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井的面色极为平淡,看到他出现完全没有别人那么多的表情,就像对待任何一个找她说话的熟人那个样子。不拒绝,不热情,不反对。

手握成拳在嘴边咳了咳,范铁的目光不经意扫了一圈儿病房的眼睛们,抿了抿唇。

“你能出来一下吗?”

眉目不动,年小井淡淡地看着他,身体却没有动弹。

几年来,这个男人无数次用各种理由找她,要么说谈一下,要么说有很重要的话,结果说来说去,除了被他吃尽了豆腐,啥话也没有说明白。

因此,她犹豫了!

看看她,再看看他,再看看她和他,宝柒快被这两个人儿整疯了。捅了捅她的胳膊,冲她使了个眼色儿,她小声说:“赶紧去吧,我替你看着阿姨!”

“嗯。”淡淡应着,年小井站起身来。

同意的理由么?

她告诉自己,不想那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杵在病房门口,阻挡了病房的风水。

两个人默默地出了病房,站在门外面的走廊上。

气氛,稍稍有点儿尴尬。

手插在裤兜儿里,范铁咳了咳,视线胶着在她脸上,先开了口。

“你还好吧?小井,我没有结…”

“挺好的!”点了点头,年小井打断了他话,顿了顿,话锋一转,像普通朋友那么询问:“你爸怎么样了?”

“暂时稳定了,他本来血压就偏高,刚才又受了点儿刺激,所以…嗯,现在住院观察中。”范铁悻悻然说着,目光落在她垂下额头的一缕细碎长发上,插在裤兜儿里的手指来回握着。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没有去替她顺开。

看着他,年小井的脸上看不出情绪,“那就好。没事儿了吧?我进去了!”

“小井——”伸手拦住了她,范铁笑了笑,含糊其辞的说:“先别急着走,我找你是真有事儿。那啥。你看这儿的环境也不太好,给咱妈换个病房吧?”

咱妈?!亏他叫得这么顺溜。

心里抽了抽,年小井偏开头去,失笑了好几秒,又抿着嘴侧过望他,“注意用词,范大队长。还有,穷人也是有尊严的,高干病房列不是谁都住得起,请你自重。”

“小井,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这么刺儿行不?”

“没别的意思就好,再见!”顺着他的话说完,年小井拂开他的手就要走。

然而,范铁又哪能让她就这么走呢?

瞥了一眼她的脸,他目光略带不悦,“小井,都这么多年了,干嘛非得我这么生份?”

年小井心底,越发烦躁。

抬起头来看着他,她语气不愠,“因为本来就生份。”

“生份么?”抿了抿唇,范铁盯着她清冷无情的脸,左右四下诡异地看了看,突然扣紧了她的腰,低下头去,在她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勾起唇来,笑着问,“还生么?还生,我再多深入的了解一下?”

唇上那一秒的触感,让年小井拧了眉。

“范铁,我没时间和你瞎扯。”

“没事,等你有时间,我们再扯?”没她甩了冷脸儿,范铁也不生气,不疾不徐地说着,唇角边,浮起一抹笑意来,“还有哦,换病房的事儿,不是我的私自决定。而是我们家范老头的意思?”

什么,他爸的意思?!

心里‘咯噔’响了一下,年小井有些吃惊,唇角没由来的抽搐了一下。

抬起头看他,只见他俊朗的脸上满是笑意,不像是在说谎。

难道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她和范铁的爸爸,彼此都知道有对方的存在,但是这么多年来,还真的没有机会遇上过。就算是她进了解放军报做记者以后,也没有机会采访到像他那个级别的首长。

虽然没有接触,但是她却凭着本能知道。他并不喜欢她这个人。因为,他一早就认定了,只以罗佳音才是他们范家的儿媳妇。

那么现在,他又是唱的哪一出?

