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毁了容貌,她就像生活在阴暗的地狱中,直到她听闻了太皇太后的宫中有位杜嬷嬷,曾经用一种神奇的伤药治好了伤疤,且特别严重的那种伤口都没落下半点伤痕。

听闻此事,她简直如获新生,费心打听,这才最终打探到了那伤药竟然是来自顾卿晚,她还查到从前顾卿晚曾在洛京城划烂了自己的脸,可如今她的脸却光洁如初。

周清秋终于确定,顾卿晚手中应该握着一种伤药,那种药比玉雪膏更为神奇。她一定要得到!

周清秋觉得她和顾卿晚一定是天敌,就像顾家和周家是天敌一样。从前顾卿晚还是首辅孙女时,她作为次辅孙女,容貌和才学总是要被压上一头。

直到顾家覆灭,周家崛起,她周清秋一夕之间也成了京城第一美人兼才女,甚至有人说她比从前的顾卿晚更出色。

然而,这一切在顾卿晚重新回到京城后,却都变了。周家开始频频倒霉,她哥哥的丧命,她的毁容,这一切的一切都和顾卿晚脱不开关系。

在毁容的那些日子里,周清秋只有靠着一个念头,才能让自己撑了过来,那便是,打败顾卿晚,送她去地狱!

报仇!她要报仇!

因这个念头,她想尽办法的讨好太后,求太后帮她拿药,她可以一切都听从太后的,绝对忠诚。

她知道,太后也厌恶顾卿晚,她一定能和太后达成合作,果然,她成功了!

如今她的脸恢复了,她又可以站在明亮的阳光下,肆意的展现美丽。为此,就算是让她一个堂堂的首辅嫡亲孙女,去给秦御做侧妃,她也愿意。

想到靠着顾卿晚的药,治好脸蛋,再抢走她的心爱之人,让那个眼高于顶的燕广王后悔当初那样对待她!

她这些时日闷在府中,学了不少东西,看了很多书,也打听了很多关于秦御和礼亲王府的事儿,她便不信她依旧比不过顾卿晚!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万事只怕有心人!

“姑娘,姑娘!”

丫鬟的呼喊声打断了周清秋的沉思,她的眸光缓缓从镜子中挪开,看向刚刚奔进来还喘着粗气的丫鬟栀子,微微一笑,道:“瞧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她说着起身亲自给栀子倒了一杯茶,道:“喝了顺顺气,再慢慢说。”

栀子接过茶,满脸感动,道:“姑娘对奴婢们真好。”

周清秋笑了下,示意她喝茶,坐在八仙桌旁,待栀子将茶吟尽,她才略拧着眉道:“可是礼亲王府那边有消息了?”

栀子点头,道:“是的姑娘,说是燕广郡王妃到现在也没能顺利诞下孩子,好像是难产了。连皇上都让太医院的太医们赶去了礼亲王府…”

栀子说着面露喜色,道:“姑娘,若是燕广郡王妃难产没了,姑娘岂不是…”

“住口!”周清秋沉喝了一声。

栀子缩了缩肩膀,喏喏道:“姑娘就是太心善了,奴婢都是为姑娘着想,若是…”

“你还说!”周清秋又喝了一声,旋即面露疲惫,道,“好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丫头,只是祸从口出,你不该这么说。来,伺候我换身衣裳,我要去前头瞧瞧父亲。”

栀子忙应了,伺候起周清秋来。

周清秋提着一匣子糕点到前院周江延的书房时,正见周鼎文甩着袖子从里头出来,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周清秋忙笑着行了个礼,道:“叔祖父安好。”

周鼎文未曾停下脚步,却只扫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周清秋回头看了一眼,进了周江延的书房,她奉上糕点后,难免便问起了方才周鼎文的事儿,道:“叔祖父是不是和父亲有什么误会,我瞧着叔祖父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周江延却摆了摆手,道:“大人的事儿,你一个姑娘家家不要瞎操心。”

周清秋便道:“父亲,叔祖父到底是长辈。”

周江延却道:“为父知道,不必担心,不过是一些小争执罢了。”

