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篱期间又混进来几次,可是随着皇上再次上朝,他也变得繁忙起来,好几天都见不着人影,相思就算有再好的定力,也开始变得焦虑,她实在不知道太后将她关在后宫里是有什么用处。

新年过后,天气渐渐开始转暖,石榴为了准备开春的衣衫又跑了一趟尚衣监,只是相思坐等右等,等过了午膳的时候还没等到石榴回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衫,穿上披风推开房门,虽然她被关在偏殿可也没谁专门看着她。她按照石榴之前提及去往殿外的路,快步朝着慈寿宫后面奴婢们出入的偏门,她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出去,可等到她发现原先在门口守住的小太监不在的时候,便大着胆子走出了这扇门。

门外与里头乱糟糟的偏殿就像是两个世界,相思站在已经有花骨朵占上枝头的花园中,弄不清楚方向,脚步一下就停滞了。

“喂!你…你是不是孟家三姑娘?”

相思的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相思一回头一个宫女打扮的人正紧张的四处张望。

“我是,你是?”

“你甭管我是谁,你赶紧去前头左拐的御花园,你身边那个丫头恐怕是要吃大苦头了。”说完,这个宫女匆匆便就穿过园子消失不见了。

相思大急,就算觉着事有蹊跷也依旧提起裙摆朝着那个宫女指的方向跑去,石榴是她带进来的,若是出事也是因为要给她准备春衣,她不能看着她就这么被人折辱。

跑了一阵,相思敏锐的听见不远处有人在扇巴掌的声音,她赶紧低下身子探了过去,就见一处临近亭台的空地上,有几个宫女正围着一个宫装美人,地上跪着个小丫头正抱着一只食盒,被旁边的宫女扇巴掌。

相思心一提,到也没冲动,反而装作没看见的模样,倒退了几步开始喊道:“石榴,石榴你去哪里了?”

边喊边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待见着那群人之后,她赶紧走过去行礼道:“定安伯府孟三娘给这位贵人请安。”

那贵人显然没有料到居然还有个人走过来,心里很是不悦,但听得是定安伯府的女眷,便只能忍住气道:“你怎么到后宫来了?”

相思这下有了计较,恐怕太后叫她入宫,这事儿后宫并不是很多人知晓。

“是太后娘娘宣小女子入宫…”相思半真半假的说道,她确实是太后宣入宫中,可是太后对她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友好。

那贵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品级,听后脸色一阵难看,可又不愿意下了面子,就只好道:“那你到这园子里来闲逛什么?”

“小女子的丫头之前去领食盒,半天也没有回来,小女子见天色已是不早,就出来寻找。”说着话,相思故意将视线放到了被打的石榴身上。

那贵人心一颤,她原是这几日被皇上冷落,内心郁结,正巧碰见拿着食盒还穿着简朴的石榴,便狗眼看人低想要踩上一脚,到没想到居然是官家家眷还是太后宣入宫中,她不过一个小小美人,就算是一个贵人都能踩在她头上,更何况她出身不高,若是得罪了定安伯府,娘家怕是要受累。

只是,这样貌美的小姑娘被太后宣入后宫…这田美人咬紧了牙关,日后万一做了“姐妹”,她岂不是在这宫里没有了立足之地。

如此想着,这田美人就伸出带着指甲套的右手,一点点摸向相思细皮嫩肉的面颊。

“哎呀!石榴,你怎么了?”相思突然身子一侧就扑倒在石榴身边,她直接在石榴耳朵边说了两句,石榴就翻了白眼过去了。

田美人一哆嗦,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想做什么,连忙慌张的退后一步道:“行了行了,干嚎什么,赶紧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这样的小丫头可以进来的。”

之后居然连看也不看相思,就这么浩浩荡荡带着人走了。

相思将头埋在石榴怀里,惊出一身冷汗,她能看的出这田美人原先并没有害她之心,只是在看见她的面容后才起了歹毒的心思,好在这位良心未泯到底退了一步,否则就算她是定安伯的亲闺女,一个疯狂的女人在疯狂的时候,能做出什么来,她也说不好。

