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惊讶:“柳五姑娘很有见识呀,这确实是钟大师在二十年前所造的凉亭。”

柳娥就有些得意。

她自小便喜欢看书,父亲也满足她,使人在大梁各地搜罗书籍,她眼界自不狭窄,就不晓得骆宝樱可是光凭一张脸?她转头看向她,请教的道:“三少夫人,听闻您学识渊博,说到三大巧匠,除了记得还有一位姓秦的,另外一位我竟记不起来,您可否帮我?”

人群一下就安静下来。

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倒不是说不注重才华,但更重要的显然是妇德,到得大梁朝,世家姑娘们更是足不出户,念书也是浅尝即止,像现在在卫家的很多夫人姑娘就答不出来,不免自愧,当然,也不乏有知道的等着看笑话。

骆宝樱淡定自若,微微一笑道:“姓肖,若我没有记错,他师承墨家,还曾在工部任职过一阵子,而今在何处我便不知了。”

柳娥听到这回答,嘴角翘了翘:“果然不愧是三少夫人。”

看来还是有点本事的。

范氏眉头略拧,觉着这柳五姑娘有些咄咄逼人,倒是程氏瞧着喜欢,要知道他们二房一直被三房压着,这柳娥虽是庶女,可父亲好歹是三品官侍郎,听说柳娥在家中也比较受宠,因柳家统共就两个庶女,柳夫人去世之后,柳大人就是当嫡女养的。且她这浑身的自信,真是丝毫不输于骆宝樱,或者嫁给儿子也不错,她目光滴溜溜在柳娥的身上转。

范氏招呼众人去亭中观花,那里设了荷花宴。

骆宝樱坐在亭子边,依着栏杆往水里抛鱼食,瞬间就游来一群锦鲤,五彩斑斓,金的红的黑的,像一副彩画。

裙边拖曳在地上,闪着冷莹的光,在最下面露出一双与襦衣同样色彩的水蓝绣花鞋,鞋头上缀着两颗南海明珠,端得是富贵奢华,柳娥瞄一眼,又把目光收回,应她知道总有一日她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而骆宝樱显然更让她有信心了。

两人隔着亭中最远的距离,骆宝樱有些察觉,眸光一转落到柳娥身上,却见她已经回过头,想到之前的挑衅,她不屑一笑,便算自己刚才没有答对,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起神机先生她渺如尘埃,甚至都不敢与他讨问学识,因世上她知道的事情太少了,她虽然骄傲也晓得自己的不足。

倒是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稍微有点见识就拿出来显摆。

以后定是要栽跟头的。

她把鱼食都洒落。

众人观花说笑间也不知谁起得头,说这等时候只赏花不听曲子总是欠缺,姑娘们这便上去抚琴,一个个依次弹完,最后轮到柳娥,她挪动莲步坐在瑶琴前,抬起手轻轻扶在琴弦上。

好似看见美玉,姑娘们纷纷把目光落在她一双手上,只见手指修长如春葱,这会儿都忍不住心生羡慕,等到弹出曲子来,更是大吃一惊,由不得都屏住呼吸,程氏见状在丫环耳边叮嘱几句,小丫头快步从木桥跑去池岸。

琴音清冷似山中雪,又像是云中雨,一个一个音调流淌出来,驱散了炎夏带来的燥意,便连骆宝樱也不得不承认柳娥这手琴艺不错,这算是她今日展示的第二个本事,难道是想嫁给卫恒吗?

