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意料之中,卢重华和叶景川担心的问题她自然也已经早就想到了,建章帝提前就服过张天师的解毒丸,又有晏大夫不眠不休的守在旁边,别人要是想另外再做手脚,难上加难,只会被当场抓个正着。

韩正清在给她设局,她同时也早已经跟常辅和祖父他们把都给拉好了。

现在,终于到了彻底收的时候。

“你说得对。”宋楚宜看了叶景川眼:“再拖下去,就算是最后我们胜了,也没有好处,因为战事拖不起,因为人心经不起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幸好,他们已经提前入了,没有再生出别的幺蛾子来。”

这也得归功于他们这阵子的龟缩,才叫这些人真的以为得计。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逼人

卢重华一直不知道宋楚宜到底想要做什么,一开始在路途中看着听着,只听到满满的对于宋楚宜和东宫不利的传言流言,以为宋楚宜跟周唯昭是被人设计了,故意被损坏了名声。

可就算回来知道了其实不是那样,这一切都是宋楚宜有意为之故意纵容,也还是有些不明白,直到此刻,青桃带来了这个消息,她才朝宋楚宜看过去:“原来天师身边还有人......”

这局棋下的可真够大的,韩正清跟大范氏当初所图真是......叶景川接过了卢重华的话:“那现在又怎么办?引蛇出洞吗?”

是啊,他们的诱饵已经抛出去这么久了,给了这么多好处,也已经足够示弱,这些大鱼们,也该出来了,也该出来炫耀炫耀了。

引蛇出洞,就是这四个字。

宋楚宜笑了笑看着他:“是啊,现在当然是等人自己跑出来了。”她看向卢重华:“靠自己去抓怎么抓的完?何况抓完了一个还会有第二个,你永远不知道身边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人,所以干脆不要抓了,不如把他们自己引出来。”

现在就是时候了,卢重华苍白的面上浮现一点红晕,她有些激动的笑了一声:“那你们岂不是还得吃一些苦?”

叶景川如今已经很能跟得上他们的思路,听卢重华这么说,也把头偏向宋楚宜:“都准备打点好了吧?别发生宫变之类的事......鲁王肃王和良妃那边......”

没想到叶景川这次回来竟然长进到了这个地步,举一反三不说,不过短短几句话就能想到这么远,宋楚宜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才回过神:“都准备好了,这次靠我们自己,也布不下这么大的网,多亏了常首辅和岑大人的配合,有他们在,九门都无碍的,鲁王跟肃王......他们也不必担心,良妃有我大姐看着,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她既然想的周全,又有常首辅等人在掌控局势,而且自家哥哥自己也是清楚能耐的,宋珏又在羽林卫位高权重,叶景川也就松了口气。

“那好。”他压低了声音:“既然出了这样大的事,殿下如今肯定手忙脚乱,成了众矢之的,很快你肯定也要被人提起来的,你快回宫去吧。”

青莺也凑上来点头:“我们出来打的是看望明姿小姐的旗号,现在肯定不少人围着咱们家了......”她说着朝地上啐了一口,极为愤慨:“之前还只是猜测,百姓们就把您当成了妲己褒姒之流,现在坐实了圣上是中毒,那岂不是在告诉他们其他的流言也都是真的?他们肯定恨不得生吃了您,何况咱们也出来太久了,为防生变,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卢重华也反应过来,已经站起了身:“只是现在圣上确实是被张天师谋害的消息传出来,不知道城门那里有没有妨碍,你进城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如果有人制动宋楚宜出城来了,那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傻了她也是什么代价都不用付的,卢重华是怕周唯昭身边的奸细连宋楚宜的行程都知道。

宋楚宜立即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低声让她安心:“你回来的事,我连殿下和娘娘也瞒着。没人知道我是往这里来了,你放心吧。守城门的是我祖父的世交之子,不会有什么妨碍。”

她说罢,由青桃披上了大氅,又交代叶景川:“重华就劳烦叶二公子多照顾了,最近应该暂时没人来找你们的麻烦,现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候,就算有人来京城报说你擅离职守的事,也应该没人在意,你可以先在这里安置一段日子,等过几天,好戏上演的时候,你们再来看戏。”

卢重华应了一声,连声催促她快走,生怕她迟了回去会生事,倒是叶景川迟疑片刻,抿了抿唇犹豫着叫住了宋楚宜,垂下头道:“她的伤势一直没有大好......”