“姑娘?”石榴听见人都走了,肿着脸说道。

“赶紧回去吧,不然等会被人发现我们不在偏殿,太后娘娘怕是借此发难。”相思赶紧扶起石榴就往慈寿宫后门去,不过几日,她从太后看到这后宫里的宫妃便很清楚这里是个什么可怕的地方了。

两人相互搀扶,还带着食盒,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回后门,然而这一次相思的好运像是用尽了,门口不但已经站上了两个看门的小太监,就连太后身边那位凶巴巴的喜姑姑也侯在了门口。

“到是好快的腿!”喜姑姑插着腰,讥讽的看着两人道:“太后娘娘还说这天儿眼看就要热起来,让奴婢来瞧瞧姑娘过的如何,到没想到,一进门人就不见了,这是到哪里去逛园子了?”

相思先一步过去,笑道:“不过是看丫头回来的太迟,就出去找了找,路上遇见了…”

“不必和奴婢找借口,你能遇见谁?啧啧,瞧瞧你身后丫头的小脸蛋,到是胆子肥了冲撞了谁吧?”喜姑姑幸灾乐祸的笑道。

相思还想解释,可喜姑姑压根不停,她得意的看着相思道:“看来咱们慈寿宫已经关不住你了,你是不是想去冷宫尝尝与那些疯子做邻居的滋味?”

“岂有此理!”相思再忍不住了,看着喜姑姑呵斥道:“太后娘娘宣了我入宫,又没说要囚禁我,我只不过走出来接个婢女,就扯上什么冷宫,冷宫那是什么地方?是我可以去的么?还是喜姑姑觉得您就有权利决定我的去留?”

“你!好个你!你给我等着…等我回禀了娘娘…”喜姑姑气冲冲的就要朝着正门的方向去。

石榴害怕的拉住了相思。

相思到是镇定,所谓不破不立,与其就这么死死拖着,倒不如大闹一场让太后记起她这号人,她就不信了,她进宫这么多日子大伯不会入宫要人,她外祖父不会上门施压。不过是太后压住了消息,想让她一直被关着罢了。

“喜姑姑好大的威风!”

相思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一个穿着大宫女衣衫的女子笑盈盈的走了过来道:“怎么着?到是摆上管事嬷嬷的架势了?”

喜姑姑一见是她,立刻蔫了气,快步跑了过来低头行了一礼道:“岚姑姑安好。”

岚姑姑看都不看她一眼,转头对相思道:“之前不知道姑娘来了,咱们家娘娘都没机会邀你过去,如今得了消息,姑娘和奴婢走一回吧,娘娘可想姑娘想的紧。”

相思这下完全闹不明白,看了看石榴那张脸,又想她刚闹一场倒不如避其锋芒,便问道:“不知道这位姑姑从何处来?”

岚姑姑轻轻一笑道:“奴婢的主子是苗太妃,以往和定安伯夫人也是见过的,定安伯夫人小的时候也常来咱们娘娘宫里玩耍。”

相思一听终是放下心来,想是大伯娘实在没了法子就求到了太妃那里。

“那就是恭敬不如从命了。”相思也不理会跳脚的喜姑姑,带着石榴跟着岚姑姑就往外走。

“不成,这是太后宫里的人,你不能带走!”喜姑姑一见赶忙拦着,这还了得,万一人走了太后怪罪下来,她不过一谄媚的奴才,恐怕盛怒之下便要送命。

“咱们太妃的话,你也不听?”岚姑姑冷了脸就这么看着她。

喜姑姑膝盖一软即可跪下来道:“太妃是主子,奴婢哪里敢不应,只是这差事总是要办的妥当,太后娘娘万一怪罪,姑姑也是吃罪不起的。”

谁料岚姑姑上去就推了那喜姑姑一把,冷笑着带着相思绕过了地上的人。

“我却是不怕的,你若是要说,赶紧禀报去,再不成就和太后娘娘说,一会儿我们家娘娘就过来给她请罪!”

