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秦逸如何会听不到礼亲王妃的说话声,顿感更加心塞了。

倒是秦御有些幸灾乐祸的用肩头撞了撞秦逸的肩,无声的用口型道:“大哥,你完了!”

本来他有了顾卿晚,眼见就要有孩子,秦逸便面临严峻的催婚形势,如今竟然连小八岁的景戎都成亲生子了,秦逸可不就是得完。

可以预见,以后每天礼亲王妃只要看见秦逸就要念叨此事的情景。

秦御言罢,不等大哥收拾他,忙上前了两步,挽住了礼亲王妃的另一边手臂,道:“母妃,您这不还有儿子和卿卿呢!”

礼亲王妃顿时笑着拍起了顾卿晚的手,道:“幸而卿卿争气让母妃有了咱们小糖包。”

礼亲王见秦逸独自垂眸走在后头,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不觉很慈父的拍了拍秦逸的肩,道:“没事,努力一下,你还是你母妃的好儿子。”

秦逸,“…”

食不言,寝不语,一家人倒是和和乐乐的用了晚膳,席间礼亲王妃频频给顾卿晚夹菜,许是气氛好,顾卿晚今日不知不觉也胃口大开,用的稍有些多了。

撤了席面后,礼亲王带着秦逸二人去前院说话,礼亲王妃拉着顾卿晚又回了花厅,她吩咐丫鬟煮些消食的茶来,茶还没端上来,向雪便急匆匆的进来,禀报道:“王妃,徐国公老夫人来了,已经进了二门了。”

顾卿晚闻言略怔了下,接着才忙站起身来,惊喜道:“你说什么?我外祖母来了?”

礼亲王妃也跟着站起身来,道:“老夫人的年事已高,怎倒亲自来了,快,快随本王妃出去迎下。再派人往前院报信,赶紧让二爷过来拜见”

第299章商议亲事

顾卿晚离开京城时,徐国公老夫人还躺在床上,不大能说得出话来,虽然顾卿晚留下了药,又有大哥在京城照看着。加上舅舅愧疚之下,必定寸步不离的守着外祖母,但顾卿晚还是挂心的。

如今听到外祖母竟然登了门,可见外祖母的身子是全好了,哪里会不高兴惊喜?

她跟着礼亲王妃出了屋,那厢徐国公老夫人已进了院子,大抵是心急见外孙女,老夫人走的很快,旁边徐国公扶着她,一个劲儿的说着,“娘,您慢点,慢点!晚丫头又跑不了,马上就见到了。”

徐国公老夫人却面露怒色,道:“你给我闭嘴!我这一病,叫我的晚姐儿吃了多少苦,你这会子怎么还有脸说话!”

徐国公老夫人当着这么些人的面,怒骂许国公,先前许国公府拒绝收留顾卿晚姑嫂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徐国公见不少丫鬟都偷偷打量过来,一时面红耳赤,闭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顾卿晚老远便听到了徐国公老夫人的沉喝声,确实是听不出什么虚弱之感来了,她略加快了一些脚步,绕过假山,顿时便看到了疾步过来的徐国公老夫人。

她穿一件暗紫色长褙子,花白的头发上束着一条藏青色抹额,人虽然还是瘦的有些病态,但是精神瞧着却极好。

顾卿晚脚步略顿,倒有些近乡情怯一样,老夫人也瞧见了顾卿晚,脚步也是一顿,旋即眼眶便是一红,哆嗦着双唇,伸着手,道:“晚姐儿,我的晚姐儿…”

顾卿晚见外祖母如此激动,身体里也像是注入了万千情绪,忙迎了几步,抓住了徐国公老夫人的手。

徐国公老夫人的手干枯瘦弱,可却很是温暖,微微颤抖着。她一下子搂住了顾卿晚,拍着她的背,一声声的说着,“晚姐儿吃苦了,我的晚姐儿吃苦了…”

老人的眼泪落进了顾卿晚脖颈后的衣领里,滚烫滚烫的,顾卿晚只觉被这样一个瘦弱的老太太拥着,竟像回到了小时候,无比的安心温暖。

她也禁不住受了感染,从前面对顾弦禛都没大哭,此刻呆在老人的怀里,听着她一声声念叨着她受苦了,竟然眼前晃过这一年来的种种,忍不住潸然泪下到难以自制,呢喃着,“外祖母,外祖母…”

两人这般模样,倒是礼亲王妃也跟着有些动容,眼眶一红,跟着抽出帕子来摸起眼角来。徐国公也是双目微红,想到顾卿晚这些时日受的那些罪,又想着萧氏的所作所为,自己的偏听偏信,一时愧疚又尴尬。

“母亲,您快别哭了,您这大病刚愈,可不能再伤心伤身了。更何况,晚姐儿她如今有孕在身,也是不能哭的!”