宋楚宜停下脚来,看着叶景川身后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的卢重华。

叶景川却顾不得这些,有些焦急:“她当初伤的很重,养了整整三个多月才算是活过来了,可是一直没好全,现在还时时心悸心疼,经常整夜睡不着觉。所以我想,请六小姐.......请娘娘帮忙想个法子找晏大夫看一看。”

宋楚宜看了他片刻,见叶景川连耳朵都是通红的,卢重华也从错愕转变成不知所措,忽而就笑了,是真正的愉悦的笑开了:“好啊。”

她让青莺留下一瓶养神丸,再看卢重华一眼,认真的道:“保重,我过几天来接你。”

卢重华握着那个瓷瓶也朝她笑,站的笔直而坚定:“好啊,我等你来接我,你可要说话算话。”

青桃向来胆子其实不算大,可是不知为什么,这回却不觉得如今这逼人的形势让人喘不过气和害怕了,她看着宋楚宜,眼里闪着亮光:“姑娘,您说,叶二少爷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上重华姑娘了?”

青莺正给宋楚宜抿头发的手一顿,啊了一声:“什么?”她又瞧瞧自家姑娘的脸色,有些犹豫:“这不大可能罢?”

叶二公子分明是极喜欢她们家姑娘的啊,她这样想,随即又怔住,不过未必,当初叶二公子眼里可从来看不见其他姑娘,根木头似的,何曾开口关心过其他人?可他现在却当着自家姑娘的面替重华姑娘求大夫,重华姑娘自己都没顾得上的事,他却放在了心里。

宋楚宜嘴角带着笑,闭着的眼睛睁开,想了想才道:“大约......是罢。”

这是好事啊,叶景川可比韩止那个变态要好的多了,韩止根本就不喜欢女人,性格也阴狠偏执,上一世的韩夫人卢重华从来都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现在多好,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事会一成不变。

第一百二十五章 罪孽

她当不起叶景川的一往情深,因为爱过,所以很知道爱一个人而不得的感觉有多难过。很多时候叶景川的喜欢对于她来说都是不可承受之重。她得了叶景川这样多的帮忙,总是希望他好的,他如今能走出来,能有余力去喜欢旁的人,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马车行驶的很快,穿过沸腾了的人群,绕过喧嚣的街道,终于拐进了西城,又重新换了马车回了长宁伯府。

黄嬷嬷已经等在二门了,见了她神情焦急的迎上来,张口喊了一声娘娘,一面引着她往里走,一面飞快的告诉她:“宫里来人了......说是请您回去,大老爷和五老爷亲自出面招待,拖到了现在,已经拖不住了,不住的来后头催。”

张天师进贡的丹药有问题,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这当然不可能是张天师一人所为,在天下人眼里,张天师就跟太孙殿下划上了等号,他做的什么事,当然都是跟太孙息息相关的。

因此张天师想害建章帝,必然是有太孙在身后指使。

宋楚宜点头,才进了宁德院,就看见被大夫人和二太太扶着,神情焦急的等在廊下的宋老太太,忙加快了步伐几步走到宋老太太身前。

宋老太太一把伸手抓住她,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抓着她的手往里走:“先换衣裳。”她说道:“不要急,不要急。”

宋大夫人的手都有些发抖,外头的消息她自然也知道了,可是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也觉得如今情势危急,却并没有擅自去打听,更没有跟从前一样自作聪明,寻个机会出卖宋楚宜。

这不是一个宋楚宜就能解决的事,这是一盘很大的棋,摆明了就是冲着宋家,冲着整个东宫一系的人来的,没有人能避免。

宋楚宜飞快的由青莺青桃伺候着换好了衣裳,她此次出来一是因为是探亲,二是因为京中情况不好,东宫饱受非议,因此并没有摆全副仪仗,外头守着的都是信得过的可靠的人。

她一面由青莺青桃梳头,一面又回头去看着黄嬷嬷:“嬷嬷,劳烦您出去告知哥哥一声,请哥哥来见我。”

虽然同样是宋家人,可是宋珏并没有跟宋程濡一样闭门不出,仍旧子啊羽林卫当差,只是今天情况特殊,宋楚宜要出宫来长宁伯府,他跟同僚调了差事。

黄嬷嬷答应一声急忙出去,宋老太太就问:“叫他来......”她想到什么,看着宋楚宜道:“是怕有人在路上......”

尹云端和宋大夫人对视一眼,脸上都不免有惊恐之色。

宋楚宜点头,等宋珏来了之后就道:“韩止跟我交手多次,一直没有占过上风,恭王和韩正清大约都知道我,如今好容易京城已经乱成一团,东宫人人自危,我又恰好出宫,若是我没有料错,他们不会想我活着回宫去的-----他们太怕功亏一篑了。这一趟还要劳烦哥哥。”

宋珏想也未想就点头,宋楚宜就再叮嘱宋老太太:“这几天京中大约会腥风血雨,祖母,您千万不要伤神,不管遇见什么事,您要相信我,我总会平安无事的......”

