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互相对视,到没有一人敢一口应承。

那位杨大人叹了口气道:“并非是我等不愿尽力,只是城门已关,此时若要出去如同登天,到不如郡主在此地多等几日,我们再想办法将郡主送出城外。”

“若是如此,那就劳烦各位了。”相思好似相信了他们的说辞,迈过了门槛。

其余人见状松了口气,很是热情的招待相思,这当中有一十六七的少年开朗善言,一路跟在相思身边,直接将她送到宅后小院中。

那少年是杨大人的最小的儿子,原先还在书院念书,最近几日是因为母亲身子不适才回到家中,他昨日原打算回去书院,但谁知道一大早就得了消息说是皇上驾崩了,父亲就急忙带着家眷出了家门,找到一处租赁的小院暂住。今夜更是随着父亲出门专门在此等候郡主。

“郡主只管在此地安心住下,若是有机会出城,我们一定会尽量安排。”

相思见他少年心性还带着几分热情,便笑着问道:“想问此院落是哪位大人的府邸?”

杨家少年哪里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他难免想起这位郡主长得与当年出了名的貌美王妃一个模子,耳尖就止不住的发红,说话也不如刚刚顺畅。

“这…这里听说是曾大人买下原先想搬进来的宅子,可现在非常时期,曾大人就将宅子先献出来给郡主居住。”姓杨的少年说完,还忍不住补充道:“郡主若是不弃,可以叫我杨…杨之行。”

其实若是真论起来,无论是从杨王妃那头看还是从外祖母那边瞧,相思都可以喊一声表哥。

“那么这些大人今晚还留在此处?”相思又问道。

杨之行以为相思避讳男女大防,就急忙摆手道:“不不不,我等都有住所,郡主不用担心。”

相思这才安下心来,转身去看她临时居住的小院,比着郡主府里小的多,比那商贾之宅要寒酸的多,但却不失为一个好的藏身之所。

打定了注意,相思也没再多问,这些人必然对她有所求,可是来日方长她也需要找个避难之所用来等待陌篱,到不如蛰伏在此,也好看看这些被杨王妃施恩的人,心里到底藏着什么鬼。

啪!一只毒虫被挤出了血。

陌篱坐在黑漆漆看不到窗户的天牢里,烦躁的恨不得破门而出。他最厌恶失败,所以四季山庄执行任务的时候格外严苛,这其中还包括他自己,但他此次没有预料到皇上会突然驾崩,居然还被陷入到如此不利的境地里,这让他非常之懊恼。按照他原先所想,皇上有了火器,丞相忌惮皇上手中的武力,就算皇上与太后这段时间闹红了脸,丞相也应该再次容忍一段时间,起码要等到丞相控制住火器,或是广郡王造反。

皇上到底是哪个混蛋毒死的!

“陌篱…外头天亮了么?”孟霍然疲倦的问道。

陌篱摇摇头,可又反应过来孟霍然看不见,这才道:“我算过时辰,此时天还未亮。”

孟霍然比陌篱还要焦躁,他将手抱住自己的头发道:“也不知道相思怎么样了,不幸中的万幸大姐带着娘和其他人去了京郊,否则这会儿都出不了城。”

只要听见相思的名字,陌篱就忍不住站了起来,这段时间他派人查探广郡王与边关的联系,人手都派出去了,也只有几个暗卫和小厮留在府中守护,这次出事儿,丞相肯定会将他带来的马车等人关押,尔西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能不能护住相思。

说到底,还是他大意了,他没有预估到有人居然可以近身毒死皇上,还是让皇上在他们的面前发作,以至于他们都被当做凶手下了大牢。皇上一死,太后执掌,丞相可不就是想怎样就怎样。

“这个计策,应该是早就下好的圈套。”李见珅在黑暗中还算冷静的说道:“要找一个皇上降低警惕的时候,还要找我们都在的时候,可谓证据确凿,即便宗室的人来我们也出不去。”

“难不成丞相真要造反?他之前不是一直和广郡王合作么?广郡王野心早就暴露了出来,丞相不怕广郡王反咬他一口?”庄晋元脱掉了靴子,将里头石子弄了出来,他内心也是急躁万分,他们肃宁侯府好容易摆脱了自己的长兄可以站在皇上的身后,谁知道皇上这么没用,自己被人毒死了,丞相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这会儿谁知道会不会冲着他们下手。

“幸亏付宁准他们去了燕北,否则…”

“付宁准他们会回来救咱们不?”