略略寻思几秒,她缓缓开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笑了笑,范铁凑上前两步,将她别扭的身体整个儿地圈了起来,双臂撑在她左右的墙壁上,身体似压非压,并不与她接触,却也不让她躲开。低头看着她别开的脸,像是在暗夜里行走了好久才终于见到了曙光的孩子,他的声音,带着十二分的愉快。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他被我今天这么一逼,自个儿想通了吧。总之…小井,老头儿都想明白了,你难道就不能…”

“不能!”正色望着她,年小井端着清冷的脸,直接打断他的话,迎着他越来越逼近的脸,还有他越来越灼热的呼吸,她语气十分认真地再次向他表明了观点。

“范铁,我说过无数次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如果你了解我,就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眸光绕着她的脸蛋转了一圈,范铁抽回一只手来,托起她的下巴,“我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你别这么无赖好不好?”早就领教过他磨人的功夫,没想到现在比起以往更胜一筹,年小井再好的脾气,都有点儿绷不住脸了。挣扎了一下,没有办法离开,胸中酸涩难明,一口恶气儿憋在了嗓子眼儿,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范铁,这儿人来人往的,你就不能给自己留点儿脸?”

心情十分愉悦的范大队长,被骂了也开心,俊脸上风平浪静,十分无耻地说:“我管别人怎么看?!就这样啊,等咱妈输完水,就会有人来替你们挪病房。”

“你强盗啊?”双手狠狠推开,年小井的情绪有些激动。

“不是,我是土匪!”

“你——”气得呼呼直喘气儿,年小井瞪着他说不出话来。多年的斗争下来,她已经知道,和他讲道理,纯粹是伤肺又伤肝的自虐行为。

见她气得嘟着脸的样子,范铁的黑眸里,一片波光,“其实也不对,我不是土匪,而是土匪的儿子。这都是我家老土匪安排的,跟我真的没有地点关系哟!”

不得不说,今儿这位范爷真是兴奋劲儿到顶了。这么多年来,今儿他终于有机会一朝儿把心底的话都说出来了。还有,最主要的是他老爹突如其来的转变,简直让他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说来也稀罕!

谁能想象得到,他老爹住进高干病房后,自己刚刚缓过劲儿来,竟然不是询问自己的病情,而是第一时间关心起小井母亲的病情来?在他看来,这岂不就是等于他老爹已经认同了小井这个儿媳妇么?要不然,他又怎么会连带着关心她母亲的病?

真好!真真好!

这么一阵分析,他激动的心情,都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

心潮阵阵起伏,今天的他,真是大落又大起。

他是满心雀跃的,在他包围圈里的年小井是无奈的。

同样的,她也搞不懂他们家的首长大人怎么开了窍,不过,她也不想再询问或者申辩了。

和土匪能谈事儿么?!不能。

好不容易愠气散去,她认认真真的为自己顺了一口气,仰起头来看着他,态度坚决的轻笑,“随便你吧,不过,你不要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

“小井…”

他没想过要让她感激,其实他想认真的对她说句‘对不起’。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三个字儿实在太过苍白,什么也弥补不了,绝对没有行动来得实在。

要说当年那件事儿,他后来真的是悔不当初。可惜,这个世界上有钱能买到很多东西,偏偏却没有后悔药卖。而因了一念之差而改变命运,或者错过一辈子的事情更是多了去了。

他不想再错过。

所以,他要争取。

微微低头,他叹了一口气,拉过她的一直紧握成拳的手来,慢慢地,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给她掰开,然后贴在自己的手掌上,逼得她和自己十指交握着,将她挤压在了墙上。高大的身体直接将她隐在了里面。

瞅了半天,他的脸色放晴了,声音低低的说。

“还记得么?咱们最爱做的动作?你说过的,十指连心,十指交握就表示两心相缠。小井,我不想请求你的原谅。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未来,交给我来负责。”

此时的小井姑娘,情绪有些浮动。

今儿得到的意外太多了,她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调整自己的状态。

深呼吸一口气,在他强烈的压迫感逼近时,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声。

“你凭什么呀?”

