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晚,“…”

她当真不是故意的,人在看不见的时候会特别的焦虑,她方才掀盖头完全是出于本能啊。

不过,秦御一定会觉得她是故意的,他们刚还生了争执,正在冷战,现在她的举动,怎么看都像是居心不良。

其实她真不是,再没有人比她此刻更想要秦御胜出了。虽然她跟着秦御也不是出于自愿,可起码比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来的某个土匪强啊。

顾卿晚有些丧气的叹了一声,祈祷自己的添乱,千万不要对秦御造成困扰。

秦御站在院子正中间,目光掠过已经纷纷举拳,摆开架势的众人,却淡淡勾了下唇角,缓缓的将手中棍子握起,横在了身前。

风过尘土微扬,篝火和灯笼的光,一明一灭的,光影变幻

一明一灭的,光影变幻间仿似都带着股寒人的杀机。他大抵是为了遮挡异于常人的眼眸,头上的新郎帽,帽檐压得有点低,凛冽的眉目都隐在了一片阴影中。

火光只照出挺直如玉管的鼻,以及因那薄锐唇边渐渐挑起的一抹有些邪气的笑,刚硬的下颌微动,他沉声道:“一起上吧!”

“杀!”

随着秦御这一句不知死活的话,四周响起一片喊声,像是一滴水落到了油锅里,无数身影动了起来,齐齐冲向院中那一抹红。

于此同时,秦御也动了起来,他并没有坐以待毙,在众人厮杀过来,眼见就要齐齐出拳脚将他击成肉饼的瞬间,他身影突然旋起,带起一股劲风,从中间一跃而起,宛若一条从黑色龙卷风中腾起的蛟龙。

在空中腾挪一瞬,落地时,已避开了第一击,且闪出了包围圈,回身时手中的长棍抡起一个半圆,棍影已迅猛之势横扫而过,瞬间便倒下了四个人。

“好棍法!”白三娘禁不住双眸一亮,扬声赞道。

顾卿晚察觉到那边动静,便又挑起一点盖头来,偷偷往外看,这一眼正看到秦御借棍子为支点,身影飞起,一手抓棍,双足踏出,一脚接一脚的踢在围攻之人的胸膛上,随着砰砰的落地声和惨叫声,秦御腾空踢了一圈,也成功飞出去了六个人。

他身上猩红的长袍在灯笼红光的照映下愈发妖异似火,流动如血,脚风宛若疾风骤雨,棍影至煞气四溢。

间或他身影落在地上,会停那么一瞬,俊美妖冶的面容,便会在棍影中闪现,侧脸冷厉,宛若玉面修罗。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四周响起不少惊赞声,白三娘的声音也不时传来。

“好一招借力打力!”

“这招四两拨千斤,用的妙啊!”

顾卿晚作为外行,虽然什么都没瞧出来,不过看秦御姿态从容,即便被围攻也俊美妖冶的仿若修罗神君,他这样全然不见狼狈,可见是应对从容,胜券在握的吧?

顾卿晚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悄悄放下了盖头,扯了扯白三娘道:“我表哥没事吧?他能赢的吧?”

白三娘却目不转睛的盯着秦御,道:“你表哥师从何人?这棍棒使的,很有章法,招式却都是不曾见过的,江湖上可从没听说过哪位高手擅长棍棒的。宋家虽然也算是名门望族,能给族中子弟请来不错的武师,可若说是教导出你表哥这样的人物来,以宋氏的名望实力,只怕…”

顾卿晚即便盖着盖头也感受到了白三娘犹如实质盯视过来的狐疑目光,顾卿晚却也没慌,只声音骄傲的扬声道:“表哥从小便在习武上颇有天赋,姨夫给表哥请的武师父瞧了表哥,说他骨骼清奇,是万里挑一的习武好苗子,若是跟着祖中子弟一起习武,恐就被耽误了,所以表哥从小便被姨夫送了出去,姨夫只说是送表哥拜师习武了,倒没说是在什么地方,又是师从何人。”

白三娘闻言却眯了眯眼,道:“这样说的话,宋大老爷该是很器重宋三爷这个儿子才对,怎么还会任由续弦夫人拿捏儿子的亲事呢?”