牢房里这会儿到热闹起来,人在不安中总是想要找些希望。

陌篱没有继续说话,他对别人前来营救并不抱什么希望,他还是想要找个法子从天牢里溜出去。

“陌篱是谁?”

牢房外突然一片火光,所有人在黑暗中待的旧了,眼睛都畏了光,所以赶紧用手臂挡住双目,陌篱一抬头,一个守门的小吏在牢房里看来看去,似是寻找。

“我是!”陌篱不知是不是丞相想要亲自逼问,便老实回答。

“你出来,有人找你。”

陌篱不解,这天牢居然还能随便进出?可还没等他想明白,人已经被单独关押到一间空空的牢房里。整个牢房里就只有他一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陌篱摸着墙壁,这里距离他原先所住的牢房虽然不远,可他此刻凭借过人的耳力也依旧听不到孟霍然他们的声音,可见这牢房内做了什么特殊的手脚,就是有人想要避开所有人与他一谈。

既然出不去,陌篱也就干脆坐在地上等着那位如此劳师动众的大人物出现。

轻微的沙沙声,与牢房内的虫蚁行动声有所不同,到像是软底的鞋子摩擦着牢房粗糙的地面发出的声音,如此看,来者到不像是丞相,这些文官平日也都是穿靴,可若是普通人又如何能进的了这皇宫内的天牢?

还是那一团火把的光芒,陌篱乍看之下那僧侣的布袍隔着栏杆也看的很清楚,这人脚下一双僧鞋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轻微的响声。陌篱沉了沉气,他就知道自己被关这会儿能来找他的除了仇人就是这位心怀天下的不念大师。

“徒儿最近可好?”

大师让人将大门打开,狱卒似乎得了吩咐只留了火把便匆匆离去,牢房中只有陌篱与那不念,一人穿荼白外袍一人身着米黄外衫,一坐一立。

“这里没有旁人,大师不必客气,叫我陌篱即可。”即便四季山庄的那位神秘的庄主对相思另有所图,但在陌篱心中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山庄所得,哪怕他日后要欺师灭祖,庄主也是他的师傅,这位不念大师就算曾经指点过他,他也不愿成为此人的徒弟。

不念见他还是顽固不化,心中叹息,撩开衣衫不顾牢中阴湿坐在了陌篱对面。

“这是贫僧第三次来劝陌施主,也是最后一次了。”

“那就多谢大师了。”陌篱眸光清澈,心志坚定。

不念大师哪怕修佛多年,此时心底也不由生出一丝恼意。

“如今皇上驾崩,京都大乱,很快丞相就要夺去陈国江山,到时候广郡王必不肯谦让,到时候整个陈国恐怕就要陷入乱世之中,走到如此一步,陌施主还没悟么?”

陌篱理了理散落的碎发,仰头看向外头难得的火光,扯了扯嘴角道:“这不正是大师所想要看到的么?大师一直站在太后身后,如今丞相大事将成,大师往后恐怕就是国师了。”

不念双手和尚皱眉摇头道:“当年太后因皇上不是她所出,对皇上并不亲近,若不是贫僧入宫讲经,皇上恐怕连成年都困难,贫僧原想皇上可以熬到成年,只要他并非太后所出的秘密一直不泄露,那么这江山还能拖个几年,丞相的势力也能削弱一些。”

“看来大师并非站在丞相身后?”对于皇上并非太后所出,陌篱早有察觉,只是并无证据,再加上皇上在太后才会有价值,却不想丞相有可能会知道此事还下手如此迅速。

“贫道只是顺应天意。”不念和尚低头说道。

“所以你要劝说我三次也是顺应天意?”陌篱不等和尚开口,就自己说道:“第一次,你收我为徒,让我这个原本无父无母的孤儿成了京都炙手可热的大师门徒,不光皇上看中我,丞相也对着我另眼相看,这是你给我的权势,若是我能顺应你的做法,此刻早就不止一个小小举人。第二次你要为我做主,我不知道那位舒姑娘有什么值得你如此费心,非要将她与我凑成对,甚至不惜再次约我见面,苦口婆心,姑且这算是色吧…那么这次呢?也是最后一次,你要用什么验我?”

不念和尚讶异的看着似乎早就了然的陌篱,叹了口气道:“生死关。”

“权势、美色、生死关…”陌篱边说边点头道:“确是如此,男儿世上谁能过的了三关?”

“陌施主…”

“可为什么要用这三关来逼迫我离开相思呢?”陌篱即便在笑,可笑中已然藏有杀机,“你想让我救这天下,并非不可商量,你想要我辅佐明君,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可若是你还要我离开相思…那么一切皆可免谈,哪怕眼下并非天牢而是在菜市口的铡刀之下,我也依旧是这个话,相思如同我心,离她便是剜心,人没了心,还能活么?”