徐国公压了压情绪,上前扶了下徐国公老夫人劝解道。

礼亲王妃也走上前来,道:“国公说的对,更何况,这祖孙相见是高兴事儿,老夫人可千万别再伤心难过了。”

徐国公府的事儿,礼亲王妃从秦御那里知道了始末,因此看如今顾卿晚祖孙二人抱在一起的情景,便格外能够理解。对被萧氏迫害,倒是颠沛流离,却还始终念着外祖母,易容进府为外祖母治病的顾卿晚,礼亲王妃便也多了几分怜惜。

两人一番劝,老夫人才止了哭,顾卿晚也不好意思的才身抹掉眼泪。

礼亲王妃笑着道:“这才好,卿晚,快扶你外祖母花厅说话。”

一行人进了花厅,各自落座,徐国公老夫人才冲礼亲王妃道:“老身一时激动,让王妃见笑了。”

徐国公老夫人如此客气,礼亲王妃倒有些受宠若惊,道:“老夫人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嘛,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

她言罢,外头却传来了丫鬟的禀报声,道:“二爷来了。”

说话间,双福素锦门帘被挑起,秦御高大挺拔的身姿已出现在门口,他显然是听说徐国公老夫人前来,匆忙赶来的。

这会子天色已暗,外头门廊下的红灯笼照在他一张俊面上,宽阔的额头上映出一层细密的汗来。

秦御之所以这么急慌慌的赶路,倒不是急着来拜见外祖母,而是害怕他和顾卿晚的事儿再起波折。

这万一徐国公老夫人也怨恨在心,觉得他欺负了顾卿晚,非要带顾卿晚走呢,他脆弱的小心肝可经受不住如此的一波三折了。

他冲进花厅,见气氛极好,顾卿晚坐在徐国公老夫人身边,脸上带笑。而礼亲王妃和徐国公老夫人也是面带笑意,瞧样子是在寒暄,他才长松了一口气。

礼亲王妃却忙招手道:“还不快拜见老夫人。”

秦御脚步沉稳下来,几步到了近前,竟然撩袍跪地行了个大礼,道:“外祖母在上,请受外孙女婿一拜。”

徐国公老夫人对秦御强占顾卿晚一事儿,自然是心有怨恨的,但是老人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在病床上,如今几个月都过去了,心情自然也平静了不少。

徐国公老夫人不像顾弦禛血气方刚,行事难免过激,既然秦御现在已然是要陪着顾卿晚走到老的那个人,徐国公老夫人也不想再揪着过去不放,适当的表示宽容,有时候更能彰显气概,更让人高看一头,也更愧疚感激在心。

这对顾卿晚来说,总是比闹的不愉快,让礼亲王妃对顾卿晚心生不满要好的。

故此徐国公老夫人安安稳稳的坐着受了秦御这一礼,这才道:“晚姐儿的母亲去的早,晚姐儿的祖父和父亲又忙于政务,晚姐儿也算是老身看护着长大的。如今你既娶了她,这一礼老身受得。老身再托大多说几句,有老身在一日,徐国公府就是晚姐儿的娘家,晚姐儿和徐国公府的姑娘是一个样儿的,不求她们嫁的多荣光,只求她们能一辈子平安喜乐,不然我徐国公府也不少姑娘们的一口饭。”

徐国公老夫人的话,虽然隐有锋芒,但也确实是承认了秦御的身份,才有这番话的。

秦御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他觉得是不是顾弦禛和老夫人有联系,顾弦禛那边刚打一耳光,老夫人这边便赏个甜枣。

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他五岁都知道这样能收买人心。如今被顾卿晚的家人用在他的身上,他竟然心中还真涌起感激服从之心了。

真是见鬼啊。

秦御点头,道:“谨遵外祖母的教诲,外孙女婿会对卿卿好的,外祖母放心。”