顾卿晚心想这白三娘果然不是寻常人,能做到三当家,这份机敏倒也不为过,她不慌不忙的叹了一口气,道:“正是因为器重表哥,才要表哥换一门亲事…三娘子大概不知道,我父亲已经过世了,族中也已没什么仪仗。宋大夫人给表哥重新定的亲事,虽说和她娘家有些亲戚关系,但那姑娘的家世比起我来,却是要好上许多。不然,宋大老爷也不会由着其胡来。”

白三娘拉了顾卿晚的手,道:“原来如此。”

顾卿晚见糊弄了过去,便摇了摇白三娘的手,道:“三娘还没说呢,我表哥怎样了?他能赢吗?”

“放心吧,你表哥是个硬茬子,那棍子专打人强间、大椎、灵台、悬枢这样的大要穴要穴,被他棍子点扫到,轻易便不能爬起来再战。他出手这样快准狠,除非一开始便靠着人多将他死死的压制住,不然便会被他分化击破。可惜了,寨子里的兄弟们,一开始被他那副狂妄态度激怒,都失了冷静。也没将他当回事,虽然是一起上的,可却没联手,更加轻敌之下,如今已被打倒了一小半,再联手,已是晚了。”

白三娘的声音落下,秦御那边果然已呈一边倒之势,不等寨子里的汉子们结成阵型联手攻击,秦御已几棍子过去,将阵型驱散,几个横扫,人越来越少。

眼见躺下一片,坚持着的也都士气大减,起了惧意,很快便被秦御给收拾的躺倒在地,顾卿晚听了白三娘的话,再度偷眼掀开盖头去瞧,就见秦御手中棍子,被他手臂晃着,棍身幌动,以绵绵不绝之力,左右夹打最后一人的面颊。

他收回棍子,那人已被打成了猪头,一张脸肿的不成样子,且显然是被打晕了,原地转了一圈,砰的一声仰倒在了地上。

望去,满地都躺着哀嚎的男人,只秦御依旧一身光鲜,孑然而立,手中棍子随手一丢,负手冲白三娘道:“大概是没人再单独挑战了,爷可以带走新娘了吧?”

他言罢,目光如电,射向还在偷偷往外瞧的顾卿晚,顾卿晚吓了一跳,忙松手,老老实实的双手交握,放在了身前。

那厢白三娘目光扫视一圈,见确实没人敢再站出来,眼前这个宋三爷分明是直接将满

是直接将满寨子的男人们都给镇住了,她无奈一笑,道:“宋三爷是条汉子,我这妹子跟了宋三爷不亏!请吧!”

她言罢,用肩头撞了撞顾卿晚,道:“妹子好福气,这男人,够劲儿!”

顾卿晚,“…”

不等她感叹这古代女人的豪放,就闻沉稳的脚步声到了近前,这脚步声她很熟悉,听在耳中,竟让人心安。

顾卿晚提了一夜的心落了回去,她方才是真怕了,若秦御失手了,她可能真就得留在土匪窝跟人生小土匪了。

她禁不住往前迎了一步,却闻不知谁起哄着笑道:“新娘子等不及了!”

“这样能耐的汉子,是老娘,老娘也等不及!”

“月英,你啥意思啊,你男人我也不差吧!”

“你?有可比性吗?”

起哄声中,顾卿晚不觉脸微热,身子却一轻,她跌进了熟悉的怀抱,被秦御抱了起来。

他的心跳因方才的剧烈打斗,还有些没平复过来,砰砰的非常快,却又很沉稳的感觉。身上的汗意没落,又沾染了尘土,味道不大好闻,顾卿晚却并不讨厌。她觉得白三娘说的其实也没错,秦御这厮,抛去了可恶的霸道天性,还有时不时就发作的臭脾气,别的还挺能拿的出手的,怎么看都是个极品。

“卿卿总算做了一件让爷满意的事儿。”

顾卿晚正想着,头顶传来秦御低沉的说话声,她愣了下,这才从他略微带笑的口气中明白,他说的是自己方才主动走向他的事。

想到先前两人还在冷战,顾卿晚脸一热,嘴硬道:“先前是白三娘推了我一下。”

秦御却挑起眉来,道:“是吗,刚刚爷瞧见三娘被人拉去说话,没在你身边。”

“那就是别人推的我。”顾卿晚继续嘴硬。

秦御再度失笑,道:“好吧,是别人推的你。”

他话虽这么说,可声音中满含笑意和无奈的宠溺,那种口气,简直令顾卿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他这样子,分明就是不信,或者他刚刚走过来时,一定将她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

她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不承认,顾卿晚也觉得自己这样太矫情了,反倒被秦御的反应激的低声承认,道:“是,和不认识的人洞房,我自然更希望那个人是殿下你,起码还能混个脸熟,当然迫不及待的要迎接殿下了!”

