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梁兆梅有些不平静了,至少关灿灿的这个反应,并不是她预想中的反应。

而此刻不平静的,还有那个紧贴在门边,偷听着里面谈话的方若岚。

在刚才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方若岚关门的时候,故意没有关严实,而是留了一道缝隙。

原本她以为梁兆梅把关灿灿留下,是要给关灿灿什么大展才华的好机会,可是却没想到,反而听到了更惊人的内容。

关灿灿竟然很难再受孕了……而且声音……司见御并不是像她所以为的,只是喜欢关灿灿的歌声,而是那声音,可以让他睡觉?!

方若岚从来没有想过,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会有失眠症,自然也不会想到,关灿灿的声音,真正的意义竟然会是这样。

既然关灿灿的声音可以让司见御睡着,那么她的声音呢?!方若岚蓦地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那么她的声音,也极可能可以让司见御睡着!

方若岚整个人,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只是单纯的喜欢某种声音,和必须要依靠这种声音才能入睡,两者的价值显然是不一样的。

如果她真的可以让司见御睡着的话,那么他就会觉得,她是必不可少的,只要可以夜夜和那个男人相对,就向梁兆梅所说的,男人自然会移情了,那时候,司见御所爱的可就是关灿灿了,而是她方若岚。

至于关灿灿,就永远继续当个哑巴好了,方若岚如此想着。

“小岚。”管哥上完了洗手间,一出来就看到方若岚贴着会议室门。

方若岚赶紧故作没事儿的朝着管哥走去,灿然一笑道,“管哥,谢谢你今天能带我过来呢。让我又多了一个机会。”

“如果真的有希望的话,到时候你可得用心把握机会。”管哥只以为方若岚所指的机会,是指梁兆梅是否能够看得上她的曲子,却没有想到,方若岚所指的,根本是另一件事。

“会的。”方若岚笑得更加动人,“我一定会好好的把握住机会的。”

关灿灿是面无表情的走出了会议室的,脊背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看上去就像是没事人似的。

管哥并没有察觉什么,方若岚却是知道内情的,只巴不得关灿灿这会儿最好痛哭流涕,痛不欲生的,才可以让她更开心。

会议室中,粱兆梅有些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这就是阿御喜欢上的女人吗?刚才她说了那样的话,她明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可是却依然坚强着,就像是山谷中的绿竹,看上去弱不禁风,可是骨子里却有着一种韧性。

可是,关灿灿可以在她的面前故作坚强,那么在阿御的面前呢,也会这样坚强吗?梁兆梅把手中的那份医生检查报告撕了,心中只想着,如果礼放知道她又做了这样多余的事情,只怕又会责备她了吧,可是……

“礼放,我只是想看看,关灿灿和阿御之间的感情,是不是真的任何外力都破坏不了。”梁兆梅喃喃自语着,突然一阵反胃的感觉涌上了喉咙,让她脸色一变,快速地奔出了会议室,进了洗手间吐着。

是吃坏了东西吗?又或者是……怀孕了?她知道,她的月事已经晚了很久了,只是她的月事向来不太准,所以她也没太过在意,只是用着这段时间太累的借口来安慰自己。

不愿意去医院检查,因为怕会证实自己的某种猜测。可是当这样的呕吐不止一次的时候,她知道,也许真的是无法在自我欺骗下去了。

而如果真的是怀孕的话,那么这个孩子,就只能是韩炎熙的了。只是那一晚吗?那一晚,就怀上了孩子吗?那在她的幻想中,把韩炎熙当成阿御的那一晚,有了这个生命?

“梁小-姐,你还好吧。”一位女员工在走进洗手间,发现梁兆梅脸色苍白的样子后,赶紧问道。

“没事。”梁兆梅淡淡地道,走出了洗手间。

关灿灿并没有和管哥回工作室那边,也没有回公寓,而是来到了母亲的住所。

张怡一看女儿来了,忙道,“我正想明天去看看你,你现在身体才刚刚好点,要注意休息,有什么事情,让 人打个电话给我,我来你这边。”

关灿灿紧紧地抓着母亲的手。

张怡瞧着女儿这会的脸色不是很好,不由得担心道,“你身体不舒服?”

关灿灿摇了摇头,和母亲单独进了房间,隔绝了那几个负责保护她安全的保镖。

拿出了随身带着的纸比,她写着:嘛,我是不是将来很难有自己的小孩?