徐国公老夫人这才从怀中取出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来,递给秦御,笑着道:“好,好,外祖母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小玩意予你做见面礼吧。”

秦御这才双手接过荷包站了起来,旁边徐国公这时候才轻轻咳了两声,道:“母亲刚才有句话我得补充下,不管什么时候,徐国公府那都是晚姐儿的娘家。”

秦御闻言瞧着顾卿晚笑了下,又冲徐国公行了个揖礼,道了声,“舅舅。”

徐国公爽朗一笑,拍了拍秦御的肩膀,几人这才重新落了座。又寒暄了几句后,礼亲王妃笑着道:“本来我这两日便想着去拜访老夫人的,不想老夫人思念外孙女心切,竟然先来了。那有件事我也不客气,就现在和老夫人商议一下吧。”

礼亲王妃说着目光在顾卿晚和秦御身上含笑扫过,才道:“老夫人也瞧见了,我这儿子是真喜欢卿晚,两个孩子如今也是情投意合的,这马上孩子都要生了。却有一件事还一直拖着,那就是迎娶卿晚为郡王妃一事儿。”

其实,徐国公老夫人这趟来,也是惦记着此事的,闻言点头,道:“此事王妃是如何想的?”

礼亲王妃便笑着道:“老夫人和国公爷知道,阿御先前请的旨意是赐婚旨意,并非晋封抬正室的旨意。他们这情况也算是大秦,甚至是前无古人的独一份了。按说,圣旨下来那日起,卿晚就是咱们礼亲王府堂堂正正的郡王妃了。只是这事儿到底是不能就这么过去,得再举办一场婚礼才成。依我看,既然请的是赐婚旨意,那咱们索性就按照迎亲的程序,三媒六聘的都走全了。抓紧时间在卿晚没生以前,八抬大轿将她名正言顺的再迎娶一回,老夫人觉得这样可好?”

这个想法,显然不是礼亲王妃想出来的,而是秦御当初请赐婚旨意时便想好的,礼亲王和礼亲王妃也都是同意的。

既然他们都满意顾卿晚,自然是不想委屈了秦御,也不想委屈了顾卿晚,那就重新迎娶一回,让旁人在此事上再不能指摘一句,看低一眼。

也让他们的嫡长孙能够生而尊贵,得到最好的。

徐国公老夫人闻言笑了起来,这也正是她的意思,她道:“既然是圣上的旨意,咱们自然是不好抗旨的,先前是阿御他有伤在身,小两口出京养伤,如今既然回来了,这事儿是得操办起来,也给王府填填喜气。”

她言罢和徐国公对视一眼,道:“顾家虽没落了,但国公府还在,老身早说了,晚姐儿也是我们徐国公府的姑娘,出嫁自然是要从徐国公府出嫁的,王妃看什么时候让老身接了卿晚家去?”

礼亲王妃和徐国公老夫人一拍就和,也是满脸笑意,道:“不瞒老夫人,卿晚他们没回来时,我就在准备这个事儿了,就连请帖,我都写好了,只往上头填上吉日,立马就能发出去。这三媒六聘的赶一赶,三五日的也就走完了,只看国公府那边…”

徐国公老夫人便笑着道:“国共府那边没问题,原本老身就单独为晚姐儿准备有嫁妆,不过晚姐儿出嫁不能马虎,还是容老身回去准备十日吧,如此,不若今日老身便将晚姐儿带回徐国公府吧?这两家一动起来,京城多少眼睛盯着呢,成亲前,晚姐儿总不好还住在王府。”

礼亲王妃也点头,道:“还是老夫人想的周全,如此也好。”

两人就这么三言两语便什么都决定了,秦御坐在一旁搓着手,俊美的面容上带着笑意,起身行礼,道:“谢母妃,谢外祖母了却我这一桩心事。”

顾卿晚坐在徐国公老夫人的身边,却是一脸呆愣,她有点跟不上两人的思路,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要当新娘子了?

顾卿晚还在愣神,礼亲王妃已是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道:“就这么说定了,以免夜长梦多,这个月的二十三便是吉日,老夫人,咱们就定在那天迎亲如何?”

