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事,再聪明再能干的女孩子总归要嫁人,这世上自梳了不嫁的也的确是有先例在,可是却都不是什么好例子......

宋老太太叹了口气,提起英国公府语气里有满满的厌恶:“总归还是这家人惹出来的事,从前看着何氏总算是是个明白的,现在看来,也只知道一味的顺从丈夫,半点主见也无。英国公辛苦打下来的家业,就要毁在他们手里了。”

能力负担不住野心的时候,有这个下场是必然的,崔夫人连提也不想提他们,可既然宋老太太说到了,也就跟着冷笑了一声:“不远了,英国公府如今只有个爵位听起来唬人,其实半点实权没有,沈晓海想靠着钻营投机取巧上位,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光是武宁侯府就足够叫他们喝一壶了。

傍晚长宁伯府正要摆宴的时候,果然黄嬷嬷就带来了消息,她忍着笑站在宋老太太跟前,面上神情很是奇特:“今天去广恩伯家里送帖子,没想到正碰上武宁侯夫人......一伙人气冲冲的冲进了英国公府,好像是说,沈七公子把童小姐给打了......”

虽然童芍跟着武宁侯长大,有些功夫傍身,可真要跟有些功底的男人比起来,那可决然是要吃亏的,沈七可能也是气急了,被童芍纠缠得气性上头,又害怕事情会被嚷嚷出去,只好托词说自己是在烟花之地里跟人争风吃醋受的伤,指望着哄一哄童芍便罢。

谁知道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也不知道童小姐是不是之前在哪里受了委屈,居然暴起伤人,拿了鞭子把沈七公子打的满脸是血。

听英国公府的下人说,是真打,也是真下了狠手,童小姐的鞭子至今还有血迹。

沈七实在是被打急了,从前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忍了又忍童芍却没完没了,终于没忍住,跳起来一把拉了童芍的手,狠狠地拽着她的头发往床柱上撞。

童芍本来长得就差强人意,被撞的头上都破了皮,这可就是破了相了。她也是被打蒙了,坐在地上呜呜咽咽的直哭,哭了半响沈家也不知道怎么的没个人去劝,童小姐这才径直去了武宁侯府,连童家也没回,先去搬了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一干人等来告状。

宋大夫人听的一愣一愣的,连交代金环去再加一道椰汁红枣炖雪蛤的甜点也忘了,张大了嘴巴半响才摇头:“这可真是......闹了笑话了......”

这半年来英国公府闹的笑话也不止是这一回,只不过一回闹的比一回大罢了。这次沈七还动手打了童小姐,武宁侯府肯善罢甘休才怪,平常武宁侯府无理还要搅三分,现在沈清让把童小姐弄的破了相,武宁侯府不把英国公府翻过天来那才真是叫这些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人吃惊了。

宋老太太若无其事的下令去卷棚摆宴,一面实在忍不住笑:“小宜也太促狭了。”

虽然不叫沈家伤筋动骨,也不把沈家也参与其中的事情扯出来,可是却用这种方式叫沈家既丢了脸面,又得罪了武宁侯府。

最重要的还间接毁了英国公府攀附东平郡王的路-----大范氏和东平郡王乃至元慧都不是傻的,沈家本来就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现在还连武宁侯府这个算是有点用处的姻亲也得罪干净了,他们还要这种拖后腿的来干什么?

向明姿的脚伤早已好的差不多了,此刻闻言也去掐宋楚宜的脸:“亏你怎么想的出来?这样整治沈七公子,可真是比叫他立即死了还难受。”

童小姐和武宁侯府不要脸面,可是英国公府和沈晓海沈清让却是要的,这么一闹大,他们以后到底还怎么办事?而且武宁侯府还不依不饶,他们两父子现在应该疲于奔命,应付得快要吐血了吧。

宋楚宜垂下眼帘,最了解的人才知道打你哪个地方会叫你最痛。上一世她被沈清让吃的死死的,已经攒够了教训,知道该怎么样让沈家的每一个人都痛。

沈晓海只是一个没有牙的老虎,张牙舞爪也不过是色厉内荏,沈七更是不用说,多吹几阵风恐怕自己就把自己吓死了的纨绔少爷,他还远远没有修炼成上一世那样不动声色阴险毒辣,现在就是别人瓮中的鱼。

她不会这么快就叫沈家家破人亡,一个童芍一个武宁侯府就能叫他们身败名裂的同时天天都活在地狱里。

一刀让这些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不死心,拉拢不成又准备杀了她来换前程的人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他们该长长久久的活着。至少也要活着看到英国公府彻底没落,泯然于众人的那一刻。

崔夫人心里更加担心了,宋楚宜把人家婚姻里的这点子利益关系算的清清楚楚,这样理智对以后嫁人过日子可没有好处。

可是幸好眼看着宋毅的继室十九那一天就要抬进来了,这件事完了,等开了年就叫宋楚宜和宋琰立即启程去晋中,一刻也不要耽误。

崔老夫人活得久经的事也多,或许她能扭转宋楚宜这个性子也说不定。就算不能,兴许宋楚宜出去一趟散散心,心里也就自然而然的想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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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讨好

十二月十九那天是宋毅抬继室的日子,帖子都已经发出去了。宋老太爷和宋老太太的意思,只是娶个继室,不必大张旗鼓,请些平日里交好的亲友,热热闹闹的摆几桌也就是了。

虽然说是摆几桌就够,可是其实这么一算下来,几桌怎么也不够,添添减减的,最后还是定了十七桌,幸好长宁伯府也算宽阔,卷棚里摆几桌,花园里摆上十桌,女眷们的席面又另设在汀香榭。

宋大夫人等听完了笑话,送走了崔夫人,拿着册子给宋老太太看:“英国公府没送帖子去......”

