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江慕梅还动手打了自己的妻子,他更是厌恶的很,暗地里就找人参了沈珏一本,让他连官都做不成了。

沈珏突然遭此变故,自然就把所有的错都算在江慕梅的身上。

他这个妻子,就是人身猪脑,敬王现在皇帝心中何等地位,她却还敢动手打敬王妃呢!他原先不过是念在这一层关系,才姑且平安与她相处,让她能发挥些作用,结果她偏是这么蠢!

沈珏不顾安陆伯夫人的反对,当即就写了一封休书,把江慕梅给休了。

这事闹得两家不得安宁。

安陆伯又在病中,安陆伯夫人无法分身,哪里有那么多精力管儿子,李氏气不过,就是闹到伯府,安陆伯夫人也只能说对不住。

她这儿子的心收不回来了,就算江慕梅还留在府里,日子指不定比被休了还难过,安陆伯又活不了多久,她本身已经疲惫不堪,实在对此无能为力。

而江兆敏早就对这个女婿看不惯,大女儿嫁过去之后,哪里还像以前了,再待下去指不定疯了,索性上门要求和离。

两家最后协商,办了和离手续。

江慕梅自此便不太说话,李氏又老了几分,幸好儿子儿媳和睦美满,她甚少操心,只不过对江念梅还是生了些不满出来。

总是亲姐妹,就是打闹一场,也不该如此对待啊!

这姐妹两个自然就成仇人了,再也没有见面。

却说江素梅同姜雪卉提到江画梅儿子林芝要来府里借读的意思,姜雪卉很欢迎:“芝哥儿年龄与希元,廷元相当,来这儿念书自然好了,卫夫子人很和善的,我其实早与他提过希元跟廷元,他觉得无甚关系,一样的教,现在多个芝哥儿,也无妨。”

“那谢谢大嫂了,改日我就带芝哥儿来拜见下卫夫子。”余廷元是早就见过卫夫子的了,卫夫子当时还教他一句待人接物之言,“陈言而伏,静而正之。”

余廷元便问余文殊,父子两个说了好久的话。

余文殊后来告诉江素梅,说卫夫子定是觉得余廷元长大后便是这等人,也不知他如何看出来的。

江素梅回院子没多久,门房那里就送来请帖,她打开一看,发现是永康侯夫人发的帖子,请她们过府一玩。

这永康侯夫人是沈家的姑奶奶,其实来往的并不太多。

如今江慕梅与沈珏和离了,那关系便更是浅了,不过总是有过来往的,倒不好拒绝,江素梅暗想,或者永康侯夫人是想让她调停下两家关系也未可知。

她还是决定去一趟。

余二夫人因管理家事,且各方面考虑,便没有去,余大夫人不爱这些,后来就只她与姜雪卉去了。

永康侯府位于长青街,占地极大,韩家本也属于京都贵胄之家,只这些年与安陆伯府一样,日渐衰落,究其主要原因自然是子弟不够突出。

这两家原本都是以战功扬名的,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到现任永康侯时,他接连打败仗无数,已经退出武将的舞台,几个儿子也承接他的资质,都不是好料子,可说庸庸无碌,原本有个稍许厉害些的嫡长子,偏偏又得病去世,韩家在朝堂基本是没有多少地位了。

这次办聚会也是冷清的很,没请几个人,永康侯大姑娘韩琼笑着迎出来:“大少夫人,二少夫人,快请进来,母亲常念叨你们的,说你二人温良谦恭,少见的典范,叫我一定要向你们学呢。”

姜雪卉忙谦虚道:“你母亲谬赞了,我这病秧子,算什么典范呀,要说能干,倒是我二弟妹最是合适。”

江素梅道:“我也就脸皮厚一些,你们尽快夸我,我高兴得很呢。”

其他二人一起笑起来。

三人进去花厅,永康侯夫人早已命人准备好一应待客物什,糕点水果都是不可少的,此刻,除了她们,还有两位夫人与三位年轻姑娘在。

江素梅与姜雪卉上前行礼。

“真是难得见你一趟。”永康侯夫人握住姜雪卉的手,“我也是听说你身体大好了,才请素梅叫着你一起来的。”看她穿得好似单薄,还命人拿来一件轻柔披风给她穿上。

这是格外的温柔啊!

印象里,永康侯夫人脸上常带着几分高傲,这回却是让江素梅大吃一惊,也有些疑惑,若凭关系的话,怎么也是她与永康侯夫人亲一些,怎的,好似颠倒了?