“你到现在仍旧执迷不悟么?不过一女子…”

“不过一江山!”陌篱直起身,硬气的说道。

不念松下了肩头,似乎很累的问道:“就算你如此坚持,那位郡主也是如此么?等着她及笄之后,那位庄主出现…”

“若是我没护着她,她嫁给了别人,那就等我有能力了的时候再将她抢回来,再说,那丫头死心眼的很。”提起相思,陌篱露出一抹温柔道:“她是宁可与我一起赴死,也绝不会背离我而去的人。”

“公子如此笃定?”不念表情古怪道。

陌篱毫不犹豫道:“我拿性命担保。”

“哎…”不念和尚慢慢站起身,掸去身上的脏污,看向陌篱道:“哪怕你做的这个决定,会让双方受累,甚至一同赴死,你也愿意么?”

“她若是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若是我先一步走了,无知无觉,她若是想嫁旁人我也无力阻拦,只等我下辈子再寻她出来,续上此缘,我陌篱的缘分从来不需要天定!”陌篱张扬的大笑道:“此生若是能为父母报仇也算了却憾事,若是我就此上了断头台也是我技不如人不怪别人,但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唯独相思不成!”

不念摇头叹道:“作孽、作孽…你终归有一日会后悔。”

看着老和尚的背影,陌篱突然问道:“那舒宛萱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原以为老和尚不会回答,谁知道老和尚只是一顿道:“此女旺夫,有些气运,若是娶了她你日后征战无论遇到任何困境都将逢凶化吉,只要夫妻感情和睦,那么荣华富贵自不必说,更能加固上位者对你的信任。”

“如此厉害,为何和尚不让那位日后的上位者娶了她?”陌篱问道。

和尚背着他道:“此女不适宜入得后宫,否则后宫不宁,国将不稳,也唯有福将可以镇的住她,你又是此间可逆转陈国败像之人,珠联璧合,天下无双。”

“那还真是可惜了。”陌篱说的一点儿都不真心。

“你若是这一次真的死了,来世找不到郡主该如何?”和尚走到门口又问道。

陌篱想了片刻,答道:“一世找不到就找两世,两世找不到就找三世,终归我是要寻到她的。”

不念和尚身子一震,慢慢走了出去,走着居然还道:“就该天下大劫,天下大劫啊!还转不回!不回!”

陌篱想不通其中含义,可他可以预料到,这位不念大师日后恐怕就不会再来烦他了。他等着牢门被锁人也没有回到原先的牢房,反而因为狱卒带走了火把,牢房内又是一片黑暗。他扶着墙四处摸索,就算他刚刚说了宁可想要上断头台也不愿放弃相思,但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放弃生命,他可不想相思真的在他死后嫁给旁人。

“石榴,怎么样?”陌篱从这几日就没出过院门,只是让石榴出去探路。

“那几位大人这几日果然都没有留下,唯有那位什么曾大人留了护卫给咱们。”石榴松了口气,将食盒放在桌上道:“姑娘昨儿个都没吃好,今早还是多吃些吧。”

相思用了点粥,就开始打起了主意,原本还担心这些大人留在宅院之中,对她有所防范,可看样子他们也怕被她牵连,都没留在府中,那么若是她想要逃走,应该也是可行。

“姑娘咱们还走啊?”石榴不解道:“他们不是说曾经是礼亲王的旧部么?姑娘就是他们的小主人,他们应该不会心怀不轨吧。”

相思不以为然道:“有利益的时候就是小主人,等到咱们没用了,那就变成了筹码。”

“不…不能吧。”石榴又想收拾包袱了。

相思想起那个最近经常出现的杨之行,一个好好的少年没有趁着机会出城逃命,反而在她跟前来回晃悠,这样的意图一般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恐怕不会懂,但她可是活过一世的老女人,看的透亮透亮的,也难怪霍大人之前对陌篱说过,这些人当中意见也有不统一的时候。

摸着腰间的匕首,相思忆起陌篱那一日离家时的表情,心一寸寸的发疼,她不知道陌篱在天牢之中是不是受尽了委屈,她也没办法意气用事冲入天牢,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从来都是被陌篱保护的很好的小女人,可是这一次她希望能给陌篱一点帮助。

“咱们要出去,还要去四季山庄名下的铺子送消息,现在他们被关押的事情外人并不知晓,丞相恐怕会用他们顶罪,为今之计还是要去找燕北总督,皇上驾崩了,他的位子也不会稳了。”