秦御却一巴掌拍在了顾卿晚的臀部,道:“你还想和不认识的人洞房?呵,爷若失手了,你难道不应该以死相挟,为爷守着清白吗?”

顾卿晚撇嘴,道:“方才白三娘还说呢,连打架都落败的男人,不值得跟。”

秦御嗤笑,道:“你等着,一会子洞房瞧爷怎么收拾你!”

说话间顾卿晚便觉身子一轻,却是秦御抱着她飞身而起,落在了马背上,这时候喜乐声再度响起,秦御驭马带着顾卿晚往议事堂的方向去。

一路都点燃了篝火,虽然是临时举办的婚事,但却也热闹的很,一路往议事堂的地上还铺了红毯。

议事堂也被改成了拜堂的礼堂,挂着红灯笼,红绸缎,点着红蜡烛。二当家和四当家,五当家都坐在堂中,显然已经听说了先前小院发生的事儿,对秦御又多了几分敬重。

见其秦御驭马到了近前,便都迎了出来,待秦御抱着顾卿晚下马,程二爷率先拱手笑道:“恭喜宋三爷抱得美人归啊!”

秦御也抱拳回礼,难得谦让道:“都是寨子里兄弟们手下留情了。”

尤四爷却拍着秦御的肩头道:“寨子里不讲这些虚的,赢了就是赢了,咱们都敬重强者,宋三爷,改日还请赐教!”

秦御抱拳,道:“尤四爷看得起兄弟,来日必定讨教。”

“行了,今日是宋兄弟的好日子,先拜堂入洞房!莫要辜负了大好的夜!”周五爷说着,率先往礼堂走,又道,“今儿五爷我给宋兄弟当司仪,咱们寨子里成亲和外头不一样,宋兄弟和弟妹一切都听我的便好。”

秦御应了,这才将顾卿晚交到了白三娘的手中,两人拉着红绸,进了明堂。

这寨子里拜堂还真有些不同,一是拜天地,这二大抵是两人的父母高堂都不在,便听周五爷道:“咱们虎山寨虽是草莽山匪,但却也受神佛庇护。故此,这第二拜,却是要拜祖师爷的,请祖师爷。”

有人便将找准备好的达摩老祖的金身塑像抬了上来,顾卿晚盖着红盖头,也看不清拜的是什么,只跟着秦御又跪下拜了拜,这才被扶起来和秦御夫妻对拜。

她只能看见秦御黑色的靴头,拜了下起了身,就闻周五爷道:“这夫妻对拜的意思,就是要结为夫妻后,能相扶相持,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你们可能做到?”

秦御闻言瞧向顾卿晚却勾唇道:“自该如此。”

顾卿晚却心中腹诽着,电视上,从来就是拜堂完,直接送入洞房的,怎么这山寨里的拜堂,也有个这种类似现代婚期宣誓一样的环节?

她和秦御就是演戏,身份都是假的,还琴瑟和谐,举案齐眉呢?

不想她迟迟不回答,那周五爷却扬声道:“新娘子不说话,是不愿嫁给宋兄弟,从此相扶相持呢?还是不相信宋兄弟会信守承诺,对你好呢?这会子还没入洞房,想反悔,咱们寨子里好汉子可还多的是呢。”

呢。”

顾卿晚被追问,这才忙出声道:“妾身会和夫君琴瑟和鸣,相扶相持的。”

周五爷闻言这才乐呵呵的道:“送入洞房。”

顾卿晚便晕头转向的被秦御牵着又往客院的方向走,进了屋,她被扶着坐在喜床上,便有人吆喝着让秦御快快揭盖头。

顾卿晚觉得这真和成亲没什么两样,女子成亲时,大概被揭盖头时都会紧张吧,可她却感受不到什么紧张的心情,反倒生出些许的厌倦来,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

