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身怀灵异、好奇什么、算一卦就能知道的姑娘,她入世,有什么意义?

娓娓叹气,“我术法低微啊术法低微而且哪里是什么都能算呢?总问天地鬼神,是很折寿的。我们一族圣女,轻易都不给人算的。天地气数是相对平衡的,越算越薄。我祖上有位圣女,给别人逆天改命一次,让人时光流转、重回少年什么的,就那一次,害得她之后什么都不敢算,早早过世。之后两代圣女,一生也没用过什么消耗大的术法。正是为了平衡,不惹天怒,从而灵力被上天收回。”

“可你姐姐”卫初晗心头一颤。

“她给人改命,起死回生,当然也是不应该的啊。所以她早早死了嘛。”娓娓扶额,满眼无趣,“不过也没办法,我们族好穷的,姐姐她是为了挣一大笔钱,才这样做的。可惜她死在了外面,我得找她,把她尸首带回去。”

“那娓娓你还天天给人算命?常常用术法?”卫初晗惊讶。

“跟他们比,我这算什么呀?我又没有给人改命,又没有把人困在时间里不让他醒来,完全小打小闹好不好。而且我术法低微你想让我帮你们做大事,我才不会做呢,”娓娓说完,怕卫初晗就此相信,就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不过你给的钱多的话,我也是可以帮你的”

卫初晗笑着看她,“你的口头禅不是自己术法低微吗?”

娓娓眼睛飘一下,“那说不定我挑战自己的极限,就成功了呢。”

“我要你咒死所有我讨厌的人,也可以?”

“只要你给的钱足够多”

卫初晗乐了,掐掐小姑娘漂亮的小脸蛋,“你真是钻钱眼里去了”

娓娓年少,刚入世,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卫初晗内心已经二十多了,表面却只是十五六岁。她刻意引导之下,和娓娓的关系一日千里。卫初晗猜,凭娓娓的能力,恐怕对自己的恩怨有些了解,但娓娓从来没说过,也没有对她表示过什么,从来一副“你给钱我就说”“你不给钱我就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让她实在喜欢。

卫初晗现在不信任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对娓娓这种用金钱来衡量感情的人,她很是满意。

在卫初晗与娓娓相交的几日,她也见过陈公子几次。陈公子总是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但他会来看望受伤的娓娓,拿银子诱=惑娓娓。简直把娓娓当一个宠物,就用金银试探,看她的底限在哪里。

陈曦的可恶之处,就是他实在太有钱了。他想起来,就随手用银子逗娓娓,让她给他算一算“今天会不会下雨”“我出门会先碰到谁”这种无聊的事情,造成的结果,就是娓娓完全被他养大了胃口。一般的小事情,一两银子她都不算了得二两银子才行。要知道,一二两银子,省吃俭用,都够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销了。

这些和洛言无关,他这几日,不管做什么,都在想着卫初晗的和解。一日他坐在墙头、靠着榕树发呆,突有一石子从下飞上。若非他反应快,往肩膀往旁边一闪,那石子直接砸中他额头了。他冷眼向下看,红衣少女冲他讨好挥手,“洛大哥,我买了些东西,马车送到门口,我搬不进去,你帮个忙好吗?”

绿荫浓密,坐在墙头的洛言冷冰冰的,不为所动。

墙下少女眼珠一转,“你下来帮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跟卫姐姐有关的。”

娓娓心中忐忑,想着如果卫初晗都不能把这根木头哄下来的话,她真就不知道别的办法了。好在娓娓是所有人的召唤神兽,但洛言却是独属于卫初晗的召唤神兽。娓娓一提卫初晗的名字,那个青年只是迟疑了一下,就从墙头跃了下来。

娓娓心酸:长得好看的小哥哥,全都有了心上人。不然这根木头多好用啊从不像那位陈公子一样,每次帮点忙吧,总是问她奇奇怪怪的问题。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多好啊。

娓娓从市集淘了些八卦盘、桃木剑、符咒、古书等东西,装满了一个大箱子,很是沉重。洛言从头到尾不感兴趣,根本没有问她要这些干什么。娓娓太满意了,把箱子搬到她房间后,她热情招呼洛言喝水。洛言摇头,静静看着她。

