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剑却双目血红的抹了把泪,仇恨的盯视着礼亲王,道:“父王满意了?还是父王杀了我才会满意?我是和向雪有私情,也是我蓄意诱惑她的,就像父王想的一样,就因为她是王妃的大丫鬟,不过向雪那个蠢货是个死心眼,即便对我生了情,还是对王妃死心塌地的,我都没法让向雪替我办事,更何况是母妃?”

礼亲王双眸眯着,像是在研判秦剑的话和神情。

秦剑的眼里是明晃晃的讽刺和恨意,礼亲王看的真切,他缓缓动了动眼睛,又看了眼死在秦剑怀里的刘侧妃,身子微晃了下,突然转身就往外走。

秦逸和秦御两兄弟就站在廊檐下,兄弟两人脸上神情都波澜不惊,漠然的样子让礼亲王觉得更加颓丧狼狈,脚步顿了下,看着对眼前一幕不置可否的秦御兄弟,想着背后双眼血红,充满仇恨的秦剑兄弟。

礼亲王头疼欲裂,道:“此事到此为止!”

这话明显是对秦御兄弟俩说的,言罢,他又沉喝一声,道:“来人,将三爷和五爷送回去,先看守起来!”

他吩咐完,倒像是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脚步极快的离开了。

秦御瞧着礼亲王的背影,却总觉得老头的脚步虽快,却有些漂浮不稳,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他一般,大抵他是觉得这地方已经不能让他喘息了。

不过礼亲王临走还吩咐人将秦剑兄弟送回去各自院落,看守起来,瞧着是禁足了兄弟二人,怕两人再闹事。

其实分明是怕他和大哥将秦剑兄弟怎么样,是纯粹护着秦剑兄弟,还是也担心他们做出弑弟的事儿?或者手心手背都是肉,都在担心?

秦御不想探究这个问题,收回目光瞧了眼屋里跪着的秦剑兄弟,却正对上秦剑冰冷的眼眸,秦剑将刘侧妃放在地上,站起身来,目光扫过秦逸和秦御,缓缓道:“你们赢了,不过路还长着,走着瞧!”

秦御往前走了一步,秦逸却拽住了他,只冲秦剑淡声道:“赢?我们不会用母妃的命做赌注去赢任何东西,凭你们也不配。”

秦逸言罢,又扫了眼地上躺在血滩里的刘侧妃,和跪在一边儿痛哭的秦英,道:“三弟也是习武之人,方才当真挡不开父王那一剑?”

“秦逸!你什么意思!”秦剑浑身一震,瞳孔猛然收缩了下。

秦逸却没再开口,转身往外走去,秦御目光沉冷,又扫了浑身微颤的秦剑一眼,这才转身跟了上去。

两人远去,跪在地上痛哭的秦英才渐渐的止住了哭声,他今年十五岁,还是个半大少年郎,性情生来有些弱,此刻他盯着秦剑,道:“三哥,方才大哥那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能救母亲,可是却不敢忤逆父王,就看着父王杀了母亲?”

秦剑的脸色难看之极,眼神暴戾瞪向秦英,道:“他们挑破离间,你蠢啊,看不出来!”

秦英便又哭了起来,道:“母亲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怎么会去谋害母妃了…”

他话没说完,人就被秦剑提着衣领拽了起来,沉吼着道:“母亲是被陷害的!被冤枉的!不明白吗!”

秦英瞧着秦剑浑身充满愤恨,愤懑的模样,禁不住愣住了。

那厢,秦御兄弟走出了碧云院,秦御便道:“我再去审审向雪。”

方才在碧云院,他们看的清楚明白,刘侧妃最后倒像是为了护秦剑才承认下毒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刘侧妃并不是什么善茬,可她对秦剑兄弟却也是一片慈母心。

有些话,刘侧妃说的也不错,做为母亲,她不至于将秦剑当做刽子手和枪使,让秦剑诱惑向雪,又通过向雪下毒。

这样做,一旦出事儿,很容易就能查到向雪,然后顺藤摸瓜的扯出秦剑来。

刘侧妃真这么做,倒像是亲手设局害她儿子了。更何况,向雪成为一等丫鬟还没两年时间,先前十多年的毒又是谁下的?又是通过什么途径下的毒?