徐国公老夫人笑着点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晚姐儿也甭收拾什么东西了,国公府你的闺房还是原先的老样子,外祖母都让人收拾好了。走,跟外祖母回家去。”

徐国公老夫人拉着顾卿晚的手,要带她走,顾卿晚才彻底回过神来,站起身,有些惊愕的本能看向秦御。

秦御却冲她眨了眨眼,走到顾卿晚的身边,低头在她耳边笑着道:“怎么了?不舍得我了?乖乖跟你外祖母回去,夜里我翻墙寻你去。”

顾卿晚,“…”

谁不舍得他了,谁要他夜里翻墙去看她了!

见旁边徐国公看过来,似有打趣之意,顾卿晚不确定他是不是听到了秦御的话,一时脸上发红。

她恍恍惚惚的就跟着徐国公老夫人上了马车,等马车滚滚,行出了礼亲王府前的巷子,顾卿晚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马上要成亲了。

孩子都有了,大着肚子成亲,她这可真是在现代时没赶上潮流,到了古代竟还能做先驱人!

可以想见,她这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将来肯定得记到野史之中,她这是一不留神就做了奉子成婚,没被侵猪笼的鼻祖吗?

顾卿晚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有种啼笑皆非之感。

见她一直垂着头不说话,神情恍恍惚惚的,徐国公老夫人将她揽进怀里,道:“原是想着我的晚姐儿成亲,要好生准备一番的,可…到底还是仓促了,委屈了我的晚姐儿。不过,外祖母一定会将亲事办的风风光光,不输给任何贵女的。”

顾卿晚闻言心头发暖,略趴下,将头枕在徐国公老夫人的腿上,由着徐国公老夫人用干枯消瘦,布满皱纹的手一下下的梳笼着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一样。

半响她才道:“外祖母,我都明白,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不觉得委屈,相反,经历过这种种,我更懂得珍惜,更懂得感激,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这么爱我。

不管是徐国公老夫人,还是大哥,大嫂,甚至是礼亲王妃和徐国公这个舅舅,他们都有一颗为她考虑的心,这就够了。

婚礼是不是足够风光,从前是不是受了委屈,顾卿晚都不想在意,也什么好在意的。

她现在拥有的,已经远远非刚穿越来时可想,不知不觉,她竟已在这古代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找到了归宿,再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徐国公老夫人闻言却轻轻叹息了一声,抚摸着顾卿晚柔顺的头发,道:“苦尽甘来,外祖母的晚姐儿会一生顺遂如意的。”

马车疾驰在入夜宁静的街头,离礼亲王府不远的巷子里,娄闽宁骑在马上,身影隐在暗处,眼瞧着徐国公府的马车远远转过了街巷,又默默矗立片刻,这才倏忽深吸了一口气,笑了下,调转马头。

他这一动,跟着的成墨也回过神来,想着方才秦御小心翼翼亲自扶着大肚子的顾卿晚登上马车的样子,道:“世子爷,看样子燕广王成亲的好日子不远了…”

娄闽宁未言,只略夹了下马腹,身下马儿便往镇国公府的方向奔了回去。

她要成亲了,这,挺好了…

入夜微凉的风拂面而来,娄闽宁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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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不曾错过的真心

徐国公府,顾卿晚重新住进了晚风院。

当年顾卿晚的母亲早逝,徐国公老夫人便在徐国公府为顾卿晚准备了闺房,接她过来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晚风院也一直为顾卿晚所保留着。

晚风院还是老样子,甚至连窗台上摆放着的一株蕙兰,都还是从前顾卿晚亲自栽种的。

天色已晚,顾卿晚站在屋中转了一圈便歇息了。她虽白日在礼亲王府中睡了一会儿,但这一路进京的到底也是累人,躺下后很快熟睡了过去。

以至于秦御跳窗进来,她一点也没察觉。

秦御在床前站定,就见顾卿晚侧着身子,正面朝床外睡得香甜,秦御哪里舍得唤醒她,弯腰盯着顾卿晚看了半响,他便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

谁知道刚躺下,顾卿晚便滚了下,一头钻进了他的怀中,一手搭在了他的身上,脸颊还在他胸口处轻蹭了两下,接着便又没了动静。

秦御以为顾卿晚被惊醒了,低头却见她小脸红扑扑的,睫毛都没眨动一下,却分明睡的很沉,方才不过都是本能的反应。

秦御拥着顾卿晚,哑然而笑,点了点顾卿晚的鼻尖,道:“还说不爱我?嘴硬!”