一时又想,也许人的心真不能太清醒了,太清醒了,有时会自己为难自己。一时又想,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真真正正的嫁上一次,若是她也能有属于自己的婚礼,不知道彼时会不会想起今日的事情来,说不定,到时候会有二婚的感觉呢。

这样想着,她不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敲在此时,秦御挑起了盖头。

他低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顾卿晚一张笑靥如花的脸,喜烛下,一双微挑的明眸,因那笑意波光潋滟,秋水涤荡,凝脂肌肤上,笑靥绯红,宛若春梅绽雪,让他想到了两个词。

蛾眉颦笑,宜嗔宜喜。

他目光一黯,有些怔住,顾卿晚也吓了一跳,本能的抬眸看向秦御,四目相对的瞬间,好像连喜烛都感受到了那种热度,噼啪的暴开一个灯花。

白三娘却笑着道:“哎呦,三娘看娶了这么可意的表妹,宋兄弟今儿也是挪不动脚了,好在今儿喜事办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准备喜宴,就饶了宋兄弟,先洞房吧。不过这喜宴,敬酒可缺不得,明儿,明儿一定补上。”

她说着,冲凑热闹进了洞房的众人摆手,道:“行了,行了,今儿热闹也都看够了,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再看,宋三爷要恼了。都走吧,散了,散了。”

众人和顾卿晚二人本就不熟悉,被白三娘一赶,便也没闹什么洞房,很快便都散了。

白三娘也出了屋,顺带还关上了门。她还没忘,办喜事的目的,到这一步,她也该功成身退了,只等明日验看结果便好。

方才还一屋子的人,如今眨眼间就散了个干净,顾卿晚有些头脑发懵,回不过神来。

她只本能觉得有些尴尬紧张,匆忙收回了目光,谁知她刚垂落了眼眸,秦御便抬手挑起了她的下巴,顾卿晚被迫又和秦御一双说不出灼热的眼眸对视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脱口而出,道:“今晚你不会放过我的吧?”

秦御显然没料到顾卿晚会这样说,他楞了下,接着眸中便有了笑意,道:“卿卿说的不放过是怎么个不放过法?”

顾卿晚,“…”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筋了,脸上腾起些红晕来,她禁不住抬手拍向秦御的挑着下巴的那只手臂,谁知她一巴掌上去,秦御却抽了一口气,疼呼一声。

顾卿晚眨了眨眼,道:“你受伤了?”

秦御便挪步坐在了床上,有些没好气的蹬着顾卿晚,道:“媳妇你那么会给相公拉仇恨,爷能不受伤吗?”

他说着自行挽起袖子来,顾卿晚瞧去,果然见他手臂上老大一块紫青,瞧着甚是骇人。

想到秦御本来对付二十个人已经好了,偏自己搅合了下,又多了那么多人,顾卿晚略有些歉疚,道:“我看表哥应对的挺潇洒的,没想到表哥都是强撑的呀?”

她心虚,倒讨好的开起玩笑,叫起表哥来,秦御扫她一眼,道:“是啊,表哥在表妹面前,自然不能失了威风,强撑着硬扛着也得站稳了啊!”

顾卿晚白他一眼,道:“既如此,表哥现在又喊什么疼?”

她说着要起身去卸妆,秦御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落进了怀里,道:“表哥现在喊疼,那叫闺房之趣,卿卿不懂吗?”

秦御说话时贴的近,以至于顾卿晚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那热度烫的她脸皮也微微发热,她睫毛颤抖,道:“先放开,我去给你拿药上药。”

秦御闻言倒没再困着顾卿晚,挑眉松了手,由着顾卿晚去找药。

等她回来,就见秦御竟然已脱了身上的层层衣袍,只穿了条玄色的绸裤,平躺在床上,头上的礼帽也摘了,发髻松散,枕着手臂,正好整以暇的等着她,道:“取药,怎用了这么长时间?”

顾卿晚瞄了床上一眼,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道:“殿下,怎么今夜一直没见兔兔呢?”

秦御却像是洞察了她的心思一般,挑眉一笑,道:“兔兔?怎么想起问它来了?”