这些年周家在外的产业都是周鼎文在掌管处理,每个季度汇总账目,却是他负责的,周鼎文将账目送过来,周江延负责清算后,该入库的入库,该分配调用的便分配调用。

这回的账目却发现有个大掌柜假公济私,贪了不少银钱,周江延自然是大怒,当即便让人将其扭送了官府。可那掌柜却是周鼎文一手提拔的,其家人又到周鼎文面前去哭闹求情,方才周鼎文来就是为了此事,两人难免意见相左,争执了几句。

那厢,周鼎文直接便出了府,游荡了一圈后,进了仙岳楼,他自己要了个包间,点了几个小菜便自斟自饮起来,因心情郁结,很快竟就醉了。

觉得越发晕乎时,他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出了门,可谁知道刚出来便碰上了次辅高大人,高大人愣了一下,刚好见周鼎文晃荡了下,便忙扶住了他,道:“这不是川彦老弟嘛,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周鼎文晃了晃,恍惚看到眼前人,忙摇晃着行了个礼,道:“高…高大人见笑了,高大人怎么在此?也…也是一个人?”

前些时日周鼎文因为心思恍惚,整天浑浑噩噩的,在户部的账目上便出了个错处,多得次辅高志祥的提点和帮忙,这才算是遮掩了过去。

两人也因此熟悉了不少,此刻遇上,周鼎文难免露出一个苦笑来,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偏高志祥也是叹气,道:“别提了,跟你嫂子闹了些不快,出来透口气。”

两个失意人碰在一处,自然是一拍就和,当即高志祥就邀请周鼎文和他一起换个地方喝酒去,周鼎文只觉找到了知音,当即点头。

两人勾肩搭背,却从后门出了仙岳楼,外头天色已黑,高志祥唤来马车,亲自扶着周鼎文同上了马车,车夫一个吆喝,很快便消失在了暗巷里。

马车转了转去,最后却进了一处幽静的小院,高志祥下了马车,院子里一个妇人打扮的美艳女子便迎了出来,道:“爷这是怎么了?”

“快,让丫鬟搭把手,扶周大人下车。”周鼎文恍恍惚惚的下了车,四处一瞧,又见那美艳夫人俏生生站在高志祥的身后,便露出恍然和暧昧之色来,抬手点了点高志祥。

又冲那妇人,唤着,“小嫂子安好。”

高志祥笑着扶了周鼎文进去,很快就安排了酒宴,两人入座,互诉起心事来,高志祥几杯酒下肚,道:“你也知道,我别看着风光,回到了家,却是个惧妻的,这个娇如,老兄我是真喜欢,就想纳进府里去,偏你嫂子就为这事儿,连上吊都做的出来!这让我怎么办,啊!窝囊,真是窝囊啊!”

高志祥脸上潮红,说着拉了娇如的手,拍了两下,娇如面露红晕,道:“老爷说什么呢,奴能跟着老爷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不进府没关系的,奴家再去瞧瞧汤好了么,老爷和周大人慢点吃酒。”

娇如言罢,抽出手,扭腰出去了。

周鼎文瞧了两眼,拍着桌子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兄长你家中不过是有只母老虎,嫂夫人也是在乎你,才如此。这外室,放在外头,偶尔出来寻个欢也好。不像我啊,不想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人戏耍,像个傻子一样被杀子仇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啊!我…我怎么那么愚蠢!”

他说着竟是呜呜的大哭了起来,高志祥眸光闪动,又劝了两杯酒,便仔细询问了起来。

周鼎文原本见高志祥连有外室的事儿,都暴露在他眼前便松了心防,这会子几杯酒下肚,愈发控制不住,在高志祥的引诱下,将周家的事,尽数吐露了出来。

他哭的泪流满面,道:“你说,老兄你说,我是不是个傻子?”

高志祥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啊!更何况,他还让你过继了他的儿子,企图让其子取代你那冤死孩子的一切。实在是…实在是狡猾狠毒,这不是兄长,简直是死仇啊!”

高志祥拍着周鼎文的肩膀,周鼎文哈哈大笑,道:“老兄说的对,是死敌,死敌!”