她疑惑间,往其他几人看过去。

永康侯忙向她们介绍道:“这是季夫人,这是她两个女儿,这一位是窦夫人,这是她女儿窦秀。”

几人便互相见礼。

江素梅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认识她们,那应是永康侯夫人新近结交的人了,不过她们原本就关系不深,怎的难得来的,还找了些面生的相陪呢?实在是很不符合情理。

她目光落在窦秀的脸上,又不由一怔。

这姑娘真得好漂亮啊!

原本季家的两位姑娘已经算是不错了,可在她面前一比,当真是显得极为普通,这窦秀长了一张瓜子脸,眼睛水灵灵的好像泛光的宝石,鼻子挺秀,嘴唇又似花瓣一般,要说这容貌,可能只有江念梅有得一比。

不过最美貌的当还是皇后了。

江素梅瞎想一番,就想到了皇后身上。

可就是这一瞬间,她忽然就僵住了,姓窦?

这姑娘姓窦啊!

那不是跟前皇后的姓是一样的?

她心里咯噔一声,隐约感觉到今日永康侯夫人请她们来的用意,见众人都在闲谈,便也微微一笑道:“窦姑娘当真美得很,跟窦夫人好像,不过,侯夫人也是呢,不说窦夫人是哪家的窦夫人,我这猜了半日也不晓得。”

永康侯夫人面色平静,笑道:“不就是太子的姨母么,你这孩子,这都猜不到。”

“哎呀!”江素梅掩住嘴,又放开来,“失礼失礼,那窦姑娘可不就是太子的表姐啦?”

“可不是么。”永康侯夫人道,“窦姑娘的教习妈妈就是宫里的于妈妈,这一举一动,都不平常的,大少夫人,你看,是不是?”

姜雪卉连连点头:“是啊,好看极了,也不知哪家儿子有福气娶上呢!”

她是真的欣赏,这姑娘就跟一副活的画像一般的,赏心悦目,所以她不由自主就这么说了。

江素梅的嘴角抽了起来。

傻瓜啊,人家就是想给你儿子做媒呢!

96 拒绝是门技术活

窦夫人见姜雪卉很喜欢自己女儿,嘴角也是挑的老高。

她相公窦兆辰是前皇后窦氏的哥哥,当初窦氏还未废掉之前,窦兆辰是被封了安吉候的,后来窦氏出事,安吉候的爵位也被剥夺,窦兆辰一病不起,虽现在已经病愈,可人却废掉了,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常要卧床休息。

窦家原本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自此后更是萧索,还是太子长大一些之后,皇帝才想起他们窦家,发放些补贴钱物。

如今一个儿子早已经娶妻,这窦秀是后来才生出来的,比她哥哥窦明小了九岁。

窦夫人很疼爱她,当时窦家有了补贴,生活还算是富裕的,这窦秀长了父母的优点,相貌十分出众,比之窦氏还要漂亮些,窦夫人请了从宫里出来的于妈妈教导,这姑娘的举止便也是少有的端庄且不失风韵。

现在窦秀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窦夫人便要好好挑个女婿了。

只是,这家里不是她做主的,窦兆辰虽然身体不好,脑子却还清醒,这门婚事是他要求窦夫人去完成的。

窦夫人在家从夫,自然听从,但在此前也打探过,余家的大少爷余晋元今年十五岁,十一岁那年考上的秀才,十三岁考上举人,不过进士落榜,还要再等两年,但也算是少年俊才了!

人又生得俊朗,也难怪相公会看上余家,他们这样的望族可不是浪得虚名。

窦夫人今日见姜雪卉,又是温柔和善,心想自家女儿嫁过去,想必不会受婆婆刁难,心里倒是有一大半的愿意了,只望永康侯夫人可以促成。

永康侯夫人果然也没有让她失望,笑着问姜雪卉:“你们家晋元也是少见的聪明,咱们京城有几个年纪轻轻就能考上举人呢?众人说起来的时候,没有不羡慕的,也都想知道你们可定了人家呢。”

姜雪卉忙摇头:“他还小呢,我们还不曾想过这件事儿。”

“十五岁怎能算小。”永康侯夫人拉住她的手,以过来人的经验道,“你是没当过婆婆,这两户人家结亲,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是定下之后,讲究的话,没个一两年也成不了的,到时候,你们晋元不就十七了么,可不是正好?”