说话间向明姿已经奔进来了,她的肚子如今还不显,仍旧窈窕如常,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握住了宋楚宜的手,面带担忧。

宋楚宜将她的手放进宋老太太手里,郑重的再朝着宋大夫人和尹云端福了福:“请大伯母和母亲千万多多宽慰祖母......”又向向明姿道:“姐姐,好好照顾祖母,不管听见什么,也别多想,我没事,你们也要没事。”

向明姿按下心里的担忧惊恐,咬牙应是,随即又强笑:“是,你放心,我们都会没事。”

这一天长宁伯府进进出出的马车许多,仆妇们的小油车当然不被人看在眼里,直到那辆代表了太孙妃身份的四匹马一同拉着的朱缨华盖车一出来,原先抱胸看热闹隐在人群里的几个人才互相对视了一眼,又飞快的四散开来。

陈翰林有些不明白,兴奋之余还带着一点莫名,在徐大跟前转悠了两圈很是茫然:“现在咱们不全力再推一把彻底定了太孙这大逆不道的罪名,怎么反倒腾出手去对付一个太孙妃?”

徐大看了他一眼,见他上窜下跳的厉害,有些烦闷的朝他摆了摆手,见他朝一旁退开,才哼了一声:“你懂什么?”

这位宋六小姐可不是一般人,反正一切事都跟这位宋六小姐脱不了关系,如今太孙的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犯事的是张天师,丹药是他亲手制的,从他寄住的清虚观里也同样找到了一批带着同样毒药的丹药,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而周唯昭又跟张天师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都跑不脱了。

唯有这个宋六小姐是个极难缠的角色,当初世子爷不止一次的在她手里吃亏,元慧大和尚也是死在她手里、

为防万一,杀了她才是以绝后患。

陈翰林没顾得上他的嘲讽,现在他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虽然觉得已经布置的很是妥当周全,觉得绝对不会出错,可是心里在尘埃落定之前还是免不了要担心的,现在太白真人在内阁众人面前证实了张天师下毒,他如今才算真的是放心了。

相比较起来,徐大的嘲讽算什么?反正他从前也不是没被嘲讽过。

他满面带笑,近乎讨好的点头:“您说的是,我不懂。那宫里的事怎么办?”

太孙妃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现在城里乱作一团,百姓们都闹的厉害,五城兵马司前几天还因为太孙妃的事跟百姓们起了冲突,被一伙百姓们砸了衙门,现在皇帝是被谋害的事被证实了,城中更是乱的厉害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巡街也没用处,一个太孙妃不过带着那么点仪仗队的人,能有什么用处?

他担心的是宫里的事怎么收场。

徐大拍了一下桌子:“怎么办?内阁大臣们难道还不知道怎么办?皇后娘娘是太孙殿下的亲祖母,肯定也当不了事了。这个时候,大臣们自然是会推举出一个合适的人出来暂时管理朝政。不是鲁王就是肃王吧。”

宋贵妃生的小皇子毕竟年纪还小呢,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得意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不管是谁,反正随着这些流言被验证,到最后恭王也是无辜的,不仅无辜,还是被冤枉的。

建章帝又死了,鲁王或者肃王任何个人上位都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也打不过恭王和韩正清,到了那时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把位子拱手让给恭王了,难道还等死吗?徐大有些得意,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吩咐陈翰林身边的陈家的管家:“快,再去打听打听消息。”

等管家跑了,他自己也站起身来,在屋里走了圈,踌躇了会儿,似乎有些犹豫。等过了片刻后才开了口:“你......你亲自出去给我送个信。”

陈翰林用手指了指自己:“我?”让他亲自去送封信?送什么信?

徐大眯了眯眼睛看着他,有些郑重的吩咐:“极重要的事,耽误不得,我还有别的重要的事要做,所以这事儿就托给你了,本来该当我自己去的......”

是啊,周唯昭身边的人还有张天师身边的人,只有他个人知道,其他的人谁都不知道,本来还是该他自己联系的才是,可惜现在不行。

他得蒙混蒙混想个办法混进宫里去找东平郡王,郡王殿下是侯爷的命根子,如果这位郡王殿下被东宫这场乱子给波及了,那他可真是玩死难辞其咎。

偏偏东平郡王又桀骜不驯,极为固执,根本软硬不吃,他只好自己进去趟解决这事儿了,跟侯爷的心肝宝贝比起来,其他的事就都不那么重要了。

他见陈翰林呆愣着像是只鹅,有些烦躁的伸手拍他的脑袋把他拍的原地转了个圈而,不耐烦的道:“听见了没有?这事儿只能你个人去,半点乱子都不能出!否则,到时候你的命就别想保住了!”