两人越喝越多,很快周鼎文就彻底醉了,见他唤也唤不醒,高志祥便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乱掉的衣袍,冲旁边坐着的娇如道:“扶进去吧。”

娇如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和个丫鬟搀扶着周鼎文便出去了。

高志祥接过丫鬟奉的茶,漱了漱口,快步往前头一进院子走去,推门进了西厢房。

屋中,顾弦禛未曾带面具,一身银灰色长袍,正对着墙上的一副字画出神,闻声回过头来,烛光打下一抹光,照着他明锐的眼眸,愈见沉静无波。

见高志祥进来,他转过身,略行一礼,道:“高伯父辛苦了。”

高志祥甩了甩头,笑着摆手道:“年纪大了,你别说,多吃了几杯还真是有些顶不住,想当年,我和你父亲高中之时,那可是痛饮了几坛子酒,都还能斗诗的,那是何等畅快!”

高志祥年纪已不算小,也尽半百之龄,但他却中举晚,属于典型的大器晚成,和顾弦禛的父亲是同榜进士,当年顾景阳是探花郎,高志祥是榜眼。

也因此两人是为忘年交,后来高志祥官场走的顺,也是多得顾弦禛的祖父,顾明承提携。

听他这样说,顾弦禛面色略黯,高志祥忙又摆了摆手,道:“瞧伯父也是喝糊涂了,说这些做什么,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世侄再和伯父说说你下一步打算,坐。”

烛火摇曳,夜色弥漫,低语夹杂在风中,很快便消散了。

翌日清晨,周鼎文只觉头疼欲裂,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是怎么也睁不开,就听身边好像有什么人在哭。

嘤嘤声不断。

周鼎文揉着头好容易睁开眼,望去却见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布置的很雅致,他转了转眼眸,当看到床榻边儿缩着的衣不蔽体的女人时,却顿时惊恐的瞪大了眼,道:“你…你是谁!”

那女人生的美艳,此刻却是一副遭受过凌辱的模样,正是高志祥要纳进府的外室娇如。

周鼎文简直是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跌了下床,还没能说出话来,外头就响起了高志祥的声音,道:“川彦老弟,川彦老弟你醒了吗?”

周鼎文大惊失色,高志祥却已推门而入,笑着道:“哟,看来是老哥我吵醒川彦老弟了,怎么滚下来了。”

高志祥说着就上前去扶人,然而随着他走近,他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整人神情都变换个不停,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缩在床角哭的女人。

他不可置信的瞪向周鼎文,颤抖着手,指着他们,周鼎文忙遮掩了一下身子,道:“我…我也不知道这么怎么回事啊!”

高志祥上前一步,一把拎起了周鼎文来,气的脸红脖子粗,道:“我…我真是瞎了眼,看错人了!”

周鼎文也急的满头大汗,忙看向那娇如,道:“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

娇如抽抽搭搭的哭着道:“昨夜老爷和周大人都喝醉了,奴家扶了老爷安置好,原本都要睡了,可小丫鬟却来禀报,说是周大人吐了,老爷也知道,奴家这院子统共就那三个下人,两位妈妈做好饭便回去了,小丫鬟不顶用,奴家想着周大人是贵客,便…便好心的替老爷过来看看,谁知道…谁知道就被周大人拽上了床,奴家原也喝了些酒,不知怎么…”

娇如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周鼎文头疼欲裂,高志祥一把推开周鼎文,怒的拂袖便往外走。

行至门前,听到周鼎文的叫声,“高兄,这都是误会,误会啊!”

高志祥到底站定,半响他才回过头,竟然又缓步走了回来,冲周鼎文道:“事已如此,我也不能都怪川彦老弟,罢了罢了。左右你嫂子死也不肯娇如进府,如今她已知道娇如的存在,势必不会罢休,我怕是…也护不得她,一辈子的夫妻了,我也不能为娇如和你嫂子硬着来。看来是天意,天意啊,你们既然已经成事儿,往后,这娇如便送于你了。”

周鼎文闻言道:“高兄果真不生我的气?”