张怡面色一僵,“是小御对你说的吗?”

果然……母亲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关灿灿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手指颤颤的在纸上写着:不是他说的,是我从别人那边听到的。

张怡叹了口气,“当初只想着你能活下来就好了,又怕你知道了这事儿,会影响病情,所以也就一直没说了。”

自然,张怡也有一份私心在,见司见御并没有因此而嫌弃女儿,在女儿慢慢康复起来的时候,就把婚事又提了起来,她也高兴着,一时也没再去想着这事儿了。

关灿灿沉默着,双眼看着自己的腹部,一动不动。

女儿的这个样子,让张怡担心了起来,“灿灿,小御他既然已经要和你结婚了,那么就说明他不介意这个事情。”

可是……她却不能不介意,她这辈子,可能没有办法再给他一个孩子了!她之前所有的坚强,此刻在自己母亲的面前,全都崩裂着。

眼泪,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关灿灿趴在自己母亲的怀中,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就像是要把之前所压抑的震惊、伤心、无助、难过……全部都一一地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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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2 章

212. 「212」被发现的谱曲(十月月票275加更)

司见御见到关灿灿的时候,她正坐在一家大排档的位置上,一张方桌,两张椅子,就摆在路边沿街的位置,简单到甚至可以说是简陋,和他平时出入的场所想必,自然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可是她却这样静静地坐着,喝着啤酒。

他走到她面前,瞥了眼桌上的菜,从她的手中抽走了酒杯,半蹲下了身子看着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关灿灿眼睛红红的,眼中已有些醉意,她突然朝着他傻傻一笑,口型无声地说着,“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他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她红肿的眼睛,“哭过了?”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手指指了指自己桌子对面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他凝视着她片刻,随即如她所愿地坐到了她对面的座位上。

她的手指沾了沾杯子中的啤酒,在桌子上写着:还记得这个地方以前我生日的时候,我们来过的吗?

“记得。”他道,他的记忆力素来好的惊人,自然不会忘记,在她生日的那天,她被她的前男朋友背叛,她就是这样眼眶红红的拉着他来到了这家大排档吃着东西。

当时坐的座位,也是这里,而点的菜……赫然正是桌上的这些菜。

陪我喝酒。

她在桌上又写下了这四个字。

他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就像是要看透她的心似的。

她眼神迷蒙地迎上了他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说着,“不可以吗?”

这是她的所求,想要喝酒,想要他像那天那样,陪着她喝,这样的话,或许就算有再多的难过,也可以忘记。

那天,他陪着她,让她忘记了被刘正杰背叛的痛苦。

那么现在呢,是否也可以让她忘记,她或许这辈子都很难给他一个孩子的痛苦?

“好。我陪你喝。”他轻轻一笑,动作优雅地拿起了一个空着的杯子,倒满了啤酒,当着她的面,一仰而尽。

她托着腮帮子,眯着眼睛看着他喝酒,看着他吃菜,多么地想,可以有一个像他的孩子呵,男孩女孩都好。

如果是男孩的话,一定会像他这样优雅从容;如果是女孩的话,也一定会像他这样艳美撩人吧。

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也不知道看了多少眼的他,就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是醉了,身体的动作都在变得迟钝,可是偏偏大脑却又无比的清晰,清晰的知道压在她心头的是什么。

她的手有些费劲地抬起,朝着他脸的方向探了过去。

他微楞了一下,随即把身体往她的方向倾过来了几分,让她的手更方便的碰触到他的脸。

她的手心贴上了他的脸庞,她支歪着脑袋,放任着自己的手指在他的脸上肆意的抚摸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

全部都是她所爱的!

他们的孩子,究竟会长什么样呢?她想看啊……她想看……

眼泪,再一次地涌出了眼眶,那么地快,又那么地汹涌,让她措手不及,让她想要止住都做不到!

他一惊,握住了她的手,“怎么哭了?”

她摇着头,猛地从他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抹去着眼中的泪水,然后拿起了桌边的啤酒,直接对着瓶口猛灌了起来。

他站起身子,走到她的身边,从她的手中把啤酒瓶夺了下来,“别喝了,你喝得太多了,再这样喝下去,会伤身的。”

她眼中的醉意更浓了,身子歪歪斜斜朝着他倒去,靠在了他的胸前。

他的气息,让她缩了缩肩膀,靠得更紧了。终于开始感觉到,那清晰的脑海,在渐渐变得混沌,思考也变得迟钝起来了……

太好了,可以醉了,她满足地想着。可是,好像还有一件事,她要说,要接着醉意,她才有勇气去和他说……

是什么事呢?