的确是不该送帖子,送帖子是给了他们脸,反正也撕破了脸皮,长宁伯府现在带头不给英国公府下帖子,他们又没个差事领在身上,日后渐渐的也就没人再会请他们了。再过些日子,恐怕英国公府就真该被勋贵们挤出圈子去。

说话间宋毅进来请安,先给宋老太太请了安,又跟宋大夫人问了好,这才有些不安的看着宋老太太:“那一天压床的......”

娶继室是该叫宋琰去坐床的,取个早生贵子的意思,宋老太太瞪他一眼:“你自己的儿子你不会自己去说?这点子能耐也没有,你怎么当的父亲?!”

自从宋楚宜叫他少管他们姐弟俩的事,宋毅一直都有些心有余悸,也的确是插不上手去管,他又本来就是怕事的性子,索性破罐子破摔,干脆当自己透明,除了每天请安,多余的事一概不敢多管。

现在要他贸贸然去跟宋琰提要他坐床的事,宋琰还真有些开不了口。

宋大夫人忙出来打圆场:“二叔说笑呢,你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平时多对孩子关心关心,多说两句体贴话,再冷的性子也该扭转过来了,这两个孩子也都不是那等刁钻不体谅人的......”

说的宋毅更是垂下了头。

宋老太太着实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宋毅软弱没用。当初要不是他一门心思的要维护宋楚宁那个祸害,也不至于就跟宋楚宜和宋琰生分成了这样。这也罢了,都是过去的事,可是英国公府那一次又做了蠢事,这么大的人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当个父亲,连儿女的心事都不会问。儿女是他的,他倒好像是最能撇开手的那一个。

“你比你那个还没进门的媳妇儿都不如!”忍了又忍,宋老太太还是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她还没进门呢,就知道派人来打听小宜和琰哥儿素日爱吃什么,爱玩什么。还送来了两套做工精致手工出色的衣裳,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的。可你呢?!”

宋楚宜被人设计的事到现在宋老太太心里好存着一口气,但凡是有个能靠得住的父亲,宋楚宜又怎么会沾惹上沈家这些牛鬼蛇神?

要不是宋毅对待感情拖泥带水又实在糊涂,宋楚宜也不会年纪小小的却跟出世了的老尼一样,对亲事避如蛇蝎。

宋毅被骂的垂了头,精气神也没了-----自从他被陷害入狱的事情发生后,吏部对他的指派就一直没下来,他也知道是父亲在中间起的作用。

每天都在家里呆着,他越发的有些萎靡不振-----大哥乃至三弟五弟都在外头领着差事做的好好的,在家里说话也有底气,唯有他......

宋老太太骂完了,又怕他想歪,只觉得跟宋毅说话比和小仁一说话还要累一些,叹了口气又看着他:“你也别自己又想歪了,我不过是白说你几句。你对待自己的儿女也该上心些,平心而论,你从前做的那些事也的确是太伤人心。人的心又哪里是一天就能焐热的?一次不行就多用点心......等你娶了媳妇儿,你的性子也沉稳下来了,你父亲难不成真把你关在家里闲一辈子?趁着这功夫,你也该好好清醒清醒,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否则一辈子当个这样的糊涂人,连我也要看不起你。”

宋毅听的眼睛渐渐亮起来,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应了声是,终于决定自己去找宋琰说这事儿。

宋老太太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实在是太叫人操心,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宋大夫人就忙劝她:“母亲也别着急,二叔最近还是改了些。未来弟妹也是个拎得清的,等她进门了,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广平伯家虽然是彻底的没落勋贵,可是难得的是家里的孩子个个都教养得好。要不是因为家里遭了事,家里的女孩儿又因为父孝耽搁了三年,后来又因为太后的孝耽误了一年多,也不可能给人做填房了。

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是难得的是知礼懂进退,看着也是个好的,还没嫁过来就知道缓和跟继子女的关系,这是好事。

晚间宋楚宜正要去宋老太太的宁德院,就听见绿衣说宋琰被叫去了二房正院,想了想就问:“是新婚前一天需要坐床的事吧?”

宋琰经过韩止的那件事之后已经迅速成长起来,已经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宋楚宜也就不觉得担心。

青桃点了点头,替她系上大氅的带子,又和她笑:“说起来咱们这位新夫人也算是个难得的有心人,姑娘您的四季衣服居然各自都做了一套送来。我看着那针脚还有做工,就知道是真的出自同一人之手。这样用心,可见是个明事理的。”

至少有这份心,也表明了以后要好好相处的意思。宋楚宜点了点头,想了想就道:“既然这样,那十九那天我就穿她送来的那套衣裳吧。”

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了,她也不希望宋毅的新夫人是个像童芍那样拎不起时时刻刻都要闹的,要是有个靠得住的夫人管着他,他行事也就多了几分章法,她也不用总是为他头疼。

青桃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是,又特意拿了个手炉叫她抱着,这才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一遍:“这件大氅还是镇南王妃送来的,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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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惨景