相思一直跟在她身后,回头还看了眼刚刚小人得志这会儿便满面愁容的喜姑姑,也不知这苗太妃是个什么人物,居然连太后都要避其一二,这会子还为她叫起板来。

“你莫要害怕,太后娘娘知道你去了咱们太妃那里,必不会多说什么,如今只要你在宫中不出去,她也不过是想关着你。”岚姑姑小声的提点道。

“姑姑可是知道太后娘娘为何将我关在宫中?”相思赶紧问道。

“此事还是由我家娘娘告知姑娘吧,奴婢们可不能多嘴。”岚姑姑招了招手,早已停在路边的软轿被抬了过来。

石榴被相思推上软轿,两个半大孩子坐在一起也没什么分量。

“姑娘,咱们就这么走了,那偏殿里的那些东西呢?”石榴还想着这几日特意省下的几颗鸡蛋。

“除了那些书,到也没什么可惜。”相思看着轿子外步伐稳健的岚姑姑,低声说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苗太妃住的很远,相思觉得如果要是她徒步走过去,估计这会儿已经累晕在半道上,可她再看轿子外一路跟着的岚姑姑,腿不颤气不短,行走的姿态还如之前那般,甚至完全看不出她头上的汗水。

“姑娘,到地方了…”

相思闪了个神,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一处大殿门前,这里与太后宫中的富丽堂皇不同,即便宫门很大,远远望去也很是雄伟,可那褪了色的立柱,陈旧的琉璃瓦就如同宝石蒙上了灰尘。

“姑娘,赶紧的进来吧,太妃娘娘定是要着急了。”岚姑姑亲自过来扶着相思下了轿子,又给了那抬轿的宫女几个大子。

宫门打开,里头很是安静,相思注意到虽然外头瞧着已是陈旧,可内里到并无落魄之感,地面清扫的十分洁净,花草也伺候的昂昂生机,到处都有古朴典雅之感,想来这位苗太妃必然是个很会生活的人。

“岚姐姐可算是回来了,娘娘一直问着呢。”迎面过来另一位宫女,见着岚姑姑就笑着说道。

岚姑姑带着相思与那位宫女一同入了寝宫。

“娘娘喜静,咱们这些人也没多少,就封了一些偏殿,都聚在一处住。”岚姑姑见相思看着四周的风景,便小声的解释道。

一入寝宫,里头缠着果香的竹香气飘了出来,比之太后宫里那股子浓郁的气味,这位似乎才像是不问世事的先皇遗孀。

“可是来了?”未见人先听声,相思停下脚步就见殿内快步走出一妇人,墨发盘起无一银丝,脸若银盘杏眼薄唇,身形略显饱满,穿着一身素衣,身上还沾了几点米分白。

“三娘给太妃娘娘请安。”相思拢了拢袖子规规矩矩的跪下行礼。

“这是要做什么呢?咱们这里哪里来那么多规矩?赶紧的,将姑娘搀扶起来,瞧我这一手的面米分。”太妃瞪了岚姑姑一眼,嗔怪道。

岚姑姑将相思扶了起来,玩笑道:“姑娘还是快些起来吧,不然太妃娘娘怕是要怪罪了。”

“就你会说!”苗太妃笑骂道。

见这两人完全不同于慈寿宫中的态度,石榴忍不住扯出一抹笑,却不想拉痛了伤口,疼得直抽抽。

苗太妃听见这声音赶紧走过来,一见石榴肿胀的脸颊就赶紧对岚姑姑道:“快,快!去把我匣子里的伤药拿来,再用些凉水给她敷一敷,这个伤可大可小,迟了弄不好就要损了容貌。”

岚姑姑立刻应了就带着石榴进了一旁的侧门上药去了。

“你别担心,我这里虽然没什么好东西,但是一些药材啊成药啊,还是有的。”苗太妃见相思一脸迷茫,便又补充道:“我儿子如今在封地,那地方什么都没有,就是有药!”

