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大姑姑对她可说是无所不应,万般娇宠,她的待遇比那些公主都要好,众人背地里无不嫉妒,然而谁也不敢多一句嘴。她生怕自己哭出来,低垂着头,侧着身子坐下去。

罗氏看她有些小心翼翼,暗自心想,前阵子妹妹入宫还说那骆宝樱与贵女们赛马拔得头筹,肆意洒脱,很有几分罗珍的风采,且还会书法,她终究有些期待。然而此番看见,十二岁的小姑娘比起罗珍的光芒四射,未免显得拘束,哪里真的及得上其一?

到底差得远了。

不过这脸确实生得好,难用言辞形容,非得用笔墨才能描其精致,可惜罗氏又不是男人,并不会真心的去欣赏容貌,倒是因骆宝樱想起罗珍,心头又一阵难过。

侄女儿去世的时候,如锥心之痛,然而得知凶手,更叫罗氏心伤,满怀愧疚。要是她慧眼如炬,一早看出刘莹的鬼心思,也不会让心爱的侄女儿枉死了!而今又如何挽回?

她靠在凤座上,微微阖起眼睛,再没有看骆宝樱一眼。

比起往前,大姑姑变得淡漠了,也更不容易亲近。

骆宝樱见她如此,很想像曾经那样去安抚她,逗她开怀,可她知,这并不可能。

大姑姑不像弟弟,弟弟天真单纯,凭着那股子执拗将她认回来,都不曾要她证明,可大姑姑呢,经过刘莹一事,戒心更重,岂会不怀疑她是假冒罗珍?几番认证,终究要伤了感情。

或许,自己能见一见她便该满足了。

大姑姑还有儿子,有孙子,总会慢慢忘记那些痛苦。

谁都要继续往前而行。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姑娘们陆续进来。

离开皇宫的时候,已是未时,罗氏留她们在宫中陪着宝琳公主用膳,但她本人并没有再出现,正如骆宝樱所想,二人只得那一次会面,甚至都没有再说上一句话。虽然早有准备,到底有些落寞,到得家中,神情便不太欢快,好似在宫里被人欺负似的。

老太太招手让她过来:“是不是吓坏了?哎呀,宫里哪块是人待得…”

话未说完,袁氏皱眉插嘴道:“母亲,宝樱还小,当然会害怕,莫说是她,便是咱们去宫里也会战战兢兢,不过我听说娘娘为人随和,应不会为难你吧,宝樱?到底出了何事?”

骆宝珠也围上来,拉住她的手:“三姐,我在家可担心你了!那接你的人古里古怪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人。”

没了根的黄门,异于常人,袁氏虽然给骆宝珠隐晦解释了下,她还是不明白宫里怎么会有这种,还把三姐给带走了,可她又不能跟去,只能干着急,幸好三姐很快就回来了。

她一双大眼睛关切的看着她,叫骆宝樱心里一暖,她面色柔和下来,笑着道:“宫里又没有吃人的猛兽,怕什么?只不过与咱们这种人家大是不同的,也不合适去。”

再不合适了。

她语气里有一丝惆怅,可谁也听不出来。

小姑娘大约去了宫里,被高贵的娘娘,公主们压了一头,觉得不高兴吧?袁氏知道她内里高傲,笑一笑道:“原本也是难得,若不是宝琳公主生辰,哪里会召你进去呢?”她吩咐下人,“快去烧些热水,宝樱,你瞧着也累了,洗个澡歇息歇息。”

骆宝樱应了声。

骆宝樟看她不似平日里活泼,也消去了刚才的嫉妒,可见宫里不是什么好的,想想也是,那些贵女尚且不是坐在高位的,都能颐指气使瞧不起人,莫说是那些皇族,她没了羡慕,倒同情骆宝樱:“还不如在家里呢,我就说,成日学这些做什么,不过给人添个乐。”

骆宝樱眉头皱了皱,很有些讨厌她把才华说成这样低俗的东西,便不是为在京都姑娘中有些底气,为自己也该学一学,腹有诗书气自华嘛,不过骆宝樟这种只以为凭着脸就能结门好亲事的又如何理解?