顾卿晚干笑两声,道:“没什么,今夜这么忙乱,我怕小东西跑丢了嘛。”

秦御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这才点头,道:“那你不必担心了,兔兔已经睡了。”

顾卿晚,“…”

这会子时辰还早,许多动物到了夜里才精神的,兔兔虽然不至于做夜猫子,平日却也不会睡的这样早。顾卿晚怀疑秦御用什么手段,早早便弄睡了兔兔,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干,好像都不用脑袋去想便很明显啊。

她虽早做了无数遍心理准备,可临到这时候竟然有些害怕,冲秦御笑了笑,顾卿晚道:“药拿来了,不过殿下身上出了那么多汗,应该擦拭下再涂药的,我忘记打水了,我去端。”

她言罢,转身就欲走,不想步子都没迈开,腰间便多了条铁臂,接着她便被一股力量直接抛到了床被上,没翻腾起身,秦御的身子便压了上来,在她脸前近在咫尺的吐气,道:“卿卿,你说对了,嫁衣都穿上了,洞房花烛夜,爷今夜再放过你,那便不是男人了!”

顾卿晚被他身上灼热的气息撩的心慌,更加秦御言罢便沉了下腰腹,贴身处的感觉那么清晰,以至于她脑子微微空白,都忘了挣扎言语。

秦御却轻笑了一声,抬手挥落了绣着龙凤呈祥的红色床幔。

“秦御,成亲是嫁的啊,嫁衣也是假的!都是假的!”

“嫁衣是假的?爷来亲自检查下。”

伴着秦御的声音,裂帛声也传了出来,接着是女人被堵住了唇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的软糯喘气声,渐渐的,那声音便又混入了床榻吱呀呀摇曳的声音,男人略急略沉的呼吸声,间或有细碎的哄声。

屋外,风从窗缝吹入,忽而吹起一角垂落都床幔,泄露了满床春色。

------题外话------

第114章相伴的清晨.

顾卿晚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遭受了一辆重卡的碾压,骨头部件都散架了一般,稍微一动便酸疼难抑。

她本是要翻身的,结果稍微一挪动,腰肢到腿间便传来一股撕裂一般的疼,成功的将她唤醒,不自觉发出一声轻哼,顾卿晚蹙眉缓缓睁开了眼眸。

谁知这一睁开眼眸,一张放大数倍,精神奕奕的妖孽面容就撞入了眼帘,某人心情甚好的勾唇一笑,道:“卿卿一大早便**,真是热情,这样的邀请,本王岂能辜负美人恩?”

他说着身体便压了下来,顾卿晚所剩不多的那点睡意成功被吓的一丝不剩,几乎是面色大变,尖叫一声,道:“秦御你敢!”

秦御却愈发笑了起来,笑意带着些慵懒和邪肆,道:“卿卿,昨夜爷敢,今日又有什么不敢的?”

他说着俯身在她颈边儿,啃咬了起来。

顾卿晚脑海里却风驰电掣的闪过昨夜那些惨痛的画面,秦御昨夜简直像是吃了什么疯药,一个劲儿的折腾,她都不记得自己求了他多少次,也不记得他到底要了多少次,他简直像是从来没吃过山珍海味的乞丐被丢进了富贵人家的膳房,宁肯把自己撑死也要把能吃的都塞进肚腹里。

顾卿晚都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了,模糊中却记得她晕睡前,秦御还在兴致勃勃的折腾,怎么一早她累成了一头驴,秦御却还是跟吃了大力药丸一样?

顾卿晚是真想哀嚎两声了,察觉到秦御已经开始往她身下重点攻破,顾卿晚不敢再和秦御来硬的了,主动抱住他的脖颈,略抬起身体用脸颊蹭了蹭他的,道:“我真的受不住了,浑身都疼,殿下绕过我吧?”

她的声音还带着些清晨的娇懒,愈发听着软糯,让秦御想到昨夜动情时,她不自禁发出的吟声。他的眸色愈发幽暗,动作却顿住了,只是却也没从她身上挪开。

顾卿晚便再接再厉,亲着秦御的唇角,道:“殿下今日放我一马,大不了来日我加倍偿还。嗯?”

秦御闻言这才眸光略闪,声黯莫辨的道:“果真?”

顾卿晚忙抬手,道:“果真w掌为誓!”