“那咱们还要去燕北啊?”石榴觉着两个女人实在太不方便。

“不,我们只需要传消息给铺子,然后找机会出城找到我外祖父,我们不但要将消息传去燕北,还要将消息传给宝亲王,如今亲王当中他的辈分最高,且他的儿子恐怕性命也要不保,老亲王可就这么一个嫡子。”相思相信李见珅也不会甘心背着刺杀皇上的罪名去见李家的列祖列宗。

第一百七十六章

相思留在宅院之中假装天真烂漫,与宅中为数不多的仆人刻意交好。平日里老拿想要出府做为借口,在众人阻拦之下才似乎勉为其难逛起了宅院。相思藏身的院子实在不大,半月不到,相思已经将院子的各处角落转了个遍,大致的房间也有了概念,可那些仆人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动机,一来她是个小姑娘,二来她年纪实在不大,看着就没有什么心机,再说外头现在兵荒马乱,一般的小女孩早就吓破了胆,还能逃去何处?

这些所谓礼亲王的旧部,有好些官职并不高,或者说真正的授意者并不在他们当中,这些人隔着三日便来一次,大多在丞相如今掌权的时候还能安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平日里应该也是表面一套内里一套。

相思在这个宅院里就如同一个图腾,她被好吃好喝的贡着,只有在这些人前来议事的时候,才会过来拜见,顺便大谈当年礼亲王与杨王妃的风采。

除此外,那位杨公子杨之行到是时常过来,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喝的,要么就是买些外头的花俏东西,想要哄着相思开心,怕她无聊。若是相思是真的十四岁的女孩,这番朝夕相处就算不生出情愫,起码也会有好感,可偏偏遇上相思这种“经验丰富”的女人,到像是相思哄着那少年开心。每次只要他来,相思也不拒,两人好说好谈,再告别分开,要说疏远,相思从不给人冷脸,可要说亲近,每当那少年有所暗示,相思就好似一窍不通,总说不到一处。

如此一来二去,就连石榴都能看出杨之行偶尔间的失落。

“宫里还是没有消息传出来,想来陌公子他们还安全。”

石榴每天都去厨房帮忙,也不多问也不插话,可这里的宅子里比起高门大户差得远去,里头的下人们因为是主家们害怕被连累,也多是近期才买来的,凑到一处。虽然也不敢对外头人说什么,但平日里互相之间也少不了说嘴。相思就是要让石榴混在其中,不多问就引起不了怀疑,可多听总有有用的消息。

“听说最近抓了不少的人,多是以往与咱们伯爷交好的。诚平伯他们也被困在府中,也不知道将要如何…还好当初那头三姑娘嫁的及时。”石榴感叹道。

“今日他们又会来对么?”相思早知道皇上没了之后,这些保皇派的没几个有好下场,但诚平伯必然不会就此完蛋,手里总会有那么些保命的东西,她暂时还不担心。

“姑娘您还要…”石榴按住胸口担忧道。

“事已至此,咱们还有别的选择?”相思站起身道:“几次都在声讨丞相,这一次总会说些实质的东西了吧。”

旁晚时分,果然一辆辆低调的马车悄然停在宅院的门口,一个个打扮成商人的朝廷命官走入了宅院,相思听到仆人在门口禀报的时候,就打起十二分精神,隔着屏风依旧听了满耳朵对于礼亲王与杨王妃的仰慕感恩之情。

等着众人离去,相思与石榴换了下人的衣衫,翻出了院子里最偏僻的那扇窗户,这些官员们最怕被人认出,所以从来都是伴着黄昏前来,踏着星夜而去,这正好给了相思昏暗的遮掩。

相思熟门熟路的带着石榴出了自己的院落,跟着绕到最不起眼的一座宅院后,推开围墙的角落里做得很好的伪装,露出一个只供一人爬过的小洞,相思也不嫌弃,利索的爬过小洞,直接溜入背靠在一排房屋旁的大树里,大树也不知在此种植了多少年,三四个成年男子张开手臂互相牵连也抱不拢这棵树杆,只大树成长至今难免内里会有破损,相思就是利用这个破损挖通了上面一处的树杈。

平日里里头都被相思用叶子堆起,又是在院子角落很少有人注意,可等相思想要偷听的时候,她们就可以顺着树杆中的空洞爬上树枝内,树杈的高度就在某一间厢房窗外,相思躲在大树的一只粗壮的树枝内,从孔洞里可以望向窗内。

