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想起来,身体里那灼烫的感情又把人拉回去。好像置身热浪,上下翻烤,心被不停地荡高又落下。每碰他一下,青年的眼神就暗一分,火苗多了些。爱人就在眼前,就在亲她抱她摸她,卫初晗的理智再一次消失殆尽。两人继续纠缠,呼吸越来越乱

就在这时候,卫初晗听到娓娓迷糊的歌声,“你是天上的云,我一辈子将你看不清”

“洛言!”她低叫一声,在他唇上咬了咬,青年低唔一声,喉结滚了滚,眸子终于清了些。

卫初晗唏嘘:两人情=动的后果,简直太严重了。这是随时变身禽=兽的节奏啊

卫初晗手撑着桌子,爬起来,看到桌子遥远的另一边,娓娓小姑娘抱着双臂坐在椅上,迷糊地哼歌,陈曦站在她旁边,低头跟她说什么。陈曦伸手拉娓娓,似在笑。卫初晗身子又矮了下去,缩回桌下,窝入青年怀中,不去打扰别人谈感情。

睡在地上的青年,闭着眼,缓缓地平复呼吸。待觉得心绪平和些,洛言睁开眼,见卫初晗撑下巴、眸子噙笑地看着他。她揶揄的目光,让洛言眨了眨眼,脸红了红。

“停!”卫初晗低声,“你不要又发=春好不好?”

“”洛言面无表情,“我没有。”

卫初晗笑,一点点蹭过去,脸贴着他的脖颈。为防止两人的亲密接触再次发生意外,她必须找点话题,转移洛言的注意力,“你听到娓娓唱的小曲了吗?”

“嗯。”

“洛言,你记得吗?以前在邺京,在卫家,我还教你唱过一首儿歌。”卫初晗仰头,看他,“你还会唱吗?”

洛言想了想,“不太记得了。”

卫初晗抿嘴笑,她越来越喜欢这样的洛言了。不要总不说话,起码给她点反应。不管好的还是差的,她都需要洛言的回应。

她哼了哼,找到了些调子,靠着他的脖颈,轻声,“我记得,我哼给你听?”

“嗯。”

“狐狸走在沙漠中,它没有骆驼的睫毛长。

骆驼在森林里迷路,月亮从西走到东。

月亮掉进大海里,玫瑰在荷叶下听雨声滴答。”

卫初晗的声音婉转悠扬,清凉温柔,辗转缱绻,将过去的岁月,重新带到他们身边。

少时的卫家,少时的卫初晗,少时的刘洛。他们走在卫家的后园小径,坐在树上,蹲在花丛墙角。他们互生爱恋,他们亲密无间,他们学着邺京的儿歌

洛言闭目,浓长的睫毛覆在眼皮上,阴影如扇。

这些年,他去过很多地方,在山林、在泥沼、在蚊虫叮咬的树林里,他吃过草根,喝过泥水。他受过很多苦,也遇到很多人。有的地方好,有的地方差,有的人善,有的人恶。他走过成千上万的路,见过许多怜悯他同情他爱慕他的姑娘,但是他唯独不忘的,只有少时的卫初晗。

他在梦里等她,千山万水,黑雾迷蒙,森森水冷。

可是她没有来过。

连他去找她,也被她欺骗陷害。

他遇过多少的困境,可独独不忘她。甚至为了想着她,多次忘记自己的险境,从必死之路中挣扎而出。

他走过多少的地方,可独独不忘卫府。许多地方都比卫府好,但在梦里,他常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被卫父领进卫府的少年,卫父将他领进书房,对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说,请她照顾这个少年。

他常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青涩的少年,与少女坐在树上,听她读书,看她唱曲。邺京高高低低的建筑在他们眼皮下展开,蜿蜒流转成曲线,像时光轰然别去,又轰然而来。

洛言闭着眼,听少女轻柔的歌声。但她反复的,只有前面那几句。洛言不觉睁开眼,伸手抚摸他爱的姑娘冰凉的面孔。他心中被刺,想她已经死去,而今的每一天,都是他给她的。这样一想,他对她的怨,再次少了些;对她的喜欢,再次多了些。

青年抚摸少女的面孔,问她,“下面的呢,怎么不接着唱?”