她费力的想着,终于,片刻之后,她像是想起来似的,抬起手指,歪歪扭扭地在桌子上写着:你真的要和我结婚吗?

他的眼睛慢慢地眯起,“什么意思?”

她的手指继续在桌上划动着:我们也许要好好想一下,到底该不该

字,还没写完,她的手倏然一软,无力得搭在桌面上,整个人却已经醉倒在了他的怀中。

她闭着眼睛,沉沉地睡着,却不管她这未写完的字,在他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该不该什么,你这是想要悔婚吗?”司见御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声音沉冷,“我告诉你,灿灿,你想都别想,我们会结婚的,不需要再去好好想什么!”

可是回应他的,却只有她的呼吸声……

一直在旁边候着的保镖,只看到司见御面色阴霾的抱起着关灿灿,钻进了停在不远处的车子后座。

其中一个保镖,自从地坐到了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

“司先生是现在要回去吗?”保镖问道。

“嗯。”司见御道。

车子缓缓地朝着公寓的方向行驶着,司见御睨看着睡着的关灿灿,声音冰冷地道,“今天灿灿她去过什么地方,发生过什么事情,全都给我详细地说一遍。”

司见御虽然每隔几小时,就会从这些保镖这边得到关灿灿的行踪报告,不过现在,却是要知道更详细的,以便可以找出她今天异样的原因。

当即,保镖把关灿灿今天的行程说了一边,然后在说到关灿灿在梁氏那边,和梁兆梅在会议室单独谈话,而出会议室之后,脸色很差,并且直奔张怡那边。

司见御的眸色一动,兆梅把灿灿单独留在会议室,是说了什么和他们结婚有关的问题吗?所以灿灿今晚才会这样异样?

回到了公寓,司见御把关灿灿放到了床上,她喝醉着,睡着着,可是似乎睡得并不沉,身子还会翻来覆去的扭动着,眼角处,还有着泪痕。

他定定地凝视着她,好半晌,才揉了揉额角,站起身子,到了一杯水,拿起了放在床头的安定片。正当他准备要合着水吞下药片的时候,她的身子倏然的滚了两下,眼看着要滚下了床。

他已经,几乎是反射性地扔下了药片和水,飞快地扑了上去,把她抱住,这才让她避免了摔下去的命运。

她又安静了下来,这会儿倒是不动了。

司见御苦笑了一下,抬眼看着床头柜那边的一片狼藉,水和药片全都撒在了那儿了。

帮她重新盖好了被子,他这才走到了床头柜前,开始清理着这片狼藉。

已经有不少水,顺着柜子的边角,渗进了抽屉中。司见御打开抽屉,果然,里面已经渗进了不少水,甚至把抽屉里放着的一些曲谱给弄湿了。

他把那些曲谱拿了出来,用纸巾擦去沾上水的部分。

只是倏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视线直直地盯着手中的这份曲谱。那是她所写的曲谱!她的笔记,他一眼就可以认出。

他看过她太多的曲谱,可是却从来没有一首曲谱,让他看得这样触目惊心。

破碎而尖锐的曲调,犹如一片光洁的镜子,在冲力之下,碎了满地。这与其说是曲子,不如说只是一段一段的片段。

是不完整地,就像曲调一样,整首曲子也是破碎的。

而更让她心惊的,是曲子下的填词。她的字迹,是如此的熟悉,那一个个字,看似简单,但是当他把那些字连在一块的时候,心,却在透彻地凉着……

生死的边缘中,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痛,原来当我在他的面前,他却不知道我在哪儿。当看到他抱起另一个人的时候,我宁愿没有了声音……

歌词,这是她所写的歌词。

原来……她那时候是清醒着的……原来,她都看到了……原来,根本不需要什么催眠,他所惧怕的事情,早已发生着,只是他一直未知而已。

他的手握着曲谱,发颤。

一种似哭又似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涌出,“哈哈……哈哈……原来……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他一步步地走到了她所躺地那一侧的床边,以着极慢极慢的速度蹲下了身子,手指轻轻的撩开了她颊边的发丝,沙哑地呢喃着,“灿灿,这就是你不愿意让我看到的曲谱吗?可是我还是看到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当秘密不再是秘密,当那一层原本蒙着的薄纱被彻底的揭下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随之而改变着……