姜雪卉怔了怔,点点头:“倒也是。”

“所以啊,你先提前些,京城的大家闺秀说少不少,可合适的未必那么多,等晚了,要定的都定了,咱们为人父母的又是一番发愁。”永康侯夫人叹口气,“我那勇哥儿可不是弄到二十才成亲的,”说着笑一笑看向江素梅,“跟余大人差不多,娶个妻子小了好几年呢,生个孩子又是调皮,一刻不离的,故而今日我也没有让她来。”

江素梅弯一弯嘴角:“那也挺好的呀,男儿家其实不怕大的,越大越是稳重些。”

永康侯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却又笑道;“成亲又不是不长大了,总是要稳重的,早些成了,二人感情也容易融洽呀,大少夫人与你相公不就很早成亲的,和和美美,我看都没有比你们更恩爱的夫妻了,真叫人羡慕!”

他们二人的事,好些人也都知道的,余文晖确实是好男人的典范。

姜雪卉的脸红成一片,轻声道:“怎的说这些呢。”

永康侯夫人哈哈笑起来:“那还是说你们家晋元,你倒是说说,要找个怎么样的儿媳呢?”

“这个…”姜雪卉皱起眉,“自是品性要好的, 别的还未细想,还是要见到才知道,可不是说怎样就怎样的。”

永康侯夫人看看窦秀:“那你看秀姐儿怎么样呢?”

姜雪卉刚才才称赞过她,肯定不能说不好。

这是一步步把姜雪卉往套子里拉,不过这成亲的事情,又不是姜雪卉一个人能决定的,就是她说好又如何?还得问过余文晖以及余慎夫妇呢,故而江素梅也不再发话,她这次过来就是当陪衬的,永康侯夫人实则想请的只是姜雪卉罢了。

二人用过午饭回来,马车上,姜雪卉又把窦秀夸了一回。

江素梅道:“大嫂莫非当真考虑那窦秀?”

“我觉得挺不错,不止样貌好,谈吐也是斯斯文文的,有些学问。”

那是一点都没有想过窦家的问题么?

江素梅奇怪,随后又恍然大悟,姜雪卉是个病弱的人,自从嫁到余家之后,余大夫人与余二夫人都很爱护她,什么事都不让她操心,只用养着身体,想来余文晖也是不太与她说这些的,长期以往,她考虑问题就没有那么全面。

姜雪卉看着她问:“可是哪里不对?”

“那窦秀是太子的表妹,咱们若是与他们结亲了,可不就是太子的亲戚了?”

“是呢。”

“太子的亲生母亲是被废掉的,后来郁郁而终。”

“确实很可怜。”

江素梅声音小了点:“那大嫂觉得太子能当上皇帝么?”

“这…”姜雪卉愣住了,但她也不是笨,只是对形势不太敏感,很快就道,“我回去问问相公,不过永康侯夫人看起来,好像是很想把窦姑娘说给晋元呢。”

你才看出来呀!

江素梅哼了一声道:“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我原先只当是为大姐的事情,不过是利用我罢了。”

姜雪卉笑起来:“那是廷元还没长大么,等廷元长大啦,有的是人要来找你说媒呢。”

想到自己也是未来婆婆,江素梅也噗嗤笑了。

等到余文殊散班,她与他说了这件事。

余文殊唔了一声:“窦家倒想着拉拢势力了,不过咱们可不凑这趟浑水。”

“那是当然,回绝就是了。”

余文殊瞧瞧她,笑了笑:“你以为回绝就是那么轻易的?”

“怎么?”江素梅奇怪,“莫非这主动权还不在咱们手里?”

“倒不是这个意思。”余文殊把她揽过来,手握在她细腰上,徐徐道,“咱们朝现在有两位皇子,太子是前皇后所出,二皇子是德妃娘娘所出,不过二皇子天性顽劣,且还年幼,故而太子将来继承皇位的可能性非常之大。若是咱们这次拒绝了,真有那一日,你觉得会如何?窦兆辰可不是心胸宽大之人。”

江素梅被他说的一惊,脸皮立时就绷得紧紧的。

难道窦兆辰以后当了国舅爷,会报复他们?

余文殊既如此说了,那定是有这一个可能的。

她皱眉道:“可现在皇上不是龙体安康么?再说,现在只有两位皇子,以后可说不定了,谁知道太子的位置能坐多久?”

“你说的是有可能,但也不排斥太子将来会是皇上,是么?”

江素梅不好反驳。

“所以这事儿得谨慎处理。”余文殊在她腰上捏了捏,“我现在就去大哥那里一趟。”

她回眸盯着他看。

这脸还是俊美无匹的脸,就是瞧着好似怎么也看不透。

她忽然道:“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一只老狐狸了!”