沈家被折腾的连最后一丝还手的力气也没了,沈晓海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扛不住武宁侯府铁打的拳头,武宁侯提着拳头把他一顿胖揍,连牙齿都打落了两颗,他连院里新捧出来的叫榆钱儿的姑娘的场子也没心思再去捧了,整个人颓丧得就像是一只丧家之犬。

沈清让更惨,他是整件事情的起源,就是他动手打了武宁侯府的宝贝疙瘩,武宁侯夫人扑上去挠了他一脸的伤,连带着脖子上也落了好几下,明晃晃的带着几道血痕。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何氏真是连周旋的力气也没了,一个人坐在椅子里双手捧着脸呜呜咽咽的哭,现如今除了哭,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家里才会招惹来这样一个扫把星......她想起当初在围场的时候,居然还对宋楚宜的命格心有余悸,现在想想,童芍这个才是真的扫把星,自从她出现了定了亲事以后,英国公府就没有一天过的顺顺利利的。

水莲慌慌张张的跑进门来嚷嚷:“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最近这阵子何氏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好了,一会儿是这个不好了,一会儿是那个不好了,总之就没个好的时候。她有些烦躁的拿了帕子胡乱的往脸上一抹,眼睛瞪得老大,声音犹自带着哭腔呵斥:“什么又不好了?!怎么就又不好了?!”

“老夫人去看七公子......”水莲被吼得声音渐渐低下去,双手不安的绞着衣摆:“正好撞见了咱们......咱们少奶奶.......老夫人说了她几句,她生气了,推了老夫人一把,老夫人摔了一跤......”

何氏噌的一下站起身来,震惊至极的喊了一声:“什么?!这怎么可能?!”

童芍就算再怎么粗鲁没有教养,怎么会连这点子眼色和教养都没有,居然连一个六十岁的老人也敢动手?!

“是真的......”水莲吓得简直要哭出来了,怯怯的喊她:“夫人您快去看看吧,现在老夫人被抬回去了,听说是摔得伤了,头磕在了台阶上,当场就晕过去了......”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何氏急的连衣裳也来不及穿,一叠声的吩咐春梅:“快!快拿世子爷的帖子去请太医!”

一面又让浅菊:“你去通知世子爷一声,就说老夫人摔伤了,让他快些来老夫人院里!”

她赶过去的时候老太太院子里的下人们已经乱成了一团,连平时最得老太太心意的几个大丫头都缩在一旁只知道掉眼泪。

何氏又急又气,见了这情状就忍不住呵斥:“你们都是死人吗?!老太太平素这么看重你们,你们就不知道挡一挡?!”

水生委屈得眼睛立即就红了,头一撇露出脸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来,哭的声音都变了调:“夫人!奴婢要是没挡,老太太恐怕都不成个囫囵人儿了......少奶奶她......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她只是陪着老太太过去瞧瞧七少爷的,连门也没进,谁知童小姐非得说她长得狐媚子相,是勾引七少爷的,说是推老夫人,实际上分明是就是冲着她来的!

何氏目瞪口呆,半响才认命的叹息了一声,疲累万分的挥了挥手:“你先下去......这伤口叫刘嬷嬷替你瞧一瞧......这几天就都不必来伺候了,回家里休息一段时间.....”

她倚靠在门框上,觉得头有些晕眩,半响才扶着头站稳了身子,就听说沈晓海来了。

沈晓海对父母向来是上心的,就算是不上心也得上心,母亲可是唯一跟宫里庄太妃说的上话的人,沈徽仪被封了郡主能去和亲,还都是托了庄太妃当初帮助沈徽仪当成了九公主伴读的福气。

他急急忙忙的赶到,听说还没请太医,又看见沈老太太头上那个血洞,当场差点直接背过气去,指着那些丫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半响后才转头去呵斥何氏:“要你有什么用?!连母亲你都护不住......”他一边说话一边还捂着嘴巴,防止一说话就漏风,牙齿痛的很。

何氏只觉得万分委屈,眼泪啪嗒一下就都掉下来:“说我?!我要是能管得住那个丫头,我还会被逼成这样儿?......当初就说过这个丫头是个好来不识的......”

见何氏又开始翻旧帐了,沈晓海有些不耐烦的晃了晃手:“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人呢?”

何氏知道他是在问童芍,只觉得心里憋得血都快要吐出来,恨恨的一咬牙:“估计是晓得闯了大祸,已经走了。”

谁家的待嫁新娘会像童芍这样,一忽儿好一忽儿坏的,想起一出是一出,明明前一天才跟沈清让打的不可开交闹的跟生死仇人似地,可是第二天就又腆着脸凑上来。好了没几天就又要闹幺蛾子,谁都经不住她这样折腾,何氏觉得自己都快被折腾疯了。

英国公府如今已经成了另一个武宁侯府,他们府里的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个招呼也不用打,主子犯了这么大的错,也没留下一个得力些的下人来把事情圆过去。

分明就是不把他们英国公府放在眼里,更不把童芍推的老太太摔的昏迷不醒当回事。沈晓海的牙又开始隐隐作痛,当日的耻辱现在又浮现在脑海-----童芍会这样暴力粗鲁是有遗传的,看她那个二话不说就要出手打人的外祖父和舅舅,她能淑女得到哪里去?武宁侯府简直就是一窝子的土匪强盗!

他觉得无比灰心丧气,一脚踹翻了炭炉,拔高了声音叫人快再去催催太医。

母亲死了,他还得守孝三年不说,连沈清让的差事也要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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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退亲

太医几乎是被沈家的总管田伯拎着进来的,他气喘吁吁的还没喘匀气,就被沈晓海一把揪住了提留到房里,连声让他快些去给老太太把脉:“老人家年纪大了,可经不起折腾。梁太医可千万要多多上心......”