秦御能想到的,秦逸显然也清楚,闻言他没说话,只是拍了下秦御的肩膀,道:“大哥去看看母妃。”

秦御点头,兄弟俩便分开行事了。

刘侧妃暴毙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雪景院中,顾卿晚问讯后抿了抿唇,半响无言。

“要说这些年王爷对刘侧妃也算恩宠了,刘侧妃会讨王爷欢心,是王爷身边的老人,倒是比前些年进府的张姨娘,姜姨娘更莫的准王爷的性子,伺候的周到。在加上有三爷和五爷的情面在,王爷平日里也愿意给刘侧妃一些脸面,没想到如今说处置,也就这么处置了…”

文晴忍不住感叹了两句,旋即忙又道:“不过刘侧妃心如蛇蝎,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给王妃下毒,也真是该死,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她言罢见顾卿晚心思沉沉的,不觉闭了嘴,不敢再多言,面上也微微有些惊魂不定。

这次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不知道紧跟着要处置多少人呢,必定不是死个刘侧妃便算完了的,文晴有些兔死狐悲,心里也惶惶然的。

其实顾卿晚这会子心里也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控制不住的,就像文晴说的,刘侧妃也算风光了,拥有两个儿子和王妃相抗衡,在王妃无宠,夫妻感情淡漠的过去十多年中,和礼亲王也算是好过,甚至按古人的看法,也算是十多年长盛不衰的宠爱了。

可是最后怎么样,眨眼间就被礼亲王给清理掉了。

这样的事发生在眼皮子底下,格外震动人心,顾卿晚顿时觉得这深深院落冷冰冰的让人心底发寒,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秦御是这日入夜才回到雪景院的,彼时顾卿晚正趴在床上,和兔兔交流感情。

她身上穿着一件柔软的绸缎亵衣,鹅黄色如水的缎子,滑顺的贴着她玲珑的曲线。她趴着,双腿翘起,双臂支撑着,正瞧着坐在枕头上的兔兔笑。

亵衣和亵裤的筒都比较宽松,滑落堆叠在她的手肘和腿弯处,露出纤细秀美的小腿和柔腻纤长的一段手臂,青丝沐浴后没再束起来,丝丝缕缕的缠绕着曼妙的身体曲线,自挺翘的臀边儿一泻而下。

秦御目光略黯,定定站住了。

顾卿晚却没发现秦御的到来,还在和兔兔讨论妻妾的问题,道:“小东西,不是吧,你还真到发情期了。你确定要我帮你开口,求你主子给你找母猴们交配?”

兔兔显然是和人群居惯了,很不喜欢顾卿晚关于它娶媳妇的描述,它吱吱冲顾卿晚叫着,表示墨猴也是有精神享受,要挑选合适自己的母猴子的,才不是交配那么简单。

兔兔恼怒的样子倒令顾卿晚笑了起来,很诡异的她好像就明白它的意思了,挑起眉来道:“好吧,兔兔是想娶媳妇了,那你是想要一个呢,还是想像王爷一样,要好多呢?”

她方才就是一直念着刘侧妃的事情,心里有些沉甸甸,这才在屏退丫鬟后,和兔兔念叨起娶妻生子这个事儿来的,然后意外的发现,兔兔好像真到了发情期,有些蠢蠢欲动,听到娶妻生子就兴奋。

“吱吱!”

兔兔兴奋的伸展出爪子来,两只爪子并用的,在顾卿晚眼前连连挥舞。

顾卿晚瞧着兔兔和人一样,一巴掌五个手指头,一共十个手指在眼前晃荡,顿时无言以对。

半响她才脸色严肃,蹙眉道:“兔兔,礼亲王现在内宅才七个女人就已经不小心玩崩了,你确定你要十个?”

兔兔像是被顾卿晚给说动了,露出沉思之色来,半响,它恋恋不舍的,慢腾腾的将一只爪子上的四根手指收了回去,翘着六根手指又使劲冲顾卿晚晃了晃,双目灼灼。

顾卿晚,“…”

所以呢,这色猴是觉得礼亲王七个女人玩崩了,六个比七个少一个,就能玩好了?