陈翰林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忙不迭的点头应是。

徐大交代完,自己黏上了胡子,正正衣冠,双手拢在袖子里,副老实无害的模样,在城里四处乱转了圈,到了个极不起眼的宅子门前,敲了敲门。

他敲门的同时,东宫太子寝殿的大门也吱呀声被推开了,三宝面如土色急急的奔进了殿里,见太子艰难的动了动手指,颤着嘴唇就跪下去了:“殿下,出事了......”他泪眼模糊的跪在了太子跟前,瑟瑟抖:“张天师进贡的丹药有剧毒,圣上就是吃了这个丹药如今才会昏迷不醒,太白真人说......说是无药可救了......”

太子眼里闪着难以置信的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话。

张天师会给建章帝吃毒药?简直是笑话!

恭王.......恭王!他的目光里满是怨毒,就像是条淬了毒的毒蛇,同时又满是不甘心,都已经让东平去提醒过他们了,可是这些蠢货,这些蠢货居然还是让人得手了!

他倒不是多么仁孝,可是建章帝毕竟是他父亲,母亲从来都偏心,可是父亲却不曾亏待过他,他心里难受,听到无药可救四个字,顿时目眦欲裂,噗的声吐出口鲜血,眼睛热,紧跟着就声接声的干呕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

宋楚宜不是很能耐吗?周唯昭不是思虑向来周详吗?就算是张天师,那也是个老油条了,他们这么能耐,怎么还会陷进别人的陷阱里?!

东平郡王匆匆赶进来,连忙去拍太子的背,总算是叫太子不再干呕了,又连忙吩咐人拿了热水,亲自喂太子喝。

太子推开了,深深的看了他眼,艰难的动了动手指,指着自己床榻上的枕头。

“这里......”他闭了闭眼睛喘息了会儿:“这里......有东西......你快走......”

他说话还是断断续续吐字不清,可是较之从前却已经好了不知多少,而因为长久的相处,周唯琪已经很能跟他沟通,此刻他这么说,周唯琪登时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由涨红了脸,半响后才坚定的摇头:“不!”他看着太子,再次摇了摇头:“父亲,我不会走。”

他声音里忽然带了些哽咽:“我是您的儿子,我是堂堂正正的皇孙,我为什么要逃?我不走,就算是要死,我也要和父亲死在起。”

他握住太子的手,极力让太子镇定下来,轻声道:“父亲,大家都说是东宫陷害了恭王,是东宫引得战火四起,我也是东宫的人,我是您的亲生儿子,此时此刻,我哪儿也不去!”

他就算是死,也要站着死,绝不可能逃,更不可能逃向韩正清和恭王。

太子颤了颤手指,良久无言,到底没再说什么,许久,忽然睁开眼睛:“好......带我......去清宁殿。”

清宁殿里如今乱糟糟的,乱的实在是厉害,卢皇后面色惨白的跌坐在凤座上,以手掩面,累的简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圣上说不管生什么事,都要坚持住,都要相信切都会变好的。

可是现在看来,哪里会变好啊?

她实在撑不住了,只觉得精疲力竭,过了好会儿,听见外头说是荣成公主到了,才放下手,抬眼看见了疾步跑进来的荣成公主。

“母后!”荣成公主惊呼声小跑上前扶住卢皇后,看着卢皇后几乎夜雪白的头,眼里蓄满了泪花:“您......”

卢皇后摆了摆手,到了如今,她已经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你都知道了?”休息许久之后,卢皇后才有力气开口说话:“知道了怎么还进宫来?是不是傻?现在我跟唯昭在世人眼里都是罪魁祸,你......”

荣成公主揽住她的手把头靠在她肩上:“我为什么不能进宫来?这个时候,更要进来。母后放心,不会有事的。”

又是这句话,换做平时,卢皇后或许会信,可是现在,让她怎么信?

她自嘲的牵了牵嘴角,吩咐旁的掌事:“出去问问,到底打算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七章 指证

是死是活,总要给个说法,到了现在,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反正事情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掌事面色沉沉的屈膝应是,飞快的小跑着出去。

她还没回来,外头蒋公公先跑进来,说是太子和东平郡王到了。

卢皇后跟荣成公主都有些吃惊,再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太子和东平郡王会来,还是卢皇后先反应过来,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让他们回去吧......”

现在这个时候,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跟太子生气了。

荣成公主却按住她的手:“母后,叫他们进来吧......”她苦笑了声看着卢皇后:“现如今内阁还没商量出个章程来,要是出了事,太子哥哥和东平两个人怎么办?还不如先叫到清宁殿来,再怎么,他们现在也不会闯到清宁殿来拿人吧?”

卢皇后愣了愣,心里却只觉得冰凉片,什么叫做拿人?

