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能留下陪着三姐姐就好了。”孟尘惜趴在窗户口说道。

孟辛桐坐在她身后,越过她看向正与何氏告别的相思道:“三娘恐怕并不难过,反而自得其乐。”

“怎么会?京都里好些人想着今日入宫呢?更何况我们都入宫了,反倒将三姐姐留在家中。”孟尘惜这些日子都粘着相思,有点什么好处也都想着这个姐姐。

“那你觉着去宫里赴宴有意思么?”随着前头车夫的吆喝,马车缓缓向前,孟辛桐看着相思已经准备进去了。

孟尘惜想了想,只觉着无聊到发慌,当下老实摇头,甚至还道:“如此,我到羡慕起三姐姐来了。”

孟辛桐摸着妹妹的发髻,勾起了嘴角。

看着大伯母与姐妹们的马车离开巷子口,相思转过身便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她记得昨儿看的那本山春传还没瞧完,也不知道书中的小春命运到底如何…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阵清脆的铃声从门外传来,她立刻走出去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到有什么人什么车从门口路过。

“姑娘?”石榴不解相思的举动,又怕她这么走出去让人瞧见不好,就走上前将她搀扶了回来。

“我明明听见铃声,你们可有听见?”相思疑惑的询问身边的人道。

只可惜门口那么多人,居然出了她一人听见的都没有。

相思往府里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往门外瞧去,果然什么都没有。

“真是奇怪了…”

定安伯府的大门缓缓关闭,周围寂静无声,连个路过的行人都没有。又过了好半天,才有个一身荼白的少年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公子,咱们还是快些走吧,不然就赶不及面圣了。”

陌篱就好似没听见身边小厮的规劝,他将定安伯的大门盯了好一会儿,才摸向自己腰间的佩玉,佩玉下除了一段青穗外还挂着一只如同他马车四角上挂着的袖珍寻踪铃。

“公子…您要是有什么事,回来说不好么?”尔西觉着,他自从跟着伺候陌篱公子开始,那简直就是操碎了心。

陌篱二话没说,深深看了定安伯大门一眼转身踏步而去。尔西只好快步跟在其后,生怕就被丢在哪条街市了。

主仆二人出了巷口,自家的马车就停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陌篱上了马车,尔西立刻吩咐马车驶向皇宫,而后从箱子里取出今儿要穿的衣物搭配的佩饰,今儿他家主子出门居然还穿着旧衣呢!

陌篱的马车飞快的驰骋在街市之间,连赶是赶才赶到皇宫的正门,门口一早就有老太监专门在门口候着,脖子伸得老长就为了等这位圣上亲自要见的后生,可谁知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直等到大门将闭,才看着这位的马车大摇大摆的停在眼前。

老太监原先还有些气恼,只觉着这骁勇大将军的后人太过拿乔,可等着马车门开,那惹了一身黄梅花瓣的少年戴着翡翠的玉冠款款而下的时候,老太监居然除了躬身相迎其余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类似家宴的这种宴席,大陈国都有惯例,往往男女都在一座大殿,只是座位不同,也坐不到一处,一般女眷坐与左手,男子坐与右手,可两两相望却不能交头接耳。用来会客的大殿建造与高山之间,说是大殿更似登天仙台,整个大殿由三座平台组成,之间有阶梯衔接,有顶无壁,按照品级爵位的高低变化分别坐在不同的平台。皇权至高无上自然坐在大殿之顶,其余诸侯藩王则坐在下一阶梯的平台,再往下才是一些授勋的伯爵官员之类的。

陌篱什么品级都没有,顶多算是个将军遗孤,他站在山底回廊之上,仰视那三座建造辉煌的平台,心微微颤抖,又是紧张又是激动。今晚来的这些人当中定有知道他父母死因的知情人,指不定还有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刽子手,这些都将是他日后一个一个亲手破解的谜团。

“圣上宣骁勇将军之子陌篱觐见!”

太监的声音立刻回荡在这一座修建精美的宫殿之间,就仿佛为了应和那一声声宣召,从大殿的顶上开始一盏盏灯火被点起,犹如一条火龙盘旋而下直到陌篱所站的回廊。

“赶紧的,上去回话吧!”领着他的老太监就跟刚找着自己的声音一样,他推了一把陌篱道:“记着,今儿是个喜庆的日子,可别哭丧着脸。”

陌篱踉跄了两步,头也没回,只他自母亲去了之后脸上就再难浮现真诚笑意,然今日不同往日,要是不笑还罢若是笑了还让圣上觉着虚情假意…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公子!公子,喝点酒壮壮胆子!”也不知尔西从哪里掏出一小壶梨花白,他跟在陌篱身边给他倒了一杯道:“无论如何可千万别露怯!”