卫初晗笑了笑,“后面的太悲了。舍不得唱,怕你难过。”

洛言怔了怔。

卫初晗俯身,咬了咬他的唇,声音模糊,“洛言,等你能平静面对的那天,等你不再怪我的那天,等你重新爱上我的那天,到时候,你唱给我后半部分。那时候你真正释怀,唱多悲的曲子,也心中宁静宽和,再不伤感。”

“好。”青年声音沙哑,将她用力拥入怀中。

“玫瑰玫瑰,它开花不结果。

月亮月亮,它照不到骆驼。

骆驼骆驼,那只狐狸你看到了吗。

狐狸狐狸,你能不能走出沙漠。

你走出沙漠,回头看一看我——

你回头看看我,你还爱我吗?”

曲子的后半部分,是那样悲凉凄然。洛言是记得的。

他就知道,她是值得他等的。

她是值得的。

那天的晚膳,所有人都疯了一场,各有放松。第二日醒来,日子恢复正常,又各自忙碌起来。某日清晨,书生有事去寻卫初晗。在过廊时,绿海中,看到卫初晗和洛言在一起,背着他靠栏而坐。书生一笑,对于这两人总是在一起,大家都已经看得很习惯了。洛公子还是不怎么跟大家说话,最多的反应,还是面对卫姑娘的。所以有时候,有事请教,书生都习惯性找卫初晗,而不是洛言。

书生转个弯,直直走向那对坐在一起的年轻男女。他刚在脸上挂上礼貌的笑,笑就僵了,眼睛瞪大。因为他居然看到,沉默寡言的洛公子俯下身去,亲向卫姑娘的嘴角——

卫初晗与洛言在廊口看风景。她取出一块帕子,摊开来,里面包着几块做得精致小巧的杏花酥。卫初晗说,“昨晚做的,你饿不饿,要不要吃?”

洛言摇头。

卫初晗见他不吃,就自己捻一块试吃。她原本漫不经心,眉目含笑,却是咬一口糕点,细眉就蹙了起来,脸僵了僵,捻着糕点的手抖了抖。

洛言侧头,看着她奇怪的反应,“怎么了?”

卫初晗仰头,对他露出复杂的表情。

洛言有些紧张。

他虽然和卫初晗有心有灵犀的技能,但他太迟钝,他几乎没猜准过卫初晗真正在想什么。就是猜准了,也要过很久,卫初晗都忘了那个话题,他还在之前的对话中。卫初晗为此嘲笑过他很多次,但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好的。

卫初晗嘴里咬着东西,没法跟他说话,就仰着脸,用眼神跟洛言交流。

而洛言头一阵疼,他最怕的,就是卫姑娘的眼神考验了。

他猜,“你现在不饿了?”

卫初晗着急摇头,口中含着东西,要咽不咽的,让她憋得眼角都红了。

洛言手心出汗,靠着栏杆的后背僵直,“你肚子疼?”

卫初晗再次摇头,拽着他的手,指指他的嘴,再指指自己。

洛言鼻尖渗汗,声音绷紧,“你想跟我接吻?”

卫初晗的眼中露出快绝望的表情,为什么洛言从来猜不对她在想什么?说好的心有灵犀呢?少女眼睛湿漉漉的,目光流转,几乎不指望洛言了。她左右看看,捂着嘴,表情难受万分。

在卫初晗快把自己憋死的千钧一发之际,洛言脑中灵感一闪,突然道,“是不是太甜了,你咽不下去?”

卫初晗猛抓住他的手,情绪激动地点头。

然后青年俯身,亲上了她嘴角。两人口齿张开,舌根抵缠,他从她口中,将那被咬碎的糕点卷了过来。她的口中被细碎的糕点堵着,那么甜,那么软。糕点沾着口水化掉,在两人的唇舌间传递。

落在不远处的书生眼中,这二人就是在光天化日下亲吻!

书生愕然:卫姑娘这么注重仪表的人,居然在大白天跟情郎接吻!而洛言居然不阻止!