他深吸了一口来自顾卿晚身上的熟悉荷香,闭上眼眸便紧跟着快速入眠了。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顾卿晚便被一声声嘈杂的吵闹声惊醒,她睁开眼眸,动了一下,却发现行动不大自由,仰头便看到了秦御那张俊美到妖孽的脸。

他抱着她,瞧样子还在睡着,紧闭异色眼眸,没有清醒时逼人的锐利,显然有些无害,像个漂亮到极致的大孩子。

顾卿晚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了,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就被他抱着睡在一起的,略怔了下,她才推了推秦御,道:“别装了,外头那么吵,你能睡得着?”

秦御闻言唇角微勾了下,在顾卿晚的头顶拱了拱,含糊的道:“恩,别管,再陪我睡会儿。”

他这样子像个撒娇的孩子,说着还手脚并用的避开她的腹部,将她扒拉进怀中禁锢住,好像是怕她撇下他起床一样。

顾卿晚,“…”

顾卿晚这寝房在一座绣楼的二楼,耳听那喧杂声非但没消失,反倒从楼下闹了上来,顾卿晚不觉拧眉,凝神一听,却好似听到了徐玉冰姐妹二人的声音。

这下顾卿晚哪里还能睡得成,忙使劲推着秦御,道:“快起来,赶紧起来,我两个表妹好像来了!”

她挣扎的厉害,秦御害怕她碰到肚子,畏手畏脚的便被顾卿晚赶下了床,他赤足站在地上,道:“干嘛啊卿卿,爷可是你的正经男人,还怕人知道不成?你等着,爷吱一声,倒要瞧瞧这徐国公府的姑娘还好意思往上冲不,真是的,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秦御说着就要扬声喊人,顾卿晚忙跳下床,抬手便捂住了他的嘴,低声道:“你不怕丢人,我可怕。让人知道你跳墙进来,我是没脸在外祖母家呆着了!快!”

她说着快速的捡起秦御脱下腰带,外裳等物,一股脑的往秦御的怀里塞,推着他便往衣柜旁跑,打开衣柜想将秦御塞进去,谁知道衣柜里都是新作的衣裳,挂的满满当当,秦御人高马大的根本就进不去。

耳听脚步声都到了门外,顾卿晚急的额头冒汗,偏秦御还不肯配合,拎着衣裳,老僧入定般靠着鬼子们,似笑非笑的瞧着顾卿晚急的团团转。

“让开!我让你让开!”

外头传来徐玉冰的娇斥声,顾卿晚着急的推着秦御,见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副我光明正大,我就是不躲的样子,顾卿晚简直想啐他一脸综穿之古剑系统你伤不起。

太不要脸了,翻墙进来的,竟半点自觉都没有。他不要脸,她可办不到。

没奈何,她双手合十的做了个拜托的请求姿势,低声道:“你藏起来,我应你一件事。”

秦御闻言双眸微亮,低头道:“果真?”

顾卿晚连连点头,秦御一跃便跳上了房梁上去,顾卿晚忙跑回床边,一脚将秦御落下的靴子踢进床下,身后的房门也在同时被人推开,徐玉冰姐妹先后冲了进来。

瞧着满脸怒容的徐玉冰姐妹,顾卿晚有种被捉奸的既视感,她略甩了下头,这才笑着道:“二妹妹妹,三妹妹,怎么这么早便来我这儿了,我还说今日起来去看你们呢。”

先前徐玉冰姐妹对她颇有敌意,但那是因为她们被萧氏蒙骗,真以为是她为了争宠,谋害了徐国公老夫人。

故此,顾卿晚理解她们,也没打算计较之前的事儿,两人都是舅舅的嫡女,是外祖母宠爱的孙女,即便是为了外祖母,顾卿晚也不想和徐玉冰姐妹将关系弄的太僵,毕竟两人也没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

因此,顾卿晚率先向两人笑着递出了橄榄枝。

可徐玉冰姐妹却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徐玉冰双眸猩红,冲上前,未近顾卿晚的身便高高扬起了手来,道:“顾卿晚,你害了我娘,怎么还有脸住进国公府来!”