可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想荣成公主这话里的深意了,或者也是不愿意去想。

她做梦也没想过,有天会被她自己的儿子逼到这个份上,逼到无路可走,逼得她绝望至极。她点头答应,咬了咬牙又道:“去鸣翠宫和永安宫,叫太子妃和太孙妃都过来。”

太子被放在长春凳上被抬进来,面上没了平常的阴狠阴戾,连眼神都不知道为什么都变得平和许多,见了卢皇后,头次没有喊打喊杀,头次没有目光怨毒,他动了动嘴唇,喊了声母后,然后看着惊住了的卢皇后和荣成公主,断断续续又艰难的道:“别急......别怕......”他喘了会儿气,才有足够的力气接着说下去:“有我呢......”

虽然有他没他半点用处都没有。

卢皇后被惊得呆站在原地,半响没反应过来,看着太子简直觉得不可置信,也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出自太子的口,等反应过来,她的眼泪已经先于她的动作,扑簌簌的顺着脸流了下来,几步奔到太子跟前,看着他半天,半响才捏住了拳头,说了个好字。

荣成公主也跟着卢皇后站起来,站在太子身边神情复杂,她以为太子辈子就要被他自己的执念困死了,她还以为太子这次会高兴,毕竟他可是个偏执的近乎可怕的人,说不定还会开心于周唯昭和卢皇后遭难。

可是太子没有,不是他真的对往事毫不介怀,也不是他想通了,他只是,不愿意看着恭王得意罢了,恭王厌恶的,都是他喜欢的。

何况,如今他的儿子还在这里,东平郡王既然要誓死同东宫宫存亡,那他这个父亲怎么能临阵脱逃,他想到这里,赞赏的看了眼站的笔直如松的东平郡王,转头看着卢皇后和荣成公主:“既然......内阁的人认定唯昭有罪.......那就......”

他挣扎着口气看着卢皇后和荣成公主都朝他看过来,斩钉截铁的道:“那就让东平主持政事!”

卢皇后还没来得及滑落的眼泪瞬间又蒸了,她呆愣愣的看着太子,似乎时没有明白过来太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荣成公主也下意识的朝东平郡王看过去,见东平郡王也瞪大了眼睛,才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你疯了吗?!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内斗?!”

都快死了,东宫都快完了,眼看着就要被人逼入绝境,这个时候,太子居然还想着替东平郡王争名夺利,现在是那个时候吗?!

太子呵了声,艰难的摆了摆手:“那......不是他,你们要让鲁王,肃王来吗?”

他讽刺的笑了笑,见卢皇后和荣成公主并东平郡王都怔在原地,又补充道:“还是让恭王那两个儿子出来?”

他神情复杂眼神凶狠:“这不就是恭王的目的吗......他不就是想要让东宫身败名裂千夫所指......不是说他是被我们逼走的吗......既然是被逼走,他自然是无罪的,既然无罪......现在鞑靼打来了,朝中又无人主事,他作为唯个能跟韩正清沟通的人,自然......”

自然该是他被推出来了,他提前在朝中散布谣言,给自己造势洗白,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为了能名声好听点的登上这个位子。

太子没等到他们几个说话,接着扯出个难看的笑:“等着吧.....很快就有大臣上书请赞立国君了,不管是哪个,难道会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自古以来从来就不缺少为了利益投敌卖国的人,何况现在恭王名声还已经洗白了,成了个受尽苦难受尽冤屈却还是百折不挠,想着清君侧的好儿子,好藩王。

韩正清早给他铺好了路,把切坏名声都自己背了。

他们两个个唱白脸个唱红脸,到时候事成了,恭王再象征性的提提条件,呵斥呵斥韩正清,韩正清再跟鞑靼商量着退兵,再给个公主和亲,给些赏赐,开个互市,事情也就解决了。

可他们想的倒是美!

卢皇后和荣成公主犹自反应不过来,外头蒋公公已经急急忙忙的求见,进来双膝就软了,跪在地上不住的打颤:“不好了,娘娘......”

卢皇后的心猛然跳,跟太子并荣成公主对视眼,就听见蒋公公再次开口:“......天师身边的慈云道长站出来指证,说天师乃是受太孙殿下指使,才给陛下投毒......”

来了!果然如此!

太子面带嫌恶,心里对于恭王和韩正清的厌恶简直无以复加。

这两个阴险很辣的小人,他就知道他们会这么做。

东平郡王愣在当场不能反应,卢皇后呵了声,却半点泪水也不再流了,嘲讽的哦了声:“太孙殿下呢?”

周唯昭最近都按照大臣们的要求随侍在建章帝身侧,现在既然太白真人已经确定建章帝是中毒,而又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那些人打算把周唯昭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关押

卢皇后已经跟周唯昭一样,都被打上了谋害建章帝的烙印,不同的是对周唯昭的指证有理有据,可是对卢皇后的猜疑却没有证据,所以她暂时只是被软禁,被置之不理,可是周唯昭呢?