“凭我爱你呀,不够么?乖乖等着我!”范大队长对她明显讽刺的语气充耳不闻,犹自在她额头上偷了个香,然后缓缓放开了她的手,直起身来,又拍了拍她的脸,愉快地转身大步离开了。

他不想走,但是不得不走。

他老爹住院了,病房里来了无数看望的人,他还得去招呼着。

“范铁!”看着他的背影,年小井咬牙切齿。

不过,吐出来的声音,并不大。她没有宝柒那种冲动的性格,更没有像她那样儿喳喳呼呼的力度。只能将后背靠在墙上,目光望着走廊的尽头。

任由思绪纷飞,好半晌没有动静。

次日,12月31日。

对于宝柒姑娘来说,这个日子是十分重大又有记念意义的。

今天,是她正式入伍报道的日子。

比较变态的是,红刺特战队里特招入伍的军人,就只给一天的报道时间,让她想拖延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昨儿晚上她一直在医院陪着小井没有回家,中途冷枭到是打了一个电话过来,两个人大概扯了几句若有若无的闲篇儿,又说了说小雨点的治疗情况就挂了。

不过,她感觉到那厮不太高兴。

而他不高兴的原因,是因为她太过高兴了。

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和小井好好聊天,她自然是雀跃不已。于是乎,有选择性的暂时屏蔽掉了他的气场和心情。

换到了高干病房,环境果然好了许多。晚上和小井挤在一个床上唠了半宿,大清早儿的起来,就有范大队长特地送过来的爱心早餐。

范大队长服务周倒,热情,主动,带面带微笑,乐得她心里直夸,不住在小井的面前替他美言。

其行虽可恨。

但,其心可嘉嘛。

正因为她友好的态度,范铁之前对她那点儿嫌隙,也就烟消云散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他还要曲线救国,现在必然要笼络一切可以用来打动小井的资源。

而宝柒,无疑是最合理资源。

当然,笑眯眯的宝柒姑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范大队长归类成为了一种‘可利用不可再生的资源’了。既然难得享受范大队长的伺候,她不享受白不享受,跟着小井沾着光,吃完了早餐,还要顺便坐他的便车前往位于红刺总部的红细胞应急医疗队。

一路上,心里不免幽叹,她家的首长也真是狠心,也没说来接她。

难道他不知道人生地不熟,她去红刺是会被人欺负的么?

红刺特战队的红细胞医疗队,没有普通医院的规模。它只是作为应急时紧急救助使用的,更没有像普通医院那样的科室划分,大概编制一共也就几十个人。设有队长一名,副队长一队,下面分了四个组,一个担架组,一个药品组,一个抢救组,一个机动组。每个组设组长一名,按班的编制设有医生和勤务护士。

不过,虽然它没有科室的具体划分,但红细胞的医生也是有术业专攻的。只不过,和普通的医生相比较,相对来说,他们更会万能一点,不仅要会看自己擅长的病,也会瞧常见病,最主要的还是战场上应急救治那一套。

前红细胞医疗队的队长卓云熙服法之后,现任的医疗队长正是周益。

周大医生的医疗技术绝对过关,但是行政能力明显不足。他不太懂得官场规则,更不懂得投机取巧,所以蹉跎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终于坐上了这个位置。

这次医疗队特招入伍的医生只有宝柒一人,不过,从其它部长挑选或者地方特招上来的特种兵就不止她一个人了。

她报道后整个上午都在医疗队,主要是完善一些必要的手续。

而在医疗队再次见到周益,想到五年前她中了迷幻药的事儿,她心里还是有点小尴尬。

毕竟那个时候,她的形象并不是太雅观。

同样的,周益自然也认出她来了。不用多说,他那天晚上曾经去过冷枭的公寓,心里大概也明白了这个姑娘的来头,说话之间,也就恭敬和谨慎了许多。

中午在食堂吃过饭,宝柒领到几套新军装,一时新鲜感来了,她就在医疗队里迫不及待地换了上去,然后开心的站在军容镜头整理着衣帽。

微笑,咧嘴,敬礼,嗤,她竟然当兵了?!

站在军容镜前,她好笑的瞧着里面的自己,再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那一道拦着铁丝网的高高围墙。想着五年前那个雪夜,她蹲在红刺的大门口等冷枭时的可怜劲儿,抿了抿唇,好笑的同时,又有些感慨。

真是时光如梭,世事无常。

之前,她又怎么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这里面工作?

老实说,真心有点儿恍惚啊。

镜子里漂亮的美女,笑容僵了僵。因为,镜子里突然出现了周队长那张板正的脸。

赶紧转过身去,她歪歪斜斜的敬了个军礼。

“周队好!”