相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苗太妃还有一子且在遥远的封地,听她的意思想来那封地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过年的时候少了顿饺子是不是?我猜就是,快来,我们正在一处包饺子,等会儿下了锅就能吃了。”

苗太妃带着相思走去里面,里头已经有些个年长的嬷嬷宫女,正围着个圆桌包着饺子,那一个个白胖白胖的饺子放在托盘上头,光看着就让人生出食欲。

相思不会包饺子,就跟在苗太妃身边学,几人很快做出好几盘,两个嬷嬷轮流端着托盘下去,应是准备下锅了。

“再等上一会儿就能吃了。”给自己和相思净了手,苗太妃换了身同样素淡的外衫,宫女端了些果干过来放在相思跟前。

相思只是喝着水,也闹不明白苗太妃今儿这一出是想如何。

苗太妃似乎也不在意相思是否亲近,她坐在相思对面,时不时就看上好几眼,而后越看眼眶越红,最后居然在相思面前落下泪来。

“抱歉…”苗太妃慌忙将帕子捂住了眼,用手摆了摆,哽咽道:“当真是太像了。”

相思摸了摸自己这张脸,试探的问道:“娘娘可是想起了故人?”

苗太妃控制了情绪,擦了擦眼角,有些难为情的笑道:“姑娘与那杨家姐姐实在太过相像,尤其是说话的神情,让我觉着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

“当真如此相像?”相思皱起了眉头。

“毕竟是你外祖母的娘家姐妹,你长得像她也不奇怪。”苗太妃此时看着相思的眼神居然好似看一个晚辈。

相思微垂着头,看似害羞的说道:“这一次多亏了娘娘搭救,否则…三娘到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苗太妃见相思绝口不提,也并不好奇那位杨姑娘,心下疑惑,可也觉着相思年纪虽小,但处事谨慎,是个聪慧的。

“不必这么客气,我与你外祖母相识,与杨姐姐也是旧识,看你便如同看我的儿孙,只是她到底是太后…之前我并非不想出手相帮。”

相思起身感激的行了一礼道:“无论如何,多谢娘娘此番施以援手,只是此次因三娘得罪了太后,娘娘可会有碍?”

苗太妃不慌不忙,先让相思重新坐定,之后显得颇为不屑的说道:“她的目的不过是让你留在宫中,我接你过来做客她即便有意见也不好多言,当年后宫中的女子,被她送走的送走,贬斥的贬斥,我能够安然住在宫里,自有我的原因。你莫要担心,只等着住够了日子全须全尾的归家去就好。”

相思原还想再套一些话,后一想她与太妃只是第一次见面,若是显得太过急迫,就怕落入什么圈套,到不如静观其变,只要能出去便也会有机会知道其中真相。

苗太妃见相思一句不再多言,更没有谄媚套话,便更高看她一眼,等着饺子煮好,她带着相思坐在一桌美美用了一顿。

苗太妃的寝宫里要比太后偏殿那间废弃的破屋好的多,不但重新穿上了绫罗绸缎,还睡上高床软枕,相思从来不多言,只安安静静的每日看书写字,耐心显然要比同龄的姑娘好的多。她在等…等陌篱实现承诺的那一日。

春暖花开,终是褪了冬装着春衫的时节,原本光秃秃的花园子吐露出一抹抹深浅不一的绿,花骨朵已经打开了花苞,飘散起春日里第一次花香。

相思住在苗太妃的寝宫里,每日除了自己独处还跟着苗太妃做菜插花,要么就是打理花园,品茶制茶,听一听关于那位杨姑娘曾经的故事。

苗太妃正如相思所想,是个很会生活的人,她幼子尚小的时候先皇故去,她看着长大成人的儿子独自被送去封地,整年的提心吊胆担心儿子的安危,可她依旧活得很优雅,每日脸颊上挂满了笑容。

她说她与杨王妃曾是旧识,只是她遇见她的时候年纪还小,她说她曾经在入宫之前想要逃婚,可被杨王妃遇见,到躲过了一场祸事,也没累及家族,她对杨王妃不但有姐妹之情,也同样是满怀感激。