陌篱想了想,最终在踩上第一层阶梯的时候,将尔西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一股子温暖立刻席卷了全身。这种酒的滋味,陌篱从来都没品过,一杯下肚似乎总觉不满,于是他便连喝三杯这才一步步走上了阶梯。

“圣上宣骁勇将军之子陌篱觐见!!”

三座平台,每座之上都坐满了一桌桌的达官贵人,这其中有文官又武将,更有当年靠着军功一步步夺得爵位的寒门子,骁勇大将军的名号只要不是山村野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是没有这位将军,陈国现在有没有亡国还是两回事。在场众人只要不是骁勇大将军的死敌,无人不心生哀痛,无人不惊叹惋惜,不过更多的,他们还是将目光放在了这个即将觐见的少年身上,也不知是一位如同他父亲般文武双全的好男儿,还是一位无父母管教的平庸少年。

陌篱就是需要顶着这么多人的目光一步步走向顶端。

“居然这么大阵势…”孟奇珍坐在人群里往向平台中央那条石阶,她一直觉着皇家修建这样一座挡不住风雨的大殿是脑子有毛病,每次皇家一摆宴席,她们这些女眷就要吃苦受累,春夏秋还好,冬天那简直就是活受了。好在在这样的地方居然宴席,大多都是宴席藩王才开,天气也回暖了。

“这位陌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呢?”舒宛萱坐在她身边问道。

“谁知道呢,不太熟悉,听说他与庄世子关系很好。”孟奇珍最讨厌这样的场合,她转头推了一把何淑瑶道:“也不知道相思一人在家中会不会无聊,她若是能来就好了。”

“她年纪小,来了更无聊,到不如留在家里好。”何淑瑶说着话,眼睛却往上看,明明上一层只能看到灯光人影,可她还是努力的在寻找什么。

“那到也是,若是我也能留在家里就好了。”孟奇珍很不文雅的打了个哈欠,人也开始四下张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老远的一棵大树下有一个与宋佳丽长得极为相似的女孩子正与一男子说着话,那地方光线不好,孟奇珍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宋佳丽。

“那个…”孟奇珍原先还想着找人确认一下,可下一刻就有人将她拉了过来。

“快看!那个是不是陌公子?”

灯火铺成的光之路,一位身穿素色底上头飘着梅花花瓣的少年,头戴春带彩的翡翠玉冠,一些细碎的刘海挡住了他一部分的眉毛。他行走间脚步轻盈,步态优雅,双颊泛着微红,嘴角若有似无带着淡淡的微笑。

广袖与衣摆交相接触,灯火之下,那些花瓣就好像飘动起来,源源不断的落与这个美貌少年的肩膀与衣袖,看着他飘然而来又飘然的上了阶梯,所有人就觉着自己看到一幅流动的画面,若不是那头还有太监宣召,当真就像是傍晚间突然出现一位玉梅精怪。

当今圣上年纪也不大,他不喜那些古板陈旧,原先他招陌篱入宫不过是为了褒奖他几次有意无意的除去丞相的棋子,可如今人走在阶梯之上,居然长得这般好颜色,到让圣上对这位将军遗孤多了几分好感与好奇。

“草民陌篱…叩见陛下!”

广袖展开铺了一地的黄梅花瓣,少年卧于花瓣之间,看迷了多少人眼。

第八十五章

“姑娘,时辰不早了,大夫人可是特别吩咐过奴婢,要让姑娘早日安歇。”石榴放下手中的针线,看了看窗外的月色起身说道。

相思看书正看的入迷,这本山春传虽然离不开时下小女儿的爱恨情仇,可也有别一些话本中女子的柔弱无助,好似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一般。书中小春自小命苦,那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可偏偏这么个书中所说黑瘦的小土豆就是凭借自己的一双手,到底活出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兴许都是亲情单薄,相思看着那小春儿总能深有感触,所以一看便放不下手,这些日子床头总放着这卷书。