当关灿灿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一阵阵地疼痛着,她的酒量并不怎么好,即使昨天只是喝了几瓶啤酒,可是最后却还是烂醉如泥了。

这会儿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整个卧室中只有她一个人。御……应该是去公司了吧。关灿灿想着。昨天晚上,她只记得她喝醉的时候,问着他是不是真的要和她结婚,再然后,她就彻底没印象了,就连他是怎么回答她的,她也不记得了。

看来,喝酒果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就算她喝醉了,可以暂时的忘记着烦恼,可是当清醒的时候,这些问题却还是横在她的面前。

关灿灿下了床,走出卧室,可是在她一打开卧室的门,却是一脸的震惊。她的曲子……此刻正被人用钢琴弹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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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3 章

213. 「213」原来早知道

琴声,在客厅中响着,带着一种尖锐的支离破碎的感觉。那抹颀长的身影,就坐在钢琴前,闭着眼睛,双手在不断地敲击着琴键。

关灿灿怔忡着,这首曲子……他现在弹奏着,是代表着他已经看过曲谱了吗?那曲谱上的填词……他也全部都看到了吗?

他的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他昨天晚上,没有睡吗?他又在钢琴前弹了多久呢?

琴音,一遍遍地反复地响着,就像是一台机器,在无线循环地播放着。

这琴音,仿佛又像是把她带回到了那场车祸的时候,那种生死边缘的挣扎,那种没有办法保护腹中孩子的无助,那种看着他认错了人的绝望……这段她努力想要忘记的记忆,都随着琴声而一一变得鲜明了起来。就像有无数的碎玻璃在身上扎着似的,让她生疼生疼的。

够了,够了!

不要再弹了,她已经不想再去回想起那段痛苦的记忆了!

关灿灿猛然地跑到了司见御的跟前,用力的把他的双手从琴键上拉了起来。

琴音,戛然而止!

他那双原本紧闭的眸子,缓缓地睁开,眸中是一片的暗寂。

她的脸庞,印在着他的眼中,他的唇角却蓦地勾勒出了一丝艳美却又惨烈的笑容,仿佛踩在悬崖边上似的,退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她心惊。

他张口,“这就是你不愿意让我看的曲子吗?”

她拉着他的双手手指在变得僵硬而冰冷,这曲子,她没有打算让任何人看,既然他不知道那时候她是清醒的,那么就把这当成一个秘密,永远的掩盖在她的心底。

原本,她已打算要把这曲子烧掉,只是……却没想到,在她准备要烧掉之前,他却会先看到。

他反手抓住了她的手,拉至了唇边,一点点地,细碎地吻着,小小的吸-吮着,就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仪式似的,“知道我在谈这首曲子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她默然着,只觉得手指被他所亲吻过的地方,灼烫得要命。

“很想哭呢,却又很想笑。”他的声音,沙哑得就像是被沙子碾过一样,“不停地在想着,原来你早就知道,可是为什么你却一直没有说呢?如果我没有看到这个曲子的话,你是不是打算要瞒着我一辈子呢?”

一辈子,是啊,原本她是想要着一辈子都不告诉他这件事的!关灿灿唇动了动,喉咙,在阵阵的发疼,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想要去写点什么,可是她的手亦被他牢牢的握着,就连想动一下,都做不到。

他的脸庞轻轻地摩擦着她的手指,“如果真的是要瞒我一辈子,又何尝不好呢?就当那时候我不曾做错过,你也不曾知道过。可是为什么昨天你又要写那些字,为什么要问我是不是要和你结婚,为什么要写什么要好好想想……灿灿,告诉我,你是打算悔婚吗?”

她的身子猛然一震,全身都变得僵硬无比。

他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她,眸中有冰冷、有阴霾、有疯狂……“因为我做错了那一次,因为我听错了你的声音,因为我认错了人,所以要我用一生来作为代价吗?”

不是的!不是的!她已经放下了这件事,她之所以迟疑,是因为她知道,她这辈子很难再给他一个孩子!