感谢苍天,色猴的智商竟然还能明白女人太多了才出事的,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猴子都懂,男人怎么就能想不明白呢?

第214章太后探病

“齐人之福哪里是那么好享的?不过是男人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女人也同样是人,同样有情感,哪里是说贤良淑德,大度不嫉就真能做到的?又不是什么石头雕的无心人。”

顾卿晚禁不住冲着兔兔嘀咕着,见兔兔瞪着眼睛,一副莫名其妙,不得其解的样子,顾卿晚便揉了揉额角道:“你看,秦御才是你的主人吧?你应该学你主人,这女人贵精不贵多,一个得心意的也就够了,学什么礼亲王啊,他又不是你主子。”

她言罢,见兔兔皱起猴脸来,分明对她的提议半点接受度都没有,顾卿晚便又叹了一声,道:“算了,算了,你爱咋样咋样吧,左右你主子早晚也得找一窝女人的。”

秦御,“…”

他听不下去了,上前几步,脚步声惊动了顾卿晚,见她转头望过来,秦御扬起眉梢来,道:“卿卿原来是这么觉得的,谁说爷以后会有一窝女人的?”

顾卿晚倒也没背后议人坏话的尴尬,反倒灿然一笑,“殿下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眉眼间满是促狭戏谑之色,秦御一时倒也弄不清楚她是开玩笑,还是真这么想的。

只她笑意盈盈的模样,璀璨若星辰的眼眸,却像是一缕清风驱散了连日来的阴云,让秦御拧着的眉头,不自觉的便松开了。

他有些无奈和宠溺的笑了下,走到了床边,在顾卿晚撅起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上梁不正下梁是肯定要歪的,不过父王也可能不是上梁,而是歹竹呢。”

顾卿晚失笑,一手撑着脑袋,斜睥着秦御,道:“歹竹出好笋?殿下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殿下这话的意思是,你会和礼亲王不一样,只要一个女人咯?”

秦御倒是被顾卿晚问的一怔,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目前他确实没有任何娶妻纳妾的想法,守着眼前这个女人过日子,他觉得津津有味,还乐此不疲中。

见顾卿晚虽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可含笑的眼眸深处却似隐藏着一些探究的锐光,秦御莫名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不能等闲视之,略思量了一下,他才开口道:“爷和父王不一样,父王年轻时风流成性,后宅女人已经数不胜数了,爷如今年纪轻轻,血气方刚,已只想守着卿卿一人了,等往后年级大点了,自然更不会突然好起渔色来。卿卿放心便是。”

顾卿晚却抿了抿唇,觉得秦御这个回答真不怎么样。

男人也是不同的,有的男人像礼亲王,年轻时荒唐的很,年纪大了反倒收了心,历尽千帆觉得没意思,浪子回头了。

可有的男人会像秦御这样,年少时洁身自好,年纪大了反倒突然为老不尊,寻起刺激来了。从一而终的男人,现代都凤毛麟角,更何况是这三妻四妾的古代。

秦御这样不正面回答,分明就是心虚!

顾卿晚撇撇嘴,似笑非笑。秦御却突然压下身子,像一只鹰枭扑食兔子般,擒住了顾卿晚微微上翘的凉薄唇瓣,含裹住重重吸吮起来。

顾卿晚有些承受不住他汹涌压来的气势,撑在颈边儿的手一软,趴在床上,呜的叫了一声。秦御探出手臂便将她捞了起来,大掌继续撩拨着她,唇上半点也不放松,舌尖用力,强行冲撞开顾卿晚的贝齿,横冲直撞侵袭她的唇齿。

顾卿晚觉得秦御这两日一定是着急上火的太厉害了,以至于他的舌头都比平日炙热一般,引得她喘息顿时急促起来,身体里也像是被他洒下了火种,从他的舌,连绵到他的手。

顾卿晚身体还趴伏着,脑袋却被他大掌托扭着,脖颈到腰肢扭曲,不怎么舒服,想要动下,秦御大抵以为她是想挣扎,腾出一只手来按在她的脊背上,加重了吻。他的动作狂野的有些急躁,像是要借着她绵软柔滑的身子宣泄这两日压抑的情绪。