麻雀终归是麻雀。

她低头与骆宝珠说话:“姑娘家有才华,才有美名,就算不精通,拿得出手也是好的,可不能被人说成一无是处。”

骆宝樟气得一甩帕子。

将这番对话听在耳里,袁氏越发不喜骆宝樟,自己没个样子就算了,偏还不顾忌妹妹,要骆宝珠也学她,还能得了?她虽也不是才女,可女人家识文断字为处事,这些学好了,也更容易明事理,才能当好妻子。

那是一通百通的。

而这家里四个女儿呢,就骆宝樟最不听话。

她实在发愁怎么给她选夫婿!

等到骆昀回来,她说起今日的事情,骆昀手搭在腰带上,询问道:“只是见了娘娘,公主?”

“说还见到太子,与六皇子的。”

骆昀眉头一拧。

妇道人家不知,可他在朝堂,日日与那些官吏打交道,已知皇上有意要封六皇子为藩王了,毕竟年岁大了再留在京都,定是要令太子警惕,作为父亲,不想为此父子两个生出罅隙来。而那杨仪既然有十五了,恐是要成亲后才去封地的,他到底心思活络,立时就把这两桩事想到一处。

竟然是选王妃,袁氏大吃一惊,半掩住口道:“该不会要选宝樱?那可怎么办!”她极为惊慌,“若我知道,一早该想法子拦着,这些藩王可是要去很远的地方的,宝樱她…”

这女儿聪明漂亮,待宝珠也好,她已是将她看成半个亲生女儿。

见她真心关怀骆宝樱,骆昀伸手将妻子揽在怀里,拍一拍后背道:“莫慌,我只是怀疑,未必就是如此,再说宝樱还小。”

“过上一两年也就大了。”袁氏叹口气,说实话,她知晓骆宝珠将来长大定没有骆宝樱那么出彩,故而她对这女儿也有着很大的期许,觉得她定然会有一门好姻缘,所以怎么舍得呢?

藩王是什么?只是能吃好睡好的蛀虫,什么都做不得。

除非造反做皇帝!

真要嫁过去,那是毁了。

骆昀安抚道:“也不过一两成的可能,按照前几位皇子来看,那岳父没有超过五品的。”他笑一笑,“我好歹也是四品官。”

袁氏这才松口气。

烛光摇曳,将窗外青竹的影子,画一般倒映在墙上,卫家东边一处院子里,卫琅正陪着卫三夫人用膳。不似卫家在外的名声显赫,桌上饭菜很是简单,只是四样小菜,加一碗汤。

卫三夫人看着对面的儿子,放下筷子道:“那王姑娘你当真不想娶?”

两家都很满意彼此的孩子,偏偏卫琅看不上,卫三夫人也是愁白了头发,与卫老爷子诉苦,结果卫老爷子袒护卫琅,竟是一点不偏帮她这儿媳,王家也实在不想女儿再蹉跎下去了。

就差这一句话。

若儿子不肯,这事儿就算彻底黄了。

卫琅淡淡道:“不想。”

“到底为何…”卫三夫人就算好脾气也恼火了,“她到底哪里不好?你莫非嫌弃…”她咬一咬牙,“那钱姑娘呢?”

王姑娘容貌不行,钱姑娘该不差吧?

怎么看来看去就没个愿意的?

卫琅吃完最后一口饭,优雅的擦干净嘴道:“娘,您当初嫁给父亲,也是心甘情愿吧?虽然父亲总被您说不通人情,可不管夏天冬天,您手里总是拿着绣花针,给他做这做那的,假使不愿意,您愿费这个功夫?”

“当然不,”卫三夫人脱口而出,可下一刻就知道上了儿子的当,皱眉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娶谁,本就该听为娘的。”

“那娘是不是该听祖父?”他慢条斯理。

卫三夫人说不过他,恼道:“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娶妻了?”