“大伯娘还没回来?”相思不太文雅的伸了个懒腰,松了松筋骨才从榻上走了下来,感觉骨头都硬了。

石榴走过来给相思捏了捏肩膀,又松了松骨才道:“刚派人过去问了,大夫人她们还没回来,想是宴席还没结束。”

“圣上到是想的周到,藩王们隔一段时间就入京上贡,如此大摆夜宴到也能让藩王们心里舒坦一些,好歹付出了代价也有了那么丁点儿的回报。”相思半是玩笑的走到桌边取了水来,饮了一口。

“姑娘慎言!”房门打开,缠枝端着木盆走了进来,边给相思净面边劝解道:“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到底孩子心性。这些话往后可不要说了,省得惹祸。”

相思侧过脸,趁着缠枝低头,对着石榴就是一番挤眉弄眼,本是背着缠枝的,可谁知道相思回过头表情还没收敛,就给缠枝看个正着。

“姑娘您就淘气着吧!等张嬷嬷来了,看她怎么说您!”缠枝又好气又好笑,端着盆脚步重重的走了出去。

“完了,缠枝姐姐若是告状,张嬷嬷定不会饶我。”相思吐了吐舌头,转身入了内室爬上了自己的大床。

石榴跟在相思身后,只觉着二房那一家子走了之后,自家的姑娘终于有些孩童模样,再不是冷着一张脸小小年纪就为自己谋划,看着就让人心痛。

“张嬷嬷那么疼惜姑娘,不会说姑娘的。”石榴一向嘴笨,就只能干巴巴的安慰。

相思不过随口说说,也不在意,她在石榴的伺候下躺进了被窝,一双大眼看着桌上跳跃的火苗道:“石榴,你知道乡下是什么模样?”

石榴眼神迷茫,略想了想才道:“约莫就是上次姑娘与小郡主去的那地儿吧,有田有山,还有那些个村民。”

“他们那算是日子好过的。”相思想起话本里说的乡下,只觉着小春儿经历的那个冬天实在太过可怕,现在她光想起就觉着骨头缝儿凉,忙缩进温暖的被窝才感觉她现下的日子如此安逸。那种房子四处漏风,日夜不得安睡,整天只能靠喝凉水填肚子的生活,恐怕那才是真正乡下的日子。

“你听说过地主么?”相思忍不住又问道。

石榴正在放下帷帐,听见这话只好绞尽脑汁回忆道:“姑娘说的是乡绅么?奴婢曾经听家里人说起过,那些人手里有地,家里可能还出过读书人考过功名,他们平日不用做活,只要将地分给佃户,靠着收租子就能过的很好。只是有些地主为富不仁,苦了当地的百姓。”

“那些地主纳妾么?”相思侧过身好奇的问道。

石榴不大清楚,可她之前却听人说起过,便道:“有些有钱的老爷家里自然是纳妾的,可有些家里婆娘厉害,也有不敢纳妾惧内的。”

“可不是!”相思说了这一句不再说话,石榴见她不再多言,便放下帐子去外间了。

相思并不是没有疑问,只是她想起书中小春儿村子口的那家地主,地主与地主婆是青梅竹马,自成亲之后一直惧内,往往看个丫头都会被家中的母夜叉罚跪个算盘,更别说再娶旁的女人过门,虽说这地主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可小春儿就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得到了地主婆一点点的帮助,才能熬到隔年春天。

想着书中那淡淡的人情味,还有地主经常将惧内挂在嘴边,相思从没有哪一刻如此的想要嫁去乡间,若是能远离尔虞我诈的后宅,若是能有个俯首帖耳的相公,那当真是多少荣华富贵都换不来的。

只是,这也只能想想,她是孟二老爷的女儿这辈子就注定了不可能活得如此清闲如意。

心里一痒,相思一咕噜从被子里爬了出来,她随便找了间衣服披上,掀开帷帐就下了床,内室里石榴果然没有熄灯,还留着一盏防着相思半夜起夜。相思从床头拿起正看着的那本山春传,偷偷摸摸的坐到了桌子旁,灯光不算明亮,她也只能凑近瞧才能看得清楚。

书上正写到地主因为出门多花了五文钱便要回家向媳妇请罪,因为害怕被媳妇责难,他作死的听了狐朋狗友的馊主意,准备先治住地主婆再老实道歉。

“李地主胆怯,便伸出双手…”