高志祥拍了拍周鼎文的肩膀,道:“生气!不过川彦老弟这也算歪打正着,解了我的困局。川彦老弟可要好生对娇如,还得陪我大醉三场才好。”

周鼎文也笑了起来,长舒一口气。

男人有时候就讲究个同嫖的交情,再来,这官场上互送妾室,换妾室的不再少数,周鼎文也没怀疑,说话间,竟然和高志祥关系又近了一步。

第313章老公,我爱你

周鼎文将娇如换了个地方安置,从此便多了一房外室。他自从发现了儿子失踪失望的“真相”后,心里便充满了各种愤恨不平,他焦躁难安,噩梦不断,恨意难平。

可他却不知道向谁诉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鼎兴是他的大哥,他想为儿子报仇的,可他的利益甚至和周鼎兴牵绊在一起,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既报了仇,又不将自己也拉入深渊中WiseMedia

神损情殇。

如今阴差阳错的,他吃醉了酒,将周家的事儿,都说给了高志祥。回去后,周鼎文还忐忑了两日,可是一日两日过去了,十日半个月过去了,却风平浪静。

周鼎文便也放下了心神,他转念竟从这件事儿中看到了亮光。

高志祥可是次辅,当初周鼎兴便是铲除了顾明承,自己一跃从次辅变成首辅的,若是在自己的帮助下,让高志祥拉了周鼎兴下马,顶替了其首辅之位。

这对自己那个自私自利,利欲熏心的大哥来说,简直是最好的折磨和报复啊。

周鼎兴最在乎官位,他就要他丢官,操作的好,他不受牵连的话,说不定还能靠着高志祥保住他的户部侍郎之位。

到时候,身份互换,他定要狠狠的踩大房所有人的脸!

对,就是这样!

周鼎文想的激动,当日便寻了高志祥往娇如处吃酒筹谋,两人自然是一拍而和。

这些年周鼎兴依靠周鼎文的支持,周鼎文自然知道不少周鼎兴的密事儿,在高志祥巧妙的引诱下,周鼎文毫无怀疑的都吐露了出来。

高志祥将其整理了,拿给顾弦禛,道:“有这些,拉下周鼎兴不在话下。”

顾弦禛却冷冷一笑,道:“这还远远不够,以牙还牙,当初顾家所遭受的,我都要让他周氏也尝上一遍。”

他眸光清冷,声音笃定而决然,浑身锋芒瞬间显露又收敛。

高志祥瞧着顾弦禛,心神微震。当初顾家对刘民生恩厚有佳,视为亲友,却不想竟遭刘民生和周鼎兴联合陷害,八桩大罪压下来,桩桩诬陷,顷刻覆灭。

如今顾弦禛回来报仇,显然不是只简单的要拉周鼎兴下马,他要以同样的方式,甚至是同样的手段,让周鼎兴品尝和顾家一模一样的苦楚。

遭亲人背叛,被秦英帝猜忌,沦为人人唾骂的奸臣!

顾家人个个都惊才绝艳,便是一个女儿都能靠着柔弱之姿,一步步走到郡王妃之位,更何况是顾家的嫡长子。兴许顾弦禛从周家的追杀中逃脱之时,就已经注定了周家的覆灭。

礼亲王府,一晃就快到糖包的满月宴了,这二十多天,糖包就像是吸足了水分的小苗一样,简直是疯长。

如今抱在手中已经沉甸甸的了,顾卿晚一直坚持亲自喂奶。·先开始秦御还反对过,还将这事儿不小心说漏嘴让王妃知道了。

礼亲王妃也来劝说顾卿晚,一来觉得喂奶实在辛苦,既然有乳娘,何苦累着了自己,伤了身子。再来,大抵也是怕顾卿晚太年轻,反倒没有乳娘妥帖,照顾不好糖包。

可顾卿晚却坚持己见,过了几日,礼亲王妃见顾卿晚面色红润,精神充沛,并未憔悴,而糖包也在她的照顾下,一日比一日白胖灵动。渐渐的便也不再那么坚持了。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儿,有次顾卿晚发现糖包的脸颊上有两个淡淡的红印,她起了疑心,偏问乳娘和丫鬟,她们却都摇头不知,都说兴许是糖包自己不小心蹭到了,毕竟婴孩的肌肤娇嫩,稍微不留神便会落下印记。

顾卿晚却觉那两个红印出奇的对称,有些放心不下,果然就让她看到,乳娘强迫喂奶给糖包的一幕!