又像是急于索取她的甜美和温暖,寻求某种慰藉和满足,顾卿晚愈发不舒服起来,趁机狠狠咬了秦御一下,秦御动作微顿,却也没松开她,只是动作却转而温柔起来,将顾卿晚抱起来,半搂半抱的圈在怀中,错了下头,吻的更深更缠绵起来。

气息交融,津液交缠。

兔兔瞪着眼看了片刻,脸上闪过鄙视,不愿再看这一对公然虐单身猴的无良主子,捂着脸钻到锦被中闭眼开睡。

谁知道它刚躺好,一股巨大的压力从旁边碾压而来,兔兔尖叫着踢腾起来。

被压放在床上的顾卿晚查觉到动静,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忙推开秦御,气息不匀的道:“压住…兔兔了,快起来,起来!”

她话没说完,秦御便拧着眉,有些暴躁的掀起了被子,入目兔兔的尾巴和一条后腿被顾卿晚压在腰身下,正龇牙咧嘴的叫着,使劲往外拽。

顾卿晚,“…”

秦御双眸却有些发冷,见兔兔疼的眼睛都雾蒙蒙了,到底抬起压在美人身上的尊贵躯体来,顾卿晚这才得意自由,忙抬了抬身子。

兔兔连滚带爬的瘸着腿移开,一屁股坐在床上抱着脚甩着尾巴,吱吱叫起来。

顾卿晚还没翻身去看看小东西是不是被压坏了,秦御便顺手从床里抽了一件小衣,揉成一团使劲蹭了蹭顾卿晚的光洁腰肢,嫌弃的将小衣丢下床榻,顺手拎起兔兔也丢了下去。

顾卿晚听兔兔惨叫了一声,忙撑着身子,还没往下看,秦御便用大掌将她压回了床榻上,道:“这样的色猴就该受点教训,甭管它。”

他言罢,俯身下来,抵着她的额头,蹭着她的鼻子,轻声道:“卿卿不想让爷找一窝女人便把爷喂的饱饱的,爷自然不会跑去稀罕那些庸脂俗粉。”

顾卿晚翻了个白眼,还没辩驳就再度被秦御堵住了气息。

两人能够好好说话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儿了,顾卿晚被秦御抱出浴室,懒洋洋的躺在床上,问起刘侧妃的事情来。

秦御倒也不瞒着她,将今日查问处置的事都简单说了一遍,听秦御说他又审问了一遍向雪却一无所获,顾卿晚手指把玩着长发,道:“所以,殿下和世子爷是觉得王妃中毒一事儿还有其它内情?”

秦御神情餍足,提到这些糟心事脸色也没那么阴沉难看了,道:“刘侧妃的父兄确实去过滇南一带,能弄到婆娑花毒也不一定。只是确实还有许多疑点,母妃中毒已有近二十年,就算这两年真是向雪做了手脚,那从前呢?刘侧妃虽招认了,可当时父王要杀三弟,刘侧妃倒像是一时冲动,情急为护三弟承认下来的。”

顾卿晚拧了拧眉,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查的也太顺利了些,所有的罪证都像是提前被人放好了,只等着去查去拿一样。

“不过,按照你的分析,本来母妃中毒应该也不在刘侧妃的意料之中。事情出了纰漏,一下子暴露,刘侧妃应对不及,以至于轻易被查也有可能。”秦御不欲顾卿晚再为这些事儿费心,拍抚着她的肩背道。

顾卿晚却摇头,道:“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下毒十七八年都没被发现,此人应该足够谨慎小心才对,即便是意外发现中毒,那下毒人也该安排了后路才符合其性情,刘侧妃…不大像。”

秦御点头,“此事爷会继续查下去的。”