秦御却一笑,拉了她抬起的手,在她掌心亲了两下,方才道:“击掌就不必了,便你不认账,爷也总能让人认了的。”

顾卿晚,“…”

他说着在顾卿晚的身边躺下,长长吐出一口气,引着顾卿晚的手往被下某处,道:“憋的难受,陪爷说说话。”

顾卿晚指尖被烫了下,缩了缩忙道:“对了,殿下怎么会那么清楚岳城宋氏一族的事情?该不是殿下认识宋三爷吧?”

秦御闻言将展开手臂,将顾卿晚搂在了怀中,这才懒洋洋的道:“岳城宋氏算是宋宁的本家,从前爷听他念叨过几句。”

顾卿晚扬了扬眉,道:“那个宋三爷,该不会真有其人吧?”

秦御却道:“当然有其人了,岳城离这里不远,宋氏算望族,嫡支什么情况,山寨里的几个当家应该心里有数,不过这个宋三爷自小便身子弱,听说是送到了庙中寄养在佛前,不想这个孩子还真有些佛性,前两年已经正式剃度出家了。”

顾卿晚,“…”

所以,他们这么败坏人家一个出家和尚的名声真的没问题吗?

“我们这样信口胡言的,寨子里应该是会派人去岳城查证的吧,咱们早晚也是瞒不住的啊。”顾卿晚想着,抬眸看向秦御。

秦御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下,却道:“所以,我们要在岳城回来人之前取得山寨几个当家人的信任和尊敬,还有,去岳城探查消息的人未必能如期回到山寨。”

“什么意思?难道殿下还派人截杀探消息的人了?”顾卿晚觉得有些惊奇,因为她从上山起差不多都和秦御在一起,就算她没在秦御眼前时,秦御也总被山寨中的人盯着,他应该没机会和山下联络才对。

秦御今日好似对顾卿晚特别有耐心,简直是逢问必答,道:“不是,朝廷派来剿匪的军队大抵也就这两日该到了,到时候山都被围了,那前往岳城探消息的人还怎么进山?”

顾卿晚闻言微惊,还想再言,却于此时,秦御在被子下沿着她光裸的背脊抚了两下,顺着纤细的腰线下去,在女人圆润的臀上重重捏了下,道:“有人来了,爷先出去了,你再歇会。”

他说着一掀被子,迈腿便下了床。顾卿晚根本就没听到外头有动静,也没料到秦御说起身便果决的从温柔窝中拔了身,她本能看过去,便将他一丝不挂的身子看了个正着。

虽然昨夜已经有过坦诚相对,但那是在沉黯的光线下,如今他站在晨光中,连身上的毛孔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加上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秦御那厮还邪恶非常的转了个身,双脚微开的面向床,坦荡荡的炫耀了下他格外结实挺拔的男性躯干。

他刚从软玉温香中起身,身体的反应还没完全消减下去,接触到她的目光萌动起来,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下苏醒,舒展身体,准备向天咆哮。

顾卿晚骇了一跳,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飞快且果断的翻了个身。却听秦御在身后,闷声道:“怎么办?被你又看大了…”

顾卿晚呸了一声,一把拉起被子蒙住了头脸,道:“那也不怨我,谁让你腿分那么开,故意给我看!反正你答应

意给我看!反正你答应放过我了,不能说话不算话!”

秦御瞧着一副事不关己,整个缩进被子里,将自己包成蚕蛹,并且不停往床内蠕动的女人,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道:“没良心的女人,什么叫爷腿分的开?男子汉大丈夫,站要顶天立地,你见哪个男人夹着腿站的?”

顾卿晚却道:“那也是你故意转过身来晃,不干我的事儿。不是说来人了吗,赶紧走,赶紧走!”

秦御恶狠狠的又瞪了顾卿晚两眼,这才转身,一阵窸窣声,他套上了衣裳,外头院子里刚好传来问话声。

“宋兄弟可起了?弟兄们可都等着你这新郎敬酒呢!”是周五爷的声音,五当家的亲自来请,也足见山寨中人对他们的重视了。

秦御如今人在旁人的地牌上,自然不会托大,闻言便扬声道:“五当家的稍候,马上就来。”

他声音还带着些晚睡刚起的暗哑和慵懒,外头周五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才道:“**一刻值千金,明白,明白,宋兄弟且慢慢来,不急,弟兄们等会也都能理解。”

秦御进净房略收拾了下,这才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接着院子中响起周五爷的打趣声,道:“昨儿宋兄弟没少让咱们山寨里的兄弟丢面子,被宋兄弟打趴下的兄弟们,今儿可都卯足了劲的要将宋兄弟给喝趴下呢。宋兄弟的酒量不知如何,可敢应战?”