相思还没看到后面,就觉着自己被一双手用力的从后头死死抱住。

相思吓得差点惊声尖叫,却又被那人捂住了嘴巴不得发声。

“嘘…别吵。”一股子淡淡的酒气飘了出来。

相思一回头,就见那个头戴玉冠的少年,披着一身的梅花站在她的身后,月光灯影将少年的面庞笼罩的格外细腻,她曾看过鬼狐的异志,多是书生夜会报恩狐妖,到没听说幼女有玉梅精怪半夜来会的,那大多是要吃了童男童女以期成仙的。

“怎么是你?”相思不敢高声怕将石榴引来,只能仰着头与那不知道是不是喝醉的少年对视。

少年低头看她,眼神是那般专注,他看了相思好一会儿就在相思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一把抱住了相思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为什么他们都死了呢?为什么他们都独留我一人呢?所有人都觉着我是借了父亲已故的光才得到圣上的垂青,可我宁可没有这番垂青,让父亲活过来,让母亲活过来!”

陌篱的声音是那么无助,就好似一个迷路的孩子找不着家。

“你不会是从宴席上偷跑出来的吧!”相思凑到他脸颊边闻了闻道:“该死的,谁给你的梨花白…他们难道不知道你除了梨花白都可以千杯不醉,唯有这酒沾不得么?你身边的下人呢?跟着你的小厮呢?他们就放任你大晚上的乱跑还穿成这样?也不怕老狼把你叼去!”

陌篱迟钝的抬起头,迷蒙的盯着相思道:“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这儿…”

相思似乎早已习惯喝过梨花白的陌篱,她熟练的站起身将陌篱扶上自己的床榻,因为她知道喝醉酒的陌篱极为挑剔,软榻他是不睡更不可能睡在桌子上,也只有让他睡在床上,他才会老实听话,否则等会儿要是又唱又跳,再把其他人招来她也别想着嫁人了。

果然,陌篱好似在试探躺着的地方是否舒适,他躺在床上就翻滚了几圈,潮红的脸上仿若涂上了上好的胭脂,明明年纪不大到自有一番媚态,这若是旁人恐怕早就把持不住,可相思前世见的太多,早就少了惊艳。她认命的给陌篱脱了外衫,又将他头上的玉冠取下,让他整个人舒服的躺在自己的被窝里。

低头看着眯着眼舒服的陌篱,相思深深吸了口气,真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家伙!

“相思…相思?”陌篱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朝着相思挥了挥,不满道:“陪我!”

这辈子似乎是头一次听陌篱叫自己的闺名,相思脑袋一懵,习惯比理智更先一步的朝着陌篱伸出了手。

陌篱握住那小手,用力一拉,相思踉跄着滚进了被子里,陌篱一把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两个孩子就这么窝在软软的被子里。

“喂!我可不能与你睡在一处!”相思回过神来,脸颊嘭得红了,她用手想要推开喝醉的陌篱,心下焦急,她只是想让陌篱暂时躺躺别闹出事儿来,等到他的下人发现他不见踪影再偷偷寻来,她把人一交也算全了两人的交情,但她可真的不想等陌篱的下人一来,发现两人滚了被子,那即便她只有十岁,也跳进黄河洗不干净了!

“相思…”陌篱一边念叨一边居然还用脸去蹭相思的嫩脸颊,“你真是个好玩的小丫头…你知道我师父是谁么?”

“不知道!你快走开,让我起来!”相思对着喝醉的陌篱,当真气也气不起来,恼也恼不起来,这个家伙无论前世今生,只要喝了梨花白就会粘人的毛病当真没有一丝改变,可若是那个被粘得不是她就完美了!

“我师父说,让我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罪不让你离京,你到底是什么人?”陌篱糊里糊涂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相思原先还想推搡,可听到这句,她也愣了。

“什么师父?什么保护?”相思突然觉着那根原本应该失去的手指隐隐作痛。

“不说师父,不说师父…”陌篱抱住相思,嘟嘟囔囔的说道:“你是个怪怪的姑娘,你怪怪的,也让我怪怪的…我…”

相思等了老半天想听陌篱还会说什么,可谁知道一抬头这家伙居然睡着了!

第八十六章

“公子…公子?”