他一时尴尬,不知该退还是进。

其实书生的到来,对洛言这种武功高的人来说,早就发现。但是眼下更重要的,是心上人的感受。由此好不容易猜中卫初晗想表达的话,洛言顾不上外人,直接先拯救爱人的难受。对她来说受不了的甜,在他这里,只是毛毛细雨。

想卫姑娘永远也理解不了,为什么有的人嗜甜如命,到洛言这种地步。

等那块糕点终于吃完,卫初晗一把推开洛言,将包着帕子的糕点丢去了青年怀中。她手脚发软,但在书生目光尴尬的无所安放中,她低头,用袖子遮住嘴角,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洛言看他们两人一眼,转身走了。他向书生站的方向而去,临去前,目光威胁地看书生一眼,大意是“小心说话,你敢嘲笑卫初晗我就敢要你命”。

书生:我真是命苦啊。

等那个煞星走了,书生才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他故意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后跟卫初晗说,“其实是这么回事,我想给兄弟们找个安稳的地方,总这么流浪不是个办法。我想建个庄子,大家一起过活,自己养自己。想问洛公子能不能加入。”

卫初晗:“他刚走。”她无语,“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书生笑得温和,“我问了,他拒绝了啊。”

“那你找我干什么?”卫初晗无法理解书生的思维。

书生笑得狐狸一样,“当然是他的意见并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卫姑娘的意见。相信只要卫姑娘点头,洛公子也会点头的。”看卫初晗皱眉,书生加一句,“为答谢卫姑娘,我们兄弟可以派出去,帮卫姑娘你监视顾府人流的进出。顾家有什么变动,那位卫初晴有什么行为变动,有我们兄弟在,卫姑娘你会第一时间知道。”

“”这个条件听起来很诱人。但是就这么卖掉洛言,卫初晗有些心虚呀。

第38章 小诺

卫初晗详细询问了书生能给她提供的帮助,书生给她的回复是,只要洛言能和他们一起去建什么庄子,不管卫初晗想做什么,书生他们都会尽量满足。卫初晗不可置信,书生说的话很含糊,但明显露出几分意思,他想给兄弟们建个庄子,像武林门派那样自成一派、自我生产自我供给的庄子。洛言要是愿意,做个庄主什么的,书生并不反对。

卫初晗嗤声笑,“做庄主,你自己觉得很有诚意吗?洛言的性格,想来你也清楚。他那种性格,真做了庄子,恐怕也只是你手中的傀儡庄主而已。做决定的还是你。他的功能,大概就是放在明面上,用他极高的武力来威慑那些想来觊觎你们成果的人士。”

书生笑了笑,对卫初晗的话默认。他慢条斯理说,“这有什么不好呢?如你所说,洛公子性格安静沉默,并不适合做领导人。但我又不会武功,我若是做庄主,兄弟们服我,觊觎的敌人们却会前仆后继。而洛公子是杀手,他本身也是亡命之徒。难道卫姑娘你从没为他想过吗?他也需要庇护。可是一般的人庇护不了他,他武功好,世上却一定有比他武功更好的,比如陈公子陈公子比洛公子年龄还轻几岁,他背景神秘,莫名其妙要跟我们在一起,谁知道陈公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每个做杀手的人,背后都有一堆不能说的秘密。一般正义之人无法帮助他们,这就需要我们这些兄弟了。恰恰我的兄弟们,他们很多也犯了死罪,也是亡命之徒。大家抱成团,建个庄子,自给自足,还能在仇家上门时相护,有什么不好呢?”

卫初晗面上清淡的笑僵了僵,几分勉强。她的眼睛眯起,倏地盯向书生的目光刺一样,书生坦然地接受她的目光。某方面,书生点中了卫初晗的死穴。她从来没考虑过自己和洛言的以后,在她心中,只要大仇得报,她就可以闭眼去死,把性命还给洛言。她连自己的未来都不考虑,更加没想到洛言会怎样。书生点中了她自私的属性——她从没为洛言考虑过。

想来多么悲哀,她愿意和洛言重新开始,是因为陌路让他痛苦。她本人来说,跟不跟洛言在一起,是爱还是喜欢,其实都无所谓。

卫初晗低下眼睛,淡淡道,“你把这些也说给洛言了?”