“还有几十年呢,这话未免过早。”

卫三夫人气得一个倒仰,盯着他,忽地想起罗珍的事情,低声道:“琅儿,难道你还在念着罗姑娘?可天底下哪里有第二个这样的人呢,琅儿,你莫再钻牛角尖,这样才貌双绝的姑娘,原本也没有几个。”

卫琅有些发怔。

好一阵子没听母亲提到罗珍了,那时罗珍去世,母亲百般惋惜,罗家从头七做到七七,她每回都亲自前去,不过担心他这儿子,时间久了便没有再提。

只他没有想着她。

不在人世的人,想着又有何用?

别说没有多少感情,就是至亲的亲人,终究也渐渐淡忘了。

他站起来道:“若母亲实在着急,儿子也愿意娶,只娶回来,少不得妻子要抱怨,到时还请母亲担待一二。”

“混账。”卫三夫人道,“这等话如何好说?既然要娶,必得要好好待她。”

“不甘不愿,如何相待?”

“你…”卫三夫人抚着胸口,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卫琅忙上去扶住她肩膀,语气也渐渐柔和了:“娘,儿子今年也不过二十,母亲又何必着急呢?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向您保证,将来娶妻,必得是您满意的,挑不出半分缺憾。”

“是你自己挑不出吧?”卫三夫人斥道,“哪里有这样的完人,也就你目下无尘!亏得你父亲还曾说,你这孩子最是宽容,可对将来的妻子,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卫琅笑了笑。

卫三夫人没好口气:“走罢,别再杵在这里,害我没胃口用饭。”

“是,儿子这就走。”卫琅告辞而去。

岂料刚走出院门,九里轻手轻脚上来,禀告道:“公子,小人问了宫里的熟人,说娘娘并没有对三姑娘另眼相待。”

卫琅挑眉:“谁叫你去查的?”

没料到邀功邀错了,九里看他一张脸瞬时冷下来,实在不明白哪里不对,明明主子不是很关心骆三姑娘吗,他结巴道,“公子,是,是小人多事,还请公子责罚!”

卫琅没说话,径直往前走了。

白日里是他一时冲动,想着皇后兴许会看上骆宝樱,然而过后一想,太子任用骆昀,便是打算将他培养成心腹大臣的,既如此,怎么会希望骆昀的女儿嫁给杨仪?再结合以前皇后的做法,其实骆宝樱并不太可能会做藩王妃。

是他想多了,关心则乱,偏离了原本的理智。

可偏偏那没心没肺的丫头,一点儿不在意。

既如此,他还管什么?

往后他也不管了!

而骆宝樱此时并不知她已然得罪卫琅,早上揉着惺忪的眼睛醒来,鼻尖闻到一阵花香,侧过头,只见床头高几上竟放着一盆牡丹,漂亮的好似假的一般。

她惊讶道:“哪来的?咱们家好似没种这花吧?”

紫芙抿嘴一笑:“姑娘定然猜不到。”

“快说吧,都知道我猜不到了,还吊胃口。”骆宝樱一边嗔着,一边下来。

如缎子般的乌发披在雪白的中衣上,那不曾上一点妆的眉目精致如画,紫芙心想,姑娘渐渐长得都比这牡丹还要美了,她给她披上一件纱衣方才说道:“是贺家送来的,说家里牡丹花开了,叫姑娘也欣赏欣赏。”

贺家?骆宝樱一时没转过弯。

蓝翎道:“是贺公子的贺家啊,上回贺公子不是请姑娘教他妹妹骑马吗?”

脑海里浮现出贺琛温文尔雅的样子,骆宝樱一笑,鼻子凑近牡丹,闻着幽香道:“是大早上就送来的?别的没说什么?”

“当然说了。”紫芙笑道,“明日请姑娘们去贺家做客。”

第 60 章

四月春光盛,却也接近端午了。

老太太一大早起来,与袁氏说起做粽子的事情,老太太的意思,到时粽子多做一些,好送去给卫家,她觉得来京都承了卫家不少人情,故而不管过什么节,给卫家的节礼总是极为丰厚。

袁氏笑着答应,怀里抱着嘉儿。

嘉儿最近吃奶吃得多,那小脸儿越发白了,好像馒头,府里小姑娘看见都想捏一捏。

老太太也喜欢,把嘉儿抱过来笑道:“越看越像老爷小时候!”