顾卿晚想着秦御所言刘侧妃死在礼亲王剑下的事儿,却有些五味杂陈的感觉。

如果不是刘侧妃做的,那刘侧妃应该是当时知道自己被栽赃了,百口莫辩,再难翻身,这才自己心甘情愿死在礼亲王剑下的。

她这样做,一来是保全秦剑,再来也是想让礼亲王心生愧疚,以后能保护看护着她的两个儿子。

刘侧妃这个人到底如何顾卿晚不知道,不过她毫无疑问是个爱孩子的母亲。只可惜,被她用命护着的儿子却是个狼心狗肺的。

秦逸的讽刺秦剑的话应该是意有所指,秦剑学过武艺,未必救不下刘侧妃,可他却眼看着刘侧妃死在了面前。他大概是看出刘侧妃用命保全他的意图了,所以选择成全刘侧妃。

不过这样的人,也当真是狠辣阴毒,畜生不如。

也许这就是庶子,生于夹缝中,心理都扭曲了。虽然并非所有的庶子都这样,可庶子优秀的能出头的确实不多。一方面是因为嫡母的刻意打压,不受家族重视,另一方面也是他们的身份和生存环境本来就不大健康。

顾卿晚睫毛微微颤抖,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的孩子投身为庶出的,宁肯不要,也不能让他们生来就低人一等。

绝对不能有孩子,要快点离开才好。

秦御自己坦白不隐瞒的一番话,让怀里的女人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决心,也不知道才和自己缠绵过的女人已在心里将他又驱赶了十万八千里,他抚着顾卿晚的长发,道:“明日一早太后要来探望母妃,说不定会宣你过去拜见,你莫怕,有母妃在,太后不敢将你怎样的。”

顾卿晚闻言陡然回过心神来,眨了眨眼,拧着眉道:“我一个小妾,太后见我干什么!”

秦御却不赞同的扯了扯顾卿晚的脸颊,道:“卿卿可是救了母妃的大功臣,现如今哪个不开眼的敢拿卿卿当寻常的妾室看?”

顾卿晚没再说话,只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了枕头中。

秦御知道她不爱应酬这些事儿,见她一副消极抵抗的模样,便笑着道:“也许太后会有赏赐呢?”

顾卿晚闻言想到了上次从太皇太后那里得的一堆金元宝,多亏那些金元宝,她才能开起酒楼来。

上次她救的只是一个下人,都能得巨额财富,这回可救的是王妃!

太后出手,总不能小气吧?她抬起头,目光微亮看着秦御,道:“果真?”

秦御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点头,“太后亲自过来探望母妃,本来就是施恩来的,若是真传你过去,自然是要赏赐的。”

翌日,太后果然凤驾到了礼亲王府。

即便有赏赐,能不露头,顾卿晚还是不想去沾染麻烦。故此一直躲在雪景院中,祈祷着太后赶紧离开。

不过她的祈祷没管用,太后进府没多久,陈嬷嬷便带着一个穿紫色宫装的宫女进了雪景院。

顾卿晚迎出屋,陈嬷嬷笑着福身,介绍那宫女道:“这位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如冰姑娘。”

顾卿晚忙笑着福了福身,道:“见过如冰姑娘。”

如冰态度倒极谦和,略侧身避开,又回了一礼,道:“顾姨娘折煞奴婢了,太后娘娘听闻顾姨娘救了礼亲王妃,特意派奴婢过来请姨娘过去秋爽院拜见,太后娘娘和王妃还等着呢,顾姨娘请吧。”

顾卿晚见躲不过,便笑着道:“卿晚并不知道太后娘娘要召见,也没收拾一番,还请如冰姑娘稍候,卿晚换身衣裳再随如冰姑娘过去。”

她言罢,吩咐文晴带陈嬷嬷和如冰进花厅奉茶,转身从容的进了屋。

如冰看着顾卿晚的身影,挑唇冲陈嬷嬷笑着道:“这位顾姨娘果然沉稳,有大家之风,莫怪能做得了王妃的救命恩人。”

陈嬷嬷满脸笑意,像是没听出来如冰话里的不妥,道:“如冰姑娘说的是,顾姨娘本来就是大家闺秀出身,礼数上错不了的。”

如冰冷笑一下,没再接话。

顾卿晚很快便换了一身出门穿的,挑不出任何错的蓝色长褙子。她被带到秋爽院,院子里站满了宫人,显得非常肃穆,顾卿晚却有种鸠占鹊巢之感。

她垂着头,跟随在如冰身后进了屋,如冰打手势令她稍等,自行进了内殿禀报。

接着便响起了一道有些漫不经心,高高在上的声音,“传进来吧。”

