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可莫落泪,三娘怕是最没受惊吓的一个,到是姐姐妹妹们一直在围场里,应是惊的不轻,两位哥哥护着咱们也是累了,还是赶紧进去吧,这天寒该要伤身子了。”相思这会子只想让大伙进去,哪怕找个地方坐一坐喝杯热茶,都觉着活过来了。

何氏这才缓过劲,拉着孩子们一个都没少的走了进去。

“父亲可回来了?”孟霍然心里藏着事儿,只觉着不说出来心里憋得慌。

何氏摇摇头道:“你们一出事,你父亲就入宫了,想是朝堂上又要开始闹腾了。”

孟霍然只好作罢,之后便老实的陪着家人用膳,再准备各自回院休息。

姑娘们是先行一步,孟霍然等着何氏回了房才出了正院。

“大哥!”谁料,他还没回去就被孟端方叫住。

孟霍然回过头笑着道:“怎得不回去睡觉?难不成今儿个吓着了?”

孟端方只是冷着脸,再没有往日的嬉笑,他一路拉着孟霍然一路去了孟霍然的院子里。

“你这是要做什么?”

孟端方也不理他,让人叫了水盆还有伤药,伸手就要给孟霍然卷袖子。

孟霍然往后一缩,苦笑道:“谁都没看出来,到是你小子眼尖。”

孟端方鄙夷的瞥他一眼道:“你以为我稀罕管你,若不是相思那丫头小声知会我,你疼死了也是自己受着。”

孟霍然一愣,无奈的摇摇头笑道:“真是要成精了。”

“大哥!你说这事儿会不会和前阵子宗室弹劾广郡王有关?”孟端方给孟霍然上了完了药,却并没有离去,只是踌躇片刻小声的问道。

孟霍然急得站起,仔细检查了有无人偷听,这才打量自己的胞弟,感叹道:“到底是读了几年书,长进了。”

“那广郡王未免也太过猖狂,如此拙劣的手段,也不怕宗室不容么?”孟端方沉不住气,恼得满脸通红。

可孟霍然则平静道:“皇家亲王说起来好听,其实不过是与皇上直系血脉罢了,先帝那般害怕有人夺了他的权,自然是厚待旁系郡王,到让自己的兄弟荣养去了,弄到最后养大的那些有封地的郡王胃口,养废了本应该是左膀右臂的同脉兄弟!”

“太可恶了,也不知道小皇叔知不知道此事,离着他上次回封地已经好几年了。”孟端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鼓鼓的说道。

孟霍然看着弟弟,心中的阴影抹散不去,他没说的是,这次的刺杀也不知道丞相府在其中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第一百零九章

“圣上!可要给老臣做主啊!”

“皇上!那可是老臣的长孙啊!如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这若是先帝在世定不会让那凶手逍遥法外啊!”

“皇上啊…”

一双眼睛在门缝后眨巴半天,随后提着衣摆弓着身子快速的往殿后跑,直跑进殿后的御书房前才喘着气跪拜道:“奴才求见。”

里头的门被人打开,小太监起身窝着个身子迈过门槛,目光不敢斜视只能盯着地砖缝儿道:“奴才参见皇上。”

“得了,这些虚的什么时候说不好,现在外头怎么样了?”皇上的声音格外焦急,隐有怒色。

小太监不敢停顿,立刻道:“外头几位老臣都跪在门口,还有两位老亲王,三位老郡王,两位镇国将军,一位辅国将军…都是宗室…”

“不是说死了三个么?他们那么多人来做什么?”皇上一拍案几,恼怒道。

小太监一缩脖子,抖着身子还坚持道:“听说有位老亲王的长孙昨儿个咽气了,还有其余几位…伤得都极重,怕是…怕是要落下残疾。”

皇上深深吸了口气,什么都不说只是挥了挥手。

那小太监赶紧退了出去,书房的大门便又关上了。

“此次诸位当时也是在场的,那些黑衣人可有什么特征或是奇怪的地方?”