她张着口,拼命地想说点什么,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不管说什么话,都是无声的。

他惨然一笑,手指抚上了她的唇瓣,“你的声音,就是对我的惩罚吧,你在歌词里写着宁可没有声音,是不是代表着你很想就此斩断着和我之前的羁绊呢?是不是你已经……”不爱我了,不要我了……

这后半句话,他竟然没有办法去问出口,怕她会点头,怕她会就此承认!

猛然地推开他,他几乎是狼狈地跑了出去。

在开门和关门的声音之后,整间公寓,就只剩下了关灿灿一个人而已。

一室清冷。

钢琴上,地上,还散落着她的曲谱。关灿灿弯下腰,一张张地拾起着曲谱。她的失去声音,到底是对谁的惩罚呢!

当她想要失去声音的时候,她真的失去了,可是原来,当她想要恢复声音的时候,却好难好难……

陆礼放找到司见御的时候,对方在一瓶接着一瓶的喝着酒。他知道好友的酒量很好,可是酒量再好,也不能这样把酒当成水来灌,尤其是这些酒的酒精含量还不低。

“怎么突然喝这么多酒?”陆礼放瞥了一眼旁边好几个横七竖八堆着的空酒瓶。阿御很少会这样灌酒,在以前,只因为失眠烦躁,才会猛灌酒。

“很想要喝醉呢……”司见御喃喃着,“昨天我陪灿灿喝酒,只是喝了几杯啤酒,灿灿就醉了,可是我却怎么都醉不了。”

陆礼放揉了揉额角,“你和关灿灿不是已经快要结婚了吗?又是什么事儿,让你这样喝闷酒?”

司见御掀了掀嘴角笑着,可是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原来她是因为我,才会失去声音,这是她对我的惩罚,惩罚着我在车祸的现场,最先救出的那个人,不是她!”

他喃喃自语着,这些话,倒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而陆礼放听着心中一惊,虽然这些话,有些没头没尾,可是多少还是让他明白了些什么。

可是当陆礼放再问下去的时候,司见御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喝着酒。

一直喝到醉醺醺,喝到神色迷离,喝到没有力气再拿起酒瓶。

陆礼放叹了一口气,把烂醉如泥的司见御扶了起来,他知道,阿御的酒量很好,所以经常是喝再多的酒,都不容易醉倒,以前阿御为了可以睡着,曾试图喝醉过,但是纵使这样,却依然很难入睡,就算睡着了,也只是很短暂的时间。

而现在的阿御……陆礼放看了一眼好友,司见御醉着,却并没有睡。

陆礼放把司见御带着上了车,正要为好友系上安全带的时候,却不曾想司见御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修长的手指,抓得太过用力,指头就像是要穿透着衣服,刺入皮肤和骨头里似的。

陆礼放吃痛着,正想让司见御松开手,就听到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地响起,“礼放……我不可以失去灿灿的……”

这样的声音,竟然是从这个几乎什么都拥有的男人口中所发出的。关灿灿这个女人,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魔力呢?陆礼放很想这样问。

可是终究,他什么都没问,只是开着车,把司见御送往了公寓。

关灿灿开的门,看着陆礼放把司见御扶着进了卧室。从司见御的身上,关灿灿闻到了很浓重的酒气。

对上了她的目光,陆礼放道,“阿御喝醉了,所以我送他回来。”说着,声音顿了顿,眼睛盯着关灿灿,有些犹豫地道,“你和阿御之间的事情,我不好意思插手说什么,只是我是看着他怎么样爱上你的,你现在不能说话,他认为是对他的惩罚,他背负着很大的压力,希望你可以好好地开导他。”

而且,恐怕也只有她才能开导得了,至少,陆礼放是这样想的。

关灿灿低着头,灯光的阴影让陆礼放看不清对方此刻的表情,不过在看到她点了点头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陆礼放离开后,关灿灿走到了床边,想要帮司见御换上睡衣。

然而,她才解开着他外套的扣子,他原本闭着的眼睛,倏然地睁开了。潋滟的眸子,带着一种浓浓的醉意,就这样定定地凝视着她。

仿若天荒,仿若地老!