如冰又出来,顾卿晚才迈步垂首进了内殿。

太后和礼亲王妃都坐在迎面的罗汉床上,顾卿晚垂着头,便只看到一角绣着金凤的正红色华丽裙摆。

见地上已经放好了蒲团,她动作舒缓规矩的跪下行了礼,道:“妾见过太后,太后金安,见过王妃。”

顾卿晚感受到一道微锐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些许审视和高高在上的轻蔑之意。

她纹丝不动的跪着,心里却腹诽不已。

从前她是见过太后的,那时候祖父还是皇帝的师父,太后态度亲和并不难相处,如今显然时移世易,都是变脸的能手,也不怕变着变着脸抽筋,神经失常。

“就是你救了王妃?”

太后的声音响起,顾卿晚中规中矩的回道:“是。”

太后又道:“不要如此拘谨,你救了王妃,哀家该重重的赏赐才是,你说说,想要点什么。”

顾卿晚还没回答,礼亲王妃便笑着道:“既然太后都说不必拘谨,卿晚便先起来吧。”

顾卿晚禁不住略抬眸看了一眼,正好迎上礼亲王妃含笑的眼眸。

礼亲王妃半靠在罗汉床上,身上还穿着半新不旧的宽松常服,并不曾特意梳妆,脸上还没恢复血色,不过精神瞧着却好了许多,笑容中带着几分亲近和感谢,暖暖的,有安抚之意。

顾卿晚心头一暖,尚未应声,太后便道:“倒是哀家的不是,竟忘记平身了,瑶儿,你亲自扶这姨娘起来吧。”

太后的样子倒表现的不知道顾卿晚是谁,也不认识一般。

顾卿晚心里冷笑,便有人轻移莲步走到了近前,紫色的如水裙摆微晃,扶住了顾卿晚,含笑的声音响起,道:“顾姐姐多跪一会儿王妃便心疼了,王妃对顾姐姐真是好,王妃待师兄的妾室都这样和蔼可亲,以后还不得将儿媳妇捧在手心里疼爱?谁做了王妃的儿媳,可真是要享大福气了。”

是云瑶郡主的声音,顾卿晚抬眸,迎上云瑶郡主冷气飕飕的眼睛,顿时觉得这女人扶在自己身上的手像缠了条毒蛇一样恶心厌烦。

怎么哪儿都有她!

顾卿晚正想着,云瑶郡主便眯着眼一笑,放在顾卿晚手臂上的手骤然用力,竟然掐了顾卿晚一下。

她眼眸中有股冷笑一闪而过,挑衅的睥睨着顾卿晚。

显然这女人是料定了,自己不会惊叫出声,在太后面前失仪,也不敢当面闹开,因为云瑶郡主是跟着太后来的,就算她闹开,太后也会觉得被个妾室打了脸,更会包庇云瑶郡主。

云瑶郡主得意洋洋,顾卿晚却面色不变,却顿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突然压在了云瑶郡主的身上,她猛然靠着云瑶郡主站起身来,借着裙摆,狠狠在云瑶郡主的脚面上碾压而过。

云瑶郡主显然没料到顾卿晚当着太后的面,就敢这个大胆的直接还击回来。

她没防备,脚上一疼,又被顾卿晚的全部重量一压,顿时叫了一声,踉跄了下,身体一歪往地上倒去。

“啊!”

顾卿晚也尖叫一声,跟着往下倒,顿时便重重的,死死的,毫不留情的压在了云瑶郡主身上。

被当成肉垫的云瑶郡主闷哼一声,整个侧脸重重撞上地面,牙齿都是麻的,整齐华丽的鬓发瞬间钗环散落,狼狈不堪。

“郡主,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顾卿晚惊慌的要站起身来,结果一下子竟没站起来,也不知是被吓的腿软手软了,还是踩到了裙子,起了一下又重重跌了回去,再次将云瑶郡主当成肉垫砸了个结实。

她的手肘更是曲起,用肘关节狠狠往云瑶郡主的腰腹上撞了下。云瑶郡主再度闷哼,脸色发白,额头满汗,被压在地上扭曲的脸更加狰狞起来。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以至于屋里人都没反应过来,这会子太后才怒目拍打着桌子,道:“还不快将郡主搀扶起来!”