“是。”书生点头,“我并没有瞒他这其中好处。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损伤。”

“那他为什么拒绝?”卫初晗疑惑问。

书生也疑惑地看着她,“最了解他的人,不是你吗?你为什么要问我?”

“”这个强大到让人无言以对的理由,说服了卫初晗。

她与书生面面相觑,书生继而尴尬地发现,也许卫姑娘没他以为的那么喜欢洛公子。啊,他居然当着卫姑娘的面,不小心挑明了。想象卫初晗恼羞成怒的神情,书生觉得:我真是命苦啊。

书生生硬地转了话题,“卫姑娘总是该再问一问洛公子的。为了表面我们真的有诚意跟洛公子合作,我们可以送卫姑娘一份投名状。卫姑娘觉得,我们该如何监视顾府?”

啊,这倒真是个意外之喜。

并且书生保证,不管最终能不能说服洛言,他们的这份投名状,都不会让卫初晗失望。

卫初晗与他边走边说,告诉他自己需要那些江湖人怎么监视顾家。卫初晴的进出,卫初晗需要知道。顾千江如果有消息,卫初晗也要知道。另外最关键的,其实是江城。在卫初晗的话中,江城与卫初晴的主仆情谊出现了破裂,如果江城这边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让卫初晗知道。其中的紧急程度,比卫初晴更重要。如果江城出府,独身一人,或者身边伙伴不成气候,这些江湖人都可以对江城出手试探。江城不会为了顾家和卫初晴拼命,他这个人疑心太重,从他手中拿到好处的可能性,非常大。哦,听说卫初晴还有个小儿子。虽然卫初晗至今没有见过面,不够这个小儿子如果有机会碰到或截到,也一定要拿下。再是,淮州新任的护军参领韩大人,上次卫初晴在他家做客时、被衙役驳了面子,想来韩家和顾家关系不太好,韩家对卫初晴不友善至此地步,韩府如果有人和卫初晴、顾家接触,卫初晗也需要第一时间知道如此林林种种,卫初晗不客气地跟书生提了很多要求,让书生脸皮抖动,为她的厚脸皮行为而感到不可思议。

书生很惊讶,卫初晗如果有这么多想做的事的话,为什么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非要自己求上门,卫初晗才提?他们完全是给卫初晗做白工啊。

阳光照在穿梭的廊子里,青砖上细碎的光点,两边树影的明暗,浮在两人身上。书生看去,见走在自己身旁的少女仪容极佳,分花拂柳般行走,悠然静雅。她行在阴冷中,行在地狱中,她像行在绿意中,行在光明中。

她看起来如此恬静,一如岁月静美。

她的容颜并不出色,但依然让人觉得美丽。仿若那绿荫生昼静,孤花表春余。

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便是如此。

而她的声音凉凉的,让书生听到,“之前没有提,是我想给卫初晴找些麻烦。她知道我要动手,整天提心吊胆,却不知道我要哪天动手,这让她格外紧张和疲惫。而我享受这个过程。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始的下一步,战线拉得越长,越容易让我这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崩溃。但我也不能无限制浪费时间。我本来就寻思着让你们帮忙,多花些钱也没关系。不过你们愿意无偿帮忙,我当然求之不得。”

所以,他们是无意中推了一大笔钱吗?

书生干笑两声。

他和卫初晗都不自觉想到,就是给银子,那也是洛言的银钱。卫初晗自己赚的那点钱,其实根本不够她这么长时间的花费。

看卫初晗垂了目光,唇角微沉,书生思索她心中的失落,纯属出于礼貌地安慰她,“男人挣钱,给喜欢的女人花,本就天经地义。你看洛公子不是从来没说什么吗?你不必这样愧疚洛公子是杀手,他武功那种程度,值得他动手的人,给的赏金一定特别多。但我们都知道洛公子的性情,他根本花不出去钱。这些年,他必然有一大笔银子在手,却根本花不出去。你正好能帮他缓冲。”书生甚至开玩笑,“你要是嫁给洛公子,也是个小富婆了吧?”