皇上转过身看向书房一旁的几人,眉头紧锁。

庄晋元显然最近不大好,脸色也有些憔悴,他掏出扇子用力扇了几下道:“当时实在太过混乱,不过那帮家伙身手着实不差,若不是我骑在马上,跑的快些,指不定要折在那里。”

“世子说的在理,那些宗室世家子弟要说平日都没有习武,那是决无可能,就以我们之前了解的,死伤者中就有大半习过武。”付宁准今儿也是带着伤进宫的。

“若是没有好身手就别想来参加击鞠,可是当时不少骑在马上的击鞠手都被砍伤了。”孟霍然自己就带着伤,虽说他当时是为了保护姐妹,可是对方出手狠辣比他们这些毛头小子更有经验也是真的。

“那便是职业杀手了…”谭悦晓喝了口茶压住心中后怕,那一日他因着家中有事并没有前去,更因为他是文弱书生也没准备上场到是逃过一难。

皇上点点头,却见陌篱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不由问道:“陌篱可是想到了什么?”

陌篱哪里是想到什么关于黑衣人的事情,这事儿只要不是傻子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广郡王在大老远想给皇上添点堵,也震慑震慑京里的老少爷们,让他们少多嘴多奉承,可偏偏大家都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只能在皇上跟前打哈哈。

此事皇上未必也不知道,可他如今近前有丞相一派,远了有广郡王手握重兵,算是前有狼后有虎,即便查明了真相,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找人报仇。眼下找他们几个前来,也不过是找几个说话,发泄发泄情绪。

陌篱从进了宫心里就在想事儿,那一日他回去之后,通过兰总管找了不少人就是想要调查谁要借着广郡王的手除去相思。找来找去,这其中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丞相一党,他们看起来维护着皇帝,实则更怕皇上羽翼丰满,否则他们再想像如今这般作威作福,几乎一手遮天怕是不成了。

而私下给予广郡王方便也不过是想给皇上找点麻烦,他们再去帮着解决麻烦,就如同皇上小时候那般,也算是变相希望皇上交权让他知趣。

陌篱不想参合这摊子浑水,但是相思到底是什么时候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到让他匪夷所思。且不说山庄的人经常关注相思的动静,从未发现她得罪过什么人,再说她就算得罪了,也不过是那些世家女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让丞相在其中浑水摸鱼。

这件事丞相到底知不知情,还有为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见过这些招式,他们出手从来不顾及自身安危,简直不要命的打发,出刀快准狠,没有多余的招式,他们虽然全身什么醒目的标志都没有,但越是朴素的东西就越容易看出它的本质,那些兵刃通体泛黑,显然与京都甚至周遭地区的冶炼技术不同,好看是不好看,但胜在锋利,甚至可以砍断我们的宝剑。”陌篱不顾身旁人的侧目,淡淡的说道:“能做出这种东西的,荒北到远东总是不会错的。”

皇帝被他这番话一说,脑海里原先那个目标越发清晰,他看了眼陌篱,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道:“还是陌篱细心。”

又是夕阳西下,几人再次从御书房走出,庄晋元扇着扇子跟在陌篱身后,难得露出今儿第一个笑容来道:“你平日里也不像是个实诚人,今儿到是耿直。”

陌篱没有看他只走在孟霍然身边道:“我说什么了么?只是就事论事。”

他可是一句广郡王都没有提。

庄晋元只觉着没趣,见着付宁准走过来,便玩笑道:“你那日英雄救美,孟家那位姑娘可是对你有所改观?”

付宁准原先就不大好的脸色更白,连笑容都撑不起来道:“莫要玩笑,再坏了人家名声,我与她…不过兄长而已。”

“那么残忍?”庄晋元怪叫道,只觉着这几日的郁闷也不算什么了。

“晋元,你近来要应付两家女子,可是心中乐冒了泡?我可听说何家与舒家那两位姑娘可都是你救的。”谭悦晓平日腼腆,但到底看不过好友伤口被人撒盐,忍不住也说了两句。

庄晋元一想起那两个女人,头就大了不少,他揉了揉脑袋跑到孟霍然身边,小小声道:“我好心救人到落得被人催婚的下场,好兄弟,那何家姑娘是你表妹,你到不如给我说说情放我一马?”