看着糖包蹭着,拧着小眉头不肯吃奶,乳娘却捏着他的小脸,非要他擒住那一幕,顾卿晚简直怒火中烧。

她知道,乳娘是想留下来,成为糖包真正的乳娘,将来便在王府中站稳脚跟,真正成了有头有脸的奴婢穿越之傲娇系统。故此她想让糖包擒了她的奶,熟悉了喝她奶水的感觉,便不再要顾卿晚喂奶。

毕竟相比刚有奶水的顾卿晚来说,她的奶水更充沛,也更好吸,糖包吸的痛快,很可能就不愿要顾卿晚了。

顾卿晚就没那么生气过,抢过糖包,轻拍哄着,当即便撵了那乳娘出府。出了这件事,不管是礼亲王妃还是秦御,皆都由着顾卿晚去了,再没提乳娘的事儿。

过了两日,礼亲王妃仔细挑选了两个妥帖的嬷嬷过来,顶替乳娘,照顾糖包,这才算一切都顺了起来。

这日清晨,顾卿晚睡的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就觉胸口处有些异样感,她眼皮动了动,有些茫然的望去,正看到秦御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

清晨温和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凌厉的脸部线条,令他的五官漂亮的不像话,有种画卷中美男子的不真实感。

顾卿晚怔怔的瞧着他,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直到胸口被狠狠的捏了一下,秦御低沉的声音响起,“大早上的,再这么瞧着爷,爷便顾不得你月不月子了。”

顾卿晚回过神来,垂眸就见糖包微微歪着小脑袋,正靠在离她胸口不远的地方,睡容甜美,而她的衣襟散开,靠近糖包脸颊的一边儿,像是刚被糖包擒过吃了奶,上头还沾染着一些水光。

顾卿晚微笼了下衣衫,揉了揉眼眸,道:“糖包刚吃奶了啊…老公,你可真好!我爱你!”

顾卿晚自己喂奶,夜里,糖包总得醒来吃奶,刚出生时一夜要醒个三五次之多,现在好一些了,夜里却也醒来个两三次。

之前,每次都是孩子一哭,秦御便是闭着眼睛,也能迅速的坐起身来,亲自过去将孩子从婴儿房抱过来。

顾卿晚喂奶时,他便在一旁一直等着,糖包吃饱了安然睡过去,他才又将孩子送回去。

有时候他在外头忙碌,夜里明显也会露出疲倦之色来,却也没有发过脾气,抱怨过一句。顾卿晚瞧的心疼,又有点内疚,便让人加宽了床榻,夜里不再送糖包去婴儿房睡,就让小东西躺在床榻最里头。

顾卿晚本来想着这样就不劳秦御起身,他也能休息的好一些,不想最后还是要累秦御的多。

许是她做月子真的虚弱些,喂奶时很容易睡着。偏她本就该大的地方大,如今哺乳更是丰满了两圈,一个不好便会闷着糖包。秦御不放心,每每她喂奶,他还是要醒来陪着。

后来,他索性劝顾卿晚只管睡,糖包夜里要奶了,都是秦御听动静起来,扶着糖包凑过去躺好吃奶,等糖包吃饱了,才让糖包安放好。

最近,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熟练,顾卿晚很多时候都没被惊醒过,睡得迷迷糊糊,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糖包喂了奶。

方才见秦御撑着身体在她上头,她的衣衫又散着,顾卿晚便知道一准是她刚刚又给糖包喂奶了。

莫说是这古代,便是现代,也没男人能做到这些的。而秦御,他本来是不必承受这些辛苦和劳累的。顾卿晚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庆幸,自己不曾错过他。

一时情动,她便不由抬手抱着秦御的脖颈,将爱他的话,轻易的便说出了口。

秦御却是怔了一下,旋即他异色眼眸一眯,高高挑起眉来,道:“老公?”