“你好!”

看着她满脸真诚的笑容,周益就有点儿笑不出来了。

“宝柒同志,刚刚接到上头的电话,你也必须参加新兵三个月的集训。”

“啊?!我?集训!”瞪大了眼睛,宝柒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侧过头去,又望了望外面的大操场,无比严肃地说:“周队,我是医生。”

“我知道。”深深吸了一口气,周益想着措词,继续贯彻落实首长的指示,“是这样的,按照咱们红刺特战队的规矩,不管是哪个部门的兵,都是要经过集训和考核的,虽然你是作为专业技术干部特招入伍的,但也不能例外。”

“不是吧?”

苦着脸,拧着眉,宝柒脑门儿里‘嗡嗡’作响。刚才她还觉得身上的军装穿着又帅气,又漂亮,又庄重,而现在,被集训两个字儿搞得,脑子快速抽条儿了。

等等,周队刚才说什么来着,上头的指示?

咧了咧嘴,她好不容易扯出一抹笑容来,“周队,冒昧地问一下啊,上头指的是谁啊?”

“这个…!”周益迟疑了。

“是不是冷枭?”

一听她直呼首长的名字,周益差点儿被口水呛着,赶紧解释:“咳咳!宝柒同志,你要明白,红刺的医疗队不同于外面的军医院。所以,参加集训是部队的传统,是雷打不动的规矩,绝对没有任何的针对性。”

没有针对性么?!

当兵真的这么苦?!宝柒愣了一下,心肝肺都纠结成了一团,眉头也都蹙了起来。

“周队,我当兵不是自愿的!”

“这个…这个…。”周队长无奈啊,首长家事儿他能怎么说。摸了摸帽沿儿,他耷拉着脸像极了一个老学究,老着哈哈就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

宝柒望着他,心里快要憋屈死了。

看着他说话瞻前顾后的样子,就知道自然是不会应合她的话了。

试想了一下,三个月集训要不要命?!她还记得,当初军训都差点儿褪掉她一层皮,集训三个月,她还有活路么?

想了想,她哼了哼:“算了,我也不为难你,我直接找他说,这个兵我不当了。”

不当了?!

周益眼睛眯了眯,心里有数了,继续贯彻上级指示:“首长说了,在新兵集训期间发现逃兵,按情节特别恶劣处理。不仅处置逃兵个人,还得处置包括逃兵所在的整个单位,从组长,副队长,到队长一律处分…”

哈…哈…哈…

宝柒拧着眉看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威胁她,丫这是活生生的威胁!

欲哭无泪之间,她的脑子里,不期然地就出现了那个男人凌厉又冷锐的目光。

靠!这算什么呀?

望着还没有授衔的肩膀,她的脸色无比难看,“周队,我还不算是正式的军人吧?怎么能算是逃兵呢?!”

“手续已经完备了,正式授衔儿,要等到集训结束考核之后。”

说完,周益心里不免感叹。

果然是下有对策,上有政策啊,首长大人简直料事如神,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没有活路了,不也得活么?

她还就不信了,集训还能把她给练死?

无奈之下,宝柒只能换上了指定的数码迷彩作训服,往新兵集结点去了。在去之前,周益详细给她讲了今天下午的安排。新兵集训点仪式之后,会有人带她和其它战友一起,熟悉部队的环境,操场,靶场,食堂,球堂,还有各个训练场所等等地方,都会去走一圈儿。

夹着苦,吃着烦,她慢腾腾地穿过操场——

耳朵里,听着那强势震天的口哨声,呐喊声,口号声,心里各种情绪,乱七八糟的浮动。

人还没有走到集训点儿,一身气歪歪的她就撞见了熟人。背后,一声带着迟疑,或者说疑惑的声音,让她心里浮上了几分喜气。

转过身去,她大眼睛一瞪,随即就笑了起来。

“好啊,姚望!”