孟霍然也觉着好友可怜,也确实无辜,只是何淑瑶到底是他表妹,那日上了马也确实与庄晋元同骑,甚至还躲进树林深处,若是两家不提还罢,偏偏何家…

“此事我还真帮不上你,不过听说那位舒姑娘并未怎么为难你?”孟霍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庄晋元瘪了瘪嘴,用舌头舔了一圈牙齿,古里古怪的说道:“没有为难到是没有为难,可是她说话怪怪的,听着像是感念我的恩情,不想与我为难,可是到底总让我觉着欠着她什么,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女人的事情,少年们可真闹不明白,也就没人帮着庄晋元出主意。

庄晋元这次被催的狠了,脑袋一热就对着孟霍然道:“要不,我像你家三娘提亲算了,反正我也不需要什么助力,这种事情定了亲,你表妹总不能上杆子过来做妾吧?”

好么,上次是做妾,这次到是做了妻,孟霍然恨不得抽死这小子,怎么老惦念他家相思,可没等他说话呢,陌篱就一脚过来踹了庄晋元老远,只留下有话要说,便拉着孟霍然飘然而去。

孟霍然哭笑不得,刚要回头对着庄晋元安抚两句,却用余光看见不远处的回廊下,一个老太监正对着他们笑意不明。

一股子冷寒窜上了脑门,孟霍然一哆嗦拉住了陌篱,但等他再见那回廊,回廊下已然没有人了。

“怎么了?”陌篱被他回拉一把,踉跄了几步。

孟霍然擦了擦脑门,抖着嘴唇道:“刚刚好像看着江公公了。”

陌篱立刻往那个方向看去,也同样什么都没瞧见,但他仍旧皱起了眉头,他之前想了许多人,可这个莫名其妙的江公公到是漏查了。

“你要与我说什么?”孟霍然见着两人离着其他人已经远了,便定了定心问道。

陌篱看了看周围,边走边道:“那一日,有人要杀相思,就混在黑衣人里,或者说那群黑衣人同时接了两单生意。”

“不可能!”孟霍然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他家相思聪明可爱,纯真善良,谁会想要下这个毒手,神经病了吧!

陌篱摇摇头道:“你该信我的身手,若不是我就在身边,相思怕是早被打成刺猬了,那些人的手段可不是吃素的。”

孟霍然深深看了眼陌篱,再想想好似站在那里的江公公,越想越害怕,脚下就跟生了风一般。

“之前家母就说要送三娘去她外祖母家,却每每有事耽搁,我想着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先将她送过去,旁的不说,就说老永昌侯在那里,也就能震得住这些魑魅魍魉。”

陌篱若是不加快脚步,眼瞅着就要跟不上孟霍然,他懒得去理后头喊他的庄晋元,只想着相思的外祖母此时应该住在京郊的别庄,而这个别庄附近似乎也有四季山庄的产业,至于别庄旁边的那一套…不是山庄的也要变成山庄的!

“搞错没有啊!明明我今儿心情不好啊,怎么都弄得比我还急一样?”庄晋元被无情的抛弃在宫门口。

付宁准与谭悦晓无视他想要找人陪酒的眼神,一同上了马车跟着陌篱他们离去了。

“我说!你们…”庄晋元还没抱怨,远远就瞧着一辆马车过来,他吓得赶紧跳上自家的马车大喊道:“快走!快走!不管去哪儿先走了再说!”

第一百一十章

何氏今儿一早起来眼皮子就直跳,等着收了娘家的信后,心情更是越发不好,她早膳都没用,一整日心绪不宁,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叫来了身边的嬷嬷。

“你说这是要做什么?这种事情居然都求到我这儿来了!”何氏将家书放在桌子上,委屈的红了眼睛。

贴身的嬷嬷最看不得自家姑娘不畅快,便赶紧过来劝道:“许是伯爷想着咱们家大公子与那庄世子是好友,便来探探消息,夫人不要想的太多。”

何氏却是看的明白,咬着牙道:“他们哪里只是试探,就差不多是让我上杆子将淑瑶推给庄世子,恨不得明儿个淑瑶就能做上世子夫人的位置!”