梁太医瞧了一眼沈晓海还漏风的牙,心里有些犯嘀咕,沈家最近也不知道究竟是走了哪门子的霉运,隔三差五的总要去太医院般太医,太医院的门槛都快被沈家给踏破了。他摸了摸胡子,听说是摔伤了头之后就又严肃了脸色,收起了脸上松散的神态,立即吩咐丫头:“快先撩开帘子,我替老太太瞧瞧到底摔成了什么样。”

小丫头一左一右的把帘子掀开,沈老太太额头上一个食指大的血洞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里,梁太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那可怖的伤口都觉得自己有些头皮发麻,转头问:“怎么会摔成这样?!这可......伤在头上可不是小事,又摔得这么重,这病我可治不了,得去请胡供奉来,他素来擅长治这些跌打损伤和外伤,快去请他来!”

沈晓海心里暗暗叫苦,半刻不敢耽误,立即出去吩咐田伯再拿帖子去请胡供奉,一面心里的怒气却已经熊熊烧了起来-----实在是欺人太甚了......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英国公府会被童家一家给折腾死。

他才想到童家,外头就响起一阵不堪的喧闹,眼看着梁太医皱紧了眉头,沈晓海按捺不住心中火气,疾步走到门外吼了一声:“吵嚷什么?!老太太院里,也容你们这帮放肆?!”

丫头们你推我我推你,半响才有一个领头的站出来,战战兢兢的禀报说:“武宁侯夫人来了,正跟世子夫人吵嚷......世子夫人几乎气的晕过去......”

他们家里养出来的好女儿惹出了这么大乱子,他们居然还有脸找上门来?!沈晓海的牙更疼了,他捂着左脸愤怒至极的冷笑了一声,只觉得荒唐可笑,拔步走到了门口又心有余悸的立住了脚-----武宁侯夫人是个混不吝的,跟她那个拎不清的丈夫是一模一样,根本蛮不讲理......可是要他容忍武宁侯夫人继续在家里撒泼,他又实在是忍不住,顿了顿脚就先提步去了前院书房,喊了几个护院家丁。

反正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两家自从上一次开始几乎已经就撕破了脸,这日子不想过就干脆别过了。

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媳妇娶回来也是个祸害,还不如不要。以前是迫于无奈,也迫于名声,现在童芍自己做出这么大逆不道不可原谅的事,他实在是已经忍无可忍。

武宁侯夫人的手指已经快戳到何氏的脸上,何氏被逼得节节败退,脸上尽是冷汗,应付得极为吃力,只晓得一味的退避忍让。

她指着武宁侯夫人,一面往丫头身后躲,一面忍不住哽咽着骂道:“夫人也是个有诰命在身的,怎么一点尊严体面也不要......现如今又不是我家的人做错了事,夫人竟然还找上门来打骂不休......这莫非真是欺负我们英国公府无人吗?”

她要是要体面懂尊严,就不可能天天来英国公府撒泼,导致英国公府成为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沈清让冷笑了一声,背着手进了门,仍旧带着些青肿的脸向着武宁侯夫人,沉声道:“童小姐有没有告诉夫人,她今天下午在我家做了什么?”

武宁侯夫人嚎叫声一收,瞪大了眼睛一副泼妇相往前逼近了两步,咄咄逼人的问:“做了什么?!她能做什么?!她就是要教训个勾引坏了主子的丫头,你们老太太还拦着不许。莫不是想坏了规矩先生出个庶长子来?!”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何氏气急,见了丈夫心里总算有了几分底气,冷笑了一声就道:“武宁侯夫人说的这话难听,什么勾引主子的丫头?那丫头是跟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的,都已经定了亲事,年前就要放出去的,无缘无故的受了无妄之灾,还被倒打一耙......”

武宁侯夫人听不进这些,摆了摆手不耐烦至极:“不管是不是,总归是惹的阿芍回家哭了一场......你家七公子不仅不劝一劝哄一哄,居然还帮着人斥责她......”

沈晓海大喝了一声:“够了!”

何氏跟武宁侯夫人都被吓了一跳,同时朝他看过去,

“不斥责她?我杀了她的心都有!”沈晓海阴沉着脸,看着武宁侯夫人慢慢变了脸色,终于忍无可忍:“她居然推我母亲下了台阶,导致我母亲伤到了头,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嘴角挂着不屑的嘲笑:“你们武宁侯府名声向来差,我现在总算知道是为了什么。你们颠倒黑白的本事可真是一流,推卸责任的本事也是头一等......你们家的人,心肠都坏透了黑透了!谁跟你们做亲家,谁家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武宁侯夫人被他连珠炮的话惊得呆住了,半响后才迟疑着问:“什么推了老太太受伤?谁推的?阿芍?”

何氏冷笑了一声接了话:“除了你家府上,谁家的姑娘有这么大胆?”

武宁侯夫人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家阿芍怎么会做这样事情......”

沈清让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打断武宁侯夫人的话,嗤笑了一声开口刻薄她:“我一直想问句话,侯夫人也别怪我问的话难听。凡事都是您替童小姐出头,她的父母亲是死了吗?是没人教养吗?”