顾卿晚见他眸中闪动着锐光,不觉失笑,道:“老公的意思和夫君是一样的,是…番邦的一种称呼。”

她言罢,秦御的神情才略缓了些,却勾唇道:“什么古怪称呼,我不喜欢。”

顾卿晚,“…”

喂喂,难道他的注意力不应该集中在后一句话上吗,她记得两人相遇相识这么久,她才不曾对他说过爱他呢。

第一次神情告白,这厮的反应难道不该是激动万分吗?

顾卿晚正想着,秦御已是凝着她,道:“方才那句话,将老公,改成夫君,重复十遍,来!”

顾卿晚,“…”

她方才是一时情动,那样的话,应情应景便吐出口了,这会子让她干巴巴的再说十遍爱他,她怎么可能张得开嘴。

抿了抿嘴,顾卿晚道:“反正我就说那一遍,你没听清楚就算了。”

她说着红了脸,想到秦御都还没对她说过爱她的话,便又傲娇的扬了扬下巴,补充道:“何况,我也就是看你照顾孩子和我实在是辛苦了,这才说那话哄哄你罢了。”

秦御瞧着她口是心非的傲娇小模样,不觉一笑,埋头便隔着半遮半掩的衣衫,狠狠咬了她一口。顾卿晚吃痛的捶他一下,他才又舔了下,道:“还说!是谁,好好的奶娘偏不用,非要折腾自己,折腾爷!”

顾卿晚却努了努嘴,道:“这个你就不懂了,你躺下我好好和你掰扯掰扯。”

顾卿晚说着将秦御拉到了身边躺好,又主动滚进了他的怀里去,道:“你看啊,贫苦人家的女人是不是都自己喂孩子的?说明这就是做母亲的天性,就像所有的哺乳动物给小动物喂奶是一样的。”

“那是因为贫苦人家请不起乳娘。”秦御禁不住冷哼一声道。

顾卿晚却摇头,伸出一根素指来摇了摇,道:“才不是呢,我觉得大户人家的女人不自己喂奶,关键就在于三妻四妾!并不是她们不肯亲自喂养自己的孩子,也不是她们不愿意怕辛苦,女人谁不想亲近自己的孩子?非是她们乐意让乳娘带,而是条件不允许罢了。”

秦御听的失笑,倒是被她引起了兴趣来,道:“怎么还扯到三妻四妾上了?”

顾卿晚却哼哼的笑,瞪着眼眸道:“怎么就和三妻四妾没关系?就是因为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们生了孩子,才不敢亲自给孩子喂奶,因为她们要争宠啊!后宅女人多,她们若然亲自喂奶,身材要变形的,而且恢复的也慢,还不方便伺候。本来生孩子的一年,就不得不将男人推给旁的女人一年了,这再喂奶喂个两年,呵呵,只怕足以让夫妻关系进入冰点,那男人早就不知道被勾去了哪里了。”

秦御闻言面露恍然之色,道:“原来如此,听上去还真有点歪理。”

顾卿晚便笑着抱了秦御的手臂,用脸颊蹭了蹭他鼓鼓的肱二头肌,道:“所以呀,夫君你对我这么好,我们的感情这么好,我才没有后顾之忧,这才会坚持自己喂奶的啊。”

秦御不觉轻声笑了起来,盯着顾卿晚道:“说了这么多,原来是给爷灌*汤呢,一大清早的小嘴这么甜,是想做什么?”

顾卿晚脸又是一红,她确实故意说好话讨好秦御的,但却并没有什么企图。

她只是对于秦御这些时日的付出,还有他最终能够同意她亲自喂奶,非常感动。只是突然间,觉得秦御这些时日确实辛苦了,又有点内疚,继而又反思,觉得从前她对他不够上心,不够好。这才会如此。

“我能想做什么?”她白了秦御一眼,有点不好意思。

秦御却饶有兴致的盯着顾卿晚,突然凑近,道:“卿卿方才说的都有道理,只是有一条,我觉得卿卿说错了网王之花与少年。”

顾卿晚见他神情专注认真,不由想了想自己方才的话,道:“哪一条不对了?”