她嚷嚷间已是到了床前,一巴掌扬起就要往顾卿晚的脸上招呼,谁知道来势汹汹的她,突然脚下一绊,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匍匐在了顾卿晚的身前。

嚣张的举止,狼狈的结果,前后转换的太彻底,太快速,以至于惊愣了一屋子的人。

顾卿晚不动声色的瞟了眼房梁,竟然看到秦御探出头来,冲她嘚瑟的飞了个媚眼。

顾卿晚,“…”

徐玉雪忙奔了进来,将甩的有些发懵的徐玉冰扶了起来,这时候被两个丫鬟夹攻的文晴才冲了过来,护在了顾卿晚的身前。

“顾卿晚!”

徐玉冰额头撞的一片通红,鼻头还撞出了血来,抹了一把,便猩红着眼冲顾卿晚怒喝。

顾卿晚瞧着她充满仇恨的目光,突然便有些意兴阑珊起来,不管如何,萧氏都被关了起来,永世不得再踏出禅院一步,也不能见她的孩子们。

而萧氏是徐玉冰二人的母亲,顾卿晚想,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大抵她和徐玉冰姐妹是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的时光了。

这并不是她想要改善,便能修补的了的。

顾卿晚扶着文晴坐回了床榻,迎上徐玉冰仇恨的目光,坦然道:“我不知道二妹妹是从哪里,听到了些什么,不过我确实不曾害外祖母,也不曾主动谋害过任何人…”

“你胡说!若不是你,我母亲怎么会被关起来!若不是你,父亲怎么会连母亲在禅房病的都快死了,也不肯给母亲请医问药!”

“顾卿晚,你蛇蝎心肠!你母亲死的早,你便恨不能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样是不是?你便见不得旁人有母亲疼爱,是不是!”

徐玉雪也紧跟着徐玉冰冲着顾卿晚声音尖利的嚷嚷着,顾卿晚拧了下眉,还没来得及多言,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沉怒的喝,道:“闭嘴!闹够了没!”

却原来是徐国公听到了消息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徐国公世子,顾卿晚的表哥网游之奥术至高。

徐国公进了屋便先训斥了徐玉冰姐妹,两姐妹脸色惨白,眼睛里的恨意却更为明显了,双手握拳,浑身颤抖着,死死盯着顾卿晚。

徐国公世子见父亲更加恼怒,眼见就要对徐玉冰姐妹动手,他忙上前拽住二人,拉着往外走,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表妹是无辜的,她不曾害外祖母,走。”

徐玉冰二人却怎么可能听他的,甩手就要争辩,徐国公却又一声大喝道:“就是有那样的母亲,才教养出你们这样不分是非黑白的逆女来!还不都出去!”

他震怒之下,声音极大,倒将徐玉冰姐妹一个好吓,再不敢多闹,抹着眼泪奔了出去。

徐国公世子见两个妹妹冲了出去,叹了一声,目光复杂的看向顾卿晚,行了个礼,道:“我替二妹妹和三妹妹给表妹道歉,表妹别和她们一般见识。”

他说罢,转身跟了出去,到底是担心两个嫡亲妹妹的。

徐国公却有些尴尬,搓了搓手在八仙桌旁坐下,看了眼顾卿晚,半响才道:“舅舅…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说萧氏的事情,便瞒了下来,没想到她们竟半点脑筋也不动,愚笨糊涂成这样个样子,到现在还…舅舅的错,又让你受委屈了。”

萧氏做的那些事儿,做为父亲,和儿女说她们的母亲谋害了她们的祖母,徐国公实在没脸,张不开口。也是不想让女儿们亲口听到竟然有那样一个母亲。

徐国公以为,看到祖母病愈,看到自己对萧氏的态度,徐玉冰二人至少应该会有所怀疑,猜个*不离十。谁知道徐玉冰二人竟然还是这幅模样,还跑到顾卿晚面前说了那样刺耳的话。

顾卿晚见徐国公神情疲倦而痛苦,不觉叹了一声,道:“舅舅还是告诉她们吧,她们误会不误会我,我真不大在意,关键是,萧氏是她们的母亲,如今突然被关了起来,她们难免心生怨恨,有怨恨便易偏激,做错事儿。她们都已经长大了,我想这样的事儿,不至于承受不了。”

徐国公闻言看向顾卿晚,见顾卿晚面容静淡坐在那里,眸光清明透着通透沉稳。他不由微怔,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不知何时起,这个外甥女,已远远将同龄人甩在了身后,也莫怪能让燕广王倾心相许,不惜性命的珍爱。