她还说她曾经是个浮躁的小丫头,整日里在屋子里待不住,之后将要入宫,是杨王妃经常来教导她,陪伴她,到将她的性子越教越沉静,平日里的消遣也越来越像杨王妃。

只是,她再如何也无法成为杨王妃那样的人,到是相思除了脸蛋,连脾气都很是相似。

相思只是听着,看着她眼睛里的羡慕与憧憬,她从不了解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她也不觉得自己像谁,她只知道她会变成如今这样的脾气还有容貌,全是重生的缘故,也是陌篱上辈子的教导。

其实,她在重生之后最想成为陌篱那样能够隐忍的人。

好吃好住,日子自然过的如同流水,可是日子越过,原先平静的相思终于在无外人的时候露出了几分忐忑,如果她没有算错,再过几日,孟辛桐就该出嫁了。

“姑娘您别绣了,咱们定是赶不及回去的。”石榴看着相思大晚上还坐在灯下绣着一对鸳鸯,心疼的说道。

“我早就答应大姐姐,给她绣一只鸳鸯的荷包,只是我一直手艺不精,这些日子拘在宫里,到练出了几分样子。可见人都是要逼一逼的。”相思半开玩笑的说道:“就算她大婚的日子去不了,等着日后咱们出了宫,也总有补上的时候。”

石榴见劝不了,便弯腰拿起装了衣服的盆出去,如今相思洗浴后的脏衣服除了亵衣之外都不需要她洗,这宫里的粗使嬷嬷会帮着代劳,只需她跑一趟腿。

石榴前脚刚走,相思就全心全意投入到荷包之上,平日里的警觉也少了几分,直到一股子血腥之气伴着那熟悉的味道,她才一哆嗦扎中了手指。

“嘶!”

一只裹着纱布的手握住了她的,少年风尘仆仆似乎好些日子没有洗澡,头上手上都裹着纱布,鲜血透过那脏兮兮的布料,殷红一片,这哪里还是平日里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伤着哪儿了?都出血了,赶紧的,伤药呢?”陌篱捧着相思的手,着急的都快转起了圈。

相思一抽手,随意在衣襟上一抹,便一把拉过陌篱的手,恶狠狠的说道:“说!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

面前是朝思暮想了许多天的姑娘,姑娘双眸中仿佛盛着一团团燃烧的火焰,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个女孩子从来就没有像她表面那样恭顺温柔,她似乎就应该如现在这样嬉笑怒骂都在脸上,生动而鲜活。

她是孟相思,也是他的长相思…

“你…”相思见着他伤成这样,还想多训斥几句,看见着陌篱眉眼笑着深深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就觉着腿脚发软没力了。

“你说的都对,我没好好保护自己,受了伤也没想着好好养伤,到是带着一身的血腥过来寻你了。”陌篱小心翼翼的避开相思的胳膊,怕身上的脏污污染姑娘洁白的衣裙。

“算了,说多少次你也不会改。”相思松开他的衣襟,气恼的转过身去寻找苗太妃之前放在她房里的伤药。

陌篱只是笑着,心里却还有疑问,明明这只是她训斥的第一次,她又怎知日后他不会改变?至少下一次他会将伤隐藏起来,这一次实在没有时间了。

陌篱这会儿哪里会了解相思的心情,上辈子这个男人不管受伤还是生病,总会强撑着身体直到她身边才会倒下,她就像是他最后的避风港,永远可以在她这里露出脆弱的表情,无论她怎么骂他,怎么劝他,他总能让他自己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叫人心疼。

堵着气,默默的将陌篱的外衣脱去,又出去取了一些冷水与小灶上的热水兑了兑,凑成一盆,这才端回去给陌篱解开已经发灰的纱布。

纱布与脏血还有伤口此时已经粘黏在一处,尽管相思已经十分小心,陌篱依旧微微皱眉,鲜血从打开的伤口里慢慢渗了出来,就以相思这个角度来看,陌篱头上这个伤口起码有半指那么长。

盆里的水被相思混成了血色,陌篱乱糟糟的外衫被扔到一旁,伤口都被重新包扎齐整,一头已经挂了枯草与灰石的乱发,也被相思一点点的清理,勉强束成了发髻。

看着铜镜里的陌篱,居然已经长出了胡茬。

“下次再扮宫女,可要把胡子刮了。”相思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