宫女们惊过神来,纷纷上前,抓起顾卿晚,搀扶云瑶郡主。

顾卿晚一脸惊惶,不知所措的连声道:“太后赎罪,妾面见太后,心中敬畏,腿上无力,没想到郡主体弱,不比宫女丫鬟结实壮硕,竟然承受不住妾的重量,压倒了郡主,妾有罪。”

云瑶郡主被扶了起来,发髻半散,听顾卿晚如此说,简直气的要喷火。

将她成这样,竟然还要给她按上一个体弱无力的毛病,这若是传扬出去,她扶个人都扶不住,还了得?

哪家愿意娶个体弱的主母回去啊!

可是顾卿晚一口咬定,她是见了太后敬畏的关系,腿软无力,云瑶郡主也没法分辨。

就像她拧顾卿晚一样,她闹腾着说顾卿晚是有意的,顾卿晚只不承认,就算太后偏袒她,礼亲王妃也要不快而对她生出不满来。

上次礼亲王妃便因表哥的事儿,对她有些看法了,这次再当面和王妃的救命恩人交恶,岂不是更要不好。

云瑶郡主张了张嘴,竟然有苦说不出。

这个贱人!

第215章侧妃的条件

云瑶郡主今日因为要进宫,故此打扮的很隆重华丽,此刻一摔,头上的钗环掉了不少,披头散发的,别提多狼狈了。

反倒是顾卿晚,因为本来她的身份也不适合打扮华丽,故此头上只简单又不失潦草的插着几根朱钗,摔了一下,还拿云瑶郡主当了肉垫,此刻站起身来,全然没影响,浑身清爽。

云瑶郡主瞧着顾卿晚好端端站在那里,一脸惶恐无措的模样,真是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太后,妾真的是太惶恐,腿软…妾不是有意冲撞太后,冲撞郡主…”顾卿晚还低着头,无措的辩解着。

礼亲王妃不等太后发话,率先开口道:“想是云瑶没想到你腿软了,一时间便没扶住,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太后必定不会怪责你的。”

礼亲王妃本来就是个护短的,顾卿晚是王府的人,更是救了她命的人,此刻自然先替顾卿晚说话了。

更何况,云瑶郡主也就是摔了下,也没怎么样嘛。

王妃言罢,又冲云瑶郡主道:“云瑶是个最温婉大度的性子,也不会为这点小事儿难为你的。”

云瑶郡主,“…”

王妃居然如此偏袒顾卿晚,拿话压她,她真是要呕出血来了。只迎上礼亲王妃含笑看过来的眼眸,云瑶郡主却说不出二话来,抚了抚散乱的发,扯出难看的笑容来,道:“王妃说的是,我怎么会生顾姐姐的气呢,只是顾姐姐从前也是常常进宫拜见太后的,理当应对从容才是,我是真没想到顾姐姐竟然会腿软,这才没扶好。”

从前顾卿晚身份高贵,也时常出入宫廷,更加上顾卿晚和娄闽宁订了亲,太后是娄闽宁的长姐,逢年过节的,顾卿晚自然会进宫拜见。

云瑶郡主这话不仅暗示,顾卿晚不应该腿软胆怯,分明是故意的。再来,她重新提起顾卿晚从前的身份,提起差点成为娄闽宁妻子的顾卿晚成了王府妾室,也是引得太后厌恶尴尬,迁怒顾卿晚,王妃也心里不舒服。

果然,太后的眼神顿时便微锐,落在顾卿晚的身上,就像是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过。

“瑶儿,哀家知道你素来都与人为善,但是这尊卑规矩不能乱,你是堂堂的郡主,怎么能随便喊一个妾室姐姐,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牙?”

太后缓声说道,并没有再接云瑶郡主方才的话,只因顾卿晚从前差点成为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之事儿,太后明显是不愿再提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