秦御的声音传来,道:“不敢说应战,不过今日确实该给兄弟们敬酒赔罪的。”

两人说话声渐渐远了,顾卿晚这才拥着被子坐起身来。这个秦御还真是能装,平日里在王府和宋宁他们都不怎么说笑的,多半冷着张脸,一副懒得说话的模样,如今在山寨,形势所逼,倒也能装的性情豪爽。

为达目的,他还真是瞬息万变,能屈能伸。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真可怕!

顾卿晚摇头,去勾被丢在床角的衣裳,这一动,身上薄被滑落,却露出布满青青紫紫痕迹的身子来,顾卿晚禁不住哆嗦了下。

虽然她这身体,每次沐浴都用了些玉莲花的花蜜,以至于养的肌肤特别娇嫩,稍稍磕碰下就要紫青好多天,瞧着甚为骇人,可被弄成这幅样子,却也想见昨夜的惨烈了。顾卿晚现在只想赶紧泡进热水中让又酸又疼的身体得到滋养和纾解。

虽然昨夜迷迷糊糊中她觉得秦御给她擦拭过身体,可总觉得浑身上下都沾满了他的气息,这种感觉很不清爽,令顾卿晚浑身不舒服。

昨日白三娘在院子中留了两个伺候的丫鬟,也不知道是不是起监视作用的,反正这厢秦御刚离开,顾卿晚还没从床上下来,她们便过来了。顾卿晚要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待收拾好便攥着先前兑了水的玉莲花花蜜瓶子进了净房。

她并没有让人跟进来伺候,爬进浴桶便往里头倒了点花蜜水,接着她长出一口气,闭眸靠在了浴桶上,等出来时,身上的痕迹,还有酸疼的感觉果然纾解了不少。

顾卿晚穿戴好坐在梳妆台前梳头时,白三娘来了,和她同来的还有个容貌娇俏可人的少女,只不过也不知是顾卿晚哪里得罪了人家,这少女神情倨傲,鼻孔朝天,斜眼看来,大大的折损的美貌。

顾卿晚站起身来,只当没瞧见那姑娘,冲白三娘福了福身,道:“三娘怎这么早便来了,我这还没收拾好,起的晚了,实在见笑。”

白三娘尚未言语,倒是旁边那穿红衣的姑娘哼了一声,道:“你也知道起晚了呀,我可听说山外的大家闺秀们都是最知礼,最懂规矩的,绝不会做失礼之事,本来我还想见识见识呢,可怎么瞧着你也不过如此。”

顾卿晚不知这姑娘是什么来头,不过既然和白三娘一起来的,想必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星色,她不禁笑着,不软不硬的道:“这位姑娘大抵不知道,入乡随俗也是一种礼貌。”

那姑娘蹙眉道:“什么意思?”

顾卿晚眨了眨眼睛没说话,那姑娘才反应过来,尖声道:“什么入乡随俗?你是在说,你不识礼都是因为我们山寨都不懂礼数是吧?好你个贼女人,竟然拐弯抹角的骂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她说着便要抬手往顾卿晚的脸上挥,顾卿晚忙后退了一步,脸色冷了下来。

这女人有病吧,大早上的就发病,她已经很客气了,这女人怎么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啊。

白三娘忙拦住了那姑娘,冲顾卿晚道:“这是我们大当家的女儿,寨里的大秀赵月娇,昨日大当家的有些不大舒服,月娇便一直在照顾大当家的,没能见见妹子,今日一早听闻寨子里的人都在说,来了个天仙一样的姑娘,这不就赶着来见见呢。”

白三娘加重了天仙二字,又冲顾卿晚施了个眼色,顾卿晚想着赵月娇的娇俏模样,以及方才她出手就往自己脸上抓的行为,顿时便有些恍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