这话问的难听刻薄至极,武宁侯夫人脸色大变,张嘴就想骂回来。

何氏已经接过了话,反驳的机会根本就不给武宁侯夫人:“我也一直想问这句话,别说受过教养的大家闺秀,哪怕是爹妈早死了的姑娘,也少见有童小姐这样恶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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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退亲

武宁侯夫人没想到沈晓海会忽然变得这么硬气,更没想到这几个月只会缩在一边强颜欢笑这讨好的何氏会忽然变得这样不怕事,皱着眉头叉了腰立即准备开骂。

她从小就是在北地长大,什么教养什么千金小姐的那一套她全不知道,从小会吃饭了就会骂人,学着她爹指着一个个当兵的骂死人头,打起人来就像是乡下的农妇打那些二流子。可这么多年了,从来没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少教养,陡然被戳了痛脚,连带着家里人也被贬低,还暗示她的女儿女婿都是个死人,外孙女是个心肠恶毒的,她有些不能忍了。

可沈晓海拍了拍手,花厅里登时涌进来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健壮护院来,武宁侯夫人看的眉头紧皱脸色难看,几乎倒竖了眉毛呵斥:“怎么?!这是要对我动手了?!”

怎么这结亲结亲的,没结成亲,倒是结成了仇了?!

武宁侯夫人指着沈晓海冷笑:“你可别忘了,这门亲事都已经定下了,怎么,现在你准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你未来亲家?!”

“打你难道不是应该的?!”沈晓海怒极反笑:“你这个老不修,我忍了你一次又一次。我打不得你?你好好想一想,你们打上我家门来多少次了,一次还比一次过分。本来你们家那个就是个瘸子,我们不计前嫌娶回来了,你们还不肯罢休......”

要是是个好好过日子的叫人省心的也还罢了,总归就像他当初想的,横竖还有武宁侯府和童家,这门亲事也不算是太糟糕。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童小姐简直就是疯子!

武宁侯夫人像是被踩了痛脚,几乎从地上蹦起来:“瘸子?!是瘸子又怎么样,就算是瘸子,你们家那个不成器不照样没管好自己的.......”她想起刚才沈晓海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们家没教养,到了嘴的脏话又重新吞回去,拐了个弯骂道:“你们家可逼向提了裤子不认账,否则也别怪我们家翻脸!”

何氏本来就觉得自己儿子配个瘸子万分委屈,没想到这个瘸子还这么坏,早就已经忍了一肚子的气,要不是因为沈晓海的耳提面命,她也不能忍这么久,现在好容易听沈晓海有了退亲的意思,自然是一鼓作气不肯甘休:“翻脸?!我倒是想瞧瞧你们想怎么翻脸?!今天干脆把话说清楚吧,我们家老太太至今还在床上躺着呢,我从未见过哪家的姑娘这么恶毒的......”

她话音刚落,田伯就弓着腰走进来说是胡供奉到了。

沈晓海一叠声的叫着快请,一甩袖子看了一眼武宁侯夫人,吩咐何氏:“先别跟她一般见识,去瞧瞧母亲去!”

何氏自然巴不得这一声,立即提着裙子跟着沈晓海出了门去迎胡供奉,胡供奉倒是个好说话的,二话不说先叫带路去瞧病人。

沈晓海领着他到了老太太院子,语气里是遮也遮不住的担忧:“头上摔了一个血洞......现在血虽然是止住了,可人却还没醒过来,劳烦胡供奉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屋里,胡供奉跟梁太医一拱手,听了老太太的情况,先撩开帘子瞧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摔得这么重......”他拿手往老太太伤口边缘按了按,脸色更见凝重:“里头不知还有没有淤血,实在有些棘手。”

跟着过来准备看一看的武宁侯夫人愣在了原地,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沈家人的怒气来自了哪里,竟然真的是把老太太推的伤的这么重?

扪心自问,要是谁把她母亲推成了这样,她也得撸起袖子去找人拼命......

她愣愣的站了半响,直到沈晓海回头才惊得回过神来,支吾着张嘴喊了一声:“亲家......”

沈晓海连想也没想,鼻孔里哼哧出声:“不敢当,这门亲事我们家结不起,武宁侯夫人还是别折煞我了。”

这是要退亲的意思?武宁侯夫人又有些急了:“庚帖都已经换了,连宫里的皇后娘娘......”

“我也正想叫内人递牌子进宫求见求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做个主,救救我们全家。这回是我母亲,下回还不知道遭殃的是谁。”沈晓海立即出声打断她,脸上带着深切的嘲讽:“现在还没过门就把我们家折腾的鸡飞狗跳没个宁日,要真是过门了......恐怕我们家鸡犬都要死光。我也着实觉得冤屈。”

胡供奉和梁太医好像是免费听了一场戏,这戏排的可比鸿运社还要精彩一些,情节起伏之大真是叫人捏了一把汗之余又忍不住看的津津有味。二人对视一眼,有些想笑又都憋住了。

反正事情是要闹开的,沈晓海如今也不怕家丑外扬,他心里明镜似地,知道现在自家已经根本没有脸面二字可言了。

就当他瞎了眼,现在早点摆脱了这门不知所谓只会祸害人的亲事,早些止损,倒说不定还能留得一条命在。

胡供奉翻看了老太太的眼皮,声音里带着些沉重告诉沈晓海:“摔得真是不轻,血是已经止住了,可是里头有没有淤血就未必......还是得好好养着,老夫人大概晚上就能醒,切忌不可叫她再动怒......”