“世子年纪也不算大,两个孩子的年纪也太近,怕是侯夫人不大愿意。”老嬷嬷坐在何氏身边,布满皱纹的眼角也染了轻愁。

“人家说不定恨都恨死了,若不是庄世子,淑瑶能不能活着走出围场还是两说,如今到是像人家世子不对,非要人家娶了淑瑶才成。”何氏这话不能在长兄跟前说,自从她父亲过世后,家中唯有一老母还耳根子软,她出嫁前听她的,她出嫁后便开始听着儿子,这信也是长兄让母亲亲笔写的。

“若是能两全其美成就因缘到是好了,但是老奴听说,当日世子可不只救了一位姑娘。”老嬷嬷又道。

何氏直了背道:“可不是,人家舒府都没说什么,他们这叫什么样子,还要不要我出去做人了!”

“夫人莫急,莫急,老夫人的意思不过就是让夫人问问,夫人之后敷衍过去也就罢了。”老嬷嬷只好这么说道。

何氏叹了口气,总觉得胸口闷的慌,娘家不会做人,这日后传出去还以为顺康伯府的姑娘愁嫁呢,到是上门子去贴人家,何淑瑶的名声日后能好就怪了。若是平常人家,这种事情那是能不说就不说,京都里遭了这事儿,大家都默契的闭口不谈再加上孩子们都小,总不能都扯上婚事,可若是顺康伯府再怎么下去,不说侯府不要淑瑶,淑瑶以后还怎么出嫁,就说是侯府愿意娶了淑瑶,这是做妻还是做妾,入了门人家能给好脸才怪!

主仆二人正在说话,外头传话的就进来说是孟霍然在门口候着。

何氏一见窗外,天色都暗了,这才将书信收了起来,撇开心事让儿子进来。

孟霍然一进门,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让了下人出去,什么话还没说,直接对何氏道:“赶紧收拾收拾,让三娘去侯府别庄的好。”

何氏大惊,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紧起身问道:“今儿你不是入宫了么?到底三娘惹了什么人?”

孟霍然没法,只好将围场那日相思被人有意谋杀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讲了江公公的古怪,总觉着相思留在府里已经不大安全。

“咱们是伯爵府,应当不会有人出手吧…”何氏舍不得相思,当初二房离开她就想着让相思留下,原先说是将相思送去她外祖母处也是事先商议好的,但是到底拖了些时日,还是不忍相思离去。

“母亲,这会子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父亲之前也是赞成的,那里老侯爷毕竟还在,送去最是稳妥,若是母亲想念不若过些日子咱们一起去看望的好。”孟霍然怎么可能愿意将自己的妹子送走,可是这京都能够压住一些人的,也只有永昌侯府这位老侯爷。在某些人面前,他们伯爵府连根毛都不算。

何氏本就被娘家气得不轻,这会子又要送走喜爱的侄女,原先红着眼圈就落下泪来,哽咽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犯了太岁了!”

相思得到消息要去外祖母的别庄时,已经早有心理准备,她让人收拾些轻装就准备上路,之前她容貌的事情便疑点重重,这会子又莫名被人刺杀,想是她这辈子好事占的太多,应该惹到什么人了,那到不如去了外祖那里避避,也省得连累大伯一家。

因着伯爷与夫人都允了,孟霍然又怕事情有变,所以告知相思之后,便备了好些东西,准备让她次日一早就前往别庄。

相思没什么牵挂,却在临行前一日去了一趟二房。

“姑娘,可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石榴那日一直被相思留在帐篷里,并没有出去,到算躲过一劫,也没惊着吓着,只是如今再想把她单独留下却是没门了。

相思也不回她,只是带着她绕过正院朝着最偏僻的小院走去。

石榴一开始还没看明白,直到两人快要走到一处破落的木门前,她才恍然的不再多言。

敲了门,里头的人很快跑了过来开门,木门年久失修打开的时候总是会发出很难听的咿呀声。

门内站着个小丫头,穿得灰布灰鞋人虽然不算清瘦,可也发黄面青,不像大房里的那些丫头们,各个细皮嫩肉。

“三姑娘!”小丫头见着相思,激动的回头喊道:“姨娘,姨娘!三姑娘来了!”