“我又不爱财,”卫初晗顺着书生的话笑了笑,“要照你这么说,娓娓岂不是疯了般想嫁洛言?”

见她笑了,书生便收了话,玩笑开多了就不好。比如卫初晗能自己调侃别的姑娘嫁洛言,书生要是也这么说他更大的可能是被洛公子追杀。

两人继续走了一程,约定已经成熟。书生答应帮助卫初晗监督顾府的情况,两人便再没什么话说了。就等着到拐弯处,两人分道扬镳,各走各的。书生已经不指望卫初晗再说什么,但是忽然间,少女慢吞吞地开口,“其实私心来说,你能想到邀请洛言加入,进你们庄子,我是很高兴的。”

“呢?”

“他没什么朋友,就是少年时,除了我,也不跟人相交。现在想来,从我认识他的那天开始,他的生活圈除了我,好像也没什么人。”卫初晗漫不经心地说,她蹙了眉,想起当年少年在他们家的寄宿,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洛言突然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卫父只说他是故人之子,却没说过少年到底是谁。疼爱的女儿跟少年交好,卫父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少年只跟女儿好,和卫家旁的同辈都不怎么相交,卫父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那时候卫初晗没有注意过这些细节。

现在想来,卫父对洛言的感情很复杂。又关爱,又像在顾忌。又希望他出色,又不太希望他出挑。

洛言是有感受的吧。所以少年时的他,在卫初晗不和他相交前,他也没有主动跟同龄人交好。他默默的读书,默默的练武,他倾听卫父的教导,他从来没主动过什么。少年本性温和而敏感,在卫初晗没有察觉的时候,洛言肯定能感觉到卫父对他的观感之杂。

那么卫初晗不觉想,知道女儿和这个少年产生私情后,她父亲该是一种什么心情。

那时候卫父离京,母亲以雷霆之势给她与顾千江定了亲。卫初晗一直乐观地想,等父亲回来,这婚约就可以解除了。

婚约当然没有解除。父亲给她的说法时,要尊重她的母亲,尊重父亲的亲传弟子顾千江。总是她年纪还小,等再过几年,再解除婚约也不迟。

现在想来,卫初晗不觉露出有趣的笑,好像能看到父亲当年那种纠结的表情。

父亲一定大松一口气,有顾千江在,终于不用直面拆散宝贝女儿和野小子的私情了;父亲一定也很愁苦,宝贝女儿天天跟他磨,意志力何其顽强,偏偏他舍不得说女儿一句不好

卫初晗的眼神变得很是温柔。她多么怀念少时,父亲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啊。

也不知道当年如果没有卫家灭门的话,父亲会怎么处理她和洛言的□□。卫初晗还挺期待看父亲在其中为难,把火发向洛言的样子。

“卫姑娘?”话说一半,卫初晗就停下、陷入了沉思、甚至露出几抹愉悦的笑意,让书生莫名其妙。

卫初晗从回忆中醒来,继续往下说,“洛言身边一直没什么朋友,如今能有一个契合点,让除我之外,他的生命终于有别的人能进去,我很高兴。我很高兴你们不觉他冷酷无情,在无数次被无视后,还愿意跟他说话,跟他交流,而不是把他当透明人。”

书生被夸得有些尴尬,“他武功好啊。”而他们武功不好。对武功好的人,自觉有一种敬畏。

卫初晗笑了笑,“武功好的又不只是他一个。虽然你选他,是出于他太好控制的原因,但你们给了他这个融入人群的机会,我仍然感谢你们。”

书生面部表情停顿了一会儿,低声,“他是好人。不该遭受这样的待遇。卫姑娘你你也应该好好待他。”

卫初晗淡淡应了声。

之后她寻了机会,将书生的提议给洛言讲了。不光书生他们有这种自觉,卫初晗自己也有。同样一件事,卫初晗说,和别的人说,在洛言这里,会产生两种完全不同的效果。他会认真听卫初晗的话,别人的话,他却用来发呆,很少听进去。

但这一次,卫初晗才转达完书生的提议,连“你考虑一下”都没有说完,就被洛言无情拒绝了。

卫初晗诧异,“他可以让你当庄主啊。你都不再多想想?”

洛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