沈晓海舒了一口气,反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武宁侯夫人:“听见了?求您积些德,给我家一条出路。这婚我们家是一定要退的,明天我就叫夫人递牌子进宫......童小姐我是不敢要来当儿媳妇的,您再上别家瞧瞧去,看看有没有身体硬朗些,经得住您这一家子折腾的。”

沈晓海说起风凉话来,居然也这么叫人难堪,武宁侯夫人恨不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看看沈晓海又看看后头憋着笑的胡供奉和梁太医,破天荒的没能张口骂出脏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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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下场

童小姐推得沈家老太太摔下了台阶还磕着了脑袋的消息传进长宁伯府的时候,长宁伯府正准备着十九日那日的婚宴,听闻了消息的宋老太太跟宋大夫人都没反应过来。

这也着实是不能怪她们反应慢,实在是这事情太耸人听闻了。童芍娇纵,这些日子她们也是深有体会的,武宁侯府糊涂,自从武宁侯夫人不管不顾的冲进长宁伯府来的那一天她们也都见识过,可是怎么想也没想到童芍竟然娇纵成这样,武宁侯府又能荒唐成这样。

童芍推了人家老太太摔伤了不仅不道歉赔罪,反而还哭着回家告状,武宁侯夫人又跟从前似地追着去英国公府闹了一顿,闹的沈晓海和何氏忍无可忍,当场提出了退婚。

向明姿对童芍这个总是拿着马鞭随时准备打人的娇纵千金没有好感,再加上去英国公府赴宴那一次她又来找过宋楚宜麻烦,就更加讨厌她,此刻听了这个八卦,却忍不住瞠目结舌,知道童芍脾气不好,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脾气不好到了这个地步,连老太太那样的长辈都敢下手,这脾气究竟是得差到了什么地步啊?

宋大夫人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了旁人是非:“媳妇说一句不该说的,哪家宠孩子也没这么个宠法。武宁侯夫人这不是纵着童小姐,这简直是害了她。”

害不害的,反正也就是这么养大了,又有什么办法?

宋老太太环顾了一圈垂着头的女孩子们,低声告诫:“你们都要引以为戒。”

虽然宋老太太并没说到底什么要引以为戒,可是众人心里却都清楚她的意思,忙都站起来恭敬的应了是。

相比起童芍来,自家的这些女孩儿们简直天上有地上无,宋老太太也是白嘱咐一声,见她们都站了起来,就摆手叫她们都坐下,回头问来说八卦的黄嬷嬷:“后来呢?事情闹的这么严重,都到了要退亲的地步,总该有个结果吧?”

黄嬷嬷今天是去广恩伯家送给广恩伯家的年礼,回来的路上瞧到的热闹,闻言就忙笑了笑:“老太太不知道,世子夫人已经进宫去求见皇后娘娘了。武宁侯夫人不敢再闹,带了礼物跟童小姐一起上门去赔礼道歉,可是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

沈晓海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趁着老太太被推的受伤这样的借口跟武宁侯府撇清关系,自然不可能会再给武宁侯府机会。

“武宁侯夫人气的发狂。”黄嬷嬷捂着嘴,随即就又皱眉:“倒是童小姐显得有些奇怪,要是换做她平常的性子,肯定已经又打又骂了,可是今天她却什么动静也没......”

宋老太太跟宋大夫人也就只是听个热闹而已,听这么说,就知道这婚事是必定要退的了,不由相视一笑。

可等晚上向明姿再去宁德院陪宋老太太用膳的时候,就听见一个更叫人吃惊的消息-----皇后娘娘派了天使去武宁侯府斥责武宁侯夫妇管教不严,纵容外孙女童小姐伤人。

这倒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童小姐推了有诰命的老夫人受了伤,连御史们都摩拳擦掌的往上争相递折子状告武宁侯府教女不严,家风不正,仗势欺人,皇后娘娘身为天下女子之表率,下懿旨申饬武宁侯夫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真正叫向明姿忍不住掩了嘴巴一脸震惊的,是童小姐服毒自尽了。

宫中的天使前脚刚出了武宁侯府的门,后脚童小姐就自己吃了半斤砒霜,口吐白沫的死在了武宁侯府。

宋老太太提起的时候语气也有些不好:“年纪轻轻的,心思太重了不是什么好事。”

宋老太太是想起了宋楚宜所说的梦里的那个宋楚宜,她的遭遇跟童芍虽然不尽然相同,可是却的确有相似之处。

童芍不是为别的死的,她是为沈家坚决退亲才死的-----嫁不成沈清让,她宁愿去死。

可这童小姐也真是个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人,前脚要把沈清让打的抱头鼠窜,右脚又把沈清让看的跟宝贝一样。大概也真是被家里人宠坏了,虽然喜欢沈清让,可是自尊心实在太重,又因为瘸了腿格外敏感,脾气才越来越差......