那间大人们经常使用的厢房里果然点上了灯,过了没多久,大人们鱼贯而入,各自落座,上首的依旧是那位杨大人,他们毕竟是杨素的宗亲,以杨王妃的声望在,他们当然不可能失去主导。之后跟着的是那位贡献宅子的曾大人,相思之前看过几次此人,才认出他就是那日她到了宅院中,想要为她肝脑涂地的高个子。

接着还有几位面生的中年人,等他们都落座了,之前给相思开门的那位礼亲王府上的洗笔老儿才慢慢落座。

“情形是越发不好了,丞相最近一直打着查清皇上猝死原因的幌子,各处抓人,皇上驾崩的当日,那么多京都的青年才俊都被丞相关进了大牢。皇上这些年笼络了不少人才啊…可惜都是一场空。”杨大人看人齐了,不由感叹道。

“丞相那老匹夫早就窥视皇位,咱们可不能仍由他胡来。”一个面生的武将说道。

“这些年咱们虽然各司其责,但绝不会忘记当年王爷与王妃给咱们的恩情。”另外一人看着杨大人又道。

“听说最近广郡王大斥丞相居心叵测,想要解救京都皇家宗室呢。”一人讥讽的说道。

“都是狗,狗咬狗一嘴毛对我们来说是最是有利。”

“各位大人!各位大人!”杨大人挥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他才道:“如今陈国将乱,正是我等最好的时机,也算是能报答当年王爷的恩义。”

他看了眼屋中众人,咳嗽一声继续道:“当年王妃还在世的时候,就常提起过,若是能亲上加亲那是最好,只可惜王爷与王妃之后出事,与杨家也无联络,咱们杨家当年只盼望可以将一女送入王府与世子结亲,到没想到,时隔多年王爷就只留郡主这一点儿血脉。”

众人中,有些不屑的看着杨大人,有些却陷入深思。

“郡主如今有难,我们杨家自然不会推辞,自会保护郡主的安全…”

杨大人还没说完,一人跳起怒道:“杨老儿,你想的到美,郡主凭什么要嫁到你家?你别仗着王妃的娘家就可以为所欲为。”

“就是!前朝有公主临朝,为何今朝不可有女帝登基?郡主是亲王嫡亲血脉,这陈国哪个能比郡主血统更为高贵?那先皇的几个儿子有几个是嫡子?”

此武将大胆直言,将众人惊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可很快有人驳斥道:“你们武将不过是想要贪图权势,若是女子临朝,你们是否要将郡主当成宫中傀儡由得你们把持朝政,这陈国已经有了个韦丞相,你们难道还想做下一个?”

如此你争我吵,屋子里的火药味浓烈的起来。

曾大人半天没有说话,直到一人站起不屑的指出相思有可能不是礼亲王血脉的时候,他才站起道:“旁的我不知道,可我一见郡主便知道她必然是王爷的骨血,她与王妃长得一般无二,试问这还不是血缘,还有谁是?”

众人哪怕心里不以为然,可又真的无话可辩,相思那张脸实在太过迷惑众人,恐怕就是当初将王爷和王妃的灵柩放入皇陵的人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相思就一定不是礼亲王的亲孙女。

“当年礼亲王发现韦丞相私下屯兵,本是要告发他,谁知道先帝并不相信,却累的礼亲王被丞相暗害,王妃与先皇大闹了一场,次日宫中就说王妃追随王爷而去。我想,定是王爷与王妃对先皇失望至极,才会远走他乡。”杨大人见众人又不说话了,就开口道:“我想,无论我们意见有多不统一,可这陈国的江山总不能让害了王爷的老贼窃了去。”

此话一出,众人连连点头,便开始想着打着郡主的旗号,如何联络各地武将,商议大计。

相思趴在树杈内的孔洞中,听得一清二楚,她可以确定礼亲王是被丞相弄死的,说不定死法与此次皇上驾崩相似,而王妃的死,要么就是先皇看她不顺眼,弄死了,要么就是她受不了刺激自尽了,不过以陌篱之前得到的消息,先皇似乎对王妃有种说不清到不明的感觉,否则太后不会那么怨恨王妃,哪怕太后比王妃小了那么多。

不过无论这对夫妻是怎么死的,相思都不想成为别人的大旗,看来是时候离开此地了,对于成为别人的傀儡还是旁人的媳妇,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姑娘?”石榴见相思从树洞上滑了下来,赶紧接住她。

“他们要走了。”相思拉着石榴出了树洞,又做好掩饰,再由原路返回。

等着她们回到房间,正好这帮人在门口告辞,相思衣服都来不及换,只是高声应了几句,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