娓娓疑惑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啊,卫姐姐的秘密,是这样的。”

她心里一咯噔,有些紧张。其实哪有秘密啊?卫初晗为人谨慎,跟你说很多话,也好像没说一样。什么讯息也不透漏,哪来的秘密?但是欺骗洛言的话

娓娓眼珠转一转,有了主意,“洛大哥,几天前,卫姐姐神神秘秘的,让我给她和你算一算,看你们是不是能白头偕老呢。”

这是之前逛街,卫初晗和娓娓弄错了对方的意思,卫初晗想问自己和洛言之间那心有灵犀如何解除,娓娓却算成了她和洛言的未来。卫初晗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再加上当时打架之事,卫初晗只给了娓娓银子,没有听娓娓的结论。而现在,娓娓终于有了机会把结论说出来。

听闻娓娓的话,洛言脑海有一瞬空白。卫初晗居然会问娓娓这样的问题?

她那样自信的人,居然也有忐忑不安到需要借助娓娓求心理安慰的时候?

那她说喜欢他应该不是骗他的吧,不是出于补偿吧?

洛言并不想要卫初晗出于愧疚的补偿爱情,他对爱情早就失望。他自己要走出那一步,已经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他再没有力气去承受一次欺骗的感情如果她骗他,她就是在杀他。

在娓娓眼中,生相好看的青年低下了眼睛,睫毛又长又翘,像是湿了翅膀,想飞飞不起,轻盈一尾,比姑娘家还要秀气。日光映在他秀丽文弱的面上,映着他凛着的略冷淡唇上他轻声,“结果是什么?”

娓娓笑,“你说呢?”

洛言抬头,飞快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眼睛。他静了一瞬,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娓娓烂漫,但不是缺心眼。她从不揭人疮疤,她肯说出来,那结果,当然是好的。

洛言走出屋子,走在日头光斑闪烁的廊下阴影里。他沉默想着:卫初晗卫初晗卫初晗他心中有喜,也有涩,恍惚间,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娓娓趴在窗上,看他的背影凄凄冷冷,眸子闪了闪,叹气。一个人,怎么把自己逼成了这个样子?拔剑时气吞万里,丢剑后四顾茫然。走在哪里,都像是离世千万里。真是小可怜儿难怪卫姐姐总是这样叫他呢。

从另一方面,也能窥见当日,卫姐姐到底伤这个人有多深。而这种深,恐怕卫姐姐自己都是猜不到的。因为洛大哥从来没说过。九娘或许知道但九娘一心为卫姐姐,她是肯定不会挑明的。

卫初晗是不知道这些的。在洛言想她的时候,她也在想着他。她没有跟人交流,可她一直不安地等着洛言的答案。他情动到极点时亲她,可他通常情况下,跟死水一样,是不情动的当他冷冷清清的时候,他能不能原谅她呢?

卫初晗总想试一试。

所有人都不在了,只剩下洛言了。她也克制,但她也喜欢。卫姑娘永远一往无前,敢于追求所有东西,无论自己处于什么地步。当她意识到自己和洛言之间出了很大问题后,她就需要解决这个问题。

他站在大雨中,她已经为他撑起了一把伞,站在檐下等他。她向他敞开了门,而他站在门外,是不是连张望,都不敢呢?

当晚,卫初晗提着灯,去寻洛言。时间够久了,她满心绝望,又满心期盼,只等着他向前一步,或向后一步。

提着灯在夜廊中行走,夜风凉爽,草木青荇倒影在脚下、衣上,流水海藻般,涌动着。只有一盏灯,通往目的地。到了洛言的住处前,卫初晗面上无异,手上却出了一层汗。她看着窗头烛火影子,顿一下,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洛言站在门边。他衣着整齐,眸子清冷,显然并没有入睡的意思。

卫初晗对他露出一个略微不自然的笑,低下头,“洛言,那天你说”