宋楚宜看了宋老太太一眼,垂下了眼睛握住宋老太太的手:“祖母放心,我不会走从前的老路的。”

情爱这种玄之又玄,根本摸不着边的东西,她是下定了决心碰也不再去碰了。你争取的永远都会失去,而不求,就不会失去。

宋楚宜根本就不明白宋老太太的意思,宋老太太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宋楚宜的手。

宋楚宜已经说起了沈家的事:“从现在开始,沈家父子再也没有精神来算计别的什么荣华富贵了-----武宁侯府原先可能还因为老太太的摔伤有几分愧疚,想要弥补弥补,可是现在童芍死了,这件事就是解不开的死结了。”

而且英国公府的名声也彻底坏了,坏的干干净净荡然无存。整个大周的人都知道英国公府闹了怎么样的幺蛾子,怎么样连家事都处理不好,以至于最后结亲变成仇,还闹的出了人命。

元慧看不上这样光会扯后腿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东平郡王此刻正是要应付太子重拾太子欢心的时候,更是不可能想沾惹英国公府这样浑身都是黑的烫手山芋。

沈晓海未来不管想謀什么前程,都谋不成了。

宋老太太跟着点了点头,这就是沈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算计宋楚宜的代价。

宋楚宜不过就是在中间拨了拨火,武宁侯府跟英国公府就各自按照自己原本的本性做出了决定,闹的不可开交,以至于现在落到这样的下场。

难怪宋楚宜说绝对不要沈清让死,死了的确是太便宜了他,现在这样的残局叫他来收拾,才是对这个浪荡公子,从来不把女人当人的沈清让最大的惩罚。

第一百三十六章 风向

沈家已经倒了,再也掀不起风浪,接下来就该一心一意的对付很快就该找上门来的元慧了。宋楚宜分的很清楚,算的也很清楚,哪一步该解决掉哪一个人,都按部就班的在进行。

她生起气的时候真的很可怕,青卓觉得自己胳膊有些凉,站在宋楚宜跟前老老实实的垂着脑袋禀报:“六小姐,都照您的吩咐做了,现在元慧大师肯定知道是您绑走了他的母亲跟姐姐。”

他总觉得这位宋六小姐以后早晚是太孙妃,因此对宋楚宜的吩咐格外的上心,想了想就又劝宋楚宜:“可是六小姐没必要以身犯险啊......随意推个人出来说是他绑走了人不就行了吗?要是元慧他气急攻心做出什么事来可怎么办?”

这几天青卓跟含锋走路都带着风,因为东宫从太子醒来那一天起就开始变了风向。向来对范良娣言听计从的太子殿下竟不想见范良娣了,范良娣求见了四五次,通通都被太子殿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这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稀奇事,要是换在以前,简直不敢想象。

怪不得宋六小姐说不用去管范良娣,小范氏和韩止就能让她从此疲于奔命,当时他还有些不信,没想到现在事情果然如此。话说回来,现在韩止虽然没来投靠自家殿下,可是却也去了福建,以他的性子,去福建不可能是去建功立业为国捐躯的,更大的可能是像殿下分析的那样,是冲着范世坤去的。

范家人毁了小范氏的一生,也间接的叫韩止当了这将近二十年的傻子,最后还想支持大范氏把他给杀了,这口气他要是咽的下去,他就不是那个锱铢必较的韩止了。

现在殿下已经托了郭公子紧紧盯着韩止,只要他不破坏福建整体大局,不通敌卖国的情况下,他要怎么对付范世坤,通通都由他自己去折腾。

他想到这里,就继续劝宋楚宜:“六小姐还是不必做这么冒险的事,直接把这两个人一卷一埋就得了呗,元慧大师就算再恨咱们,也找不到证据说明是我们做的,他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元慧还真的就敢怎么样,这样的人自制身高,而且他还远远比韩止跟大范氏之流要沉得住气,也更心狠手辣。前脚他敢说出血光之灾,后脚他就敢在她的宅子里出其不意的借贤妃的手用端王余党试图消灭她,这份心机手腕和狠辣,可不是普通的和尚能有的。

她现在要面对的,是未来的帝师,要是不从根本上把他给打下去,以后这样的事情只会更多,更没完没了,不会有消停的时候。

她冲青卓摇了摇头,态度很明确:“你回去继续跟马长江他们一起守着那两个人质,也别叫她们死了,她们要是死了,这戏就唱不下去了。”

她就要元慧付出该付的代价,这个总是用菩萨的眼光高高在上,像是看一个妖怪那样怜悯而慈悲的看着她,又想把她送入地狱的大和尚,她一定不会叫他好过。

连太孙殿下都让他听命于宋六小姐,他就算觉得宋六小姐做的很冒险也只能劝几句,既然劝不听,也就只好认命的完成好她交代的事,青卓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又被宋楚宜叫住了。

“元慧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虽然你们故意给她们留了线索指向我出事的宅子。可是以他的能力手腕,肯定知道那不是藏匿人质的地点。若是我没猜错,此刻通州我们宋家的别庄都已经有和尚借着化缘的借口去查探过了......”宋楚宜说着说着,眼里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你们自己小心些,不要露出马脚。否则你跟含锋加起来,也未必是元慧的对手。”

端慧郡主和荣成公主也觉得这东宫的风向有些变了,两个人去看了太子几次,立即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从前处处陪在太子身边就像太子的影子一样的范良娣这几次居然没有一次是在场的......陪在太子身边的反而要么是太子妃,要么是东宫的宫人。

这放在恩爱了这么几十年的太子和范良娣身上实在是有些诡异,荣成公主蹙眉私下里告诉端慧郡主:“他醒过来的第一天就有些不对劲,母后怎么追问他到底锦乡侯夫人跟他说了什么把他气成了这样,他就是不肯说。可他又不肯要范良娣来说......”太子不肯叫大范氏来说,皇后也不敢太过逼迫,这事儿就一直这么拖了下来。

这个弟弟从小身体就极为不好,连荣贤太后都觉得他会夭折而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三灾八难的长大,性子就被养的有些别扭。轻易听不进人的劝,不管什么事都要照着自己的心意来,有时候任性起来就跟是十几岁的孩子一样,而且患得患失的心理特别严重,皇后娘娘稍稍对恭王好一些,派人去恭王封地走一趟,他就能吃好久的醋。

这样别扭的性子,好的就一定要捧到天上去,不喜欢的就看都不看一眼。现在大范氏不知道哪里惹着了他,把他气成这样。偏偏锦乡侯夫人又一把火烧死了自己,这事闹的......到如今已经成了个乌龙案,有眼色的人虽然都不问,都装不知道,可私底下的窃窃私语却不会少,眼看着传的越来越离谱越来越难听......