蓦地,他一个翻身,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他的气息顿时笼罩着她全身,他张着口,酒气扑面而来,他的酒气,就像他的人一样,凛冽却又香醋,不会让人讨厌。

他喝醉,也是像她一样,想要逃避什么,又或者是想要忘记什么吗?她想着……

他痴痴地看着她,似梦似醒,口中喃喃着,“为什么……你不开口说话呢,你说话啊,我很想听你的声音,很想听……”

她怔了怔,现在的他,一定不清醒吧,如果清醒着,他或许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可是也正因为醉着,所以才会把他心中所渴望的说出来吧。

只是她没有办法去达成他的渴望,即使她再怎么想,但是却依然说不了话。

“说话啊,你说啊!”他的音量提高着,双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喊我的名字,像以前那样,喊我的名字,说你爱我,说你不会离开我……”

肩膀上的伤疤处,被他按着,她本该感觉到疼痛的,可是此刻,却就像完全感觉不到肩膀的痛似的,只因为心脏处更加的痛着,盖过了肩膀的疼痛。

“唱歌,念书,不管是什么都好,我都想要听……只有听着你的声音……我才可以放松……才可以安心……才可以睡……”他埋首在了她的肩窝处断断续续地说着,而她的眼角处,眼泪滑下……

第 214 章

214. 「214」赌对了

自从那天司见御醉酒后,关灿灿第二天醒来后,便没有再看到他了。床的另一边,他躺的位置,早已变凉。而之后的几天,关灿灿一直没见到司见御,他没有回公寓这边,而当她发短信给他的时候,他也只是说着自己在忙,就像是在刻意地躲避着她似的。

几天后,就连苏瑷都感觉到了异样,问着关灿灿道,“你和司见御之间是不是吵架了啊?这几天都没见他来接你。”以前司见御经常会接送灿灿,可是这几天,苏瑷却连司见御的影儿都没瞧见。

关灿灿摇摇头。

苏瑷道,“你可别骗我,要是没吵架的话,你这几天会这样闷闷不乐吗?你知道吗,你现在看着人的时候,眼中都好像布满着一层哀愁似的。”

她现在的眼神是这样的吗?关灿灿抿了一下唇瓣,在纸上写着:真的不是吵架,只是有些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所以,这几天就当作冷静一下也好,好好的整理下思绪。

“那也别逃避问题,要是真有了问题,就好好解决,你和司见御既然那么相爱,还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苏瑷还是挺乐观的。

关灿灿点了点头。是啊,问题总是要解决,而正是因为相爱,所以才会越发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去面对。

他那么地渴望着听到她的声音,可是她却无法喊出他的名字,无法唱歌,也无法念书,就连以前再容易不过的让他入睡这件事,她都没办法做到了。

还有孩子……如果她和他之间,真的没有了孩子,那以后的那些压力,他又该如何面对呢?

苏瑷又和关灿灿聊了几句,直到管哥喊人了,她们才走开。

而等到她们一走开后,原本在不远处一直留意着的方若岚当即走了过去,从一旁的纸篓中翻出了刚才关灿灿写下过字的纸。

看着纸上的那些字,方若岚心中一阵惊喜,果然,关灿灿和司见御之间出现问题了。那么只要她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趁机接近司见御的话,也许她就可以取而代之了!

现在,她的手中已经握有着更大的筹码了,那就是她的声音,既然和关灿灿那么相似,那就极有可能同样可以治好司见御的失眠。

而现在,关灿灿没了声音,那么她方若岚的声音,就是独一无二的了!

不动声色地把这些纸重新扔回了纸篓里,方若岚的心中又一次开始打起了如意算盘。

只是现在在工作室里见不到司见御,那么她势必要去其他的地方,才能够造成和司见御之间的相遇吧!