想起程氏的嘴脸,卫莲的没脑子,卫恒的心胸狭窄,骆宝樱摇了摇头,不知这柳姑娘的运道会不会真那么坏。

凉亭离岸边并不远,卫琅,卫恒,卫崇与几位公子也在附近观荷。

听到丫环从母亲那里得的消息,耳边又有动听琴音环绕,卫恒情不自禁便对这柳娥生出几分好奇,假使真如母亲所说,那柳娥生得不比骆宝樱差,那他还真想看一看呢。

毕竟和离之后又隔了一阵子,他有些怀念有妻子的好处,妾到底是不一样的,而且他这年纪也早该生个孩子了。

柳娥一曲弹完,赢得满堂喝彩。

不提对她这人印象如何,对于琴艺众人还是折服的,程氏笑道:“我都不知京都有个这样出色的姑娘呢,瞧着也讨人喜欢。”说着看向骆宝樱,“都是姑娘们弹琴,夫人们还不曾有一个,宝樱,不如你也献一曲。”

说得好像多自然似的,可骆宝樱猜测她是为压压自己的傲气。

众人都盯着,包括柳娥她不好推却,笑道:“那我便献丑了。”

坐在瑶琴前,她也露出一双手。

与柳娥相比又有不同的风韵,柳娥的比较娇嫩,像一折就断的花枝,她却柔弱中蕴含着力量,让人遥想起她曾骑在马背上的风姿,那不是一个弱女子可以做到的。她还没弹,姑娘们就已经在暗暗期待。

有片刻的沉寂,悠扬的琴声响起来,直传到岸边。

一曲春日,像暖阳,轻柔的洒落在亭中,在这炎热里,让人向往那个时节前去踏春的日子,鲜衣怒马,驰骋在山野。别人都陶醉,唯独柳娥心头不屑,因她觉得骆宝樱不比自己弹得好,或者说,她发挥的更出色。

可就在这时,岸边传来一道笛声,清越悠扬,像云鹤冲破苍穹般,融入了春日。

骆宝樱手略微一滞,然转瞬间已知道是卫琅听出她在弹琴,也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可她早已是少妇,不用与姑娘们争长短,此时何妨同弹一曲。她手指更是欢快的拨弄琴弦,美妙的乐声如同小溪般从高山流淌下来,连绵不绝。

在这春日里,忽地就多出了一对神仙眷侣,好似能看到他们花前月下,看到他们策马并肩,看到他们共枕而眠,那满满甜蜜的味道充盈在琴声中,笛声中,让众人身临其境,有些姑娘甚至忍不住红了脸,可在心里又不由得憧憬,何时自己能有这样浓烈又深沉的感情。

等到曲子弹完,众人还沉浸其中,有位夫人笑道:“不用说,吹笛的定然是卫大人了。”

卫琅的才情众人有目共睹,当年的状元郎不知道夺去多少姑娘的芳心呢。

骆宝樱脸红了红,但还是落落大方的道:“相公不管是弹琴还是吹笛都比我厉害多了,这曲假使你们觉得弹得好,那一大半都是他的功劳。”

众人都笑起来,道她谦虚。

话题就开始绕着骆宝樱了,柳娥暗恼,原本卫琅不伸手,众人定会拿她与骆宝樱相比,可现在她还有什么风头?可见骆宝樱真是嫁了一个好夫君,年纪轻轻当上阁臣不说,还有这等才华,说起来,这笛子确实吹得不错,便算柳娥心高,也自愧不如。

因这,骆宝樱的那曲春日才格外生动。

也不知那卫琅生得什么样,柳娥听见身边几个姑娘嘀嘀咕咕,心想一早听说他大名,还不曾见过,却是有些好奇。

在凉亭上看完荷花,用过宴席,女眷们便从木桥下来,打算去园子别处看看。

卫恒见卫琅不走,淡淡道:“刚才出了风头,还想在姑娘们面前露脸不成?你是想从中挑个小妾吗?”

而今这些姑娘都晓得他的本事了,卫恒实在没法对他不讨厌。这三弟从江南过来之后就一直是他的克星,偏生还不知道收敛,明明是女眷们聚会,他吹笛子凑什么热闹?两口子不会关起门弹吗?