蒋公公趴的更低了,身子趴伏在地上,头却抬起来看着卢皇后和太子:“殿下他,内阁商议之后,把殿下暂时放到宗正寺去了。”

宗正寺啊......太子嘲讽的笑了笑,宗正寺自古以来关押的就是犯了事的皇亲国戚,现在把周唯昭放进去,过几天恐怕周唯昭就‘畏罪自杀’了。

“快......”他皱眉看了一眼卢皇后,此时此刻想不起来再闹别扭,也想不起来再说那些无谓的话,冲荣成公主道:“让驸马......建言让东平暂时代行天子之权......来不及了.....”

紧跟着肯定会推出肃王或者鲁王,再狠一点,应该就是干脆直接把这个位子拱手让给周唯昀,然后直接等恭王回京来接管大位。

这帮人费尽心思的在京城里铺排这么久,造势这么久,为的不就是今天?

东平郡王也只觉得悚然而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韩正清好几次派人来要他走了,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恐怕韩正清早就计划好了,到了这个时候就直接推周唯昀上位,所以要迫不及待的接走自己,生怕自己会被大臣们推上来跟周唯昀他们争,然后进而得罪恭王吧?

他之前一直很疑惑韩正清为什么不自己做皇帝,他都这么有能耐了,又是自己直接跟鞑靼人勾结,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当皇帝。

现在看来,韩正清很明白名声的问题,他无论是身份还是跟鞑靼人有联系这一点,都注定他不可能有机会当皇帝-----恭王是皇帝的儿子且并没做过什么太大的恶事,就算之前有建章帝忤逆不孝的评语在,也被洗刷干净了,显然扶持恭王才是最正确不过的选择。

忽然觉得手脚发冷,这也是大范氏促成的吧?大范氏应该就是怕韩正清以后会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因此跟鞑靼联系,给范家提供便利的事一直推韩正清出面,在京城里勾结大臣,在周唯昭身边放下内奸,联系龙虎山的人,也是韩正清一手包办。

为的就是让韩正清有无数的把柄供人攻讦,为的就是彻底断掉他取而代之的想法。

卢皇后整了整衣冠,冷笑了一声:“本宫要去太极殿!”

她如今是皇后,她没有罪,没有证据证明她有罪,那么,在皇帝病危不醒,在太孙被扯进下毒风波的时候,她理所当然的该去问一问。

荣成公主有些犹豫,如今事情已经越来越紧急,可是驸马却好似还是不急,一再叮嘱她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要慌张,什么话都不用说,她隐约觉得其中或许有什么不对,却不知道究竟不对在哪里,因此听见卢皇后这么说,她本能的拉了拉卢皇后的袖子:“母后......”

太子却同意了,他指着东平郡王:“东平......一起去......”

卢皇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太子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如果周唯昭真的被大臣们所不容,被天下人所不容,她也不能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她坚决不会让江山落入恭王这个敢勾结异族的忤逆不孝的逆子之手。

她招手把还游戏惊愕的东平郡王唤至跟前,然后才看着荣成公主:“先前我已经叫人去催太子妃和太孙妃了,可现在她们还没来,你亲自去瞧瞧怎么回事。”她说到这里,看了太子一眼,又郑而重之的道:“别叫她们出事。”

如果周唯昭真的不能脱身,更不能让卢太子妃和宋楚宜遭难了,人留着,就还有希望。何况宋楚宜身后站着整个长宁伯府和崔家。

卢太子妃在鸣翠宫也同样收到了消息,她坐立不安的看着湘灵和白芷匆匆出去,皱着眉头有些忍耐不住的问梁嬷嬷:“还没消息吗?”

太监们早就出去报信了,按理来说早该到了长宁伯府送信了,怎么宋楚宜还不回来?

梁嬷嬷有些为难,她也不知道外头的消息,只好跟着跺脚,又尽量稳住心神安慰卢太子妃:“娘娘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话音未落,湘灵提着裙子飞跑进来,吸了一口气看着卢太子妃:“娘娘,宫门戒严了......半点消息都传不进来......”

宫里之所以戒严,当然是因为刚才张天师身边的慈云道长亲自站出来指证张天师受太孙命令而投毒的事,这个对于皇家来说简直无疑是天大的丑闻。

对于百姓们来说也是天大的事,在百姓们看来,正是由于周唯昭这无耻行径,才会招致天下大乱,才会招致鞑靼人横行西北,肆虐大同。他们义愤填膺的冲击官府衙门,围住长宁伯府,怒着喊着要惩治太孙。

梁嬷嬷面色一白,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似一下子被抽走了,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恐惧,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嗫嚅道:“完了......”