袁氏听了高兴:“往后有老爷一般的聪明都够了。”

说话间,四位姑娘依次进来,因要去贺家,为不失礼数,都精心打扮了一回,老太太想起之前袁氏说那贺家也是诗书人家,两厢来往不是坏事儿便叮嘱了几句,又笑道:“来京都两三年,头一回有人家送花,可见这贺家也是颇有情趣的。”

袁氏目光便落在骆宝樱身上。

说起这贺家,从江南过来,根底并不在京都,且贺夫人一早去世,是以袁氏此前并不认识,后来还是听下人禀报,罗天驰有回领贺琛去铺子,双方才互相结识的,她与老太太道:“宝樱能干,要教贺姑娘骑马呢,送花许是别具一格的谢礼。”

孙女儿如今名声大了,连世家的姑娘都要她教,老太太心里高兴,也有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嘴里却告诫道:“宝樱那,你天赋异禀,那么快就学会骑马,可贺姑娘未必的,你一定得小心些,不能受伤。”

“只在家中骑骑,要受伤还难呢,没地方跑。”骆宝樱道,“祖母放心好了!”

声音脆生生的,一笑起来,水汪汪的眼睛便成了月牙,怎么看怎么招人疼,老太太越发笑得开怀:“是了,如今家里,老爷都没你骑术好,还不是听你的?这就走吧。”又叮嘱其他三个孙女儿,“都同宝樱学学,做事儿大方些,别招人闲话。”

真是每句话都离不开骆宝樱,骆宝樟心想,骆宝樱给家里争了光,可还不是虚的?除非真嫁个好人家,不然又有什么用?她讨厌老太太这番做派,以前看得上骆宝棠,便总是提她,现在看重骆宝樱,又把二妹抛在脑后。

要说喜新厌旧,唯这祖母头一人了!她撇撇嘴,略一低头抢先走了出去。

骆宝珠与骆宝樱并肩,拉着她袖子道:“三姐,你教骆姑娘骑马,怎么不教教我呀?”

骆宝樱笑起来:“我倒是想,可咱们家里没那种马儿。”

“哎!”骆宝珠听了很苦恼,小脸上蒙上一层阴影,“看来得等铺子多赚些钱了,这样咱们就能换个大点的院子,再买一匹像罗哥哥那样的马,咱们就能成日里骑着马儿玩耍了。”

“也未必等铺子。”骆宝樱捏捏她的脸蛋,“你若是字写好了,画画好了,去求求爹爹,或许就给你买了,买一匹小马,还是能骑的。”

“真的?”骆宝珠眼睛一亮。

瞧这小丫头,心中只装着吃喝玩乐,偏不喜欢琴棋书画,可这并不好,骆宝樱很小就教导弟弟,也有几分心得,很认真的点头道:“当然,你做好了就会有奖赏的,爹爹一向奖惩分明。”

“好!”骆宝珠忙道,“那我一定好好学!”

看她信誓旦旦的,骆宝樱抿嘴一笑。

二人坐同一个轿子,其他两人各坐一抬,分别往贺家行了去。

种满牡丹花的园子里,空气中都仿佛浮着一层香气,贺芝华歪坐在亭子里的木椅上,看着自家哥哥揶揄道:“平日里定是跟着陶夫子在念书呢,今儿怎得突然对我那么好?还亲自端点心来?”

贺琛脸一红,斥道:“什么突然,我对你一向掏心掏肺的,就你一个妹妹,不对你好对谁好?”

贺芝华笑得花枝乱颤。

果然心虚,连这样腻人的话都说得出口,她捏一块点心放进嘴里,翘着嘴角道:“哥哥,你放心,你的意思我知道。”

贺琛无言,被古灵精怪的妹妹逗得想拂袖而去,可偏偏一双脚好像被钉在这儿。

说起来也是难以启齿,可这一个月,他不管做什么,总是会想起骆宝樱,想起第一次见面她穿得绯红短袄,想起第二次见面,她骑在马上的英姿,也不知怎么就陷了进去,总是忘不掉。

可他也知如今学业要紧,他才十四岁,怎么也不好娶妻的,就是想看一眼骆宝樱罢了,这才与妹妹说,让她同骆宝樱学骑马。妹妹答应是答应了,只这两日总拿自己开玩笑。

贺琛由不得叹口气:“好妹妹,你到时莫胡说。”

“胡说什么?”贺芝华眨眨眼睛,“我只请三姑娘教骑术,又不是要与她说什么秘密。”

妹妹虽然调皮,可自小被女夫子教,为人处世甚是通透,也不至于真会没个章法,贺琛想一想又放心了。二人正说着,丫环过来禀告,说陈家姑娘过来了,贺琛惊讶的问:“怎么还请了表妹?”