卫琅挑眉:“我只是一时兴起,至于妾,那是你喜欢的,我这辈子不会负宝樱,你还是关心关心你的未来妻子吧。”

卫恒眉头皱一皱,正待说话,骆宝樱却看到他们,疾步走了过来。

冷淡的叫了声二哥,她便去了卫琅身边,轻声道:“你刚才为何突然吹笛呢,把我吓一跳差点弹错一个音。”

姑娘仰着头,漂亮的好像菱角似的嘴唇挂着甜蜜,虽是责备更像是撒娇,高耸的胸脯抵着男人的胸膛,缠枝梨花呼之欲出。卫恒看一眼喉头忍不住滚动了一下,转过头打算离开,不料目光却被不远处一位姑娘吸引。

生得极是漂亮,眉目如画,清丽可人,一时不由失魂,然而他又多看一眼,整个心就堕入了冰窖。

因柳娥并不在看他。

她在看卫琅。

卫琅一只手正搂着骆宝樱的细腰,微微低下头说话:“刚才那些人有没有羡慕你?”

“你是为这?”骆宝樱手指戳他胸口,撇嘴儿道,“没见过你这样显摆的,什么叫欲盖弥彰你不知道吗?你今儿陪着我弹琴,指不定有些人背地里就说咱们只是做给别人看,不定怎么不合呢。”

卫琅轻声笑起来:“那咱们下回当众吵架好不好?”

越发胡说了,骆宝樱忍不住啐他,扭身道:“我得走了,有几位夫人挺不错,我想着多交几个朋友。”

看她红润的嘴唇像樱桃,诱人可口,他把她往里拉一拉,侧过身挡住她,低头亲吻。

骆宝樱嘟囔道:“害我又得抹口脂。”

他也不理会,亲够了才放开她:“一会儿你得空,来大书房找我。”

满脸的宠溺,让他这样看一眼,浑身都得发软,柳娥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眼见骆宝樱离开,忙转过身。她现在才知道为何那些人会总提到骆宝樱,因她实在嫁了一个太出众的男人。

不止出众,还对她那么好,在众人面前给足面子。

她叹口气,不知道自己以后可有这样的福气。

卫恒眼睁睁看着她又融入女眷中,一眼都没有瞧他,他脸色不由铁青,想起最初的骆宝樟,也是如此,还有金惠瑞,妹妹曾告诉她,金惠瑞故意在卫琅面前落水,便是要嫁给卫琅。也许她是对的,这世上有他卫恒就不该有卫琅!

他眼眸眯了眯,大踏步走了。

天气炎热,卫琅在园子西边的亭子里喝得一盏凉茶,少许歇息与九里道:“你使人去把我案台上的卷宗拿来,我要去大书房查一些东西,另外,叫厨房晚上做个荷叶鸡,今日宴席上没有,许是怕油腻了,不过娘子喜欢吃。”

九里答应一声走了。

天冬给卫琅撑着伞,两人到得书房,天冬在外面守着,卫琅缓步走到里面在一排排书架上寻找,也不知过得多久,忽地听见最里面有些声响,奇奇怪怪,像是碰撞到什么东西。他知晓书房很大,靠近西边有个小门,以为是卫崇来了。

卫崇住得地方就在对面,沿着石阶上来不用绕路。

谁料寻声过去,却瞧见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半坐半躺的靠在书架上,他皱眉道:“请问你是哪家的姑娘?为何会来此地?”

“这里是那儿?”小姑娘抬头看向他,很迷惑的道,“我怎么…”

她跌跌撞撞爬起来,卫琅心想难道女眷们刚才还喝酒了不成?要不是这样,这姑娘怎么满是醉态,他刚要开口喊天冬,结果小姑娘突然就扑过来,好像饿狼似的,他倒退好几步才堪堪避开,耳边只听她喃喃道:“卫三公子,抱我…”

他脸色一沉,门外天冬清脆的声音响起:“少爷,少夫人来了。”