终于,方若岚找到机会了,当司见御一个人在一家普通的PUB里独自喝着酒的时候,方若岚主动地走到了台上献唱。

在这种PUB里,除了店主请来的一些酒吧驻唱外,也时常会有些客人上台唱歌。

方若岚没有去多想,为什么像司见御这样的人,会来这样普通的一家PUB喝酒,自然,她也不会知道,这家PUB,是当初关灿灿带着他来的。

她所选的是一首关灿灿当初在参加选拔赛的时候所唱的歌,关灿灿那时候选拔赛演唱的录像她反复看了许多遍,自信已经把这首歌,唱得和关灿灿那时候所唱的完全一模一样了。

还记得当初她模仿关灿灿唱歌的时候,司见御曾经不屑一顾。可是现在,她相信会不同了,因为关灿灿已经不可能再唱出这首歌了。

拿着麦克风,方若岚用心地唱着,甚至远比当初选拔赛的时候,唱得更加得认真,更加的投入。高亢清亮的声音,悠扬地响起在PUB里,让所有人为之惊讶。

虽然曲子和演唱的人,都是众人所不熟悉的,但是任谁都能听得出,这是一首好歌,而且还是一首有难度地歌,但是演唱者却把这首歌唱得清幽抒情,就像是寂静的夜晚,迎着星空,有个少女在缓缓地叙述着一个爱情国度中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是平凡的,就像一汪清泉一样,清澈见底,却也无波无澜,渐渐的,悲欢离合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改变了这个平凡的开始,于是,歌声如同冲破云霄般云雀,一飞冲天,嘹亮不息!

所有人都被这首歌震撼着,一时之间,原本喧哗的PUB,不知何时,所有人都停下了谈笑说闹的声音,开始静静的听着歌,甚至当这首歌结束的时候,许多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方若岚并不需要别人的注意,她只要司见御可以注意到就可以了。

当她走下台的时候,故作偶然地走到了司见御的身边,“司总,好巧呢,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我刚才在台上唱歌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你,还以为是看错了呢。”

司见御背靠着椅子,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并没有看向方若岚,就在方若岚猜测着他是不是醉了的时候,冰冷却华丽的声音,倏然地响了起来,“为什么要唱她的歌?”

“啊,因为我一直很喜欢灿灿姐所写的歌。”方若岚道,“我知道我唱得没灿灿姐好,可是我会努力的,现在灿灿姐唱不了歌了,我会连她的份儿,一起努力的。”

“唱不了?”他像是玩味儿似的咀嚼着这三个字,睫毛轻扬,眸光朝着方若岚看了过来。

一刹那间,方若岚有种被冻毙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被他看透了似的。

“抱歉,我……我说错话了,司总你应该很喜欢听灿灿姐唱歌吧。”方若岚原本只是想假装啜嗫,可是在司见御的目光下,她竟真的说得有些结结巴巴,“我虽然……虽然帮不了什么忙,但是如果司总你想听灿灿姐的歌的话,我可以唱给你听的。”

司见御的唇角勾勒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眸中,一闪而过一丝杀意。

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和灿灿,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方若岚被司见御眼中的杀意吓住了,可是当她想要再仔细看的时候,对方却又再度地闭上了眼。

刚才一定是她看错了吧,他……他应该不是真的要杀她!方若岚在心中如此安慰着自己。

司见御把手中酒杯中的酒一仰而尽,香醇的酒液,入口却是如此的苦涩。他已经有几天没有见灿灿了呢?明明想得快发了疯,可是却又不敢去见,怕面对着无法开口说话的她。

她的无声,就像是对他最严厉的惩罚,在控诉着他的错失。

而刚才,当他听到了面前这个女人在台上唱着灿灿的歌曲时,一瞬间,杯子几乎从手中滑出。

明知道这并不是灿灿在唱,明知道,这个声音,最多只是徒具其型而已,可是却依然让他有一种怀念的感觉,幻想着是灿灿在唱,幻想着她的声音,没有失去。

眼看着司见御一杯一杯喝着酒,方若岚赶紧道,“司总,你这样喝酒太伤身了,就算喝醉了,可以睡得着,但是并不能真正治疗失眠啊。”

“你知道我失眠?”他倏然地盯着她,那凌厉的目光,让她的肩膀瑟缩了一下。

她的手心中顿时全是汗,小心翼翼地说着,“我只是无意中……听梁小姐和灿灿姐说起过。”一边说着,她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反应,深怕自己刚才真的说错了话。

兆梅吗……她又到底对灿灿都说了些什么呢?!

司见御的眸色更冷了,“那你现在这样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方若岚只觉得脊背上冒起着阵阵寒意,然而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司见御已经扔下了几张钞票在桌上,站起身朝着PUB的门口走去。

这一次,方若岚顾不得身体中所涌起的那种本能的害怕,忙不迭追了出去。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接近,她绝对不能再这样无功而返!

当她追到了PUB外,看着司见御的背影,突然孤注一掷的喊道,“御,别走!”

她在冒险,冒险地用着关灿灿的方式喊着他!

刹那间,他的脚步停了下来,时间就像是静止似的,方若岚屏息着,等待着自己这一次赌注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