要说她和姚望这辈子有什么缘份,那指点就是同窗之谊了。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混到现在,竟然到了部队,混成了战友。

熟悉的一拳头砸过去,她笑得眉眼生花。

“喂,你不是在野战部队,做,做那个什么侦察连长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换上了红刺特战队独有作训服的姚望,肩膀上跟她一样,同样也没有配带军衔。不过,却没有损掉他半点儿清秀和俊朗。脸上带着笑,他的心情也是十分愉悦,一边儿带着她往集训点走,一边儿笑着说。

“怎么,你忘了么?我打小的理想是什么?”

“额!没忘…”

她当然没有忘记,当年的小屁孩儿拿着气枪打汽球时就说过,他将来要做一个国内最优秀的特种兵,更准确点儿来说是最优秀的特种兵狙击手。而目前的情况来看,最优秀的特种兵都在红刺,最优秀的狙击手自然也是在红刺。

摇了摇头,宝柒失笑:“哥们儿啊,你知道‘宁**头,不做凤尾’是啥意思么?”

真心的,她觉得这姚望忒傻。

要知道,他在野战部队的侦察连做连长,那就是连队的军事长官,说话就得算话的。而他到了红刺呢?哪一个不优秀,不说军官干部,就算是普通列兵,哪一个又不是兵王苗子里选出来的人精?最主要的是,他想要再做军事主官,那简直就比登天还难了。

此时的宝柒,没有他那么大的宏伟目标,也没有那么崇高的信仰。

总之,就觉得这厮傻的!

看了看她,姚望抿唇一乐,脸上没有半点儿,她想象之中的情绪。

“宝柒,你看过军事方面的电视剧么?一个狙击手,他就得像古时候的大侠,千米之外就可取敌酋之首级,来无影,去无踪…”

望了望天,宝柒笑了!

看他说得这么有理,忍不住揶揄着勾起了唇角。

“姚望,送给你四个字——装疯迷窍。”

“哈哈——”一听此话,姚望与她相视一眼,随即就放声大笑了起来,俊朗的面孔上,满是晴天。

装疯迷窍,一句锦城特有的骂人土话,顷刻之间,就拉短了这两个青梅竹马的男女不经意疏离掉了的几年时光和距离。不知不觉,气氛又温馨了许多。

人的一生里,总有一些人,是别人无法借代的。

正如他俩的彼此,不是恋人,但是这种比朋友更多的感情,没有任何人能抹灭。

一路说说笑笑的他俩,时不时相视一笑,瞧着真是郎才女貌,好不登对的一双。于是乎,很容易就吸引了众多的眼球,尤其是水灵灵的妹子,在这狼多肉少的军营里更是容易引人注目。

走过之处,训练场上的大兵们,都为这新来的女战友吹起了色狼口哨。

扭过头,招了招手,冲大家眨了眨眼儿,算是宝柒比较礼貌的问好。

媚眼儿还没收回来,一个不巧,他们就碰到了从行政楼方向走过来的几个人。

看到男人身上蕴含着那抹天性的冷冽,宝柒有点儿傻眼儿。

绝对的狭路相逢!

没错儿,几个气宇轩昂的男人里面,走在最前面的冷面阎王,正是板着脸装酷的冷枭。一双冷眸微微眯着,冷硬无双的轮廓没有揉上去半丝儿柔和,一身笔挺的军装将本就自带的冷漠和倨傲,十分强势地融合在了一块儿。

枭爷的魅力,依旧出类拔萃。

他也看见了她,不过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隔了这么远,宝柒几乎都能够感觉得出来,他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冷冽寒芒,实在不太利于和谐社会的建设。

一眨眼儿,温馨没有了。

只要有这个男人出现的地方,天气永远比隆冬还要冷。

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姚望,下一刻,宝柒心里就有底儿。

不用猜测,她知道冷漠的闷骚男,为啥脸色会这么难看了。

呵,不就是不高兴她和姚望太过亲密么?!

可是,他凭什么还横上了?她还没有找他茬儿呢,不经过她同意就把她弄到部队,还让她去参加三个月要命的集训,明显是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呀?

站在原地,偷窥着他阴晴不定的冷脸,宝柒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基于那个男人身上相当可怕的变态指数,她快速作出了判断。最好的办法就是——敌不动,我不动。

可是,下一秒…

悲了个催的!