骆宝樱脚步轻盈的踏入屋内,语气里带着笑意:“三表哥,你在哪里,正好也帮我寻卷书,我要看武青城写得侠义话本,听说…”她目光掠过,只见卫琅正快步朝她走过来,而不远处,有位姑娘半坐在那里,靠着书架,衣裳凌乱,竟是把杏黄色的抹胸都露出了一小半。

她僵住,不可置信的看向卫琅。

这姑娘,不是柳娥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第 147 章

遇到这种情况,有时说来话长,有时,或许就只要一句话。

见骆宝樱满面疑惑,卫琅沉声道:“这姑娘好似中毒。”

他本以为是醉酒,但她的行径显然丧失了理智,可怎么会中毒,怎么会来这里?一切都不会无缘无故。

骆宝樱也是这么想的,她挑眉道:“怎么偏偏在这里中毒?”

“我也不知。”卫琅扶住她胳膊,“我听见后门有些声响,只当是四弟,故而…”他低声道,“你不会不信我吧?”

她轻哧一声:“你就算要勾搭女人,也不至于下毒,再者你约我在大书房见…你没那么蠢。”想起刚才在园子里,柳娥不小心被茶泼到,范氏命丫环领她去换裙衫,她总不会下作的给自己下药吧?

可有这等才华的姑娘,心性必高,骆宝樱不相信会堕落至此。

她疾步过去,蹲下来查看柳娥的情况,她脸颊通红,一只手时不时的拉扯襦衣,骆宝樱按住她的手,轻声问:“柳姑娘,你可认识我?”

柳娥不曾回答,眼眸半阖,说她难受。

骆宝樱站起来,正要与卫琅商量法子,门口忽地传来卫春堂与卫崇的声音,他们竟然来了书房。

他们来干什么?

“相公,咱们从后门走,省得打搅几位夫人。”骆宝樱扶起柳娥,这种情况被人瞧见,有些不好解释,因还不知柳娥是自己下药亦或是被别人下药,有越描越黑的危险。

这本身就是一桩阴谋!

可为何呢?若是柳娥自己下药,对她名声绝无好处,便是进卫家也至多是个姨娘,别说她还未必同意,可若不是,那是谁给柳娥下药,还把她送到他嘴边?这件事对谁有好处?她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门就在不远处,卫琅轻声道:“咱们不能带她出去,前门有人,后门未必没有,若是有,被抓个正着,更说不清楚。”

骆宝樱停下脚步,目光透过一层浅碧色窗纱,什么都看不到,可卫琅说得有道理,假使回避,若被挖出来更是难堪,她吁出一口气,忽地朝着门外高声叫道:“快些来人,柳姑娘晕倒了,蓝翎你去请大夫!”一边看向卫琅,催促道,“打晕她!”

晕了总比中这种迷情药来的好,她是聪明人,哪里看不出来柳娥急着脱衣服呢,被人发现,不管是卫琅,还是柳娥都说不清。

两人心意相通,卫琅握住拳头狠狠朝柳娥头上敲了一记,她立时没有声响了。

骆宝樱瞄他一眼:“你还真够铁石心肠的。”

“我只对你怜香惜玉,你难道不知?”他疾步过去打开后门,只见沿着小径,程氏领着两个丫环正急匆匆过来,老远就在问,“你们可瞧见柳姑娘了?她们柳家下人急得到处找她呢。”

骆宝樱与他并肩,站在门口道:“二伯母来得正好,柳姑娘不知为何竟然晕倒在书房,我已使人去请大夫。”

“什么?”程氏大惊,“怎么可能?刚才在园子里还好好的,一眨眼就晕在书房?”

“许是身子不舒服。”她让程氏进来,打量她的神色。

程氏有些心机,可要说聪明实在算不上,不然凭着卫春帆与卫春堂亲兄妹的关系,她与范氏也该是极亲密的,然而范氏显然不愿多理会她。

可见为人处世的失败。

骆宝樱淡淡道:“二伯母,你是怎么寻到这里的?”