端慧郡主也跟着叹了口气:“不管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总归要给个交代。好歹死的是一个侯夫人......皇叔他现在不问,是因为顾念着太子尚未痊愈,过几天等太子身体好起来了,总归是要说清楚的。”

这也是皇后娘娘担心的地方,东宫和锦乡侯府素来有说不清道不明根本剪不断的关系,现在锦乡侯夫人把太子气晕了,自己又把自己烧死了,太子要是不说个子丑寅卯来,天下的人该怎么想他?

多谢nicopoi、三顾三明、苏小涵111000的平安符,也多谢意十四的香囊,非常感谢。从下午两点停电到六点,我也是醉了。吃完饭我就去码字,争取说话算话四更,实在不行明天也会补上的,年底了到处都在挖坑修路,我也不是很懂我们这小县城的套路......

第一百三十七章 柔情

荣成公主心里浮起遮也遮不住的担忧,太子这性格真是让人难做。他要是不想说的,就咬死了牙关死不松口,皇后娘娘问不出来,她这个当妹妹的也问不出来。

等再一次去看太子的时候,荣成公主就顾不得其他,拉住了太子皱着眉头问他:“到底那天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到处都在猜测锦乡侯夫人是怎么招惹了你......她现在一把火把整个锦乡侯府都给烧了,你要是不给个交代,父皇那里也过不去啊!”

其实太子心里都清楚,可他怎么去跟父皇说,怎么跟天下人解释?难道就直接告诉他们,自己的小姨子跑来举着一根花钗告诉他,自己宠爱了这么多年的良娣其实和小姨子的丈夫青梅竹马早已经互许终生还交换过了信物?所以他才气得晕了过去惊动了满宫的太医和供奉?

他丢不起这个人!

父皇母后当初就因为他偏宠范良娣而告诫过他许多次,可他通通都没听,现在他要是把事情说出来,他不就成了笑话?!

恭王夫妻和睦,现如今嫡子嫡女都已经一大串了,在封地上也是人人交口称赞的贤王。他连身体都比自己硬朗,每年都要亲自打了许多毛皮送回来给父皇母后......

太子只觉得头痛欲裂,烦躁的在大殿里来回踱步。

三宝轻手轻脚的进来替他添了茶换了熏香,等太子终于站住了脚朝他看过来了,才卑微的一低头轻声回禀:“殿下,良娣娘娘求见。”

范良娣几乎天天来,他每次都不肯见,她也不强求,可来却是天天都来的。

太子目光森然的瞧了三宝一眼,玻璃窗上起了雾,他看不清外头的景色和人影,冷静的立了半响,才点了点头,一撩袍子坐在了炕上:“让她进来!”

三宝已经冷汗涔涔,只觉得刚才太子的目光似要吃人,再病弱的太子,终究也是太子,是未来的九五之尊,一语就能定人生死,他轻轻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打定主意再也不多嘴多舌。

建章帝跟前的冯公公是他的义父也是他的恩师,他曾经教过他的,慎言慎行慎思,让他死死的记在脑子里,片刻不敢或忘,他差点忘了。

范良娣偏头朝三宝看一眼,精致漂亮的眼睛里浮现出点点歉疚,她身后的宫人立即极有眼色的递上一只厚厚的荷包。

三宝却不敢再接,不动声色的借着宽大的衣袖推回去,恭敬的弯下了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要计较眼前的蝇头小利,那跟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他一遍一遍的默念师傅交给他的话,眼神渐渐清明。

范良娣目光不变,轻轻的推了门进殿,疾走了几步走到太子跟前,却又在离太子三步远的地方住了脚,深深的拜了下去。

眼前的大范氏仍旧如他记忆中一样美好,鲜艳明媚得像枝头上的果子,成熟得叫人垂涎欲滴。太子眼色复杂的看了她半响,抬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你为什么来见我?”他放下茶杯,眼神漫不经心的越过大范氏,落在大范氏后头的那个用来盛画的大瓷缸上。

旁人都说太子身体不好,因此软弱成性。可跟太子朝夕相处的大范氏却知道这全然不是事实,世人只窥得事情一角,便天真的以自己的想法来揣度别人。

太子要真是软弱无能,就不可能以病弱之姿坐稳了东宫这么多年。他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老虎,连他的亲兄弟恭王和亲妹妹荣成公主都以为他是本性良善无欲无求的,靠着皇帝跟皇后的一点怜惜和与生俱来的嫡长优势才苟延残喘至今。

可他若真是这样,当初荣贤太后根本不可能死的那样惨,扬州弊案也不可能会闹的举国皆知。就是扬州弊案闹的太大了一些,皇帝才惊觉太子可能未必如他想象中的那样甘于现状,太子才又重新安静了这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