百姓们这样义愤填膺,听说连五城兵马司的衙役们都打死了几个,何况是对太孙妃?这些日子,百姓们朝臣们最恨的恐怕也就是被认定是蛊惑了太孙殿下的太孙妃了,现在太孙妃在这个时候流落宫外......太孙妃恐怕也......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还不止,白芷也紧跟着跑进来,气喘吁吁的道:“娘娘,内阁的阁老们商议出了个章程了,说是要暂时把殿下关押到宗正寺去......”她弯着腰扶着膝盖,抬起眼睛惊慌的看着卢太子妃:“还有人提议,择肃王、鲁王或是.....或是恭王世子为代天子.......”

步步紧逼至此,这些人........卢太子妃怔忡片刻就冷笑起来,笑里带着无限嘲讽。

第一百二十九章 心腹

太极殿里吵成团,要不是岑必梁扑上去拦在了太孙身前,前赴后继的,因为听见说的确是周唯昭指使的张天师毒害建章帝的朝臣们险些都要扑上去把他咬死。

就算是这样,那些文臣们也义愤填膺,梁彤尤其恨,恨得咬牙切齿,实在忍不住,步步的逼近岑必梁,此刻也顾不得尊卑上下,更顾不得什么君臣有别,指着周唯昭痛骂了声:“昏庸!无耻!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也做的出来!”

殿中如同是壶沸腾了的水,咕噜咕噜的往外不断冒着泡,蒸汽险些要把人都给蒸了,让人如同迷迷瞪瞪的处在迷雾里,昏昏欲睡。

可到底没人能睡得着,梁彤挣扎着在同僚的阻止下还是又往前猛地跑了几步:“你怎么对得起陛下对你的疼爱,怎么对的起这饱受战乱的天下百姓?!”

他之前已经撞过次柱子了,身体还没好全,这次也是强撑着要来看结果才来的,如今被这样大的刺激给刺激的脸红头晕,咬牙切齿的瞪着周唯昭,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岑必梁缩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动,护着周唯昭再后退了步,虽说切都是按照他们预想当中的节奏在展,可是激起的愤怒却远比他们想象当中的严重的多。

有了梁彤这个舍生忘死不要性命的二愣子冲在前头,其他的言官御史们也跟打了鸡血样,激动非常,个个老泪纵横破口大骂,再也顾不得仪态,要不是岑必梁和付友德陈德忠几个拼命拦着,恐怕又会生在太极殿斗殴的事。

周唯昭面上并没有什么狼狈之色,他目光放在榻上的建章帝身上,再从建章帝身上移到旁边站着的,面色复杂的太白真人面上,然后才转向了梁彤等人。

梁彤被他的目光看的怔,可是也仅仅就是这么怔,紧跟着他就恼怒起来,这个不孝子做了这样恶毒的事,逼走皇叔,毒害祖父,现在居然还能做出这么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来,实在是过分至极,他脱下了脚上的鞋,觉得只有把鞋打到周唯昭那道貌岸然的脸上才能泄心中的怒气和怨气。

可是他没能做到,因为他正准备这么做的事后哦,卢皇后到了。

“皇后娘娘!”有几个御史神情激动的跪倒在地,看着带着东平郡王目不斜视的进来了的卢皇后:“皇后娘娘,您是来处置不肖子孙的吗?!”

卢皇后没有答话,看着在岑必梁身后,视线也朝自己看过来的周唯昭,心里蓦然酸,什么不孝子孙,恭王和太子才是真正的不肖子孙,可笑这些自以为正义的老臣们还感激涕零的对着恭王摇尾巴,觉得是恭王受了委屈。

她才张了张嘴巴,旁边的常辅就朝着卢皇后行礼:“请娘娘主持公道!”

句话刚落,梁彤等人的满腹怨气也顾不上了,纷纷顺着常辅的话大哭起来:“请娘娘主持公道!”

皇帝昏迷不醒,太子是个废人,如今只有卢皇后能主事了。

卢皇后镇静的坐在上,手攥着建章帝的手看下去:“好啊。”她说:“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让本宫主持公道?”

这还用说吗?梁彤都来不及开口,朝臣们都已经争先恐后的提起了要求。

“先把太孙关进宗正寺!等尘埃落定之后再处置!”

“先立代天子,国不可日无君!”

卢皇后目光沉沉,面无表情的哦了声:“罪名已经定了吗?说是张天师下的毒,审了吗?有认罪文书吗?”

朝堂之上顿时静默片。

是啊,朝堂里乱糟糟的,听太白真人说真的是中毒,又在张天师进贡的丹药里找出了那种毒药,还有张天师身边的慈云道长主动指证,他们只想的到皇太孙谋害了陛下,只想的到这简直跟外头传播的流言相互印证,竟然忘记了要审了。

“既然没有审问过,怎么就现在定了罪了?!”卢皇后面色铁青,憋了这样久的怒气终于作出来:“你们凭的是什么?!就凭你们的张嘴吗?!”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给事中孙科上前跪在地上,梗着脖子看着卢皇后:“这点是臣等思虑不周,可是现在事情已经摆明了,皇后娘娘这是要维护太孙殿下吗?”