秦御却挑唇道:“这女人哺乳,怎么就不方便伺候了?我却瞧着,明明是更得趣味了。”

他说着意有所指的色眯眯的扫向她不止大了两圈的某处,那眼神像是带着一团火,顾卿晚顿时脸红飞霞,啐了秦御一口,推他道:“快起床,快起床,天都大亮了!”

秦御笑着探进她衣衫中摸了一把,这才翻身下床,低声唤了丫鬟进来伺候。

用过早膳,礼亲王妃来看糖包,又和顾卿晚简单说了下糖包满月宴的事情,拉着顾卿晚在外间的太师椅上坐下,道:“你身子还没恢复,旁的礼数统不必你来操心,只到时候抱着糖包出去转一圈便好。衣裳可准备妥当了?”

顾卿晚笑着点头,道:“早便量好尺寸了,母妃不必挂心我。”

礼亲王妃捏着顾卿晚纤细的手臂,道:“你这也瘦的太快了,到底是自己喂孩子,累的。”

顾卿晚觉得这具身子大抵是太年轻了,怀孕着糖包时就没怎么胖,如今生产后,更是很快就恢复了昔日的身材,甚至因为喂奶的缘故,该丰润的地方更加丰润,以至于没出月子,身材反倒更好了。

陈嬷嬷早就送来了宫中秘传的涂抹腰腹的膏药,顾卿晚加了点玉莲花蜜,每日涂抹按摩,腰腹上生育的痕迹,也已经消除的一干二净。

闻言,她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母妃瞧瞧我的脸色,红润的就只差油光满面了,哪里就是累了?是母妃心疼我,总也怕我累了的。其实真不会,糖包懂事,嫌少哭闹,平日又有两位嬷嬷,四个大丫鬟时刻候命,我也就时辰到了喂个奶,哪里就能累着了?”

礼亲王妃笑着摇头,道:“总之女人的身子可经不住折腾,这出了月子,虽然是能到院子里走动走动了,但还是要坐个双月子的,好些事情都要注意…”

“注意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秦御从外头走了进来,礼亲王妃回头便冲他道:“注意禁房事,怎么也得双月子后。”

秦御哪里想到,礼亲王妃竟说的这么直白,顿时一张俊面便涨红了起来,偏又要撑着高冷的神情,显得有些好笑。

顾卿晚饶是现代人,被婆母当面提起这个也不大好意思,禁不住低了头,道:“我…我劝他住前院去的,他…他稀罕糖包,不肯搬过去。”

礼亲王妃瞧着两人这幅样子,却是不跌的笑,那笑倒有几分像做了恶作剧,得逞的顽童,她拍着顾卿晚的手,道:“母妃知道知道,阿御是稀罕糖包!”

她将糖包两个字咬的重重的,又尾音托的长长的,分明打趣顾卿晚拿小糖包当挡箭牌,顾卿晚脸色一时也红了起来,禁不住抬眸偷偷瞪了秦御一眼。

秦御却冲她扬了扬眉,俨然脸皮子厚,已恢复了战斗力。

顾卿晚又白了他一眼,礼亲王妃坐在旁边,眼瞧着这对小冤家在她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的,禁不住又笑了起来。

眼前这一对,总算是彻底顺当,不用她再跟着操心了。

往后,她就可以集中火力,对准老大炮轰了,争取让老大今年成亲,起码在阿御夫妻生养第二个前,得给长房添丁啊!

修竹院,秦逸莫名其妙的打了喷嚏,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第314章满月宴

一晃数日,便到了糖包的满月日。

古代婴儿的满月酒办的要比现代隆重,添丁是和成亲同等重要的一件大事。

王府早便送出了喜帖,早在满月前几日,便开始在城外布施行善,在城中派发善米施粥。到了满月宴这日,王府大门洞开,喜迎八方来客,一早便车水马龙,热闹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