“洛公子。”一道女声打断了卫初晗的话,卫初晗惊愕抬头,看到屋中灯火影下,洛言背后,走出来一位姑娘。那姑娘显然发现了她在门外,为怕误会,直接走了过来,对她客气招呼,“卫姑娘。”

卫初晗头脑炸了一下,有些昏然。

是白英。九娘以前介绍过,是陈曦的侍女白英。

卫初晗是知道白英这段时间总与洛言在一起的,她已经刻意忽略了。但是她不知道天这么晚了,他们两个人也独处一室。

青年男女,夜间独处卫初晗垂在袖中的手,颤了下。

“怎么了?”洛言察觉到她情绪的瞬间低落,难得反应快了一次,问她。

卫初晗定睛看着两人,心里轻轻叹口气。

算了。

她不强求了。

他有更好的选择,何必选她呢。

卫初晗笑容缓了下,慢吞吞道,“没事,我的事不重要,你们先谈。明天我再找你吧。”

不等洛言说话,她便转身快步走了。

洛言怔然,不知道她突然来、又突然走,是什么意思。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了

白英扶额,她都专门走出来,唯恐卫姑娘误会。结果卫姑娘还是误会了她想提醒洛言一下,别让两人的误会加大。结果见前方走远了一段路的白衣姑娘又在风中停住了步子,她忽然转头,看向这边。

洛言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动,定定看着她的眼睛。

她像花费全身力气般,问他,“你要跟我重新开始吗?”

在说的一瞬间,她的眼睛便湿润了。乌灵潮湿,这是她费了很大勇气,才说出的话。在说出的那一刹那,心就开始下雨。

洛言看着她,他沉静看着她的眼睛。

他说,“要。”

背影全都虚幻,他直接忘记了身后的白英,走出屋子,走向卫初晗。在卫初晗眼眸潮湿、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时,他站住,然后卫初晗上前,投入他怀抱。他伸手抱住她。

“从明天开始,忘掉那些不愉快。我们重新开始,我会对你好的,尽我所能。”

“嗯”

“我再不会瞒你任何事情了,我的事情,你都可以参与。我们重新认识,一起逛街,一起玩耍,做别人都会做的事”

“嗯”

“还有,你不能总让我一个人说话。我说了太多,别人说了太多,我也想听你说。除了报仇,我们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好。”

他们在寒风中拥抱,灯笼落下,星火满地。

洛言抱住卫初晗,她在他怀中轻轻颤抖,低声说一些话。当他抱住她的时候,他那总是无处安放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算了。

他不怪她了。

卫初晗并不知道,在洛言答应她的时候,他就下了决定,让自己这些年的苦,变成一个笑话。永远相忘,再不提及。他再一次,把命交到了她手中。

第32章 各有各的苦

疏星皎月,灿然而生。

在洛言点头的那晚,他想象与卫初晗的重新认识,会是怎样的。他心中想整夜与她在一起,可他不知道她的感情是哪种程度,他怕她不愿意。两人说开后,洛言送卫初晗回去睡觉后,回来再没有心情与白英谈记录。白英也识趣,很快离开。

那一晚上,他在黑暗中垂坐,似睡非睡。

在当年的事情过去后,他一直这样。总是无法安稳入睡,即使睡了,梦里也不太平。梦境和现实一样无指望,他越来越对睡眠没兴趣,经常睁着眼到天亮。此一晚,洛言也是依然睡不着。

他怕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因为想的太久了,期待的太久了,自己麻痹了自己。

可他又想不是梦,梦里的卫姑娘,怎么会停下步子等他呢。

再一想明天早上会是新的开始,他辗转无眠,心中有迷茫和惶惑。他知道卫初晗喜欢与她心意相通、情投意合、观念与共的人,以前的刘洛是,但他不是。他想卫初晗不喜欢他这样可他又变不回去。她会对他失望,再次弃他而去吧。

一晚上没怎么睡,到快天亮时,青年才迷糊了一会儿。鸟雀啁啾时,他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看看窗外天色,仅是初亮。洛言一时想去寻卫初晗,一时又觉得天这样早,她怕是没起来。青年硬生生在屋中又坐了许久,天光大亮他没起身,外面有扫地声他没动静,一直到人慢慢多了,来往说话人多了,他才真正起来。

这样,便不会给卫初晗造成压力吧?