程氏道:“还不是到处问下人,有个婆子说看见柳姑娘往这里来…”她说着眼睛滴溜溜一转,想到刚才丫环提醒的事情,心头大恼,抬头看向卫琅,“这柳姑娘莫不是来私会你吧,不然岂会在书房呢?你倒是与我说个清楚!”

卫春堂,卫崇此时也已走到后门处,程氏好像抓到把柄一样,跳起来向卫春堂告状:“大哥,琅儿恁不像话了,竟诱拐柳姑娘,您得说个公道话,他这般丢卫家的脸,咱们怎么去跟柳家交代?”

卫春堂眉头拧了拧。

骆宝樱轻声笑起来:“相公与人私会还能告诉我?二伯母的意思是,相公故意要在我面前与柳姑娘私会?”

这还有没有脑子了?

“不然他如何解释?”程氏冷笑道,“明知道今儿我是要予恒儿选个好媳妇,还做出这等事,当真是衣冠禽兽!走,咱们这就去见老爷子,他还不知道家里藏着个这么龌蹉的东西呢!”

“无理无据,您红口白牙就想诬陷我?”卫琅挑眉,“去就去,大伯父,您也一起走。”他看一眼骆宝樱,“把柳姑娘治好,好让她一会儿说个清清楚楚。”

这才是关键!

骆宝樱忙叫两个丫环抬柳娥去院子里,又使人把卫琅送与她的两个小厮叫来:“想法子见到宜春侯,把这封信交给他,一定要快,坐马车去。”

两小厮观她神色也知紧要,拔腿就走。

大约过得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回了来,带着一位大夫,骆宝樱认出他,正是从宫里致仕的蒋太医。

她把所有下人都屏退,只留下蒋太医,轻声道:“想必侯爷已经叮嘱您了,我实话实说,这柳姑娘被人下了类似迷情药的毒药,且还被人打晕,而今我希望您能让她醒转,且把这迷药悄无声息的解了。”

蒋太医老神在在:“侯爷i已说过这些,少夫人放心,不过一盏茶功夫。”

骆宝樱便让开,谁料蒋太医救治的时候,外面竟有人吵闹,她走过去,发现是柳家的人,不知柳老爷如何得的消息,竟领着下人直闯卫家三房。可卫家也有小厮,拦着不放,听见骆宝樱喝止,才松开手。

“听说您是柳大人?”骆宝樱礼貌询问。

柳允京却瞪着她,厉声喝道:“小女是不是在里面?”他几步走到骆宝樱身边,从牙齿里挤出声音,“你们卫家欺人太甚,竟然这样作践小女,卫琅呢?你不妨替本官带话,咱们公堂上见!”

作践?那是知道药的事情了?可柳娥被卫琅打晕在书房,如何告知别人,且她也绝对不会想把事情闹得那么大,一定是别人下毒,骆宝樱此时已经确认这一点,这完全是针对他们三房的!

要毁了卫琅的名声。

想他堂堂阁臣下药引诱姑娘家,还会有前途吗?

后背不由出了冷汗,骆宝樱兀自冷静下来道:“请柳大人稍安勿躁,大夫已经在替柳姑娘救治,只要一会儿功夫…”

柳允京哪里肯理会,又要往里闯,骆宝樱淡淡道:“柳大人,你可知晓你现在闯进去的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

“柳姑娘肯定会没命,我已经叮嘱大夫,假使有人闯进去,立时一针取她性命,这样就死无对证了。”

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威胁,柳允京手握住拳头:“你以为你能唬得住我?你要杀我小女,你自己也得偿命!”