“当然要请了,他们骆家有四位姑娘,我就一个,只怕应付不来,有表姐陪着更好。再说,我与她一提,她也想学骑马呢。”

陈家姑娘陈婉是已故贺夫人表弟的女儿,因陈老爷也在京都为官,故而两家走得有些近,加之贺芝华乃独女,平日里甚觉冷清,有个表姐常在一处玩儿,最是称心如意,贺琛也知,便没有多问。

那两位姑娘也确实亲近,陈婉带着食盒来,里头放着好几碟点心,一见贺芝华就笑:“你垂涎我家厨子,我每回都想着让你吃个够。”

贺芝华欢呼一声,拉住她胳膊道:“果然婉婉表姐最好了!”

陈婉又向贺琛行礼,朝四处看去,问贺芝华:“骆家姑娘们还未到吗?”

“怕是快了。”

话音刚落,下人们就来禀告。

果然来了,贺琛原本坐着,一下站起来。

看他竟有些紧张,贺芝华眸光一转。

虽然比哥哥小了两岁,可姑娘家早熟,心思缜密,贺琛那日一同她说起骆宝樱,她就看出了哥哥的想法。因那是哥哥第一次与她提到姑娘的芳名,往前他哪里真会注意什么姑娘呢,她总嘲笑哥哥只会念书,是个书呆子。

现在哥哥开窍了。

可这开窍又让她有些担心。

万一这骆三姑娘不好呢?万一并不适合哥哥呢?她怕哥哥单纯容易受骗,面子上假意答应,今日请骆宝樱来,却是为好好试探的。毕竟不曾面对面见过,虽然骆宝樱才名在外,许多人提起都赞不绝口,可这世上浪得虚名的人也不是没有。

她擦一擦手也站起来,小脸上露出几分郑重之色。

远处小径上,有四位姑娘款款而来,都穿着漂亮的裙衫,连发饰都差不多。

可贺芝华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骆宝樱。

那一抹杏黄色的身影,好似百花丛中最夺目的丽色,乍一出现就掩盖住了周遭所有,令人不知不觉就把目光定在她身上,随着她轻盈的脚步,从远到近,舍不得离开。

这一定是骆家的三姑娘,贺芝华毫不怀疑,也只有这样的小美人儿,才能让哥哥这般惦记吧?

她亲切的与陈婉迎上去。

姑娘们互相见礼,骆宝樟笑道:“你们园子里的牡丹花真多,难怪一进门就闻到香味了。”

对于贺家,骆宝樟有些好感,因不像有些人家,看低骆家别个儿姑娘,只会请骆宝樱一个人去,贺家是请了她们四个的。

贺芝华得意一笑:“这些牡丹呢,说来历史悠久,咱们曾祖父那会儿就开始种了,家里这些不过才得十分之一,其余的都留在苏州了,可惜不能全部带来,不然真的要让你们开开眼界!”

牡丹花品种繁多,越是名贵的越不容易养护,骆宝樱昨日收到的那盆,便很不凡,她笑道:“已经开了眼界,不过这礼未免有些重。”

贺琛闻言走上来。

少年穿着地黄交枝纹的浅碧色春袍,便是不说话也宜人,那安静的姿态,文雅的气质,不经意间沁人心脾,他瞧着骆宝樱道:“这不算什么重礼,毕竟今日要麻烦三姑娘,妹妹顽劣,教起来恐是要费些工夫。”

看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一来就说自己的缺点,贺芝华嘟嘴道:“哥哥,我怎么顽劣了?”

要不是他要她学骑马,她还不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