而且如果只是他的一场梦的话,这时候去寻卫初晗,也不会闹笑话。

梳洗完毕,洛言一边走,一边还在迟疑。他去了卫初晗住的屋子,被路遇的九娘告知,“书生他们昨天捣鼓了几盆花,请小狐姐姐去看看。”

洛言冷淡地点个头,往后花园寻去了。九娘回头,疑惑地看眼他的背影。按照她的印象,洛言每天像个隐形人一样,不说很少在大太阳下出现了,他几乎是一天没影的。书生开玩笑说过,找洛公子的话,往那些荒僻的、阴暗的角落去找人,肯定没错。结果今天大清早,居然罕见地在日头下,捕捉到了活生生的洛言,多么稀奇啊!

洛言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众人的惊诧眼神。他完全无视,按照九娘的提示,果然在后花园见到了卫初晗。远远的,他刚进院子,就看到花圃边,白衣少女蹲在地上,身边围着三四个大汉。大汉拿小铲子挖土,跟卫初晗说着什么,卫初晗点头,又跟他们说什么。他们面前是新栽种的花,洛言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只看到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阳光浮照在少女玉瓷一样的面孔上,一双清水般流转的眸子,有着不同于外表的成熟。这种年少与成熟的矛盾冲突,再加上谈吐和气质,总是格外吸引人。至少南山的这些朋友们,对卫姑娘是又敬又爱,不敢靠近她,怕唐突美人;但美人笑一笑,招一招手,他们又愿意聆听她的话。

像现在,明明卫初晗不是花农,这帮大老粗种个花,都请卫初晗看一看。而卫初晗感兴趣下,真的来看了一看。

洛言走过去,也许他步子太轻,他都走到了几人身后,那几个人还在说话,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他听到一个男人跟卫初晗说,“这花昨天还开得很好的,今天看上去好像有点没劲啊”

卫初晗道,“许是你水浇多了的缘故。我家以前养过这个品种,不能像你说的那样,浇那么勤”

“卫姑娘说的是!我再不乱浇了嘿嘿”

“我话没说完,”卫初晗声音凉凉的,如早上清露般,“这品种比较娇贵,需要花农用心侍奉,毕竟我又不是天天琢磨花的。我觉得你们养不活,还是换种别的花吧。”

买花的汉子憋红了脸,在朋友取笑“他是送给情人的”时,碰到卫姑娘转过来的感兴趣目光,他梗着脖子道,“我就是想养兰花啊。我家小朵儿说了,我这么个粗人,整天喊打喊杀,要是连斯文都学不会,怎么能相信我喜欢她?她就让我养兰花给她。说啥时候我养好了,她才嫁我。卫姑娘你帮帮忙吧九娘说你出身好,书生都养不好的花,你肯定有办法。”

卫初晗觉得有点意思,笑一声后,思索片刻,“养兰花?”她觉得对方这样子,是死活养不活花了。但对方一直求她,还是为娶老婆的缘故,卫初晗轻飘飘道,“不如,你养吊兰吧。”

“吊兰?这也是一种兰花?”众人疑惑。

卫初晗忽悠人道,“好歹占一个‘兰’字嘛。”

大家一听有道理,“好养吗?”

“肯定比你现在的好养。”

洛言站在后方,听着他们说话。他几次想开口,都插不进去话。他既跟不上他们的聊天内容,口舌也没有他们快。到后来,他完全是默然听着。直到其中终于有一人伸懒腰站起时,发现了他的存在。“啊,洛公子!”