陌篱从困倦中慢慢苏醒,只觉一人在耳畔呼唤甚是烦人,他不耐的慢慢张开眼睛,昏暗的灯光下他只见尔西站在床边,焦急的看着自己。

“说。”

刚说了一个字,陌篱就觉着脑袋如同被人针扎一般,他这才想起昨夜他为了壮胆居然喝了整瓶的梨花白,也不知道在宫宴之上到底有没有出丑。

“公子…您…您还是快起来吧。”尔西的声音很小,似乎怕惊动什么人,那表情惶恐的都有些滑稽了。

陌篱不解的看他,正要问他出了什么幺蛾子,怀中那一团的温暖就让他整个人僵硬了起来。他缓缓低下头,惊恐万分的发现自己的怀里居然还有个小姑娘,且这个小姑娘不是别人就是他平日里老是怀疑的孟相思!

“这…这…”陌篱这会子酒才彻底吓醒,他环顾四周这里完全就不是他的寝室,更不可能是他的院落,再瞧自己的衣衫,外衫已去被人好好的放在床角,怀中的相思更是只着亵衣睡得甘甜。

“公子,咱们还是快走吧,这天可就要亮了!”尔西捻手捻脚的走过来,想要掀开被子伺候陌篱起床。

陌篱下意识就挡开他的手道:“你别过来,小心毁了人家姑娘的闺誉。”

尔西都快给自家公子跪了,这睡都睡了抱了抱了,为了不让人怀疑他连迷药都用了,这位孟三姑娘在面对自家的公子还有什么闺誉可言,如果他是孟二老爷这会子打死公子的心思都有了,这跟采花贼也没多大区别了,好么!

陌篱显然也听到了尔西的心声,他难得红透了脸,即便怀中的姑娘年纪再小,他也确实孟浪了,这无人知晓还罢,要是有人知道了孟三娘唯有嫁他一途。

快速的从被子里爬出来,陌篱自己穿上外衫整理好发髻,他想了想还是过去摸了摸相思的脸颊,轻声问道:“这迷药可对身子有害?”

“并无大碍,只要睡一觉就好了。”尔西眼瞅着天边启明星都要出来了,自家公子还在担心什么迷药。

“是我自己跑来的?”陌篱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临行前仔细给相思盖好了被子,还放好了帷帐,简直比贴身嬷嬷还要尽心。

尔西带着陌篱从窗子飞身出去,待到无人处才道:“公子在宴席上喝多了酒,受了圣上的恩赐便不见了踪影,等着小的们顺着痕迹找过来,公子已经睡进人家姑娘的被窝了。”

陌篱这会子觉着连脚趾都要烧起来了,他现在清醒似乎对那段醉酒的记忆完全没有。

“你说,我去孟三姑娘那里,孟三姑娘知道么?”

尔西在这个问题上那是想都不敢想,若是人家姑娘清醒,他们就等着人家明儿个一早来踢门吧!

陌篱将要上马车之际,再看了看远处的定安伯府,心里似乎隐隐有些期待,若是孟三姑娘真的打上门来他允了亲事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思及此,陌篱打了个寒战,只觉着自己的想法简直要疯,他飞快的拉开门帘坐了进去,晃了晃脑袋只求什么都不想。然而那温暖的被窝,睡得脸颊泛红的少女…

陌篱扯过毯子一下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天光大亮,相思才从前世的梦境中醒来,只是梦中有什么她到是完全不记得了,但那似乎是个好梦,她忆起并没有往日疲倦后怕的感觉,反而带着一种满足,一种期盼。

坐在床上,相思靠在软枕上,看着自己的衣服还有被子,昨夜的记忆在慢慢回拢…她猛地坐直了身体想起陌篱好像昨夜跑到她闺房之中,可她再看放得好好的帷帐以及枕头上的痕迹,陌篱的前来到又似乎是她另外一个梦。

“难道说真的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相思狐疑的翻了翻自己的亵衣,她实在不想承认她居然穿成这样与陌篱睡在同一张床上。

“姑娘,可是醒了?”

帷帐外的石榴听见了相思的自语,何氏一向不愿让相思早起请安,到经常让下人不要催促,只等相思睡到自然醒才好。

“刚醒!”相思正魂不守舍呢,结果她伸手在枕边一划拉,一件硬物膈着了相思的小手。

相思摸着那东西取了过来,只觉着那绿的翠绿,紫色的鲜艳,居然是一只春带彩的翡翠玉冠。

相思想,经历了两辈子这个物件到真是再熟悉不过。这曾经是她嫁去陌府,新婚时在自家前夫头上看过的玉冠,后来前夫被她毒死了,她就把这只玉冠转送给了陌篱,那时候的她哪里知道,这只玉冠原本就是骁勇大将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