骆宝樱看看柳家的下人:“是,所以柳大人不妨等着,这么多人证在,我会对我说过的话负责,假使柳大人能稍等,柳姑娘一定安然无恙。”她朝他笑一笑,面如朝霞艳丽,眼似湖面安静,坦坦荡荡。

柳允京一时倒被唬住,直到卫琅从院门进来,他上去便要揪他衣领,被卫琅挡住。

“柳大人你应知衙门规矩,有理说话,无理闭嘴,倒不知柳大人凭什么敢闯卫家?”他淡淡道,“不过瞧在你爱女心切,我不与你计较。”

明明是五品官,却因入阁与他这三品平起平坐,柳允京脸色一沉,走近两步低声道:“本官可没有污蔑你,有人亲眼看见你带小女离开的。”

“我一直在书房,如何去见柳姑娘?你说有人证,请把人证带上来。”

“人证自然有,还看见你在茶内下毒。”

卫琅朝骆宝樱瞧一眼,淡淡笑道:“是吗?柳大人请这边来,说起此事,我还真有些话要与你交代…”

他故意引开柳允京的注意,骆宝樱趁机走入内堂,彼时蒋太医已经看完,只见柳娥悠悠醒转,她急声道:“你若还有一点清醒,就该知道此前被人下毒,一会儿你父亲来,你最好想清楚怎么说。”

“凭你的资质,应该不会愿意做个姨娘,兴许,连姨娘都还不如。”

她话音刚落,柳允京一脚踹开大门就闯了进来,口中叫道:“娥儿,他们到底把你怎么了?你快些与为父说,不要怕…”

柳娥的泪珠儿一连串的落下来,扑在他怀里抽泣,骆宝樱垂眸瞧她,无声的警戒,柳娥把来龙去脉想了一下,大抵也清楚是何因了,那时她脑中混混沌沌,隐约间怀疑中毒,迷糊中看到骆宝樱过来,还让卫琅打晕她。

如果不打晕,她被人下药的事情就成板上钉钉,那是迷情药,她那时就想找男人…

脸颊通红,虽然羡慕骆宝樱,但她还明白对错,轻叹口气道:“我原与两个丫环去换裙衫,也不知怎么口渴的厉害,叫她们去端茶水,红杏在外面候着,结果我听到猫叫声,叫得可怜,我让红杏去看,红杏一直没回来,我自己去寻…迷路去了书房,那里书架太多,我不一小心撞到脑袋,幸好三少夫人发现我呢。”

“那你哭什么?”柳允京问。

“我晕着的时候梦到娘亲了。”她低声道,“心里难过,爹爹,快带我走吧。”

柳允京这才知道错怪人,因为柳娥一点不像被人下药的样子,毕竟那种药服用之后是不堪入目的,可女儿清清爽爽,除了额头有些发红。

他讪讪然:“还请卫大人,少夫人见谅,是我…”

“咱们卫家办宴席,是咱们招待不周。”骆宝樱笑一笑,看着柳娥,“柳姑娘,有机会再来卫家做客。”

她巧笑倩兮,柳娥咬一咬嘴唇道好,这时才真正的开始敬佩骆宝樱,要是她遇到这种事,还不知道能否顺利的解决呢。

目送那父女两个离开,卫琅伸手把她揽在怀里,低头亲亲她额头:“做的真不错,不过幸好我会拖时间,祖父刚才都要被我气得摔东西了。”他眸光一闪,“此事是冲着我来的,咱们卫家出了叛徒!”

不顾卫家脸面要毁掉他,不是叛徒是什么?

“还用说?”骆宝樱软软道,“什么都是恰好,不是对你又是对谁?也只有我,不然换个人,不晓得会不会跟你闹成一团呢。”

这大概也是让她到场的原因,想看他们夫妻离心。

可他们这种世上罕见的感情,岂能如此容易被拆散?卫琅笑着捏捏她的脸:“你是天下一等一贤惠的娘子,等以后我定给你争个一品诰命。”

骆宝樱轻哼:“等你升至那官位,不定有多少姑娘投怀送抱了,指不定今日的事情也会成真。”

卫琅道:“那本官就一个个打晕了。”

骆宝樱噗嗤笑起来,两只手挂在他脖子:“你说,这事儿到底是谁做得?我看着不像是二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