相思点点头迈腿走了进去道:“不必让她出来,我是要出一趟门,可能有些日子不能回来,事先与姨娘说上两句话。”

“姑娘要去哪里?”

院子不大,薛姨娘穿着旧年的粗布碎花袄子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可是头发依旧一丝不苟的盘在头上,只插了一根银簪。

“恐怕要住一段时间外祖母那里,外祖母身子不好,我有时候去的时间太短,这会子多留一段时日,也算安安她老人家的心。”相思拢着披肩与薛姨娘一前一后进了屋子里,屋子里这阵子已经烧了炭火还算暖和。

薛姨娘亲手给相思沏了杯茶,听了相思的话却并不完全相信,反而担忧道:“可是大夫人那里…姑娘可别受了委屈。”

相思知道她好意,便笑道:“姨娘多虑了,你也知道我大伯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心最是软和,知道我要去外祖母那里还哭了一场,到是让我觉着不好意思。”

“姑娘只要不受委屈就好,姨娘没有本事,什么都帮不上姑娘,都是姑娘一个人走到现在…”薛姨娘难受的低下头,相思虽然不是她生的,可是她毕竟是侯府陪嫁过来的丫头,侯府对她有恩。太太虽然待她不好,也是她主子,相思这些年来也对她极好,她实在不知道如何感激才好。

相思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若不是她母亲糊涂,这个女人应该在这大宅门外快快活活的与丈夫生活在一起,而非年纪轻轻就有一身的暮气,仿佛生无可恋一般。只是这个女人从来没有怨恨,到还念着母亲未嫁前的恩情,对她从来都是尽心尽力,到是个难得的。

“如何我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到是你…”相思说着话从石榴手里接过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道:“你如今也不是一个人了,吃药买菜都需要银两,你不必想着我,我从大哥哥那里得了不少分红,银子也是用不完的,再说…那也是我弟弟。”

“姑娘!您这是…您上次已经送了不少过来了,还有那些补药,少爷年纪小小的,如何用的完呢!这…”薛姨娘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想将那盒子银票给相思放回去,却又怕上前又冒犯了。

“就这么说好了,你也不必如此,日后好好伺候少爷就是了。”相思不习惯被这么感恩戴德的眼神望着,她上辈子见多了仇恨、嫉妒还有讽刺,自己做过的坏事数都数不过来,薛姨娘这么看她,到像她变成了一个好人似的。

“是!是,姑娘您放心,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少爷。”薛姨娘自知推脱不了,就抹着眼泪连连点头道。

“若是有什么事儿,记得去找哑四,他会通知我的…至于江淮那地方来什么消息,你也别慌都让人带信给我,我来处理就好。”相思慢慢站起来,也不好多待就准备回去了。

薛姨娘想要挽留,可也知道自己这地方不大好,就让人取了自己做的点心放在匣子里递给石榴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娘尝个新鲜,若是觉着不好吃还可以赏给了下人。”

相思对着石榴点头,可还没等她跨出门槛,西屋里就跑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明明走路都困难,但是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相思的大腿。

相思身子一僵,缓缓低下头。

“姐姐!”孩子瘦小的完全不像两岁的孩子,除了喊她还算清晰,之后说话完全就是一团模糊,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小的孩子穿着簇新的衣衫,双眸还带着迷蒙,头发微乱,应该是刚午睡醒来,孩子的五官与二老爷长得很是相似,可想而知长大便又是个风流倜傥的美少年,只是这时候的他实在太过柔弱,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长大。

相思一动不敢动,她是喜欢孩子,可那是她自己的孩子,对于父亲的这个儿子,还是芙蓉留下的孩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姐姐!姐姐!咳咳咳…”小孩子见着相思不理他,难过的直嚷嚷,结果喊得急了,到让风呛了喉咙咳嗽起来。

薛姨娘一见不好,就要过去抱他,谁知道相思居然弯下腰将那个小小的孩子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