余文殊扬起眉:“怎么说你相公的?”反手就把她横在自己腿上,“啪啪啪”的在小巧的臀部打了起来。

江素梅一声尖叫,她嫁给他,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子吃豆腐呢,顿时羞恼的满脸通红。

余文殊哈哈大笑。

她张口就在他腿上咬了一口。

余文殊吃痛,忙把她提起来,在耳边道:“我先去大哥那儿,回来再收拾你,哼,叫你知道老狐狸的厉害!”

江素梅憋不住,噗的笑了,跑过去牵住他的手:“我也去!”

二人就去找余文晖了。

此刻,余文晖正也在头痛这事儿。

如余文殊想的一般,余文晖也是知道窦兆辰的为人的,当初窦皇后尚在母仪天下时,这窦兆辰就不干好事,凡与他作对的,他都会想方设法的铲除,如今虽然窦皇后不在了,可他毕竟是太子的舅父,要是在太子面前嚼舌头根,指不定就给他们家带来灾祸。

所以,拒绝也是一门技术活啊!

“你们来的正好。”余文晖见到他们,愁意稍减,“崇礼,你快给出个主意罢,晋元可不能娶他们窦家的姑娘!”

余文殊道,“我原也是想说这个,此事不易单刀直入,还得虚与委蛇。”

路上江素梅其实也想过了,此刻道:“虚与委蛇可不好办,因为结亲这种事,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怎么糊弄?你就算拖时间,人家也有得是时间,那窦姑娘年纪也不算大的,再说,窦姑娘也优秀的很,要样貌有样貌,要才有才,咱们一直不定下来,窦家又不是傻子,如何分辨不出?”

余文晖听得连连点头:“是这个理,故而左右为难!”

余文殊笑道:“不虚与委蛇也行,还有一个办法。”

看他眸中满是狡黠之意,江素梅伸手捏一捏他胳膊:“我知道了,你定是想让窦家打消这个主意罢?”

余文殊斜睨她一眼,轻声道:“你敢说你不是母狐狸?”

江素梅本想得意的分析一下,被他来这一句,立时被自个儿的口水呛住了,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他连忙拿手拍她后背。

江素梅又瞪他。

余文晖跟姜雪卉看着,互相一笑。

“大哥大嫂快把晋元叫来。”江素梅不咳了又说道,“此事可得晋元自个儿来花一番功夫了。”

姜雪卉明白了什么,说道:“咱们晋元的名声也不能弄坏呀。”

“那是自然。”江素梅道,“所以得相商一番。”

余晋元很快就来了,听闻他们说了此事过后,好奇的询问道:“那窦姑娘当真跟天仙一般么?”

“就是真得跟天仙一样,你也不能娶呀!”余文晖警告,“为父甚少对你有要求,可这事非同寻常。”

余晋元嘻嘻一笑:“这还不容易?明儿我就能解决了!”

众人看他反应那么快,不由得万分惊讶。

++++++++++++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写错了两个地方,1,窦夫人不是太子的姨母,是舅母,2,窦姑娘不是表姐是太子的表妹,已改。

97 烫手山芋

余文晖严肃道:“可不是什么玩笑事,岂能信口胡言?”

余晋元忙道:“父亲,孩儿是当真的,其实窦姑娘的名字,孩儿并不是第一次听见,宋温早就说过,如今他做太子伴读,可以向太子请求呢!”

宋温是宋家大公子,他的父亲乃是宋佑,现任户部左侍郎,当初与余文殊一起陪皇帝玩过蹴鞠的,这些年也是青云直上,成为朝堂炙手可热的人物。

不过此人乃是程顺一党。

余文殊倒是没想到余晋元会认识宋佑的儿子,认真道:“他可是你朋友?”

余晋元露出不屑之色:“自然不是了,只不过咱们偶有聚会,他常同齐家三公子来的,时常炫耀,说他与太子有多亲密,好似太子还欠下他一个人情。”

余文晖松了口气,叮嘱道:“交友需慎之,此等口出狂言的,定然不能走近。”

“孩儿知道。”

“那你准备怎么做?”余文晖又问。

余晋元笑道:“自是诱他入局了,反正他对窦姑娘早已垂涎三尺,若是听闻窦家与咱们家有结亲的意思,他定然不服气,我再找人去蛊惑一二,他便会去求太子的。”

“这主意能行?”姜雪卉皱了皱眉,“太子会帮他么?”

“应该会罢。”余晋元也不能说完全确定,“太子宽和,且宋温是他伴读,他虽说大话,但也未必全是假的,再说宋家家世也不差。”

余文殊点点头:“此计可行。”

程顺是教导太子的,宋佑又是程顺的人,照理说,他们乃是一家。

窦兆辰还要选他们余家也是太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