多都拿走。杨铁柱也是,但是杨铁柱那时候负担少,没有孩子老婆,要比杨铁根强上不少。杨家三个儿子里也只有杨铁栓能从何氏眼皮子底下弄点银子起来,但是杨铁栓农闲以后打零工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所以能弄到的钱也非常少。

杨老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何氏这时候跳起来了,在炕上一蹦三尺高,唾沫星子直飞的开骂起来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杨铁柱。

何氏在家里只要一训起三个儿子来了,那么不管是不是杨铁柱的错,首当其冲的就是他。

“你没有银子,你当初成亲的时候摆什么阔绰?又是下聘又是给礼金的,好似你是个家财万贯的大地主还有你老大,你没有银子你天天跟人到处混,天天还赌叶子戏还有你,老三,每次老娘找你要点银子,你就哭丧着个脸,老娘是欠你们的了还是咋了”

杨铁柱在家里的确不受何氏待见,但是如果碰到何氏最在乎的宝贝儿子杨学章,那么连杨铁栓也要靠边站,更不用说杨铁根了。所以此时何氏骂起这三个儿子起来,口下一点都没有留情。

可是不管何氏怎么骂,三个儿子都扎着头不吭气。杨铁根不吭气是因为他的确是没钱,杨铁栓不吭气是因为他还想留点钱出去耍,杨铁柱不吭气的原因则是因为在他心里,银子既然都已经给媳妇了,那就不是他的,所以他也没有银钱。

后来杨铁栓被他娘骂烦了,开始张口反驳起来

何氏一见大儿子跟她顶,谩骂的重点就转到杨铁栓身上了,王氏看不过眼,站起来替男人辩解。弄得何氏最后连她一起骂

杨老爷子闷着头坐在那里抽旱烟,使的劲儿很大,也不知道他是冲谁使劲冲谁发狠,好似能把旱烟抽出金子来似的。

蓦地一下,他抽猛了被呛到,使劲的咳了起来,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何氏还一个劲儿在那儿谩骂,尖锐的声音刺的杨老爷子太阳穴直跳。

他猛地一下暴怒站起来,把手里的旱烟袋扔了出去,烟锅砸在门上‘嘭’的一声响。

屋里人立即安静下来,也不闹了,都一脸惊吓的看着杨老爷子。

杨老爷子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苍老了,黑红色的脸上,沟壑纵横,明明才50岁的人却有着60岁的老态。此时他的脸有些微微扭曲着,可是眼里却写满了疲态

“还吵吗?还闹吗?吵闹能解决问题吗?”

杨老爷子的突然发怒吓呆了所有人,也吓到了何氏。何氏跌坐在炕上,闭上嘴巴,可能因为刚才用力过猛,胸膛仍然不停的起伏着。

杨铁栓和王氏呆站着那里,也不敢吭气了。

过了好一会儿,杨老爷子才缓缓开口:“老四,你来说说吧——”

大家的眼神一下子移到从始自终坐在那里,任何氏在那里跳嚣着为她出头的杨学章——

林青婉突然有些鄙视这个一身书生气息的男人。

18岁,18岁应该可以称之为男人了吧,很多像杨学章这么大的男子都已成亲,早早就担起了家里的重负。而他,仍然阳春不知白雪的在那里念着书,躲在何氏为她竖起的保护壳里,花着家里的银钱吃着家人供的饭,还一脸高人一等的鄙夷众人。

林青婉知道杨学章已经考过不止一次秀才了,这在落峡村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一个成年男子,连考几次不中,仍然不知反思的还在那里汲汲不舍,一点都没有停下来检讨一下是否是自己原因的意思

有的人天生不适合,那么,就是不适合。为什么不认清现实的看清楚自己,然后换一条路走呢?

林青婉不懂得考秀才是怎么考的,但是她上辈子看过一篇这样的帖子,‘论古之秀才与今之公务员’。具体的她没有详细看,就只看了结论,那就是在古代考秀才并不比现世考公务员简单到哪里去,都是万人去挤那么一条独木桥,有的人挤过去了,有的人挤不过去,有的人挤不过去仍然不放弃,有的人则是换一条路

林青婉的思想还带着深深的前世印记,有些现代人的灵活机敏,所以她根本不能理解现在这时候人的思想。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是这里很多人的思想羁绊。所以,她懂得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是杨家的人不懂,杨学章不懂,何氏不懂,杨老爷子也不懂。要不然这个时候杨老爷子和何氏也不会把他们都号集到了这儿