徐国公唇边掠过些欣慰的笑来,道:“是舅舅当局者迷了,晚姐儿再休息会儿吧,舅舅会和她们说清楚的。”

徐国公言罢,站起身,大步出去了。

大抵是心绪太烦乱的关系,他竟然也没发现蹲在房梁上的秦御。

待屋里的人退了个尽,秦御才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就见顾卿晚坐在床边发着呆,神情显得有些没落,秦御上前将顾卿晚无声的拥在了怀里,也不问原因,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顾卿晚发现,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培养出了默契,有时候不必她多言,他便能敏锐的感知她的心情,有时候他不必做什么,她便能在他身上汲取到力量和温暖。

她喜欢这种感觉,抬手也回抱着秦御,半响才道:“其实小时候,我和表妹们的感情是极好的,二妹妹虽然有些泼辣,但心眼不坏,人也随舅父,性子豪爽。三妹妹有点娇气小心眼,但也可爱。可如今却…秦御,人的感情真的好脆弱,有了裂纹,就很难再修复,幸而我们之间的那道裂纹被抹平了,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坚持。”

秦御听闻她的话低头凝视了她片许,这才声音沉定的道:“卿卿,我们之间可从来没有裂纹,不过是小情侣间的磕磕碰碰罢了,往后呢,就是小夫妻间的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们之间永远永远都不会有裂纹的。我不允许!”

他言罢,俯身便堵住了顾卿晚的唇。

第301章红娘秦御

被秦御安抚了片刻,顾卿晚心情好了很多,见外头天色大亮了,她才推了推秦御,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何时走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有了身孕,她的情绪有些不稳定,特别容易多愁善感。

秦御闻言却眉毛微挑,道:“好啊,过河拆桥呀,这就急着赶人了?你可说了,我帮了你,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儿的。”

方才眼见徐玉冰她们就要冲进来,秦御却还站着不肯躲,顾卿晚确实是这么说过。她也并非不认账的人,点头道:“你要让我做什么?”

秦御却低下头来,在顾卿晚的耳边道:“不着急,我回去得好好想想再说。”

他言罢,又在顾卿晚的脸颊边儿落下一吻,这才站起身来,道:“那我走了,晚上再来陪你。”

顾卿晚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要是被发现了就不好了,左右也就这十多日,你便不能忍忍吗?”

秦御一边儿穿着衣裳,一边儿却头也不抬的道:“我忍什么?我是怕夫人这十多日思夫心切,再说了,糖包也会想爹爹的。行了,我走了。”

言罢,他也不给顾卿晚再劝阻的机会,推开窗户便闪身跳了出去。

他刚离开,老夫人那边便唤顾卿晚过去用膳,早膳丰盛而营养,顾卿晚和老夫人一起用了膳,徐国公和徐玉冰几个都不曾露面。待用了膳,顾卿晚陪着老夫人在花厅中说话时,徐国公才带着徐玉冰二人进来。

想来徐国公已经将萧氏的事儿,告知了二人,两人脸色都惨白一片,双眼红肿,显得可怜兮兮的。徐国公令丫鬟放了蒲团,两人默默跪下,给老夫人磕了头。

老夫人看着二人却也是心疼,叹了一声令丫鬟扶起二人来,招手道:“都来祖母这里。”

徐玉冰二人走了过去,被老夫人一边儿一个的拥进了怀里,轻轻拍着。

徐玉冰和徐玉雪顿时便忍不住,抱着老夫人嚎啕大哭起来。顾卿晚听到徐玉冰哽咽着道:“祖母,对不起,对不起。”

徐玉雪也哭着道:“祖母还难受吗?”

两人一直垂着头,明显是因萧氏的事儿,羞于面对老夫人,老夫人将二人从怀里拉出来,用帕子仔细的给她们擦着眼泪,道:“祖母活了一辈子,什么事儿是看不开的,早便不难受了。冰姐儿,玉姐儿,你们无需愧疚。萧氏虽然是你们的母亲,但她是她,你们是你们。萧氏想不开,走了歧路,做错了事儿,这都和你们无关,你们都还是祖母嫡嫡亲的孙女。都还是好孩子,但有一点,你们需得记住。正因为有萧氏这样的母亲,你们才要更明辨是非。”—

老夫人言罢,又拉了顾卿晚的手,道:“你们是不是现在就应该给你们表姐道歉赔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