女人总是爱胡搅蛮缠,还是得快点把代天子的事给定下来,和女人能说清楚什么道理?

紧跟着又跪倒了大片人,乌泱泱的请卢皇后以大局为重,先把太孙关押在宗正寺,再行商议其他事。

东平郡王站着没动,抿着唇看了眼周唯昭,想上前说出这都是恭王的阴谋,想要把之前来通风报信的小火者揪出来放在世人面前,可是他才走了几步,就被卢皇后的话阻止了。

“拿出证据来!”卢皇后呵斥了声,丝毫不为所动,连常辅也不去看,脊背绷得笔直的坐着,神情肃穆:“没有证据,我什么也不信。你们上下牙磕,就说这必定是我孙子在背后主使,怎么,现在审案连文书都不用了,连画押也不要了?就算是张天师所为,那也是张天师的事,跟太孙有什么关系?你们审过张天师了?他亲口说是太孙指使的了?如果没有,你们凭什么说是太孙所为?!”

大殿里顿时又安静得令人窒息,经过这几个月流言的洗脑,大家都已经认定了是周唯昭给建章帝下的毒,何况张天师是周唯昭的师傅,照顾了他七年,直来往密切,不是周唯昭在背后撑腰,张天师是疯了吗?

可是就跟卢皇后说的样,这些都是臆测,做不得证据,梁彤等人眼睛都红了。

“有证据!”众人正惶惶不安措手不及,外头冯应龙就提着官袍下摆跑进来:“太孙殿下身边的人来大理寺投案了!”他匆忙跑进来,气息紊乱,神情复杂,似乎是抱定了天大的决心,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上的卢皇后,又渐渐把目光转向常辅。

第一百三十章 叛徒

投案?!大殿里再次安静下来,这回是真真正正的安静,几乎落针可闻,很长段时间都没有人动弹。

也就是这片刻间的事,原先直甚至都没有开口过,好似置身事外的周唯昭忽然开口了,他把眼睛放在新进来的冯应龙身上,平平淡淡的问了声:“谁来投案?”

梁彤也几乎同时开了口:“怎么回事?冯大人,你们审出个头绪来了?”

说起来真是让人不爽,说是三司会审,可是事实上哪里是什么审,要不是他们这些文臣们盯着三司,三司哪里肯动动?都是跟牛样,抽鞭子才走下,实在让人恼火的紧。

因此此时此刻冯应龙忽然跳出来说什么投案,他本能的就觉得眼皮跳了跳。刚才卢皇后说的话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她是不相信周唯昭指使了张天师投毒的,还口口声声让他们拿出证据来,让他们重新审审,拿出问案的文书,拿出认罪画押的文书,可现在这朝廷之上乱成了锅粥,内阁大臣们都忙着调兵遣将挽回西北颓势,还要兼顾想着如何解决朝廷里这摊子烂泥,哪里还有功夫去细细的过问这些案子?

就是梁彤自己的意思,也觉得先把周唯昭关押起来,等以后尘埃落定了,鞑靼的事解决了,再彻底处置周唯昭为好。

偏偏卢皇后抓住了点不放,非得他们拿出证据来,他们能拿出什么证据?!真要顺着她的话说去找什么证据,重新再去把案子审遍,那又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可是这西北的局势能由得人再这么混下去?再这么拖下去?百姓们总是最受苦的,西北那边还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要是因为朝廷直内斗不断,直无人做主,那么这沿途的关隘的守将们要是都乱了起来,那才是真正的彻底无法收场了。

他们这些人到死也没面目下底下去见先帝和列祖列宗的。

幸亏这时候,冯应龙来了,梁彤瞪大了眼睛,看着冯应龙张开了嘴,屏住了呼吸。

冯应龙面色复杂,似乎有些纠结,这纠结的会儿,外头陶鼎湖跟孟继明也急匆匆的进来了,进来就瞧见这大殿里的微妙之处,对视了眼,立在当中没动。

还是卢皇后又开了口:“说罢,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直接说,到底是谁来投案了。”

冯应龙左右看眼孟继明和陶鼎湖,狠了狠心闭上眼睛,果然鼓作气说了出来:“......是殿下身边的......殿下身边的护卫长......孔顺......”

他瞧见卢皇后面无人色的瞪大了眼睛,连忙垂下了头,当时他听说来人投案之后,看见了孔顺,第反应也是张大了嘴,整整刻钟都没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