其实来了之后,杨老爷子一开口林青婉就懂他的意思了。什么拿主意?其实是拿钱吧,如果需要拿主意会把他们所有人都喊到一块商量吗?只有自身动了这个心思,才会有现在的局面

杨学章站直起身,单手背后,一副夫子让他回答问题的架势。

他摆出姿势,可能又觉得众人看他的眼光让他极为不自在,又换了一个站姿,然后清清喉咙,开口:“我”

‘我’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可能是杨老爷子突然的点名,让他没做好心里准备怎么说。

最后,杨学章涨红了脸,丢下一句,“我觉得这是我们家的一个机会——”说完匆匆又坐回炕角。

我们家的机会?这个帽子扣得可真大!

杨学章坐在那里后,可能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说辞很没有说服力,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如果这次中了,不但可以给家里省不少田税,还可以有一个免劳役的名额。中了秀才出来还可以坐馆当先生给家里赚些银钱。当然,如果中了廪生,朝廷还会发米粮银钱。”

看来杨学章这人读书也没有把他给读傻,也知道先给大家画个饼充饥。至于到时候有没有饼,那就到时候再说了。

这个说法有没有说服别人,林青婉不清楚。但是她知道,至少说服了杨老爷子和何氏。

何氏听到儿子给她的描述,脸都激动红了,林青婉看她锐利的眼神涣散,眼角直抽抽,杨老爷子的手也开始抖起来。

倒不是说杨老爷子这个人有多虚荣,而是这是他思想中的一种根深蒂固——那就是光宗耀祖。还有就是家里终于有个有身份的人了,最重要的就是能免税。大熙朝的税虽然不重,但也不轻,能免一些,一年就能省下不少粮食。

这几点深深的刺激这杨老爷子的脑部神经,一想到儿子能中秀才,他就血脉膨胀起来

☆、<独家发表>

杨老爷子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口向杨学章问道:“那你那个朋友到底有没有把握?别到时候银钱凑了,却弄不来考题。”

此时的杨老爷子、杨学章还有何氏脑海中,根本没有那种觉得使用作弊的手段考上秀才是一种卑劣行为的思想。

在他们的思想中,就跟杨学章说的那样,科考卖题买题走后门托关系的屡见不鲜,只是咱们家没这个路子可以走罢了,好不容易这次有了路子代表是的什么,连他们的心都跟着忍不住颤抖起来

杨老爷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代表对这事儿拍了板。何氏露出满意的笑容,杨学章心里也松了口气。

至于下面,就是来商议银钱上的问题了。

看到杨老爷子都拍板了,王氏戳戳杨铁栓示意他开口说话,杨铁栓不耐烦的把她手扒拉开去。

屋里又安静了起来——

杨老爷子既然对这事儿拍了板,就是代表这个钱非出不可了。至于是谁出,谁出多,谁出少,那就看各人的本事了

王氏快速的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杨铁柱和林青婉对视一眼,杨铁根闷头坐在那里,姚氏则是满脸愁容。

王氏算盘打的最快,所以她率先跳出来。

“爹,我和相公也巴不得四弟这次能考中。四弟考中了多好呀,家里就出来个秀才老爷,说出去多有面子,还可以免赋税,四弟当了坐馆先生,我们家大郎二郎三郎也可以跟着一起沾沾光”

不得不说,王氏很会迎合人的心思,把杨老爷子、何氏还有杨学章都说的满脸笑容,直点其头。

“但是——”先是卖好、迎合,把人给捧高兴了,紧接着应该就是描述自己的困难了吧。“但是爹娘你们也知道,相公他天天游手好闲,我又管不住他,让他去打个零工来贴补贴补家里,他总是推三阻四还有这么多孩子孩子好久都没添过一件新衣裳了,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呀”说着说着,王氏就哭起来,不同于平时嚎丧,而是哭得极其让人同情可怜的那种,呜呜咽咽的。

杨铁栓本来听到媳妇揭自己短,心里还有点不舒服的。但是,一想到媳妇这样是为了给他们大房省银子,就立即闭上自己的嘴,也装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来。

杨老爷子想了想,也是,大房孩子多,老大又是个不成器的。眼睛又转向了二房这边——

杨铁柱和林青婉对视一眼。

林青婉想了想,清清喉咙,开口道:“爹,别的我们就不说了,你也知道我和相公才成亲,花了不少银子,而且我听相公说这些钱家里一分都没有给他出,都是相公自己上山弄来的。而相公弄来的银子,也就刚刚够我们成亲,没有其他剩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