卫初晗是个教养极好的姑娘,在听到有人来时,她就站了起来,转过身。卫初晗看着洛言,点个头,“洛公子早。”

“”洛言看她一眼,对她满腔的期待,化为了空。他轻轻点个头,便是回答了。

在众人眼中,洛言是极度孤僻的一个人。就算他来了,众人的话题,也没有想找他一起说。所以打过招呼后,洛言继续听着他们聊花。并且九娘让人来门口喊他们吃饭后,众人就一边聊,一边往前厅去。洛言静静跟着他们,他用余光看卫初晗。她表现得疏离而客气,言语如常,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偶尔他看去的目光被她看到,她只是笑着对他点个头。

和之前一样。

完全没有变化。

到现在,洛言的期待值一点点降低,已经完全没有期待了。

他不指望重新认识了,他甚至觉得昨晚的事情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卫初晗根本没来找过他,他们根本没有和好。不然,她为什么态度这样冷淡?她与别人还有话说,跟他就点个头,说声“早”,就没事了。

洛言又听几个人问卫初晗,“卫姑娘一会儿要出门是么,前几天城里出了杀人案,恐怕不安全。我们几个跟卫姑娘一起去吧?”

“那就多谢了。”卫初晗没有拒绝。

洛言跟在后头,默默将“我能”咽了下去。算了,卫姑娘有别的选择,又不需要他。他只跟卫初晗交好,卫初晗却跟所有人都交好。他们不一样的。越走,洛言越是没了兴趣。吃早膳?他本来就没这个习惯。何必跟他们一起过去?还是没人时,随便对付一下吧。

洛言渐落在后头,与他们越走距离越远。他满心失落,并没有发现在行去前厅的回廊口,原本走在中间的卫初晗,已经落到了最后面,并且越走越慢。只是突然间,洛言低着的眼睛,看到素色绣兰的裙裾一角。他的手腕被一只凭空伸来的手抓住,对方用力,他又太惊讶,竟被人拉了下去,推坐在了地上。

洛言抬头,对上卫初晗噙笑的眼睛。

回廊一边靠墙,一边是半人高的栏杆,用藤蔓缠绕。青青郁郁,层层叠叠的碧绿中,荡漾着紫色藤花。洛言被卫初晗一把拉着,蹲到地上,远远看去,竟只能看到海潮般浓密的绿意,根本看不到廊中角落里蹲着的二人。

“干什么,大清早的找我,这会儿发什么呆?”卫初晗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

洛言怔住,对着她的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卫初晗是故意不理他的。她是在逗他玩。他心中不知作何感想,眼上睫毛颤了颤,见卫初晗忽然凑近,捧住他的面孔,脸靠了过来。

她的动作太快,洛言根本没回过神。回过神时,她就已经捧着他的眼睛在看了。

卫初晗问,“你眼睛怎么这么红?难道背着我去杀了人?”

“没”

“哦,”她似笑非笑地低眼,呼吸喷在他白净的面上,羽毛一样撩人,“那你是昨晚没睡好了?想什么好事呢,竟然一晚上没睡?”

洛言太不习惯她这样的风格了,人前端着,人后就调=戏他。明明一晚上之前还客客气气的,一晚之后,她就放开了这么多。洛言被她看得难堪,眼角微红,撇开了目光。她却靠近,柔声,“这样可不好,一会儿出门,被人看到了怎么办?我帮你吹一吹。”

“”谁会没事盯着他眼睛看啊?而且只是一点红,吹一吹会有用吗?

洛言有不太好的预感,他往后退,可惜他靠着栏杆,退无可退。而卫初晗捧着他的眼睛,轻轻往里面吹口气。卫初晗搭在青年肩上的手臂,感受到他瞬间的僵硬。她垂眼,看着他面上,从眼角到耳根,一下子就红了。

她好笑又怅然:他还是这样。无关性格,少时他就脸皮敏感,她一撩,他就受不了,红一大片。现在这样大了,还是这样。只是吹一下眼睛,洛言脸上的红,都快到脖颈了。

洛言推她,“你别”

少女忽地凑身,亲上他的眼睛。

洛言推她的手,一下子僵住了。眼皮上的轻柔凉意,让他的心口都跟着疾跳一下。但这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她跪在他面前的姿势。他是靠着栏杆、被她推坐下的,身子就有些低。就是卫初晗跪在他面前,也比他个子高。所以她轻而易举能亲到她眼睛,而她靠这么近,他的脸,贴上了她柔=软的胸脯。

轰一下。

洛言整张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